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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長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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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程天侯給了我講了很多,如果說聽完前面的內容我的反應是吃驚,那麽接下來的內容,我就是震驚了。程天侯能找到虎子,純屬一次意外。因為當時,閆顯疆正在與他老爸洽談資金支持考古隊的事宜。在出征的歡送宴上,科考隊所有人都到齊了,其中一個人盡管努力地操著一口普通話,但還是隱隱帶著河南的口音。

因為最近幾年來,程天侯一直醉心於尋找殺害爺爺程思可的真兇,於是他主動與這名科考隊員攀談。其後得知,此人正是出身於徐家莊,名叫徐友。但是問起當年的事情,徐友說離開家鄉的時候他還很小,許多人和事都沒有印象了。

程天侯之所以能被人稱為集團的軍師,就在於他心思縝密,他很快就看出了徐友的話裏話外都是遮遮掩掩。科考隊出發後,他派人調查徐友的底細。很快,他發現,徐友的年齡與徐家莊裏消失的年輕後生相仿,而且離開家鄉的時間也很吻合。世界上絕不會有這麽巧的事情,他本來想接著往下查的,卻不料此時傳來消息,科考隊遇難,無一人生還!

人都已經死了,這件事情查與不查結果都一樣。隨著時間流逝,程天侯也就漸漸放棄了。不過調查中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他得知了一個驚天陰謀,而正是因為這件事情,他與自己的父親大吵一架,驚動了福建的整個企業界。隨後,負氣出走,潛伏在了閆美的身邊,直到前不久才回歸。

我問是什麽事情。

程天侯看著我,反問道:“你信嗎?”

我楞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什麽事情你要先說出來才能問我信不信啊,上來就問,你讓我怎麽回答?

程天侯嘆了口氣,說出了這個我苦苦追尋的真相。原來,聞天崖也好,閆顯疆也罷,他們這麽多年來,一直致力於人體生命的研究。別看兩人都是生物學方面的泰鬥,他們對於生物學的研究早已突破了普通人所費盡心力鉆研的學術範圍。這件事情要從閆顯疆的一件往事說起了,這還是閆顯疆來找程天侯的父親拉讚助的時候,他無意中聽到的。

閆顯疆說起來也是豪門富戶,留過洋,喝過幾年的洋墨水。盡管後來家道中落,他也被打成了右派,卻一直忍辱負重。在那幾年的牛棚生涯中,說巧不巧,跟他關在一起的,還有一個道士。按理說,一個是學術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一個是宗教界的方外之人,這倆人完全不搭界,不打起來就不錯了。可偏偏可倆人聊得十分投機。那一陣子,他們倆都醉心於同一個話題——長生之術!

乍一聽,這個題目有點兒扯淡了。中華上下五千年,有多少方外高人、帝王將相都苦苦追尋長生不老。但其實呢?整天被人山呼萬歲的皇帝,連活到100歲的都沒有。那個道士姓張,當他提出來這個問題的時候,閆教授一樣嗤之以鼻。但是這個張道士卻不疾不徐,說道了道界的幾個人物,比如彭祖、張三豐等。不過這都是民間流傳不足為奇。

但是有一點不能否認,道教認為人通過一定的修煉,可以做到與道合真,隱現自在,出有入無,變化隨心。魏晉時期就是一個典型的代表,講求肉體追求長生,所以葛洪的手段是通過服食金丹以堅固肉體,但是由於對於仙人的定義改變,所以道教的修煉方術也改為精氣神的修煉。內丹就是一整套的開發人體潛能,以達到與道合真境界的巨大工程。道教認為人身是個小宇宙,而人的出生便是宇宙演化的重覆,是一個由太極分為八卦,先天變為後天的過程,而內丹修煉乃是要由後天返還到先天境界。這就是幾千年來道教所尊崇的教義之一。

可是這些,完全與閆顯疆的認知是相反的。客觀來說,科學界有不少人一直致力於延長人類的壽命,最簡單的便是通過醫療科技的進步。舉個例子來說,當青黴素被發明的時候,肺炎不再是不治之癥,而如今肺炎依舊還有不小的殺傷力,但是在人們的認知中卻不把肺炎和癌癥相提並論。

初始的日子裏,張道士與閆顯疆兩人僵持不下,一個從神學論,一個從科學論,倆人可謂針尖對麥芒,各不相讓。白天,被揍;晚上在牛棚裏一趴,縱使渾身鮮血淋漓還是要逞口舌之快。不知不覺當中,這樣相互的擡杠,成為了倆人打發無聊時光的唯一消遣。

直到有一天,閆顯疆在牛棚裏等著張道士回來。他今天下午就被一群人揪出去了,可是平常這個時候他應該早就回來了。但是直到半夜,還不見蹤影。也許是被帶到別的地方了吧?在那個混亂的年代裏,這樣的情況時有發生,每天都會少幾個人,去哪裏了,誰也不知道。閆顯疆嘆了口氣,躺下睡了。

此後的日子裏,閆顯疆一直都沒有見到張道士。一晃就是五年後了。五年後的一天,閆顯疆半夜,被一群人帶上了一輛牛車,這輛車載著他還有四個看押的人走了三天三夜,最後在一個果園的小石頭房子前停下了。閆顯疆被人兇巴巴地推了進去,進門就是一頓狂揍。帶著鋼扣的皮帶抽在身上,一下就是一道猩紅的血印子。鋼扣打在了臉上,牙齒也被打落了幾顆,滿嘴的鮮血。

一個擰眉瞪目的年輕人拍著桌子喊:“閆顯疆,你是不是跟人密謀過要搞帝王將相的那一套?”

這個帽子可扣得太大了,閆顯疆以為這些人是要誣指自己覆辟封建王朝呢,哪裏敢承認,承認了還有命嗎?不承認好說,自然又是一頓狂揍。寒冬臘月,扒光了閆顯疆的衣服,讓他躺在了澆了涼水的冰涼的水泥地上。閆顯疆凍得上下牙關打顫。

那人接著問:“說不說,告訴你,我們神聖的事業決不允許你們這些牛鬼蛇神來破壞!你是不是跟張道士說過要搞長生不老的鬼把戲?”

閆顯疆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可說起來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怎麽這時候又追究起來了?他這一楞神,就沒反應過來。一個穿著解放鞋的人照著閆顯疆的小腹就狠狠一腳踢了過來。這一下又快又狠,閆顯疆哇的一聲吐了一口血。他遍體鱗傷,又凍得渾身發青,說話都是哆嗦的。

這時候,一個幹部模樣的人進來了,鄙夷地看著躺在地上,一絲不掛的閆顯疆,大濃眉毛一皺:“咋了,嘴這麽硬啊?”

負責審訊的年輕人站起來,敬禮說:“隊長,我們正在審訊。”

隊長蹲下來,突然扭頭沖著年輕人罵道:“你們他媽怎麽回事?啊?說了不能暴力對待,哪怕是敵人!只要有悔過的表現,還是我們的好同志嘛!”

這驚如天雷的一嗓子嚇得年輕人不知所措:“隊……隊長……這不是您……”

“咋地,你還犟嘴啊?”

“……是,隊長說得對……”年輕人不敢說話了。

隊長親自扶起了傷勢頗重的閆顯疆,然後讓人拿來了毛巾給他擦幹身子,又給他穿上了衣服,還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開水讓他暖暖身子,甚至還給了閆顯疆一顆哈德門香煙。他和顏悅色地說:“我知道你是喝過洋墨水的,這算是走資產階級道路。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政策。今天我還接到了上級的通知,問起了你的情況。說你還年輕,只要肯悔過,肯為國家做貢獻,就還是好同志嘛!”

這樣的鬼蜮伎倆,放在今天,只要是稍有生活閱歷的人一眼就能看穿。可是那個時候的閆顯疆太年輕的了,常年混跡於實驗室,很少與人交流。被關進牛棚後,只體會到了人的兇狠,卻不知道人的偽善。他竟然相信了這個隊長的話。張道士雖然跟他是同睡一個牛棚的“同類”,但是當時的閆顯疆只想活命。在那個黑暗的年代,親人手足尚且加害,更何況他與一個道士呢?而且,閆顯疆認定了,這是張道士出賣自己在先,要不然這些人哪兒會找到自己?

很快,閆顯疆就說出了張道士的事情。說完這件事後,隊長就讓人送他回牛棚了。夢想中的生活沒有到來,閆顯疆仍舊像以前一樣睡牛棚,他幾乎天天抓著人家問他什麽時候能離開這裏,自己的問題都交代了呀!

後來人家不耐煩了,每次閆顯疆上前詢問,都會招來一頓毒打。一個月後,閆顯疆窩在牛棚裏,院裏又氣勢洶洶地闖進來了幾個人,押著他上了軍用卡車。上車的時候,閆顯疆的腿都軟了,尋思這是要帶著自己上刑場了呀!

卡車沒有多遠,只是來到了村子的打谷場上,閆顯疆就被押下了車。他舉目四望,看到了黑壓壓的人群。轉回身來,正對著車頭的高臺上,跪著一個人,胡子拉碴,頭發也很長,一臉的憔悴。背上背著一個長條狀的紙板子,上面寫著封建欲孽,還有張道士的名字。看到這一幕,閆顯疆腿都軟了,“撲通”就跪在了地上。

張道士的後面站著幾個小兵,用大喇叭歷數張道士的罪狀。當時閆顯疆只覺得天旋地轉,一個字都沒有聽清。隨後,小兵舉臂高喊:“打倒封建殘餘!”臺下的鄉民們跟著喊:“打倒封建殘餘!”“打倒牛鬼蛇神!”“打倒牛鬼蛇神!”透過那些歇斯底裏的喊叫聲,閆顯疆看到的卻是一張張極度扭曲與猙獰的面容。

在情緒的帶動下,臺上臺下的人都控制不住了,他們怒吼著沖上臺去,拳腳如雨點兒般地落在了張道士的身上。張道士不哭也不求饒,突然,原本跪著的他憤而站立,高喊著:“我沒有供出你!沒有供出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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