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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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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遺癥呢,是什麽?”

“你的後遺癥是返老還童,不得不說,張一毛,你是一個天才。你的實驗成功打敗了閆顯疆。你服下了自己的藥物後,雖然還是會死去活來的,但是每次的間隔時間都越來越長,按照你自己的實驗效果看,這一次,會是二十年,死去也會活過來的。”

聽了文衍笙輕描淡寫的這段話,我險些當場昏厥。如果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距離上次覆活已經有二十年了,難道說,我距離死亡越來越近了嗎?

文衍笙沒有註意到我的情緒變化,轉而對太乾說道:“嘿嘿,你呢,沒別的,只不過跟他一樣,失憶而已。畢竟,覆活一次嘛,我們的記憶會被打碎重組,難免會出現空白階段,所以前面的事記不清也正常。不過,閆顯疆還留了一手,因為怕你恢覆記憶後要找他算賬,所以利用催眠,給你的大腦輸入了一段錯誤的回憶。就像電影帶剪輯,從中間減去,拼接,懂吧。”

“你有辦法幫我們嗎?”太乾開口問道。

文衍笙嘆了一口氣,心情無限失落:“你們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我也是在昆侖山死過一次的人了……”

我這才想起來,我曾在昆侖山見過文衍笙的屍體。

他繼續說道:“張一毛,你肯定不記得了,當時堅持打開冰封石門的……是你。我們進去後,遇到了草蜱子,我知道自己是死定了。但是當我覆活的時候,我知道……閆顯疆一定是對我做了什麽手腳!”

媽的,怪不得當初胡九川不肯說是哪個人堅持要進入石門的,原來這個人是我自己!這種感覺好怪異,覺得就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又像是自己的“前世”,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我”從一開始就反對閆顯疆的計劃,他欲除我而後快,這樣看來,馬航當初對我的警告說閆顯疆要殺我,也不難理解了。

“當年X研究所的人,全都沒了聯系,僅靠我一個人的力量很難找到破解這種類似於詛咒的辦法……而且我當年殺過閆顯疆一次。從昆侖山回來後,他一直在找我,我知道他托庇於一個龐大的組織,我已經無力跟他抗衡了。”文衍笙的語氣有氣無力的,充滿了無限的失望。過了許久,他擡頭對我說道:“張一毛,只有靠你了!”

“我?”

“你當年曾研究過相關的藥物,你一定也可以研制出一種解藥,只要有了解藥,就能破解你的宿命,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不敢確定文衍笙說的這一切是不是真的,不過他既然能釋解我的疑團,這本身就令我相信了七八成。可是二十多年過去了,如今的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現在的身份跟過去的科學事業完全不搭邊兒,何況我還是個理科渣,這樣的資歷,我怎麽可能辦得到呢?

看來,唯一的辦法,是找機會聯系到二十年前研究所的那些人,可是除了一個落魄的文衍笙與瘋掉的肖九天外,我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的下落。我該怎麽辦?一時間,竟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你知道怎麽聯系其他人嗎?”

文衍笙搖了搖頭。

“八百媳婦、察合臺汗國、海底石塔和內蒙的金國古墓……這四處地方跟這個實驗有什麽聯系?”

文衍笙楞了一下:“咦,有這麽多嗎?我只知道察合臺汗國的皇陵,不過我們並沒有進到皇陵裏面。”

我嘆了一口氣,想了片刻後,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南蒙秘文,你們都懂?”

文衍笙搖頭苦嘆:“那都是閆顯疆的伎倆,他說這樣的話私下溝通方便。但是說句實話,是不是傳說中的南蒙秘文,我們也不太清楚,只是那時候所有人都各有各的目的,學了這門最沒用的語言。”

離開小飯館的時候,文衍笙一副哀求的口吻說道:“有了辦法,一定要告訴我……這種死去活來的滋味太難受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後來聽附近的人說,這個老頭兒來這兒已經有四五年了,聽說是孤身一個人,整天也就是撿破爛度日,過得很清苦。聽完這一切,我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說他可恨,為了金錢不擇手段,殺害同僚;說他可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閆顯疆所害,身邊親人全都謝世了,他卻還頑強的活著……這或許才是最大的悲哀。

這次能見到文衍笙,本身就開釋了困擾我大半年的疑雲。他是第一個將二十年前的真相告訴我的人,而且又是親身在研究所工作過的人。下一步該怎麽辦呢?太乾對這種事一向不發表意見,也不知道是他沒主意,還是不想說話。而我還面臨另一個難題,得知太乾的真正身份後,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是叫他太乾,還是叫他太恪劍。

最後我決定,先回景洪,就算在那裏揪不到金鎖,看到肖九天也踏實點兒。我說出這個看法後,太乾點頭表示同意。臨行前,我們還特意去回謝了一下張九指。不過這位人稱九爺的人物並不在,我們只好撂下幾句話就走了。

歸心似箭,當飛機平穩降落在昆明機場的時候,我心跳得更厲害了。路上,我特意給家裏打了一個電話,雖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是他們領養的,但是這層窗戶紙我並沒有捅破。一個十歲的孩子,還失憶了,要不是他們,我可能就餓死街頭了。

回到景洪後,打開店門,這裏塵封許久了,充滿了煙塵獨有的嗆鼻味道。太乾陪我一起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就去看望肖九天了。金鎖不知所蹤,不知道由他手下看守的肖九天會做何等處置。

出人意料的是,我們鉆進了莽莽叢林後,那幾個小年輕人還在,看到我們到來,態度依舊恭敬:“毛爺,乾爺,二位好。”我點點頭示意了一下,看來,金鎖只是自己蹽了,沒有驚動旁人。

肖九天的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據黃毛說,這些日子裏,肖九天也不叫了也不鬧了,就是經常一個人發呆。我讓三個人去樓下歇會兒,太乾站在樓梯口,我盯著肖九天。肖九天只有一副呆滯的表情,有的時候,我真的懷疑他是太乾的親爹。不過一想,太乾也很可憐了,自己是自己的爹,這種心酸的感覺,想必常人很難經歷。

我看著肖九天,肖九天望著地面,太乾也不說話,一時間,屋子裏寂靜無聲,這種局面一直持續了十多分鐘。最後我忍不住了,開口問道:“還記我嗎?張一毛。”

肖九天聽到我說話,擡起眼皮看著我,總算是有了一點兒反應。不過他的瞳孔呈灰白色,早已失去了視力,這只能表明他聽到我的聲音了。我嘗試慢慢跟他溝通:“二十年前,X研究所,還記得嗎?”我邊說,邊拿出了一些照片,再一想,自己多此一舉,反正他也看不到了。

而就在這時,肖九天突然嘴唇翕動:“啊……咿……呀……呀……”看得出來,他想要說什麽,但是已經喪失了基本的語言功能。

我不知道他困在了石塔裏多久,但絕不是三五年那麽簡單,喪失了基本的語言能力,這種情況最起碼需要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看來跟肖九天這邊溝通無望了。我和太乾稍作停留,給三個人一些錢,然後返回了景洪。回到店裏的時候,發現老賴正站在店門口,隔著玻璃門往裏面望。

見我回來了,老賴快步走了過來,拉著我說道:“你到哪兒去了,可急死我了,李老板呢?你們倆怎麽了?”

我問道,金鎖這一陣子有沒有回來過。

老賴搖了搖頭,說自從我們離開景洪後,從來沒見金鎖回來。

我細細思索,望著金鎖緊閉的店門,心想這麽一個愛財如命的主兒,不可能拋下這麽大的家業不管不顧。別看金鎖的店面不大,這裏面有不少的好東西,其中兩三件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他不可能輕易舍去的。

我和太乾分析了一下,決定守株待兔。晚上,在我的店裏,大家喝著酒,唱著歌,韓笑也特意趕過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世之謎有了結果,我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朦朧間,視線也變得模糊了,仿佛置身雲端,輕飄飄的。大半年的壓抑情緒,從這一刻輕薄而出。後來聽韓笑說,那一晚我哭了,我哭了嗎?自己已經記不得了。

第二天,我還趴在躺椅上酣睡(大醉之後已顧不上睡相了),門外卻傳來了激烈的敲門聲。我不得不強打精神,帶著一身的酒氣去開門,不料門一打開,進門的卻是薩仁!要不是她今天找上門來,我差點兒忘記了這個小姑娘。我想不出來,是什麽原因讓她不遠萬裏從內蒙跑到景洪來。

一進門,她聞到了我身上的酒氣,再看看屋內歪七倒八的人,輕笑了一下說道:“你的酒量也不簡單嘛!”

我打了一個嗝兒,頓覺殘酒上湧,很燒心,一句話都沒說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然後才說:“你怎麽來了?先坐。”

屋內的韓笑和老賴四仰八叉,太乾也睡著,我只能搬來了一個小馬紮坐著,讓出躺椅給薩仁。

薩仁上下打量著我,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靈動,隨後說道:“我是來看看你的,看看有沒有少什麽零件兒。”

我當然知道這是玩笑話了,一口氣跨越了中國的南北版圖,總不至於都是看一眼:“有什麽話還是直說吧。”

薩仁笑了一下,拿出來一張紙:“這個人,我想你需要聯系一下。”

我接過來一來,上面是一個電話號碼。這時,我猛然覺得胸肺很癢,咳嗽了兩三聲,但突然覺得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噴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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