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馨從來都是不肯吃虧，跟她哥都不會客氣，更不要說這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侍衛了。

“撞著人是我不對，可是摔倒的是我，你主子又沒受傷，你這麽兇做什麽。你主子都沒說話，難不成你還能代替你主子？”赫連馨雙手叉腰，一點也不客氣的吼回去。

“你……，我……”侍衛沒想到被一個小孩子給搶白了，頓時說不出話來，眼角的餘光掃到西陵承澤衣服上的汙漬，又找到了理由，瞅著赫連馨說道，“你把我家主子的衣服弄臟了。”

赫連馨看西陵承澤主仆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奇怪了，接著她從繡著小金魚的秀氣荷包裏面掏出一定銀子，走到西陵承澤面前，抓起他的手，把銀子放進去。

“賠給你。”赫連馨傲嬌的仰頭說完就朝珍寶閣的方向走過去。

侍衛瞪大眼珠子，一臉的不可思議。

“王爺。”太過吃驚的他都忘記對西陵承澤的稱呼了。

他們主子可是最討厭女人接觸到自己的，凡是被女人碰到過的地方，王爺一定會起雞皮疙瘩不說，還要專門用清水來回清洗十幾遍，所以王府裏從來都沒出現過女人。

可是今日，這個小丫頭不僅碰到了主子的衣服，現在還抓了主子的手，主子也沒有出現任何的不適，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西陵承澤的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看不到一絲的慵懶，狹長的鳳眸裏凈是銳利。他看著手裏的碎銀子，側頭看了一眼蹦跳著走進珍寶閣的少女，犀利的鳳眼微微瞇起。

“爺？”

西陵承澤揚手打斷了侍衛要說的話，“跟上去看看那丫頭買什麽。”

“是。”侍衛恭敬的對著西陵承澤行禮，大步朝珍寶閣走了過去。

所以沒有人看到西陵承澤把那錠銀子收了起來，要是他的手下看見，肯定會以為今日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

赫連馨沒有多少銀子，所以她也沒有墨跡，就在珍寶閣的一樓櫃臺上挑選了一支蝴蝶造型的發簪，付錢拿東西走人，絲毫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別人給看在眼中。

回到水井胡同的時候新郎新娘正好回來，準備要拜堂了，這個熱鬧赫連馨可是喜歡的，趕緊湊了進去，等著看新人拜堂成親。

季棠沒想到慕晴請來的主婚人會是宋文山夫婦，當即就要下跪，卻被宋文山攔住了。

“今日沒有什麽大人，我只是來喝你們喜酒的。”

“謝謝宋大人。”作為曾經想要參加科考的學子，季棠是很欽佩宋文山的，說話也格外的恭敬。

“好了，吉時已經到了，拜堂吧。”長林站出來提醒道。

高堂就是林雨珊的爹娘，主婚人是宋文山夫婦，看著季棠一臉虔誠的模樣，慕晴真的覺得林雨珊嫁給這個男人是值得的，他會一輩子都對林姐姐好的。

“禮成！”長林高昂的聲音拉回了慕晴的思緒，趕緊端著手裏準備好的茶水過去。

季棠與林雨珊跪在林父林畝的面前，一人敬一杯茶。

看著季棠，林父滿意的點頭，林母早已忍不住拭淚了。

“好，以後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就是我們最大的祈求了。”林父非常滿意，喝了季棠敬的茶，給了季棠一個大紅包。

季棠自然不會在乎銀子多少，他在乎的是林父肯定他的態度，“謝謝爹。”轉身將紅包放在慕晴手裏的托盤上。

給兩位敬完了茶，就是宋文山夫婦了。

因為兩人並不是季棠與林雨珊的長輩，他們可以不用下跪的，但是季棠還是扶著林雨珊在兩人面前跪了下來。

“宋大人，這杯茶學生敬您。”帶著滿心的激動，季棠為宋文山敬茶。

宋文山看出季棠眼底的激動，接過了季棠遞過來的茶，胡青曼也幫著林雨珊敬茶給沈氏。

“祝你們兩個早生貴子，百年好合。”沈氏將紅包遞給了林雨珊。

“謝謝夫人。”

兩人敬完了茶，就輪到如意了，如意沒有敬茶，而是對著林雨珊跟季棠，磕了三個頭。

“女兒拜見爹爹和娘親，祝願爹爹與娘親和和美美。”如意軟軟糯糯的聲音聽到人心裏都要酥化了。

季棠一把把如意抱在懷裏，“以後如意就是我季棠的女兒，我一定會將她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任何人都不得欺負如意。”

無人能看見林雨珊的雙眸早已浸濕，沾花了臉上精致的妝容。

“鬧洞房了，鬧洞房了。”所有的禮節都結束了，少年們簇擁著一對新人往新房走去，慕晴就招呼其他人喝茶吃點心，等著吃中午的宴席。

慕家自己的人，加上來的客人，還有周圍的鄰居，中午也坐了滿滿的四桌，慕晴一直在忙著招呼客人，但總是有不周到的地方。有兩位老人送來了雞蛋，慕晴就留他們一起吃飯，但別的桌上已經沒有空位了，慕晴就讓兩位老人坐在了主席位宋文山他們這一桌。

幸好大家都是溫和的人，沈氏還熱情的跟兩位老人打招呼。

“老人家，你們也是住在水井胡同的嗎？”

其中一個牙齒都咬掉光了的老人笑瞇瞇的說道：“不是，我們兩個老太婆是住在另外一條街上的，聽說小晴家今日有喜事，所以就過來湊熱鬧的，呵呵。”

“那你們跟小晴的關系很好啊？”因為宋文山一直都很關心貧苦百姓，沈氏對這些普通的老百姓也都很親和。

“小晴丫頭是個好姑娘，知道我們兩個老太婆無依無靠，家裏就只養了幾只雞，還專門跟我們買雞蛋，價格還比市價上多一文。”

“是啊，小晴丫頭對我們這些老人可好了，經常送豆腐給我們吃，我們年紀大了嚼不動硬的，那個豆腐剛剛好。”另一位老人的眼睛似乎不太好，一直眨眼。

沈氏註意到自己的夫君雖然沒有開口，可是耳朵卻豎得高高的，很顯然是在聽她們講話，沈氏就繼續問下去，“我看今日來的人很多，都是周圍的鄰居嗎？”

“是啊，我們以前都不怎麽認識，自從小晴來了以後我們才熟悉起來的，今日來的都是鄉裏鄉親。”

“小晴可真是厲害呢！”

“小晴丫頭比那些男人都厲害，不僅自己開了酒樓，還有豆腐坊，有些鄰居就在裏面做臨工。”

“還有書院呢，小晴丫頭不是還弄了一個書院，不僅不要孩子們的學費，還包吃中午飯，可給這些大人們省了不少的事兒。”

兩個老人越說越起勁，連沈氏沒說話了都沒註意到。

宋文山沈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沈氏卻是清楚的，恐怕夫君又心中又在感嘆了，連一個小姑娘都知道要關心貧苦百姓，可是他們國家的君王卻對百姓們不加理會，這樣的對比實在是讓人覺得寒心啊！

回到宋府以後，宋文山一頭就紮進了書房，沈氏並未阻攔，只是吩咐下人給宋文山準備茶點送進去。

福王府。

與沈悶的東宮和精致如江南的景王府不同，福王府裏面顯得格外的空蕩，就連花園都沒有。唯一讓人覺得奢侈的，恐怕就是庭院裏面的湖心亭了，這也是西陵承澤最喜歡待得的地方。

“王爺。”一個侍衛單膝跪在亭子外面。

西陵承澤手裏掂著一個什麽東西在把玩著，輕佻眼角示意侍衛有話直說。

“宮裏傳來消息，皇上已經下旨讓赫連昊回文縣修建城池，相信不日就會啟程了，只是奇怪的是，同行的人裏面有楊坤跟霍朗二人。”

西陵承澤手裏的動作停了片刻，“楊坤去文縣恐怕是楊成授意的，至於霍朗，霍英的眼光可是很長遠的，這一次修建的城池可是很有意義的，事情辦好了，這兩人的官階就能再上一級。”

“那王爺我們這邊是不是也要派人去？”侍衛問。

“不必，這幾個人都不是善茬兒，不能輕舉妄動，”西陵承澤盯著水裏的金魚，“我就是想不明白一點。”

“王爺想不明白什麽？”

“霍英不涉黨爭，可他這一次的做法明顯是向赫連昊靠攏，到底這個赫連昊有什麽能力，能讓楊成跟霍英兩個人都對他信任備至，本王很好奇啊！”

侍衛沒敢接話，因為他知道自家王爺只是在自言自語罷了，並不是詢問他的意見。

“對了，本王讓你今日去查的人查到沒有？”西陵承澤忽然開口，把侍衛給問的一楞。

侍衛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王爺問的是今日那個小姑娘，趕緊回道：“卑職一直跟著那個小姑娘，她去了水井胡同的慕家，也就是那個蘭心縣主的家裏，所以卑職就回來了。”

“蘭心縣主？”西陵承澤嘴角一勾，“有意思，都碰到一起去了。”

侍衛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顫巍巍的雙手奉上一樣東西，“王爺，這是今日那個孩子在珍寶閣買的東西，卑職也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

“放下吧。”侍衛的手都舉酸了，西陵承澤才開口。

“是，王爺。”侍衛松了一口氣，走進去平放在石桌上，看王爺並沒有要打開的意思，“卑職先告退了。”

西陵承澤看著水裏的一條紅色的小金魚忽然從水面上冒出頭，好像註意到了有人正在觀察自己，嚇得縮回水面，只留下了層層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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