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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鐵麟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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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媽是什麽鬼東西?我第一判斷這肯定不是人,一個人要是長成這樣,幹脆一頭撞死算了。難道是一條大魚?要說是魚,難不成還會上岸?

在雲南檳榔江一帶,有一種被稱為大頭魚的魚類。檳榔江的兩岸是一望無際的原始叢林,每當春夏之交,江水上漲、水漫兩岸的從林時,這種魚便從水中沿著樹幹往上攀援,並懸掛在樹枝上,猶如一串串青黑色的大辣椒。捕魚人就會在這個時節悄悄走近,用網兜在下面接著,手中的長竿在樹上一敲,魚兒便紛紛落網。

可是說白了,那終歸是上樹,上岸的魚類比如說黑魚,也只是離水一會兒,不可能這麽長時間生活在陸地中。

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只有一種情況存在了。我心說:這家夥是兩棲的。

我抱著這個不知名的,跟我體型大小差不多的生物一動不敢動。生怕我下一個無意的舉動驚擾到了它。但是這時候,我偶突然感覺到了一條長長的濕濕的,蛇一樣的物體在我的臉上掃動,弄得我滿臉又濕又黏,還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從這股味道上判斷,這生物就是生活在海洋中的,但到底是什麽,我一時間還真無法判斷。

“一毛,你生氣啦?”胡嫣夢忽然開口說道。

她見我不說話,以為是我生氣了,但是我這時候怎麽敢答話呢。果然,胡嫣夢那邊出現了一點兒東西,這生物突然扭動了一下。我見機急忙松手,滾到了一邊後打亮手電。眼前的這個生物,令我徹底驚愕了。

可以說這家夥是我“從業”這些年來見過的最惡心的生物:它大概高一米八左右,渾身綠油油的,光禿禿腦殼,耳邊的腮像是刀片一般炸了起來,還長著一圈毛茸茸的白毛,身上披著一層厚厚的鱗甲,直立行走嘴裏吐出長長的芯子。媽的,剛才舔我臉的竟然是它的舌頭,想到這裏,我差點兒當場嘔吐。看對方的樣子,分明就是神像蜥蜴人的形象啊!難道說,這裏拜祭的,就是這玩意兒?

胡嫣夢這次倒沒有驚慌,主動沖了上去。蜥蜴人也怪吼了一聲,噅兒噅兒地叫著,聽起來很刺耳。驀地,胡嫣夢伸手一揚,飛刀泛著寒光飛了出去。我沒想到胡嫣夢貼身帶著這些武器。蜥蜴人常年居住在這裏,大概還沒有見識過這東西的厲害。它居然主動迎了上來,結果肯定是不言自明了,一聲慘叫,墨綠色的液體留了一地。帶著那柄匕首附傷而逃。只見他速度敏捷,幾下就借助神像攀登上了天花板,消失在了黑暗中,也不知道是上了四層,還是就蟄伏在天花板上。不過,從它的動作看,我們在沈船亂葬崗裏看到的,並不是什麽水猴子,而是地地道道的這種蜥蜴人。

我心說,這孫子要是去二層多好,好好跟“一毛螺”鬥一鬥,看看究竟是誰厲害!“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啊?”我好奇地問道。

“這種叫鐵麟鮫,傳說它們會模仿人的一舉一動,甚至會學人唱歌,借此來吸引一些漁民上當,然後捕食他們。”胡嫣夢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痛苦。

我不以為然地說道:“切,什麽鐵麟鮫,就算是鐵麟,隨後還不是給你一刀插進去了嗎?”

胡嫣夢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輕輕囁嚅道:“一毛……”我側頭一看,不禁大駭,胡嫣夢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嘴唇也白得嚇人,氣若游絲。“小夢,你……你怎麽了……”

我趕緊抱住她。胡嫣夢表情痛苦,說道:“我……被……它咬傷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我扶在胡嫣夢肩膀的右手,已經被血液染紅了。剛才她跟鐵麟鮫交手的時候不過一個回合,是怎麽被咬上的?這時候也顧不上怎麽男女之防了,我拉開了她的潛水衣。只見胡嫣夢的右肩膀上有拳頭大小的一塊皮膚已經潰爛,而且還有逐漸擴展的趨勢。我一下子慌了神,現在救我們兩個人,也沒有藥品,這……這可怎麽辦?

“我……我……小夢,你堅持一下,我……我背你上去,上去找人!”上去就一定能找到人嗎?未必,只是我自己的一個荒唐的想法,哪怕找不到人,能找到一些藥品也是好的。

從傷口潰爛的速度來看,這種鮫人的有劇毒,很可能是像科莫多巨蜥一樣,唾液中含毒。

胡嫣夢輕輕說道:“來不及了……你……”她似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拔出了一柄飛到。

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我不敢猶豫了,讓她忍住疼。胡嫣夢趴在地上,我將她的傷口豁開了一個十字形的切口,墨綠色的毒液順著切口混雜著血液流了出來,我連續擠了十餘次,見傷口的血液漸漸變紅,這才放了心。為了避免意外,我又用嘴徹底吸凈了毒液,這才宣告大功告成。做完這一切後,胡嫣夢的臉色漸漸好轉。經過了一番折騰,她也累了。我讓她靠著我身邊睡著了,手裏拿著那柄長不盈寸的飛刀警惕地註視著四周的環境。

來之前我做了一番思想鬥爭,為了救太乾下了這個決心,可是現在,卻要面對這生與死的問題,除了感慨造化弄人,似乎也找不出合適的說法了。我曾不止一次發誓再也不會來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但是命運偏偏喜歡開玩笑。比起倒鬥專業出身的金鎖,我似乎更與古墓有緣,冥冥中,就像是註定了似的。閆美告訴我說,二十年前的科考隊是秦天爵讚助的;而胡九川化名古一指曾對我說過福建秦老板請過孫胖子……秦老板與秦天爵是同一人無疑,關鍵是秦天爵為什麽要做出這種舉動呢?

首先說,秦天爵能把甘效乾霍霍成那樣,肯定不能說是什麽好人;但是按照胡嫣夢所說,閆美要殺我……更算不上是好人。我絞盡腦汁都想不出,閆美要殺我的理由是什麽。閆顯疆的死是絕對的意外,進入八百媳婦皇陵也是有預謀的。如果說,閆顯疆的死我必須要負上一點責任,那麽責任則在於我見錢眼開。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時我能堅持自己的看法,也不至於今天在這裏,我可能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跟土豪談著北極熊的皮毛,非洲野牛的角……何苦來這兒擔驚受怕?

我苦笑了一下,這些不過都是我的臆想。如果不是當初擔任了閆顯疆他們的向導,雖然不會有著一系列的麻煩發生,但是恐怕我永遠不會知道那個藏在遠在千裏之外的小山村的秘密,包括我的遺像。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盡管有時候這種好奇心會害死人,但還是會有無數人的前仆後繼,嘗試去解開謎題,這也就是為什麽每年都有大批的人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我想,這就是“作死”的由來。

我在這一行裏有個很牛的朋友,每次他都是自己單獨行動,跟甘效乾不同,甘效乾是不信任任何人,我這位朋友則是將每一次獵殺都當成了享受,他是真正喜歡冒險的那種。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麽不怕死,他說明天會發生什麽誰都不知道,也許出門被車撞死,也許會被高空墜物砸死,所以,他把每一天都當成人生的最後一天,每一次都玩兒命享受僅有的一天時光。他不怕死。當一個人不怕死的時候,我想不出這世界上還有什麽他怕的。

冒險,已經讓我的內心變得麻木,我不是不怕死,其實在我內心更害怕一件事,假如我明天突然掛了……那這些遺憾豈不是要被我帶進棺材?有關我的那些秘密,我永遠無法得知真相。與其這樣,我寧願放手一搏。

靠在身邊的胡嫣夢臉上漸漸有了血色,看來毒素清除了。這種鐵麟鮫的毒液雖然厲害,但遠不及八百媳婦皇陵中的獨角蛇。

這時,手電光忽然晃了兩下,我心一沈,看樣子是電量告罄。這個地方沒有了燈光,我們只有徒手被宰的份兒了。這時候,頭頂再次傳來了噅兒噅兒的吼聲,擡頭一看,白毛汗冒了一身!頭頂上,不知何時聚集了三只鐵麟鮫,它們貼在了墻壁上,像是壁虎游墻似的盯著我們看,那泛著光的眼睛奪人心魄。我小心翼翼地離開胡嫣夢,將她輕輕靠在了墻壁上,手握著那柄飛刀,格外的霸氣。

這個時候已經不是裝酷了,也沒有半分大男子主義,只是自己經過了剛才的一番思想鬥爭後,心理有了充分的準備。這種事情怕沒用,越怕越會找上你。我只有抱定一個信念:沖,沖,沖!要想知道真相,只有這一條路!想想當初拼命保護我的梁世讚,想想當初保護我的太乾。我的胸口憋著一把火,咬牙切齒地盯著這三只怪物。

然而,就在這時候,頭頂突然傳來了一陣疾風,我暗叫不妙。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壓倒在地。頭頂還有一只!我以為只有三只,沒想到是四只。這四只鐵麟鮫懂得利用這種戰術,已然很不簡單了。我顯然小看了它們的智商。

已被撲倒在地,我猝不及防,手中的飛刀也脫了手。一見戰術成功,其餘三只也一躍而下。我也顧不上其他了,要活命只有拼命!我大喝一聲,腰部用力,將壓倒我的鐵麟鮫頂了起來:“我去你媽的!”背上這只鐵麟鮫被甩了出去。四只鐵麟鮫呈半包圍裝逐漸向我靠近。我一步步後退,當意識到無路可退的時候,我的後面是一堵墻,而昏迷不醒的胡嫣夢就躺在我身邊。

一只鐵麟鮫耳邊的腮片高高聳起,相互拍打發出了沙沙聲,這是動物對對方的一種震懾。我也不能冒然沖上去,背靠著墻,這能讓我最大程度上避免多面應敵,最起碼背後是安全的。

我與這四只怪物對峙著,誰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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