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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鬥轉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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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平滑如鏡的水面,再回頭看看那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墳頭。我的內心竟然有了些許的波瀾,段和楓這路貨色決不能稱是一個好人,背地裏這人指不定做出了多少壞事呢。我記得金鎖跟我說過,秦天爵現在家大業大,稱霸福建一省,段和楓就為其立下了汗馬功勞。比如,誰的生意好過秦家了,看上誰家的丫頭了,有哪個債主上門討債了,有哪個老賴要跑路了……全都是段和楓出面充當先頭卒。所以,秦天爵對段和楓很是器重。

但常年混跡於江湖的我心裏明了,這並不是秦天爵有多器重段和楓,這只是一種江湖人的手段。我給你好處,讓你足以對我感恩戴德,到時候是死是活,就是我說了算了。這就是秦天爵的真實想法。他連自己的結發夫妻閆美都敢推下樓,更不用說段和楓這麽一個手下了。反正出了事情,坐牢的不會是他秦天爵。天塌下來,他也不擔心。聰明人有聰明人的做法,秦天爵就是一個聰明人。

我忽然替段和楓的死感到不值了,本來想從他的嘴裏套出更多的有關聞天涯的事情,現在看來倒是我想多了,白忙一場。更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已經沒辦法沿著原路返回了。龍首墻壁外全都是千足屍蟊,出去就與找死沒什麽區別。

金鎖在一旁見我老僧入定,推了我一下:“毛爺,你魔怔了?下不下,您老給句話。”

剛才還要誓言旦旦下水的金鎖,現在開始問我的意思了。也對,看到了那麽大的一條水蛭,任任何人都會慫。我最後跟邢洛確認一下:“真的……沒有別的路了嗎?”

邢洛搖了搖頭。

瞅著那個巨大的水蛭屍體,我心裏直發毛。這水下指不定有多少這東西呢,我們五個人三個帶傷,金鎖也被我打得不輕,只有邢洛還算是全乎兒。這時候別說來上三五只,一只巨型水蛭就能把我們料理嘍。可是不去又能怎麽辦?我們現在食物緊張,飲水只剩下了三瓶,莫非要坐以待斃嗎?

“下!”我咬著牙說了這麽一句話。

“嚇?”金鎖吃了一驚:“毛爺,您老可三思而行啊,這他媽是賭命的買賣!”

“下!”我重重地重覆了一遍。

當然,說說簡單,沒有潛水裝置,我們只能是先探明水深和水下的路徑。邢洛的線軸失落了,只好是派人下去了。說起來也巧,四個傷兵加一姑娘,讓姑娘下去顯然不合適。

最後我將目光鎖定在了金鎖的身上。

“臥槽,毛爺,你別這麽盯著我不行?我屁股都讓你打開花了!”

“程天侯就剩下了半條命,我和太乾的腿上都有傷,你不下去誰下去?”

沒想到我的話音未落,“撲通”一聲,站在我身邊的太乾就率先跳了下去。這小子第二次入水。連個招呼都不打,我嚇得一怔,金鎖則滿臉喜色:“要我說,應該給面癱俠頒一個見義勇為獎。”

我沒心思跟他鬥嘴,受傷後,我只覺得自己的左腿疼痛難忍,搞不好離開這個鬼地方後得做一場手術。而太乾的傷勢要比我嚴重得多,我更擔心太乾帶著這麽嚴重的傷勢如何查看地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不時地擡起手腕看表。一分鐘……兩分鐘……我知道人類徒手在水下憋氣的最長時間,世界紀錄是22分鐘。太乾雖然表現有點兒讓人摸不著頭腦,一身功夫也讓人佩服,但他始終是人。常人怎麽可能超過世界紀錄呢?

金鎖也擔心起來了:“毛爺,不對頭啊!”他敲著自己的手表:“十分鐘了!”

程天侯也爬了過來,伸著脖子望著水面:“仄位老絲不會四……”

“你他娘的閉嘴,再胡說鎖爺第一個把你扔進去!”金鎖一嗓子,讓程天侯不敢說話了。

我的心情漸漸變得焦急起來,來回來踱著步子,我六神無主地問邢洛:“下面會不會有危險?”

邢洛被我這沒頭沒腦地一問,忽然笑了:“餵,我又不是算命的。”

又過去了十分鐘,我心急如焚:“不等了,我要下去!”

金鎖一聽我這麽說,趕緊抱住了我:“毛爺,你可三思而行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面癱俠那麽好的功夫都沒上來,你一下去,那不是給人家刷戰績嗎?”

“那你說我能怎麽辦?眼睜睜地看著太乾死嗎?”說完,我也不管金鎖的勸阻。太乾數次救我,這份恩義不必說了。退一萬步講,這個人跟我的身世也有莫大的關聯。段和楓的死阻斷了我尋找聞天崖的線索,眼下,太乾可不能再出事了。

我在旁邊撿起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抱在懷中,深吸一口氣,縱身躍入了水面。這裏的水溫比想象中要高,簡直像泡熱水澡似的。丟掉手裏的石頭,水下的環境中勉強睜開眼睛,灰蒙蒙的一片,我過了許久才逐漸適應了這種環境,辨明方向後開始劃水。

可是這種徒手潛水的滋味著實不好受,感覺胸口被壓著東西似的,耳朵周圍也嗡嗡地響個不停。我只覺得自己胸口的氣越來越少,心下一驚,這是我儲存的空氣告罄的信號,我也不知道自己潛下水裏多長時間了,也不敢看,生怕低頭一看自己就心慌了。這時候回去是不大可能了,而且回去後,我要歇好長一段兒時間才能下水,只能是硬著頭皮往前沖了。

再往前游了一段兒後,眼前突然變得有了光亮,有人舉著手電筒照著水面。我也看不清楚這個人的身影,無法辨認是不是太乾,但是這種情況下顧不上那麽多了,我趕緊趁著胸中還有最後一口氣劃過去。在感覺自己的氣耗盡的同時,我努力向上游,奔著光亮過去。

一只手探進了水面,我急忙伸手握住,那人一用力,將我從水裏拽了出來。我的頭甫一露出水面就大口呼吸起來,因為太過著急了,牽動了肺部,還劇烈咳嗽了兩聲。我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岸上,顧不上下半身還泡在水裏,緩了好半天。太乾就蹲在我身邊看著我,等我能說話了,他才問道:“他們呢?”

我指指後面,搖了搖手。

太乾站起來,手電饒有興致地四處照射。我也跟著將手電光打過去。說來比較詭異,我出來的這個地方竟然也是從一顆巨型骷髏頭的眼睛。再看看周圍,竟然跟我剛才所處的地方一模一樣!我整個人都傻眼了,這是幾個意思?空間轉移麽?

太乾走了一番後,扭頭說道:“你怎麽看?”

我楞了好一會兒,才驚恐地說:“這是見鬼了嗎?”

太乾搖了搖頭:“別忘了,這裏是迷宮。想必是當時的工匠故意這麽做的,為的就是讓你這樣的人有一種錯覺,以為自己走錯了。人一慌……就亂了方寸。”

操,怎麽叫我這樣的人?我嗤之以鼻地說:“這麽說,這是正確的路嘍。那麽我們究竟有沒有走出迷宮呢?”

太乾不說話了。

難得這小子跟我說了這麽多的話,我怎麽會輕易放過啊,正要故意跟他鬥鬥嘴,卻聽後面嘩啦一聲,是金鎖背著程天侯出來了,一出來,這小子就跪在了地上哇哇吐著胃裏的水。吐完了,伸袖子一抹嘴,說道:“他娘的,這裏的水……比他媽游泳池的水還難喝!”

過了一會兒,邢洛也游過來了。

我笑了一下,問金鎖有沒有遇到什麽妖怪。

金鎖拍著自己的將軍肚,用白眼看著我:“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因為你,打死我我也不下來啊!”

“得了吧你,別把自己說的那麽仗義。你留在那裏就是死路一條,吹什麽吹?”

金鎖緩過神來,擡頭望著周圍的環境:“這金國人搞什麽玩意兒?要說番邦就是番邦,總喜歡弄這些不論類的東西。”

但是邢洛卻截然不同,她四處走動了一下,回過頭來說道:“各位……”停了一會兒,“鬥轉星移。”

這四個字都知道字面意思,我的心裏陡然生起了一絲不祥之感。

果然,邢洛給我們耐心解釋:鬥轉星移是一項很古老的迷宮布置方法,脫胎於奇門遁甲,但是兩者又完全不同。奇門遁甲,講究的是依照現有的地形和設施,在不動任何物體的情況下使陣法發生作用。但是鬥轉星移的陣法卻是相反的,如果它像是奇門遁甲似的一動不動,即便是三歲的小孩子也會很輕松地走出來。

可是鬥轉星移顧名思義,它會根據被困者的行走路線而發生改變,最典型的就是方向轉換,左右旋轉。可惜因為鬥轉星移的陣法需要靠機械推動,也沒有人願意耗費巨大的物力財力去研究這門陣法,鬥轉星移在後期漸漸失傳了。講解這些的同時,邢洛的眼睛裏閃爍著光芒。

我和金鎖可不這麽想,我們都想到了那樁往事——八百媳婦皇陵,樹化玉裏的旋轉迷宮!這不是倒黴麽,我們上次能從旋轉迷宮裏逃出來純屬僥幸,在這裏,周圍都是壁立千仞,想在這上面搭繩子,估計跟高空走鋼絲的難度差不多。而且,八百媳婦裏有座旋轉迷宮,這裏也有一座……兩者有沒有什麽特殊的聯系呢?

金鎖說道:“大姐,你可是迷宮的高手高手之高高手,就找不出個破解的法門嗎?”

邢洛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說:“鬥轉星移失傳了好多年,我師父當年也遇到過一次,最後是幾人合力才逃了出來。”她看了看我們幾個人,“你們行嗎?”

這話可說得太挑釁了,金鎖跳了起來:“出門打聽打聽,鎖爺我上山能伏虎,下海能擒龍,說吧,要鎖爺幹啥,皺一皺眉頭,鎖爺就算是你生的!”

聽到金鎖這麽說,我的胸中也頓生豪氣幹雲,附和道:“說吧,讓我們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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