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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居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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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大根“瘋”了十七年,此時神經錯亂,一個瘋子,智商能高到哪裏去?我索性使出了拖字訣,能拖得越久,對我越有利。果然,一聽我說青銅棺上的龍紋印章是假的,包大根的頭一下子大了:“什麽……什麽是假的……為什麽是假的,怎麽可能是假的???”他一邊歇斯底裏地大叫,一邊朝我這邊沖來。到了青銅棺前,一把推開我,就爬在青銅棺上要看個清楚。

我當機立斷,站在他背後揮舞著工兵鏟卯足了全身力氣拍下去。“啪”的一下,正中他後腦勺。包大根哼都沒哼一聲,像只麻袋似的倒在了地上。我撿起了他掉落的土制手槍,先去查看了太乾和金鎖的傷勢,好在兩個人都還能堅持。我對黃毛說道:“拉上烏仁圖雅,我們趕緊走。”

“哎哎……可是毛爺,我們從哪邊走?”

我指著正前方:“剛才我聽見那裏有水流聲,希望能通向外面。”

“可……可是他這麽辦?”黃毛指著昏倒在地上的包大根。

我本想丟下他一走了之,可是又於心不忍,咬牙說道:“算了,一起帶走吧。”說罷,我走過去攙起了包大根。不想這時候,包大根居然醒過來了,他雙手像是兩只大鐵鉗子似的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流著口涎的嘴裏喊著:“同歸於盡,我要跟你同歸於盡!”他的力量大得驚人,我百般掙脫不得,眼看,就要被他掐死了。

這種時候,也只好只求自保了,我不再跟他鬥力,而是從腰裏摘下了工兵鏟,倒轉鍬柄,對著他的小腹狠狠撞過去。包大根不及防備,一口氣沒喘上來,連退了好幾步,一只推到了青銅棺處。他揉了兩下肚子,再次惡狠狠地撲上來。我明白,這時候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我真恨自己心軟了,要是一走了之,他也未必會死在這裏。而如今,他不死得輪到我死了。

我雙手舉起工兵鏟,照著他腦袋兜頭劈下去,沒想到包大根一把抓住了鍬柄,飛起一腳將我踹倒,我不得不松手。這樣一來,工兵鏟落入了他的手中。作為我最喜歡的武器,我當然知道工兵鏟有多鋒利。當即不敢怠慢,拔出了土制手槍,喝道:“別動!”

包大根還真聽話,果然站住了不動,不過,他卻站在了青銅棺的前面,背對著青銅棺,反手就是一鏟!“當嗚”一聲,青銅鐵鏈陣陣顫栗,包大根猶如紅了眼的賭徒,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砍著青銅鐵鏈。我手裏的槍對他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而這時候,我的大腦也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不過三五下,青銅鐵鏈輒然斷裂,像是一條拜托了束縛的大蟒蛇,甩了出去!

我心頭一驚,喊道:“跑!”我們幾人不管身上的傷勢有多重,拔腿就跑。扭頭看去,青銅鐃鈸自天兒降,而只顧著低頭撫摸青銅棺的包大根根本無暇擡頭看。“咣”,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貪婪的包大根當場被砸成了肉餅。隨之自天兒降的,是一群群的巨鱷!

這些鱷魚雖然自高處摔下,但是依仗著皮早肉厚,大部分都沒有受傷。他們抖擻精神,朝著我們這邊沖過來。這時候我們只能是拼盡全力奔跑了。群鱷不絕,窮追不舍,我見它們的距離逐漸拉近,回身開了兩槍,阻慢了領頭鱷魚的速度。但是當我想打第三槍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沒有了子彈,一氣之下,只好把槍對準一條巨鱷的腦袋甩了出去。

這一路上,我們幾乎不辨路況,全憑著一口氣在支撐。都說鱷魚行動遲緩、耐力差,可是我們身後的這些巨鱷一條條卻像打了雞血似的,一路猛追。金鎖邊跑邊叫:“我操它三舅姥姥,娘的, 殺父之仇也不過如此啊!”

我也跑得力不從心了,說道:“說不定,我們進來的時候,殺死的鱷魚就是它的三舅姥姥呢!”說話間,我們終於到了水流處。這是一處山泉,自上而下,我們腳邊是一處斷崖,下有一泓清水,山泉正巧在這裏匯入,形成了一個小瀑布。本來,我們應該確認清水裏有沒有毒,有沒有危險生物,但是此時我們顧不了那麽多了,大家不約而同,毫不猶豫地縱身跳入了清水池之中。這將近十米的落差對於巨鱷來說根本不是事。

所以一入水中,甭管身上帶不帶傷,一入水都玩命游開了,我敢說,那時候大家劃水的速度絕不亞於奧運冠軍。我也不記得游了多久,只是感覺到力量耗盡之時,回頭望去,不見了鱷魚的蹤影。這一點我十分好奇,鱷魚在水中的速度絕對可以秒殺人類,難道是……它們沒有追來?

剛才這群死神魔鬼對我們窮追不舍,擺明了不想放棄到手的大餐,既然有這份執著,為什麽不追來呢?不過,我們既然撿回了一條命,也不想去深究這些了。這群巨鱷生存的環境獨成一體,恐怕也不能以尋常的生物知識來解讀它們。

擺脫了危機後,我們上了岸,隨後沿河向東,折而向上,終於找到了一個山洞,從山洞中一路穿行,我們見到了久違的第一縷陽光,我和金鎖擁抱在一起歡呼不止,如果不是我們倆身上都帶著傷,應該還會熱烈點兒。

我們目前所處的位置,是在一處山頂,往下望去,正是圖瓦人的部落,而那條河就蜿蜒在山下。我們順著山路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這時候,黃毛高呼一聲:“那是什麽?”

我們循聲望去,只見一片小木板上,崔中元與俞悅兩個人正在劃水,看他們要去的方向,似乎是要找圖瓦人幫忙。這一次,他們倆狼狽不堪,差點兒丟了性命,此刻,他們的落魄模樣甚至還不如街邊的乞丐。不過黃毛驚呼,倒不是遇到了這倆人,而是江面之下的東西!

那是一條粗壯的身影,在江水中蜿蜒前行,緊緊地跟著崔俞二人。我一下子明白,它前不久還與我打過照面兒——龍。但我不想將這個秘密說出來,隨口說了句:“蟒蛇吧。”

黃毛咋舌:“我去,這麽大啊,毛爺,你能擺平這麽大的嗎?”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剛要說話,卻見水面上炸起了一個浪花,崔俞二人所乘的木板翻了,而黑影朝著二人落水的地方游了過去……自那以後,我再沒有見過這兩個人。既然都想找到龍,我想,他們現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如願了。

我們回到了圖瓦村,被嚇壞了的烏仁圖雅醒過神來了,抱著親人痛哭不止,斷斷續續講出了我們的遭遇。本以為她的族人會認為烏仁圖雅說瘋話,或者是說大話。沒想到,以族長為首的這些人沈默不語。良久,族長才對我說道:“你跟我來。”

我們默然跟在了他身後,族長特意找到了部落裏的蒙醫,讓他為我們治傷。好在我們受傷雖重,但是愈合後也不會留下後遺癥什麽的。部落裏還專門安排了我們以前住的房間作為養傷的病房。

在將養了三五天後,族長派人找到了我,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問我,我知道,這件事情可能跟那些鱷魚和額天棚的墓有關。果然,在見到族長後,他問了我一個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問題。族長憂心忡忡地問我:“你們打開過那具棺材嗎?”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情,我也沒必要隱瞞了,我坦誠,古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但是青銅棺,我們並沒有開啟。聽到我這麽說,族長舒了一口氣,如得大赦一般,我好奇族長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他說道:“反正你們都知道這件事情,我也不可能殺你們滅口了,幹脆就告訴你好了,作為條件,你不能把這裏的事情說出去,包括山上的秘密。”圖瓦人向來信守承諾,他們認為一句承諾要比字據重要得多。

我欣然同意。

族長隨後對我說道了這些過往:這個圖瓦人的部落,起源很早了。當初蒙古西征,大軍中就專門有一支圖瓦人的部隊,因為作戰英勇,戰無不勝,從而被封為了“無敵軍”(蒙語翻譯過來就是這個名字,不要嫌庸俗)。後來,無敵軍分為了兩部,一部拱衛大都,一部跟隨了察合臺汗國的勢力。

後來察合臺汗國的大汗下令要在這裏建造一處古墓,而關於墓主人的身份並沒有得知。最奇怪的是,大汗還下令豢養了一些極其兇猛的鱷魚在這裏,只說是自己這位生前好友喜歡鱷魚。本來,這種事情是不需要無敵軍出馬的。可是大汗不放心,不僅讓無敵軍出馬了,甚至還讓無敵軍世世代代地守衛這裏。說簡單點兒,當年縱橫天下的無敵軍,已經淪為了惹人恥笑的護陵部隊。

這就是現如今,駐紮在這裏的圖瓦人的由來。至於古墓中的子母陰陽棺,其實上面那具棺材,是葛天鵬自己的;下面的那具棺材,真正的主人屬於無敵軍的頭領!用子母陰陽棺來汲取另一具棺材中的死者的養分來供養自己,這在風水上有個專業的名詞,稱之為“養氣”。

本來無敵軍到了這裏就很郁悶,認為自己大材小用。當時主持修建山陵墓穴的是一個道學極高的漢人。無敵軍的頭領非常讚賞此人,兩人一來二去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一次席間,漢人先生提到了這裏風水的妙處。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無敵軍的頭領漸漸有了些想法。

他專心請教漢人先生有關墓葬風水的事情,漢人先生本就是傾心相交,自然不敢隱瞞。從中,無敵軍的頭領得知了子母陰陽棺可得容顏永駐,千年不老,便動起了歪心思,

很快,機會就來了,而這一切,只是這場陰謀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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