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小啞巴使勁點頭，慕晴是他見過的最好的人，慕家的每個人都很好，對他也很好，他很羨慕慕晟有這樣的家人。

“這就好！”奶奶舒了一口氣，眼底卻有些落寞，小啞巴還不太懂。

“小啞巴，奶奶知道你很聰明，可是有些事你現在還理解不了。一個人生活很難，而且你還小，所以奶奶希望你能去慕家，跟著慕晴慕晟一起生活，好嗎？”奶奶拉著他的手，對他說道。

小啞巴傻傻的，似乎不明白奶奶說的是什麽意思，然後就使勁搖頭，他不要跟奶奶分開，不要去別人家。

“小啞巴，奶奶老了，沒多少日子了，所以奶奶要在死之前給你找一個好人家，這樣你才不會被欺負。”

小啞巴還是使勁搖頭，他不要，他不要跟奶奶分開，他要一直都跟奶奶在一起。

“這麽多年一來，你跟著奶奶一直在吃苦，奶奶連保護你都做不到，但是奶奶想在臨死之前為你找到一個依靠，讓你以後再也不受欺負，答應奶奶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小啞巴在心裏狂吼著，嘴上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只能緊緊的拽著奶奶的袖子。

“慕晴是個好姑娘，一定會答應奶奶好好照顧你的，去了慕家以後，你要好好聽她的話，跟著她學本事，這樣長大了以後你才有能力讓自己過上好生活。”

“還有，你要讓著慕晟，慕晟比你年紀小，你不要跟慕晟爭。你要心存感激，慕家是我們林家的恩人，知道嗎？”

奶奶一句一句的說著，小啞巴拽著奶奶的手卻越來越緊，他哪裏都不想去，就想陪著奶奶，永遠在一起，奶奶不要死。

從那天開始，小啞巴每天每天都在祈求奶奶能好好活著，可是事實上，奶奶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終於，還是離開了他。

奶奶離開的那一刻他真的覺得這個世界都是黑暗的，每一個他在乎的人最終都會離開，是不是他的存在就是多餘的。

可是慕晴卻告訴他，奶奶最希望的是他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所以才會為他考慮這麽多，努力賺錢，把他托付給慕晴。

想通了這一點，林承志從椅子上走了下來，走到慕晴的面前，把慕晴給自己蓋的毯子輕手輕腳的搭在慕晴的肩膀上。

感覺到外面有人說話，林承志趕緊跑過去開門，外面的人已經擡起手了，看到忽然打開的門還嚇得往後倒退了兩步。

“是小啞巴啊，嚇死我了。”來的人是牛大軍，看見小小的林承志，拍著胸口說道。

雖然小啞巴現在已經改了名字，可是小啞巴這個名字叫了這麽多年，大家都習慣了，一時間也改不過來。

要是平常牛大軍也不會被嚇到，碰巧是林家這一次過的白事，大清早牛大軍也沒有想到林承志會起來這麽早，加上林承志一身麻色孝衣，就讓牛大軍覺得慎得慌了。

跟牛大軍一起來的是聶成，反應沒有牛大軍這麽大，不過也被嚇了一跳就是了。

看著一臉平靜的林承志，聶成蹲下身與他對視，“承志，小晴呢。”

林承志指指堂屋裏面，然後雙手合起來放在臉頰邊，閉上眼睛，聶成就明白過來了。

“你是說小晴在睡覺？”

林承志使勁點頭。

“這樣的話就讓小晴睡吧，我們來商量一下今天的事情。”聶成站起來對牛大軍說道。

牛大軍點頭，恢覆了平常的模樣，“我爹今天會來幫忙主事，我們要做的就是幫林家把東西準備好，做飯的事情就讓慕嬸子她們來做吧，我娘也會來幫忙，上午我們就帶上大柱跟小羅還有幾個村裏的壯漢一起去山上。”

聶成點頭，“可以。”

林承志聽到他們的話，臉色沒什麽變化，緊抿的嘴唇也看不出他有什麽表情。

其實在林承志開門的時候，慕晴就慢慢轉醒了，只是沒有起來而已。

昨天晚上赫連昊陪著她在門口坐了一個多時辰，等他走了天也快亮了，慕晴幾乎沒有睡著。

不想起身，只是慕晴想看看林承志今天的狀態怎麽樣，卻聽到牛大軍說的話，就幹脆的起來了。

“大軍哥，聶大哥。”慕晴走到林承志的身後看著兩人，揉揉迷蒙的雙眼。

“小晴昨天晚上辛苦了。”靈堂是一直都要有人守著的，可是他們誰跟林家都沒有太多的親戚關系，由他們在這裏守著都不合適。

原本慕晴也是不合適的，可是林奶奶把林承志寄養在慕家，慕晴現在就是林承志的姐姐，在這裏也無可厚非。

“大軍哥這說的是什麽話，我辛苦什麽，都是你們辛苦才是，這兩天還要麻煩你們了。”慕晴對著兩人鞠了一躬。

“小晴太客氣了，我們也都希望林奶奶能夠早日得到安息。”

林承志聽到牛大軍的話，也學著慕晴對他們深深的鞠了一躬。

兩個大人看著這個懂事的孩子，忽然都覺得眼底有些酸澀。

尤其是聶成，他沒有孩子，不能體會一般的孩子是什麽樣子的，可是卻知道絕不會是林承志這般，對他的心疼更甚。

“好了，承志你再去折一些紙，今天會有很多人來拜祭奶奶，倒是你就沒有時間再做這些了。”慕晴溫柔的對林承志說道。

林承志乖巧的點頭，轉身回到了屋子裏。

慕晴又轉頭跟牛大軍說話：“大軍哥，昨天我跟你說的東西找得到嗎？”

牛大軍搖頭，“鎮上都沒有人用過這些，也沒聽說過哪家有，我估計要去縣城找才行了。”

“這樣啊，”慕晴垂眸想了片刻，“那我來想辦法，就麻煩大軍哥幫忙處理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就行了。”

因為慕源夫婦還沒有過來，慕晴在林家隨便做了一點東西給林承志墊肚子，將林承志托付給來幫忙的莫氏照看一下就匆忙趕回了家，準備回去做豆腐。

回到家慕晴才知道慕林氏正在跟王嬸還有小羅娘做豆腐，可是不管是慕林氏還是王嬸小羅娘都沒有煮過豆腐，原本手腳麻利的三人此時卻顯得有些笨手笨腳的。

慕晴挽起袖子就去幫忙，時間緊迫得抓緊才行。

“娘，爹在家嗎？”慕晴將瀝好的豆漿裝在筐子裏，架在鍋上面。

“在家，小晟一直鬧著要去林家，你爹正在教訓他呢！”

“不要攔著小晟了，小晟要去就讓他去吧，他跟承志是好朋友，去了也能安慰一下承志。”

“可是小晟……”

“我知道小晟還沒有滿十二歲，可是這些東西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啊，要是別人也就算了，但是這一次是林奶奶，我相信林奶奶不會傷害小晟的。”慕晴頭也不擡的說道。

慕林氏就有些為難了，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好。

其實不讓慕晟去林家參加林奶奶的喪事，是因為慕晟未滿十二歲，鄉下都信奉小孩子容易被不幹凈的東西上身。可是慕晴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林奶奶就算她現在真的變成了鬼，也不會傷害慕晟的。

“那就等會兒讓小晟跟我們一起去林家吧。”慕林氏還是選擇了妥協。

“好，我還有些事情要跟爹商量一下。”慕晴將木格子架在鍋上面，回頭對慕林氏說道。

來林家幫忙的人都在做著手裏的事情，由裏正指揮，男的就做一些體力活，女人就幫忙準備做飯用的食材。

因為林家在牛家村也沒什麽親戚，上門的人不會太多，來的都是人情，加上又是白事，大多數來的人只是拜祭一下就回去了。所以裏正就讓莫氏她們這些女人做飯，大家隨便吃吃就好了。

不過半個月的時間，牛家村就辦了兩場事了，只可惜性質完全不同，想想之前慕家的熱鬧，再看看今天的蒼涼，卻都是慕家主辦的，來的村民都唏噓不已。

林承志負責靈堂裏面接待，跪在林奶奶的棺前，有人進來就對別人鞠躬行禮，感謝別人對奶奶的尊重。

和裏正預想的一樣，來的人不多，進來給林奶奶燒了兩張紙，又塞給林承志十幾個銅板就出去了。

加上這些來幫忙的人，中午就只有兩桌客人而已。

“承志，你先去吃飯吧，我在這裏守著。”慕晴從外面進來，半跪在林承志的面前。

林承志擡頭看著慕晴，輕輕的搖頭。

慕晴嘆了一口氣，“那等會兒我給你端點進來你吃吧。”

林承志沒有說話，繼續垂下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慕晴不再說話，起身走出了堂屋。

慕晴剛出去，慕晟就從外面偷偷的跑了進來。他真是不知道他爹娘是怎麽想的，就是不準他來找小啞巴，好不容易同意他來了，卻又不讓他進來找小啞巴，他才不會聽呢。

“小啞巴你吃飯了嗎？”慕晟直接坐在林承志旁邊的地上，對林承志說道。

林承志看了慕晟一眼，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慕晟從兜裏掏啊掏啊掏出了一個雞蛋，“這是剛剛煮好的，給你吃。”

看著眼前的雞蛋，林承志說不出什麽感覺。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你肚子應該餓了吧。”慕晟看林承志半天沒有動靜，直接伸手將雞蛋塞到了林承志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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