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做什麽，不就是這樣嗎。”楊成並沒有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

先帝西陵傲是一個極其出色的君王，將西陵推到了四國最富有的國家，但是後期朝廷紛亂，太子一死，當時的幾個皇子都爭得你死我活。

最後西陵傲為了安撫朝廷，冊立二皇子西陵元宇為太子，但是這個太子沒有第一個太子的敦厚，竟然謀害先皇，斬殺兄弟，被宗室所不容，推翻了他的太子之位。

那時只剩下西陵元忠一個皇子，就被他撿了便宜，做了西陵皇帝。

西陵元忠成為皇帝之後，朝臣都奏請他立即處死西陵元宇，但西陵元忠感念只剩下這一個兄弟了，所以要饒他一命，封了個慶王扔到了遙遠的雍州去，讓他自生自滅。

身為皇子，能有幾個兄弟有親情的，朝中的大臣都不相信，可是皇帝既然決定了，他們說再多都是無用的。

楊成咂舌，沒想到前朝是這麽動亂的。那個時候他才年少成名，正在邊關的戰場上與敵人廝殺拼搏，還沒機會站在朝堂上。等他有資格進入金鑾殿的時候，朝局早已被平覆下來，西陵元忠已經執掌大權了，自然更不會知道前朝的事了。

“當年曹鳳瑤作為丞相府嫡女，嫁的應該是當時的太子西陵元宇，不過後來因為那些事，西陵元宇被流放，曹鳳瑤卻還是嫁入宮廷，成為現任皇後。”霍英繼續說道。

“這麽說，皇上其實也不見得喜歡皇後，只是要依靠曹家的勢力，所以才娶了曹鳳瑤的吧？”楊成忽然醒悟了。

“難道你也聰明了一回。”霍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楊成卻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皇上能繼承皇位，不只是運氣好而已吧？”楊成疑惑，“那麽多皇子都死了，就剩他一個，這不是很奇怪嗎？難道他跟西陵元宇的關系很好？”

“恰恰相反，當年的西陵元宇最看不上的就是西陵元忠。”

“那他……”

“就是西陵元宇他太過自傲太過自負了，以為自己無人能及，所以才會導致最後的失敗。”霍英目光漸冷，“在西陵元宇成為太子之後變得十分驕傲自大，一心想讓讓眾人臣服於他，可是西陵元宇並不是嫡子，所以他成為太子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幾位皇子就秘密聯合，針對西陵元宇。”

“那西陵元忠當時站在哪一派？”

霍英想了想，“如果是在戰場上，你發現你的兩個很強硬的敵人正在打仗，楊大將軍會選擇怎麽做？”

“當然是等著兩個人打完了再上，無論哪一邊能贏，也沒剩多少戰鬥力，輕而易舉的就能拿下。如果能兩敗俱傷就更好了，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這兩個敵人。”楊成一說到打仗眼睛就亮晶晶的。

“說的沒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的皇帝陛下就是這樣做的。當時皇上沒有站在任何一方，只是在暗中籌備自己的勢力，等待時機。”

“西陵元忠第一個拿下的就是剛升任戶部侍郎的唐明煦，雖然那個時候唐明煦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官吏，也遠沒有現在這麽大的實權。可是西陵元忠就是看中了他，通過他慢慢掌握了戶部跟其他五部，相信唐明煦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有了野心。”

“不說唐明煦做的那些事，他也真的是有手段的，沒想到西陵元忠的目光還挺毒辣的。”楊成搖頭讚嘆。

“還有更毒辣的事他也做得出來，”霍英目光幽暗，“他在西陵元宇之前動手毒殺了先皇，還嫁禍給西陵元宇，讓西陵元宇成了眾矢之的。”

“什麽，先皇是當今皇上殺的？”楊成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帶翻了桌邊的水杯，被茶水燙到手背都沒感覺，“你確定這是真的？如果被人知道可是弒君之罪，要殺頭的。”

“不確定我敢跟你說？”霍英並不在意楊成的反應。

“那，那這件事就沒人知道？”楊成總覺得很不可思議。

“知道的人都被滅口了，就算還有別人知道也找不到證據了。”這個消息他也是當年從華大夫的嘴裏聽到的。

那時華大夫還在太醫院任職，就算不清楚中間的過程，可事件的真實性還是知道的。

他還記得當年華大夫曾經告訴他的話，這件事絕不可外傳，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覆，已經有很多人為此付出代價了。他們現在要做的是保持沈默，也許，有一日真相會大白，到那時，他們的話才能有作用。

可是現在，霍英覺得就算自己知道這些，似乎也等不到有用的那一天。

“可你還是知道的，你知道就不算找不到證據。”楊成忽然開口，讓霍英楞了一下。

“什麽？”

“有些事有人記得那就是存在的，只要努力去找，總是能找到證據的。”楊成異常執著。

霍英的心裏忽然好像被什麽給撞了一下，也許，華大夫也是這樣想的。人死了就什麽都不存在的，只有活著的人還記得，這件事就會永不磨滅，總能想到辦法的。

“不說這個，我還是繼續給你講西陵元宇的事情吧，”霍英岔開話題，有些事他並不想告訴別人，“西陵元宇被陷害，皇上卻饒了他一命，我總覺得這事古怪”

“沒錯，西陵元宇既是先太子，還是皇位強有力的競爭者，西陵元忠竟然會放過他，這不合西陵元忠的處事風格。”楊成再不了解皇族內部的爭權奪利，也覺得這件事不對勁。

“西陵元忠這樣做，無異於放虎歸山。”楊成身為將領，當然知道一個有野心的男人被放過以後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皇上既然能策劃這一切的事件，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就連你我都知道的事情，西陵元忠不可能不知道，唯一解釋的通的理由就是，西陵元宇抓住了皇上的什麽把柄。”霍英的手指在桌子上叩著。

楊成皺眉，宮廷之中最是混亂了，“那皇後跟西陵元宇偷偷摸摸的見面，又算是怎麽一回事？”

“曹正德是西陵元宇的老師，皇後跟西陵元宇應該也是舊識，說不定還有些私情。”

“曹家沒被西陵元宇牽連還能繼續在朝廷為官，也是人才了，不對啊，”楊成忽然大叫起來，“要是皇後跟西陵元宇真的有私情的話，那太子的身世？”

楊成張嘴就問了出來，霍英連忙喝止，“胡說什麽，你不要命了。”

霍英也是沒想到楊成竟然會說出這句話來，當今太子可是西陵的儲君，未來的皇上，如果他的身世有問題，就是對當今皇上最大的侮辱，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任何有關的人。

楊成也被嚇了一跳，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句話來，可他就是有這樣的懷疑，“那你說，皇後娘娘為什麽要費這麽大的力氣出宮去見慶王，堂堂的皇後難道不知道這件事被戳穿了會有什麽影響？”

霍英順著楊成的話想下去，藩王西陵元宇這麽多年待在封地，與朝廷相安無事，每年京城派去調查西陵元宇的探子也沒有傳回西陵元宇有異動的消息，現在卻忽然從封地秘密回來京城，還沒有驚動任何人。

楊成說西陵元宇今日剛進京，曹皇後後腳就出宮去見他，霍英從不相信巧合，唯一的解釋只有曹皇後早就知道西陵元宇今日會進京，所以才策劃了這一出。

如此說來，剛剛楊成說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今的局勢正是對太子最不利的時候，西陵元宇選在此時進京，一定跟這件事有著莫大的關聯。

霍英的臉色變得很嚴肅，楊成見他臉色漸漸變了，也知道大事不好。

果然，霍英接下來的話讓楊成整個人都繃緊起來。

“西陵元宇今日剛進京，曹皇後就知道，說明曹皇後跟西陵元宇之間一直有聯系，說不定宮裏還有西陵元宇以前留下來的人，太子的身份確實值得懷疑。”

楊成倒吸一口涼氣，就算楊成是武將，也知道霍英今日說的話代表著什麽，“那我們應該怎麽做？”僅憑他們的這點猜測並不能代表什麽，除非有證據。

如果他們猜的是真的，那這件事可就真的麻煩了。

“要讓他們自己露出馬腳。”這種事情，如果對方準備得充分，霍英覺得就算他們直接告到皇上面前，也得不到任何的好處，說不定還會因此被對方拿捏。

楊成也知道自己沒有霍英的聰明，這件事又非常小可，只能跟霍英商量著一起辦。

第二天，楊成就向皇上請旨前去邊關巡視，臨走之前，將京城周邊兵力的虎符交給了皇上。以前楊成一直留在邊關，每年也都會去各個邊關去巡視，今年在京城待了半年一直沒有出去，這時候請旨西陵元忠也沒有懷疑，立刻就準奏了。

只要兵權跟軍隊掌握在自己手裏，西陵元忠一點也不擔心，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為自己設的一個局。

楊成一旦離開京城，京城的防衛自然就變得松懈起來，西陵元宇甚至敢出門去大街上溜達。

站在宮墻之外，望著高高的紅墻，西陵元宇的心裏既怒又喜。

憤怒的是，當年他幾乎是被趕出京城的，皇帝的寶座，摯愛的女人，萬人的敬仰，所以的一切都失去了，只能蜷縮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無力掙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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