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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拾級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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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最後一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的時候,詭異的氛圍加上中二的行為,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滑稽。但就在此時,我的頭頂上突然傳來了輒輒怪響,聽起來仿佛是身處一個巨大的操作車間中,周圍全都是機器運轉的聲音,又好像是山洪暴發,肆虐的巨浪吞噬了所有的聲音,只剩下了隆隆巨響。我不得不捂住耳朵朝上面望去。

頭頂上的穹頂,豁然開啟了一個缺口。這有點兒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先是透露出了一個十字形的光線,繼而光線慢慢擴大。我不知道光是從哪裏透過來的,這種地下光線又怎麽會有光呢?

人面鸮此起彼伏地嘶鳴,它們是在應和這巨大的聲響,還是在一起商量應對的策略,我不得而知,因為我不是研究動物語言的。我只知道——劉相再一次救了我!

很快,穹頂開啟了一個足夠大的十字形縫隙。人面鸮蜷縮著脖子互相嘶鳴了幾聲,接著就扇動了巨翅,向著穹頂的縫隙飛去了。耀眼的光線從穹頂照射下來,登時這裏如同白晝。我也得以看清楚了這裏的情形:這座恢弘的建築內部出了祭臺空空如也,只有高聳入雲的高大墻壁了。我們的裝備還都被牢牢吸附在了上面。墻壁上是數不清的人面鸮,它們全都伸著脖子望著那個十字形的縫隙,然後振翅高飛,朝著穹頂外飛去。如果不是一副駭人的長相,倒有點兒像是一群放飛的和平鴿。數量雖眾,卻不顯雜亂。我心中暗自慶幸:如果我沒有發現劉相留下的這段話,那我們必死無疑了。在這個巨大的鳥籠裏,人面鸮的數量足有百餘只。

地面上,奄奄一息的金鎖臉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遠處,則是渾身血跡的太乾。我急忙跑過去,坐在地上把太乾抱在懷裏。這小子現在就像是一個血人,也不知道是他的血,還是人面鸮的血。他雙目緊閉,牙齒咬得死死的。我生怕太乾就這麽掛了,要沒有他,我根本出不去。我當即用起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的救生知識,又是按壓胸腔又是掐人中,就差做人工呼吸了。

終於,太乾清咳了一聲,伴隨著混有血絲的唾液順著嘴角流下來。我看他終於有了反應,眼淚都激動地落下來了:“臥槽,你小子終於醒過來了,我還以為你死定了!”

太乾沒有回應我,他一開始只是一動不動,雙眼掃射著四周環境,很有點兒警覺的意思。我還以為是他腦子秀逗了,心說這下完蛋了,本來這小子就笨嘴拙舌的,這一下還成傻子了。

我正瞎想著,太乾一下子坐了起來,我猝不及防地被他撞倒在地,太乾冷冷說道:“就是這裏!”

我一楞,什麽就是這裏?跟太乾認識的時間不長,總覺得這貨說話沒頭沒尾的,他就像時刻生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從來沒見他關心過什麽人和事。我記得以前看過有關心理學方面的書,說這種人的思維固定,就像是一條直尺,尋常人很難扭轉他的思維。

我想問問太乾一些更多的東西,比如他說出這句話的意思,怎麽說我剛才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哎,我說……”

我話剛出口,太乾直接跑到了一堵墻前面,他仰頭看著這面高大的墻。瞧這一系列的舉動,我他媽真懷疑他剛才暈過去是不是裝的!驚嘆之餘,我情不自禁地順著他眼光望上去。

這是一面非常高大的墻壁,有多高?我沒辦法作出估算,因為那十字形的光華從穹頂直射下來,照得人睜不開眼睛。太乾緩緩擡起了左手,突然極速出拳,一圈將墻壁砸穿了一個洞。我驚訝得合不攏嘴,這家夥的手勁兒怎麽這麽大?雖然這面墻是一塊完整的磁鐵,堅硬度某種程度上比不了完全石質的墻壁,但是能一拳砸穿,也不是等閑之輩了。

太乾將手伸進了洞口,摸索著什麽。我無法看清楚洞裏的情況,只能是通過他臉上的表情來猜測。不過這也沒有多大用,這小子完全是個面癱。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說了句:“退後。”

我這次學乖了,不問他為什麽,也不讓他重覆,自己乖乖退到了金鎖的身邊。太乾的手臂緩緩往外伸,拽出了一根長長的鐵鏈,鐵鏈的一端有一個橫向的短棍,被太乾握在了左手。他右手抵在了墻壁上,隨著拉動,正勉強突然劇烈晃動起來,我瞬間變得手足無措,心想太乾該不會是啟動了鳥籠的自爆裝置吧?這種情況以前看電影小說經常出現,有的地方為了保護一個永久的秘密,會實現安排下一些自我毀滅的機關。

但我顯然想多了,隨著這種晃動的消失,我們之前被吸附在墻上的裝備都掉落在了地上——墻壁上的磁性消失了。我還撿起軍刀試了試,果然沒有了。不僅如此,巨大的墻壁上還出現了很多凸起的倒三角造型的裝置。每一個都猶如兩個巴掌大小,看上去像是特意為攀爬墻壁準備的。

太乾仰頭看了看,也不理會我,身手扒住了倒三角就往上攀爬。我哪裏肯落後,背起金鎖,用安全繩固定住我們倆就跟著爬。胡九川忽悠我說這裏是皇陵,結果自己不明不白地進入了鬼市不說,還他娘的差點兒成了人面鸮的鳥食兒。這次活著出去嘍,我非得找這老東西算賬不可!

從外面看這座宮殿,只是一個類似蒙古包的造型,數丈高而已。加上攀爬的難度不大,很快我們就接近了穹頂。那裏發出的光芒照得人睜不開眼睛,隨著高度的提升,慢慢地將整個人隱匿在光芒之中,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接近天堂!

當我們到達高墻的頂端後,我心裏還發愁怎麽攀爬上穹頂。這種弧形的屋頂很難征服,畢竟我們不是壁虎,也沒有吸盤類的工具可以借助。不過真正令我驚奇的是,這裏上去後,墻壁與穹頂的連接處有一個一米見方的洞口,黑乎乎的,因為十字形的光芒過於耀眼,加上距離問題,這個洞口很難讓人發現。

太乾想都不想,就鉆進了洞口。我深吸一口氣,緊隨在後,不過我就沒有太乾那麽輕松了。我身後背著金鎖,這就等於是兩個人的寬度,穿越一米見方的洞口,難度還是不小的。果然,當我擡起兩只手扒住洞口的邊緣,想要借力撐上去的時候,發生了很尷尬的事情:我們倆被卡住了……我已經是盡力吸腹了。金鎖人事不省,指望他這胖身子縮腹是有點兒不現實了。

這一米見方的洞口,邊緣十分平滑,像是人為開鑿後又經過休整的,如果是刀砍斧劈的痕跡,憑我現在的蠻力,恐怕我和金鎖都已經是肚破腸流了。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一個詞:“進退不得。”

我只好向太乾大叫:“餵,太乾,幫幫我,我卡住了!”

但太乾仿佛沒有聽到似的,只顧著自己往前爬。我心裏一下子來了氣:“媽的,忒不仗義了!不是老子救你的時候了!”我咬著牙還在用力往上使勁,肋骨被洞口擠住,疼得我一度以為肋骨被壓斷了。就連昏迷中的金鎖都輕輕哼了一聲,很痛苦的樣子。

叫不回太乾,我把一肚子的怨氣都發洩在了金鎖的身上:“叫,叫你妹。要不是你這胖子,老子早就爬過去了。你妹的,你還有臉叫!”不過由於胸腔被洞口死死擠住,我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尖細尖細的。

“那你就放下我嘛……”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輕悠悠,但語氣痛苦的聲調。我一扭頭,金鎖正直目楞登地看著我,臉色紅撲撲的,看上去比我還好。

我他娘的當場把這夯貨扔下去的心都有了,破口大罵:“李金鎖,我操你大爺!你他娘的早就醒了還在這兒給我裝!”

金鎖則是一臉的委屈:“咱講道理好不好,我好歹是中了‘鬼拍手’的人,你多少也得照顧點兒老弱病殘啊!”

“我照顧你妹,你麻利兒給我下去,要不然我就扔下你去。”

“別介,我自己來吧。”

金鎖兩只腳踩住了倒三角,身手扒住了洞口的邊緣,我等他站穩後,解開了繩索,這才鉆進了洞口,進來後,我坐在地上直喘氣,掀開衣服看看,外面的衣服都已經磨爛了,胸口被磨出了一條血痕,一摸就疼。

金鎖爬上來後,也是疼得直咧嘴,他的胸貼著我的背,沒有大礙,但是後背也被擠得夠嗆。我喘了兩口氣,問他怎麽回事,中了鬼拍手怎麽這麽快就好了。

金鎖說他也不知道,只是眼前感受到了一片溫暖的光,然後就慢慢清醒了,最初只是聽到耳邊有人說話,但聽不清楚說的什麽。然後就覺得自己被人背著慢慢升高,像是飛了起來。直到感覺背後疼得要人命,他才徹底清醒了。

我想起了太乾的一句話,說鬼拍手遇到陽光就好了,難道說這片穹頂照射下的光芒是陽光不成?

金鎖走過來說道:“別慎著啦,趕緊走吧。要不然該被面癱甩下了。”說著,他朝前面努了努嘴。這片光華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將我們所在的位置照耀得如同白晝,我們目前的位置應該是在建築的穹頂內,奇怪的是這裏草長鶯飛,竟然像是外面的世界,好一片自然風光。

而太乾的身影已經漸漸消失在了前面的一段路上。

我生怕和太乾走散,趕緊拉著金鎖往前走。這個穹頂很有意思,按理說,這種地方應該是跟隨穹頂的弧度而變化,我們就像走在了一座寬大的拱橋上。可是很奇怪,走在這裏,絲毫感覺不到弧度的變化。唯一的解釋是,這裏就像是一塊蹺蹺板,以弧頂的頂點為正中心,是一條平坦的路。

金鎖看起來氣色明顯好轉,他左右凝望,嘖嘖稱奇:“這察什麽什麽國的國王忒會玩了吧?竟然在房頂建了個空中花園,有錢人的生活果然非吾等屌絲所能想象啊!”

我沒心思跟金鎖搭腔,因為我忽然發現,太乾,在前面的路上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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