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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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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真的走進暗道, 廖斐才明白, 為什麽喬星河曾說, “這裏比你想得更安全”。

除開那扇被楚江微扔出去的厚重金屬門, 裏面還有一扇小門,看著要薄很多,但也是鐵制的。

走進小門後, 暗道中的光線一下子黯淡下來。但還是可以依稀看出暗道的陳設。

只見左右兩邊分別是一字排開的武器架,上面零零落落地放著不同制式的刀劍,武器架下方則堆滿了不知從哪裏拆下來的鐵制長桿,和廖斐在高鐘房間看到的一樣。

武器架是由一個一個的小架子拼成的。廖斐試圖拖出一個,用來抵門,沒想到這玩意兒遠比她想象得要重,拖了半天也拖不動。楚江微見了, 走上前來,單手就把那架子舉了起來, 輕輕松松送到了門後。

“還需要做什麽嗎?”做完這事後,她轉頭看向廖斐, 弱弱地問道。

廖斐望著她鼓起的肱二頭肌,僵硬地搖了搖頭。

楚江微輕輕“嗯”了一聲, 又問道:“那我們要在這兒待多久?你主人是怎麽回事呀?”

“等下次暫休鈴響吧。”廖斐語焉不詳地回答道, 自動忽視了她的第二個問題。

讓夫人說過,在暫休鈴響起時, 讓先生會躲起來, 以逃避其他NPC的覆仇。那個時候, 說不定走廊就會恢覆原狀了。

楚江微又“嗯”了一聲,站定在旁邊不動了,手指交疊著,看上去有些無措。

“那個,剛才……謝謝你?”她小小聲地說道,“謝謝你帶著我跑,我都沒反應過來。”

“……啊,沒事?你不也救了我嗎?”突然被這麽正面謝一下,廖斐有些懵,“你剛才那一下,我還蠻驚訝的。”

“我也沒想到居然能扔中。”提起那扇飛起的門,楚江微好像一下子開心起來,“不過應該的嘛,是你先救我的。之前你還幫過我……雖然他們說過不要管你們那邊的人,但你是NPC,救你應該不打緊的。”

廖斐:……

不,其實還有點打緊的。

廖斐驀地感到一陣後怕。合著她要是知道自己是玩家,自己這會兒可能就掛了……

不過這個玩家的技能倒是讓人眼前一亮,看著十分生猛的樣子。若是配合著這裏的武器,說不定能直接將讓先生手撕了?

廖斐暗自思考起這個方案的可行性,無意中瞟了楚江微一眼,卻見她驀地蹲下身去,看向了一旁翻倒的武器架。

“那個,這個下面……好像有東西。”楚江微遲疑地說著,借著幽暗的光芒,努力看向被壓在武器架下面的東西,“那好像是一件衣服……不、不對,那是個人!”

終於看清那東西的廖斐嚇了一跳,猛地站了起來,往後連退了兩步,差點撞上從後面趕上來的廖斐,廖斐忙溫言安撫了兩句,同時看下那個被壓在架子下的“人”。

腦中沒有出現簡歷。那“人”也沒有動彈的跡象,看著像是個死的。

保險起見,廖斐拿起兩根長桿護在楚江微旁邊,方讓她動手擡起了那個武器架,並將那“人”拖到了光線稍亮一點的地方。

這回,二人均看得清楚了。那確實是個死人,而且是她們都認識的死人。

只見平頭哥正大張嘴躺在地上,雙目圓睜,手中還緊緊橫持著一根鐵桿。

“他怎麽會在這兒?”廖斐楞了一下,“你們昨天也找到這裏了?”

楚江微搖了搖頭:“並沒有。不過他知道你們已經找到了。他還說要想辦法從你們這兒套消息。”

……原來如此。

廖斐恍然大悟。

看來那讓先生,說的多半是真話。

平頭哥和“喬星河”之間,確實在道具方面達成了新的協議。只不過讓先生所假扮的並非平頭哥,而是喬星河。而不幸中了暗算的,則是平頭哥。

“不過他拿著這桿子幹嘛?防禦嗎?”

廖斐覺著不太對,試著去掰他的手,居然還掰不動。還是楚江微幫忙,才從平頭哥手裏拿下了那根鐵桿。

桿子十分普通,不普通的是平頭哥的屍體。直到拿開了桿子廖斐才看到,他的胸口有一個大洞。

“奇怪了,剛才這桿子是正好擋在這兒的吧。”廖斐拿著鐵桿,在自己胸口處比劃了一下。“桿子沒事,胸口卻有洞。難不成對方還能隔山打牛?”

不太現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會兒他們就該隔著鐵門被讓先生打死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胸口先破了洞,再拿起桿子擋在前面……不過這就更奇怪了。一般人在受到致命傷後,會拿根桿子平持著防禦嗎?這姿勢也太別扭了,能防啥呢?

“難不成是看到武器架倒了,所以拿來擋一下?”廖斐回頭看看被扶起的武器架,用手比劃著。楚江微卻突然想起一事。

“那個,他的技能,好像是叫磁鐵。能吸引和排斥金屬。”楚江微小聲道,“如果他當時還有力氣抓東西的話,那我想,發動技能的力氣應該也是有的吧……”

“你是想說,那個架子是他自己拉下來的?”廖斐蹙了蹙眉,“那更怪了。他幹嘛要把自己的屍體用鐵架子擋起來……”

……嗯?屍體?

廖斐心中一動,猛然間明白了過來,飛快地轉過了身——

“把那桿子給他塞回去!快!”

她用力全力大叫道,然而為時已晚。

一團黑影從沒有任何遮擋的天花板上掉落下來,下一瞬,就見一只手直直穿過了楚江微的胸口。

血腥氣迅速在空中彌漫開來。楚江微微微睜大了眼,愕然倒地,露出了身後站得筆直的平頭哥。

“就知道在這裏留一具實體肯定會派上用場。”平頭哥轉了轉脖子,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多謝你們,替我將礙事的鐵器拿掉了。”

廖斐:……

她認得那種微笑,那是屬於讓先生的笑。

她難以置信地看了眼天花板,又看了眼讓先生身後的鐵門,眼神中混雜著警惕和不可思議。

“你是怎麽……”

“怎麽避開那些該死的鐵制品,準確降落在這裏的——你想問的是這個,對嗎?美麗的小姐。”

讓先生看著廖斐,故作憐憫地搖了搖頭。

“我拜托你,拜托你用你那虛有其表的腦袋好好想想。這裏可是我的城堡啊,小姐,沒人能比我更了解它了——連你那無臉的小跟班都能在無意中闖進這個地方,難道我還會不知道避開鐵門進入這裏的捷徑嗎?”

讓先生用詠嘆調一般的語氣說著,順手從一旁的武器架上拿起了一柄長劍。他的手掌因為碰觸鐵器而出現了輕微的焦痕,但他顯然不以為意。

“好了,答疑時間結束。讓我們踏上最後的旅途吧——你本能得到我的恩賜的。你真該為拒絕了我的提議而感到後悔。”

“那個……糾正一下。其實我並沒有明確拒絕你的提議。”廖斐訕訕地說著,打開小馬紮,當著讓先生的面坐了上去。

讓先生並沒有阻攔她。這也難怪,他現在看她的眼神就和看死人沒什麽兩樣了——沒人會想要阻攔一個死人的。

他身上的殺氣因為“創業氣場”的發動而稍稍減弱了一些,廖斐的話又很好地取悅了他。他索性將長劍往地上一柱,開始以一種“我就知道你會後悔”的嘲諷目光看向廖斐。

“開始你的求饒吧。我願意聆聽你的悔意。”

廖斐又往他身後看了一眼,話語卻猛地拐了一個彎:“後悔?那倒也算不上。畢竟我本來也沒想答應——一人只有一個框,一天放風就三次,我圖啥呢?自找坐牢嗎?這人得是腦子進了多少水才會把這種東西當成是恩賜啊?太平洋也不止吧。”

她像是找死一般地說著,眼見著讓先生因為她的話而露出怒容,嘴角卻微微勾了起來。

“以及——友情給你提個醒。”

廖斐一邊說著,一邊從小馬紮上站了起來。

“永遠別拿熟悉說事。越是了解和熟悉的東西,越是容易讓人翻車——這種事,我可見的多了。”

註意到她嘴角的笑容,讓先生驚覺不對,剛要轉頭,一只手已經重重按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抓住你了。”付思遠冷冷地說著,掌下燃起綠色的火焰。

那火焰燒在平頭哥的屍體上,仿佛只是特效一般,沒有造成任何傷害。附在平頭哥身上的讓先生卻像是受到了什麽重大打擊一般,淒聲慘叫起來——說的難聽一點,宛如一只被捏住脖子的尖叫雞。

廖斐因為這刺耳的叫聲而皺起了五官,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耳朵。付思遠卻是不為所動,按在平頭哥頭頂的手掌緩緩向上擡起。幾縷黑色的影子從平頭哥的頭頂“長”了出來,隨著他的動作,越“長”越多,越拉越長……

說得難聽一點,仿佛一筷子燒焦的了拔絲地瓜。

眼見著那拔絲地瓜終於被完整地拽了出來,廖斐匆忙掏出揣了好久的小鐵框。此時的鐵框依然是裂做兩半的,廖斐急急地想要將它拼起使用,卻發現這兩半鐵框間仿佛存在著某種斥力一般,無論如何都拼接不上……

“斐斐!”付思遠沈聲叫了起來,手中握著的,卻是黑影的腦殼。

他像是提魚幹一樣地將那黑影提在手裏,對著廖斐叫道:“先瞄,再框!”

廖斐恍然大悟,忙舉起手中的兩枚小鐵框,對準魚幹般的讓先生,用力往中間一合——

“哢噠”一聲,兩半鐵框合二為一。

讓先生的身體像是被攔腰鋸斷一般,下半身軟軟地掉落在地上,轉眼消失無蹤;上半身則被留在了框內,正徒勞地揮著手臂四處敲擊。

廖斐怔怔地看向手中的小鐵框,忽感手中一燙,下意識地松開了手。

鐵框掉落在地,轉眼就變成了一幅長寬不過一米的油畫。油畫外框內是緊繃繃的畫布,畫布上,是一張男人的半身畫像。

那男人西裝革履,模樣俊俏,嘴角微微挑著,眼神中卻像是暗藏著瘋狂。

“這……就是他本來的樣子?”廖斐喃喃著,胸口一松,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小馬紮上。

“我們……這就算抓住他了,對吧?”

她求證地看向付思遠,付思遠卻只是平靜回望,眼神甚至還有些茫然。

望著他那樣,廖斐忍不住笑起來,目光向下一掠,觸及到楚江微的屍體,又不由一暗。

她嘆了口氣,指了指付思遠身後的鐵門:“話說,你剛才那樣,是怎麽辦到的?”

方才她看得清楚,付思遠是直接穿過門板進來的,一點動靜都沒有,跟穿空氣似的。

“……不知道。”付思遠搖了搖頭,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神情也有些困惑。

“急著想找你。就過來了。”

廖斐望著他,腦中卻忽然想起了當初在一季一會時,自己被楊燈楠送過門板的場景。

難不成……這是以前的技能覺醒了?

廖斐暗自琢磨著,從小馬紮上站了起來,彎腰拾起地上的油畫。

“不管怎樣,這次都多虧了你——表揚你!優秀員工給你內定了!”

“優秀員工”啥的付思遠沒怎麽聽進去,不過廖斐要表揚他,這話他是聽懂了的。

想了想,他又認真地指了指自己。

“做到了。”他說。

廖斐:“……啊?”

“靠近。沒被發現。”付思遠微微擡起下巴,“做到了。”

“對哦,那更該表揚你了!”廖斐一邊說,一邊搬著油畫往外走,“你放心,等我能夠修改工資了,一定給你加工資!還有年終獎!”

付思遠:……

這倒也不是很想要。

他有些郁悶地摸了摸自己額前的頭發,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需求。

卻聽暗道內,又響起廖斐感嘆的聲音。

“不過總覺得光加工資不太夠啊……你有什麽想要的?直接說吧。能整的都給你整上——玫瑰花要嗎?出去給你買。”

她說著,伸手推開面前的鐵門,又似想起了什麽,回頭沖著付思遠笑了一下。

“只可惜實在不合適,不然真想摸摸你的頭——太棒了你,MVP啊!”

說完,她抱著畫如釋重負地出去了。

剩下付思遠一個人,呆呆地站在暗道裏,維持著撫摸自己頭發的姿勢。

兩眼茫然,一臉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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