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總裁上。

這時，周浩南正右手抓著胸/罩的半個球，左手勾著丁字褲。他神色大大方方，絲毫不覺得羞慚，把內衣褲丟進箱子裏，冷靜自若地說：“你們有什麽事？”仿佛剛才偷聞內衣褲的人不是他。

加藤偷覷著周浩南手上的東西，幹笑著：“哈，打擾了，您先……”他絞盡腦汁要找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您先忙，我晚些給您打電話，我先出去了。”邊說邊往後退，一見周浩南點了頭，就趕緊出去了。

機智的助理迅速尾隨其後，溜得比兔子還快。

不到兩個小時，還沒到下班時間，周浩南收藏內衣這事，經過幾個版本的轉譯，不僅變得街知巷聞，連故事梗概也換了。

起初的版本是周浩南有變態的癖好，收藏女人內衣。女同事們不肯接受偶像幻滅的事實，所以，經過她們所謂的邏輯分析，最終形成的廣為流傳的版本是這樣的。

周浩南暗戀某女神，非常貼心地為她買了內衣褲，可惜被當成變態，把內衣退了回來。

女同事一致對女主角表達了羨慕嫉妒恨，男同事覺得被這勵志故事治愈了：“周浩南算個屁，連個妞都泡不上。”

所有同事都在琢磨著那女神是誰，他們的目光集體投向了朱寶。

andy對周圍的戰友投以肯定的點頭，表示一定會不負眾望，把這消息八卦出來。他挪了下辦公椅，湊近朱寶，小聲說：“朱寶同志，你肯定知道boss女神是誰。”

朱寶啃著蘋果，“嘎嘣”一聲響，吃得滿嘴都是：“你說啥。他女神不就是他自己嗎。”

andy左右看了兩眼，見boss的辦公室門關得牢實，放下心來：“沒在跟你開玩笑！”他忙把椅子搬近了些：“說真的，你對那女神知道多少？你不是他同學嗎，總歸知道點秘密吧。”

八卦新聞就是工作日裏最迷人的休閑項目。眾人無心工作，豎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

“女神……”朱寶皺著眉頭想了想，“周浩南那麽挑剔，沒36d看不上。”她不過是順嘴一說，所有人只當是真的，自動在腦海裏瘋狂搜索36d的女性。

andy毫不驚訝，殷勤地幫朱寶遞過去一張紙巾，免得她用手擦嘴巴：“繼續繼續。”

“他這麽說過，”朱寶想起多年前周浩南的擇偶標準，學著周浩南那漫不經心的傲慢口氣：“長腿那是必須的吧，不會化妝也不算女人吧，最好美貌和智慧並重，可不能空有一腦子草。”

andy了然地“哦”了一聲。留神偷聽的眾人也不約而同地暗自點頭。

朱寶一攤手，“所以……這樣的女人真的會有嗎。”

andy自覺腦補了那知名女主持林宣的臉，她美貌與智慧並重，又采訪過周浩南，還不是她！他立刻認定這林宣就是周浩南神魂顛倒的女神了。

真正的“女神”正毫無儀態地大口啃蘋果，咬得滿嘴巴都是汁液。

消息就這麽傳了開去，從一句簡單的“收藏內衣”逐漸發展到若有實質的緋聞，只需要不到兩天功夫。

這天晚上，s市大範圍降溫，冷得人牙齒發顫。

下班前，周浩南聽助理匯報：“……最後一件事，後天達塑膠將會派一隊人去c市，專門跟進我們日本新項目。”

周浩南點頭，揮手讓她出去了。他從海量郵件裏找到了利達塑膠的郵件，滿意地看見上面寫著林豪的名字。

周浩南主動提出要送朱寶回家：“我順路去你那邊，你不是要回家麽，我不介意你搭便車。”

“啊……那……”朱寶剛想婉拒，誰知周浩南一個冷眼射了過來，嚇得她把剩下半截咽了下去，改口說：“……好啊好啊。”正好趁機跟他八卦一下。

她今天去財務部辦事，聽她們說起周浩南苦追林宣的八卦，不顧形象給她送內褲，樂得合不攏嘴。哈！毒舌王也有今天！

朱寶奉命打探實情，正要說點什麽，一轉頭看見周浩南的側臉。他正單手握住方向盤，手指不耐煩地輕點著。

車裏飄著淡香，車流如背景穿梭，不時有暴躁的喇叭聲。但朱寶什麽也聽不進去了。她恍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的襯衫領子筆直如線，微上揚的唇形很迷人。盡管他專註地開車，神色冷淡又傲慢，卻不減他的魅力。

她看得轉不開眼，腦子裏一瞬間短路，老半天了才回過神來，暗自安慰自己：遇到帥哥誰都會花癡的，哪怕這帥哥是個變態。

她沒忘記自己的使命，偷覷著周浩南的臉色。周浩南平時氣勢太猛，只要他抿唇不語，那氣氛就能驟然降到冰點。要撞上他生氣，那更是什麽都不能問，問了就是討打。

但這麽看來，他今天心情不錯，起碼唇角的弧度是上揚的。

朱寶審時度勢，電光火石間，下定了主意。

此時不八卦，更待何時！

“周、周浩南……”

被這麽長時間端詳著，誰還能沒感覺，那就是見鬼了。周浩南手握方向盤，險些被她看得起了反應，目視前方：“有屁就放。”

朱寶說：“嘿嘿，其實我也是聽說的啦。那個，你是不是在追林宣？”

林宣是知名女主持，美貌身材一級棒，還是名校畢業，現在又是電視臺的明星主持，根本無可挑剔，簡直是個完美的女人。

周浩南一聽就窩火：“別人說的你就信嗎，你自己沒長眼睛看嗎。”

朱寶只當他承認了，誠心誠意地祝福他：“她和你很配啊，雖然你是個變……”她意識到不對，立刻改口，“……總之你們很配啦！”

配配配，配個屁！這句在他耳朵裏縈繞，活像一群蜜蜂，吵得他腦殼生疼，心情煩悶。

正巧遇到紅燈，周浩南慢慢地停住車，冷淡地瞥她一眼，又將視線集中於眼前的車流：“她早年未婚先孕，孩子都生了，配個屁啊！”

朱寶說：“她不是你女神，誰是你女神啊？”

周浩南一下子沒了聲音，為了掩飾他的尷尬，只得裝作不耐煩，說話聲音也顯得硬邦邦：“關你屁事。”

朱寶就算是再神經大條，也難免有些受傷。她懊惱地抓抓頭發，“我也是關心你，好歹你幫過我……”

周浩南冷笑一聲：“關心我？你純粹是受人所托來八卦的。”

朱寶被說中心事，有些尷尬地摸摸頭，不吭聲了。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心底有點失落，不甘心和焦躁交纏著，讓他沒法冷靜地思考。他覺得自己像個刺猬，說話都紮人，“有空八卦我，還不如想想怎麽追債吧！”

被提起傷心事，朱寶心情明顯低落了幾分，很快又坐直了些：“我今天跟李生請假了。明天就上門要債去，林豪要去c市常駐，如果我再不追債，那就真的要不回來了。”

周浩南依舊不動聲色，心底湧起的愉悅幾乎要將他淹沒。他設計了這麽久的局，馬上就要見到效果了。馬上就要實現他的幻想了，怎麽能不激動？他發誓絕不像他父親那樣，卑躬屈膝，向拋棄家庭、投奔富貴的母親，苦苦乞求一份愛。他根本不需要卑微地求愛，也一樣能得到朱寶。

至於手段是不是太卑劣，他並不介意。為了得到男人，女人們整容化妝，一秒變美女；塞海綿、矽膠進胸部也在所不惜，腳底下踩高蹺也臉色如常。他這種小計謀，和女人們對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好嗎。

眼見著綠燈亮起，下班的白領們紛紛停住了腳步，車流又開始緩慢地動了起來。

周浩南轉了方向盤，“先吃飯，我餓了。”他先發制人地打斷了朱寶的婉拒：“別跟我說你有事，我還不知道你，你除了回家洗衣服做飯還能有什麽事。”

朱寶說：“還要拖地。”

周浩南說：“你那兩寸大的地方，用抹布擦兩下就行了，就算拖地也用不了幾分鐘。”他熟練地點了一下頭：“就這麽定了。”

他們的車子停進了附近一家大型商場的停車場。

這商場的三樓全是吃的，因為這附近是商業區，附近全是一棟接一棟的大型寫字樓。來這商場吃飯的大多是白領，所以各式快餐、飯店林立。遇上下班高峰期，人滿為患。各個店外面大排長龍，人們有些在門口的椅子四散坐著，或者靠在墻上聊天。

兩人在“浙菜”門口停了腳步，門口黑壓壓一片全是人。這間“浙菜”林豪帶她來吃過一次，味道不錯，價格平民，環境也很不錯。哪兒都好，就是人太多。

朱寶心裏有點高興，暗暗覺得周浩南挺貼心。起碼在這“浙菜”怎麽吃，也不會吃掉她一個月的工資，就算是周浩南付賬，她也不會覺得太虧欠。要換成周浩南平時那種，動輒一頓上幾萬的飯局，她實在招架不住。

周浩南去洗手間，她連忙先去取號，上面寫著一百零八號。

那喊號的隔三差五就喊一個號：“四十八！兩位！”

天哪，要等到什麽時候……估計吃上飯都快九點了，那衣服還泡著沒洗呢。

她絕望地呻吟了一聲，順勢往店內瞥了一眼，靠窗位置有張空桌子，上面放著一個大牌子，寫著“預訂”。

朱寶最恨的就是這種人，占著茅坑不拉屎，人不到又不讓其他人進去。等他來的時候，估計都能吃好幾桌了。她隱約記得，去年來這店的時候還不能預訂位置，沒想到這店越來越沒節操了。

等周浩南從洗手間出來，朱寶連忙站起來，沖他擺擺手。

室內有暖氣，周浩南脫了西裝外套，隨意地掛手臂上。看他一邊折著襯衫袖子，一邊從容走出來。那樣子特別吸引眼球，朱寶身邊不少人都朝他看去。寬肩窄臀長腿，面容冷酷，看去性感得要命。

朱寶沒空顧及這美色。她沖周浩南揮手：“這邊！”

周浩南折袖子折到一半，聽見聲響微一擡眼，見朱寶穿得臃腫，活像只大熊，一揮手就像熊揮大爪子，不覺好笑。

他走過去，拍她的肩膀：“進去吧。”

朱寶翻了個白眼：“大哥，你以為這飯店是你開的呀。”她把手上的號碼遞給他看，有氣無力；“你看，一百零八！前面有六十個人在等！”她賊笑著，“不過我觀察過了，大部分人都沒耐性跑掉了，很可能我們前面只有三十多人。”

周浩南跟著笑了，“餵，你過來。”他拉住她的脖子，指著窗邊那空著的“預訂”寶座：“看見沒，我訂了位子。”

朱寶一楞。總算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一邊罵著特權階層，一邊又恨不得自己就是特權階層。沒辦法，誰讓這感覺太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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