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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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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嘗試了一切方法,都無濟於事,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好似烏雲蓋頂一般,我靠著欄桿,心裏一點兒主意都沒有。太乾用短劍慢慢地銼著碗口粗的欄桿,耗時許久,卻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痕,照這麽看,沒個兩三年的功夫,這根欄桿甭想銼斷。就算我們耗得起,恐怕欄桿斷之前,這對兒金銀雙短劍得先斷了。前後兩道閘門,我們就像是困在了一個籠子裏。

上下兩條路被封死了,我們又嘗試了左右兩面墻,當破開最外面一層磚墻後,映入眼簾的同樣是澆築的鐵漿。這完完全全就是要困死人的節奏。金鎖將絕望的眼神看向了我,看得出來,他是將最後的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我搖了搖頭,沒有說一句話。這種環境下,無異於是一個死局。我們無法憑借自身的力量脫困,指望別人來救似乎更不現實。

我讓大家把自己的手裏的食物全都拿出來,均勻分配。從食物的配給來看,我們還可以支撐三四天,看似時間很充裕。其實不然。由於虹吸現象,現在海水已經倒灌進了石塔,淹沒上來是遲早的事,我們的食物還沒吃完,就得餵了魚。

金鎖忽然幹笑了兩聲:“你們大家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

“怎麽,你要當聖誕老人是怎麽地呀?”這個時候了,逗悶子總比充滿絕望要好。

金鎖靠著欄桿,滿臉悵惘地說:“鎖爺有個遺憾啊,當時上學的時候,認識一個女孩兒,真的是令我魂牽夢縈的那種,你們懂吧?”

金鎖甚少這麽兒女情長,都知道他好色,跟三陪女什麽的廝混我知道得多了,沒想到他的學生時代還有過這麽清純的感情。

金鎖停住了話頭,開始摸索全身上下,而後又翻動背包,最後從裏面找出了一盒煙,點上了一支,吸了一大口,幽幽說道:“她長得漂亮,那時候我就琢磨著怎麽把她追到手,那時候……學生嘛,沒多少錢,我真是省吃儉用從牙縫裏擠出來送她一些小禮物。這小丫頭呢,照單全收。”

我原以為我會聽到一個淒涼哀婉的愛情故事,沒想到金鎖話鋒一轉:“可是她沒同意……唉,要是給鎖爺一個重來的機會。媽的,學校對面的小旅館裏,爺就把她辦了!你們呢,臨死之前都有什麽遺憾嗎?”

石頭強也點上了一支煙,面帶愁雲地說:“遺憾……就是沒能保護好甘爺吧!”

這話一出口,我楞了一下。石頭強說:“那時候,我們拜在同一師父門下,論輩分兒應該是師兄弟,可是我張口閉口地叫他甘爺,你們知道是為什麽嗎?說起來還是我們倆第一次合作的時候了,那是我們倆出師後的第一次合作。在婆羅洲,逮一條緬甸蟒。說句良心話,這東西只要稍微有點兒常識問題就不大。但是我卻大意了,我原以為手到擒來,沒想到進入叢林後,被一條尖吻蝮給咬了。他奶奶的,我們身上的蛇毒血清也沒有了,倒黴啊!但是多虧了甘爺,一只在我旁邊照顧我,幫我處理傷口,我這才撿回了一條命。”說罷,石頭強拉開了潛水服的衣領,一道潰爛後痊愈的疤痕清晰可見,“從此,我就跟道上的朋友一起,管你表哥叫甘爺了。可惜,這次我沒能保護好他……”說到最後,石頭強雙目紅腫,語音竟有了一絲哽咽。

金鎖問我:“毛爺,你的呢?”我剛想說話,他卻擡手攔住了我,“得,您甭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了。就這麽死了,該查的事情都沒有查清楚,這就是你死不瞑目的原因,對吧?”

金鎖說這話很喪氣,卻也沒有說錯,我只好沖他點點頭。太乾呢,則是站在欄桿邊,苦苦思索脫身之計,也不知道是不屑於回答我們的問題,還是壓根就沒聽到。

話題過於沈重了,這種環境下,金鎖說出這樣的話,雖然不知道他是從哪裏雪萊的,但在一定程度上確實是給大家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我換了一種輕松的口吻:“大家不如說說,這一輩子最開心的事情是什麽。”

我們三個聊著天,妄圖通過麻痹自己來忽略這危險的處境,太乾則是不甘心放棄,一個人還在努力嘗試逃脫的方法。我有點兒恨劉相了,以往遇到了險境,都有他的指引,這一次是險境中的險境,這老頭兒卻沒有只言片字留下。好比一個富人天天給家門口的乞丐打賞,有一天突然不給了,乞丐必然心生怨念,我現在就好比是那個乞丐。盡管這種恨有點兒無理取鬧。

時間過去了很久,我們也漸漸疲累了,生死攸關,卻顧不上其他了。我們或躺或靠,全都睡著了。睡夢中,我發現自己從來不曾來過這裏,而是在一處莊園中,有自己的飼養的羊群,騎著馬驅趕羊群,似乎這一生從來沒有這麽愜意過。羊群就在山坡上吃草,我則靠著湖邊享受著靜謐的時光。溫暖的陽光照耀在我的身上,清風徐來,嗅到的是青草的芬芳。

而就在此時,我忽然覺得湖水上漲,自己泡在了冰涼的湖水中,本能的一睜眼,我還置身於這個鐵籠中,不過海水已經浸過了鞋底。我恍然大驚,海水漲上來了!本來估摸著還有幾天的時間,可我沒想到只是睡了一覺的功夫,海水就漫了上來。氧氣瓶畢竟不方便攜帶,我們還都放在了洞穴裏,情況已經萬分危急了!

我趕緊把大家都叫醒,唯有太乾,似乎早就醒了,他卻沒有給我們任何的警示,一個人看著胡嫣夢。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胡嫣夢臉上已經出現了鐵麟鮫獨有的面部容貌,但現在我顧不了那麽多了,必須得想辦法逃出去!

金鎖大叫了一聲:“臥槽!有金鎖螺咬我!”

金鎖螺?我反應了一會兒才納過悶兒來,他說的應該是一毛螺。這些小家夥也順著海水游了過來,不僅如此,還包括了博比特蟲的殘肢,也順著水面游蕩,這種畫面,十分詭異。

“想辦法,快想辦法!”金鎖急得連聲催促。

但現在能有什麽辦法呢?我們之前嘗試了一切方法,都難以從這個該死的地方逃出去,現在情況萬分危急,腦子裏亂哄哄的,更想不出什麽有效的辦法了。

水面越升越高,一毛螺順著水位逐漸向我們發動了攻擊。太乾拔身而起,順著欄桿躥了上去,我們也只好學著他的樣子,像是猴子似的往上爬。剛爬上來,我想起了胡嫣夢還泡在水裏,就要下水去救。

金鎖一把拉住我:“毛爺,你不要命啦?小丫頭現在跟鐵麟鮫一樣,刀槍不入,金鎖螺不會對她怎麽樣的!”

這句話話音未落,七層四周排列的青銅棺突然一個個全都被水流沖倒了,像是船一樣順著水流飄蕩,時不時地撞在一起,發出“當當”的聲響。金鎖連聲叫道可惜,說這些青銅棺價值連城,要是撞壞了就全都毀了。這都什麽時候了,這小子還只顧著貪財,氣得我氣不打一處來。不過,這些青銅棺可以浮在水上,看來極有可能是木質棺材,只是在外圍附上了一層青銅而已。

水位已經漫過了腳踝,我們已經爬到了欄桿的最頂處,無路可逃了。金鎖絕望地大叫:“各位,咱們閻王殿見了!”這時候,水面嘩啦一聲,突然伸出來了一只覆滿鱗片的綠色手臂,一手抓住了我的腳踝,我還沒鬧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被一把拽進了水面。我一口氣沒吸上來,咕咚咚連喝了好幾口海水。一毛螺一擁而上,鋼針般的牙齒刺入了我的身體裏,但我顧不上這些了,因為眼前,一只鐵麟鮫正虎視眈眈地望著我——胡嫣夢!

我不知道這是屍變還是什麽,但必須佩服鐵麟鮫的這種獨特的生理構造,仿佛喪屍電影中演的那樣,它們獨特的毒液似乎可以將一個正常人轉化為它們的同類。地面上都很難與之抗衡,更不要說是在水裏了。我想都不想,掉頭就跑。

可是鐵麟鮫這種生物的力量太大了,我還沒來得及浮出水面,就被它抓住了腳踝,我不得不扭轉身子,一腳朝她的面門踹過去。但是她毫不躲閃,因為水的阻力,我這一腳的力量對對方來說也不過是撓癢癢,我連踹了好幾腳,她都不以為意。

我的呼吸漸漸到了盡頭,窒息而死絕對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頭腦一熱,我再也堅持不住了,一口氣吸進來,海水鉆進了我的肺部。就在我以為自己都要死定了的時候,一道人影突然像是閃電式的俯沖直下,狠狠地砸在了鮫變的胡嫣夢身上,當時我的大腦已經模糊,看不清來人,但是能有這樣身手的,恐怕也只有太乾了。

這時候,又有兩只手從上面伸下來,我只覺得自己身子像是飛起來似的,沒有費任何力氣就從水面上鉆了出來。是金鎖和石頭強合力把我拉了上來。“毛爺,臥槽,你醒醒。”金鎖一邊拍打我的臉,一邊和石頭強動手摘去附在我身上的一毛螺。

我接連吐出了好幾口水,抱緊欄桿低頭一看,水下,已經卷起了巨大的浪花,看來太乾和腳邊的胡嫣夢激戰正酣。金鎖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水花,說道:“這次可真是要完犢子的節奏了。毛爺,你就不能想想轍嗎?”說實話,要是有招兒,我早就想了,還用得著在這裏束手待斃?

心裏雜亂無比,六神無主。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候,那些浮在水面的青銅棺突然“嘭嘭嘭”,所有的棺材板都飛了出去,一只只的鐵麟鮫從裏面爬了出來。它們初始的動作十分緩慢,但是隨著鉆入水中,動作突然變得十分敏捷,不消多說,它們的目標自然是困在籠子裏的我們了!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死路一條!”我心中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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