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高情商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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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青想起身離開，但是他強迫自己留下來。
既然沈氏集團，是創業基金會的重要成員，他自然也有權力，對這些創業者們進行監督。
現在他就要確定，這個魏明的天堂谷，絕對不能拿到投資。
“今天下課後，我們一起去附近的酒吧坐坐，還是我包好的卡座。”魏明笑著望向沈天青。
“跟我們一起去吧？大學城裏的酒吧，一定會給你不少驚喜。”
“行。”
沈天青滿口答應下來。
一旁的大鱷，輕輕拐了他兩下，“你別介意剛才那幾個人說的話，他們都不是惡意的。”
“嗯。”
沈天青答應了一聲，“我就是有點好奇，你們怎麽都對這個培訓班這麽有信心？”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有一個大學同學也是這裏的學員，而且還是高級學員，他在學校混得特別好。”
大鱷的眼神裏充滿向往，“他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副主席，可是今天沒來上課。”
“我倒是挺想見識一下這位副主席的。”沈天青隨口問，“他為什麽沒來？”
“一會兒到了酒吧，他應該就會來了，不過他心情不好。”
大鱷突然神秘兮兮起來，把嘴湊到沈天青耳邊，“就前幾天，他女朋友死了。”
……
上次來大學城附近的酒吧，已經記不得是多少年前。
白朗自嘲：果然是上了年紀的人，現在回想“上一次”，頭腦裏總會先是一片空白，進而湧入大片大片回憶的碎片。
現在，他獨自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上，盡可能縮進那一隅暗影裏，謹慎地註視著前方——那一塊靠近吧臺的“VP卡座”。
現在那裏的沙發上，也只坐了一個人，是周群英。
跟在學校裏的盛氣淩人不同，他穿著一身樸素的運動衣，戴著鴨舌帽，在喝一杯檸檬水。
燈光在他頭頂閃爍，他沒有一刻擡起頭來，整個人始終佝僂著，看著莫名喪氣。
白朗招手叫來服務生，“那邊的VP卡座怎麽只有一個人？一會兒我朋友來了，我們可以換過去嗎？”
“抱歉，這位先生，那邊已經有貴賓預訂了。”年輕的男服務生解釋，“聽說還會再來八、九個人……
“貴賓？什麽貴賓？”白朗故意問。
服務生撓頭，“我也是剛來這裏實習的，具體不清楚，不過那個卡座的價錢特別貴。”
白朗花了一番工夫才搞清楚，VP卡座的預訂費用是5888元，且不含酒，只送檸檬水跟果盤。
而這個位置，除了比其它座位更加寬敞之外，在這家酒吧裏還是身份的象征。
而這種身份，會為很多客人帶來“便利”。
“很多女孩子過來玩的，一般都會坐在吧臺上，而坐在VIP卡座的客人，看她們就能看得特別清楚。”服務生滿臉笑嘻嘻。
“如果看到喜歡的呢，就會給女孩子買酒，然後請她們一起坐到卡座那邊去，一般不會有拒絕的，畢竟這個位置意味著身份嘛。至於之後再怎麽發展就不知道了……”
白朗心領神會。
他過去在彭城也蹲過一些聲色場所，類似的情況並不少見。
只是沒想到，大學城裏的酒吧，也會是這副場景。
在他的學生時代，大學周邊的場所還都很單純，也許確實是時代不同了。
在學校調查結束後，白朗回到執法局調出了周群英的個人材料。
他是彭城人，父親做小本生意，開了家雜貨店，母親無業，家境算不上殷實。
彭藝的學費，又比其它公立大學更高。
在兩年前，曾有記錄顯示，周群英的父親，還向社區申請過一次補助款項。
周群英本人似乎也沒有勤工儉學的經歷，畢竟從他的日常安排來看，學校裏的各項活動已經讓他分身乏術。
越是跟下去，白朗越是疑惑，
在自身經濟條件並不寬松的情況下，周群英為何還能牢牢占據酒吧裏最昂貴的席位呢？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後，答案終於浮出水面。
十點剛過一刻，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入了酒吧，推門就直奔周群英所在的卡座。
白朗一個個點著人頭，果然，算上周群英一共十人。
他們相互打招呼、拍肩膀，一副熟絡的樣子，似乎都比周群英的年齡要大一些。
其中有幾人的打扮更是成熟，還有一個幹脆留著絡腮胡子，根本不像是學校裏的同學。
跟在最後面的人，終於也走近了。
他看起來有些謹慎，打從進門來就一直東張西望，跟周群英也並不認識，只是簡單揮了兩下手。
有個人似乎正在向周群英介紹他，聲音太小，白朗聽不清楚。
但隨即，一陣天真又略顯傻氣的笑聲，卻讓白朗一陣心悸：是沈天青。
按照白朗的初步預判，這很可能是某個“富二代”的團體聚會，
沈天青這小子，之前一直否認自己在彭城有其他朋友，看起來果然是胡話。
這群“富二代”，很有可能是借著周群英，來結識校園裏的女學生，陳冰玉的死，搞不好也跟他們有關。
白朗越想越氣，剛好看見沈天青突然站起身，向自己所在的角落投來一瞥。
不免心中一驚：難道被他發現了？
“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沈天青指著酒吧的角落，“請問是往那邊走嗎？”
“是另一邊。”
周群英站起身，露出笑容，“我帶你去吧，剛才喝了太多水，剛好我也想去。”
沈天青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是，這個人的舉動，是不是也是所謂“情商高”的表現。
但他還是回答，“謝謝你”，隨即跟在周群英身後，兩人晃悠著向前走去。
到了洗手間門口，周群英轉過頭來，“你先還是我先？”
他笑著問，“兩個人同時去，怕你覺得不方便，你看怎麽合適？”
沈天青又是一楞，“那就還是你先吧，我……沒那麽急。”
周群英點了點頭，自己扭開門走了進去，很快便再出來。
仿佛一條魚，飛快地在洞穴裏游走了一圈。
他依舊帶著熱情的微笑，“你去吧，我先回卡座等你。”
沈天青深吸一口氣，不免暗暗感激這位高情商人士給出的示範。
能獨處片刻讓他感到放松。
他進門，關門，站在洗手臺前，剛剛擰開水龍頭，身後的門就開了。
還沒等他回頭看，眼前的鏡子裏就映出了那個人。
果然來者不善，是白朗。
“狼哥，你怎麽在這兒？”沈天青盯著鏡子喜出望外，“我今天正想找你。”
白朗咳嗽了兩聲，走進來往裏側看了看，小便池前空無一人。
他又逐一查看了四個隔間，確認沒有其他人之後，才回來用身體抵住了門。
“怎麽了狼哥？”
沈天青看著他，“這酒吧有問題？”
“現在不確定，”白朗問，“你來幹什麽？”
“跟朋友過來坐坐……”沈天青猜測，“你是來這裏蹲點的嗎？你要查誰？”
白朗架著胳膊點了根煙，“剛才那個跟你一起來上廁所的，你跟他熟嗎？”
“你是說那假面？”
沈天青說著自己一笑，“我只知道他的花名，還是聽別人介紹的，據說他是彭城藝術學院的大學生。”
“花名？”
白朗眼睛一翻，“你們富二代聚會，還玩兒這種套路？怎麽都不能用真面目示人嗎？”
“這不是什麽富二代聚會！”沈天青說。
“哥，我是碰見了一個老同學，他組織了個情商培訓班，下課後帶著學員來酒吧聚會，我就跟來了。”
“我猜他們是要來這裏搭訕女孩，但具體有沒有什麽違法行為還不知道，你要是為了這事兒來盯他們的，那我絕對雙手讚成！我還可以幫你作為臥底，打入他們內部……”
“行了。”
白朗吐出一口煙，“你那個同學什麽情況？還有那個培訓班是什麽情況？你現在馬上告訴我。我現在懷疑，他們跟彭藝的一起命案有關。”
沈天青心領神會，“那我知道了，就是那個假面的女友之死，我說的對嗎？”
根據大鱷給沈天青的描述，發生在彭藝校園裏的女生墜樓事件，確實有點玄。
因為樓層本身不高，如果是自殺，顯然說不通。
於是目前學校裏流傳出一種說法：女生是想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向男友證明自己的清白。
因為她這個男友“假面”，也就是周群英在校園裏非常受歡迎。
很可能是要跟女生分手，而女生挽回戀人的方式。
“總是離不開一哭二鬧三上吊”。
所以說到底，她的死，是“作”出來的。
白朗聽一陣笑一陣，聽到後面，他幹脆有點煩了。
死者陳冰玉的資料，他也看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年輕女孩，生前不知道遭受了怎樣的痛苦，死後還要被這種流言所汙蔑。
而梳理這些流言，幾乎都跟她的男友周群英有關。
周群英本人，卻能夠在流言之中獨善其身——
幾乎沒有受到什麽指摘，這顯然不正常。
要麽就是他比陳冰玉還要“冰清玉潔”。
要麽就是他親自策劃了這些流言，才能確保自己完全不受影響，甚至得到的評價都是正面的。
“你會繼續跟這個培訓班的人來往嗎？”白朗掐滅了煙問沈天青。
“如果你需要的話！”
沈天青立刻表態，“為了狼哥你，我一定會爭取當好這個臥底……”
“也不算是臥底吧，只是想多個渠道了解他們一下。那就麻煩你了。”白朗回身欲開門，又忽然想起什麽，再轉過臉來。
“光顧著說他們了，你自己情況怎麽樣？”
“沒什麽情況。”沈天青攤開手。
“我聽小凱說，今天方小舟組長找你了，對吧？”
白朗想了想，“如果他對你提了什麽要求，或者要帶你去見什麽人的話，你告訴我一聲。”
沈天青心中一驚。
看來白朗還不知道，方小舟跟自己所說的關於自己母親的事。
白朗走出門去，撂下一句，“總之，想告訴就告訴，如果你信得過我。”
……
【問題類型】風水解惑
【問題描述】小狐仙你好，我是一名熱心網友，一直在關註你們的網站。
看得出來，你對風水秘術非常了解，特別是對於彭城一些地方的風水分析，簡直不亞於十年前風頭無兩的喜福會。
當年因為一連串神秘事件，喜福會解體，昔日的那些風水大師們也都死的死、散的散了。
但大家都知道，還有一些高手從此隱姓埋名，過上了神隱的日子。
小狐仙，請問你了解喜福會嗎？
或者請原諒我的冒昧，你是否本來就是喜福會內的成員呢？
關於十年前，喜福會內流傳出的“天至”與“殺人密語”，你又知道多少？
十三仙長時間地盯著屏幕上自己剛剛打出的一段話，遲遲許久後，才鄭重點擊了“發布”。
她心有猶豫。
不知道這樣主動試探網站上的那位“狐仙”是否合適。
但除此之外，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要阻止接下來發生的命案，必須知道接下來的密語是什麽。
可對此，她和沈天青都沒有答案。
跟白朗見過面後，十三仙已經打定主意，讓他先去專心辦案，自己則從這個奇怪的網站查起。
她有一種直覺，網站背後有某種力量，在暗暗操控著彭城這一張風水棋局。
若是遇上普通人，十三仙從黃珍那裏學來的一套，或許還能過上幾招。
若對方當真是喜福會裏的人物，十三仙的落敗幾乎已成定局。
更糟糕的是，她不能確定失敗的結果會是什麽。
“發出去了嗎？”
張白探頭過來問，“仙姑，你真打算直接去挑釁？”
“這算什麽挑釁？”
十三仙白了他一眼，“只能說是探一探虛實。”
張白沈默了一會兒，說，仙姑，這位“狐仙”會不會是真的狐仙啊？
我小時候聽村裏的老人說過，狐貍修煉成精，變成人形，能掐會算，而且特別會騙人。
當時村裏有個漂亮寡婦，就是狐仙變的，吸走了很多男人的精魂。
後來被一個道士給打死了，屍體都看不見，只剩一張狐貍皮。
十三仙咧開嘴，“你害怕了？”
“我怕她會害你。”
張白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大不了咱們不跟她搶生意了。”
十三仙故意打趣說，如果這位才是真仙姑，我就問問她需不需要**，把你推薦過去，你看怎麽樣？
張白嚇得連連擺手。
十三仙笑了一陣，說，“黃珍告訴過我，當年胡黃白柳四大門裏，胡門最盛，外號確實是‘狐仙’，借的是狐貍的巧勁兒，並不是真的有狐貍修煉成人。”
“一般來講，除了胡門的人之外，彭城是不會有人自稱‘狐仙’的，所以我懷疑，這是胡門要重出江湖。”
張白趕緊說：“那你跟白朗執法者說過這個情況沒有？如果跟喜福會有關，白朗執法者說不定會認識……”
十三仙想說，你以為白朗就真的信得過嗎？
你以為白朗就一定會跟我說實話嗎？
但她看了看張白，只是收起了笑容，默默地點了兩下頭。
此時，電腦屏幕上，響起一陣歡快的提示音。
剛才十三仙發布的問題，居然這麽快就得到了解答。
【狐仙解答】這位熱心網友你好，很感謝你的關註！要說到喜福會，在彭城恐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有關十年前的“天至”，我也只是略有耳聞，但並不了解其中的來龍去脈，不便多言。
盡管往事並不如煙，但如今彭城的發展，早已跟過去大不相同。
因此，以後關於詢問狐仙身份，以及過往歷史的帖子，小狐仙這裏就不做解答了。
還要提醒一句：過多地沈湎於過去，會折損未來的福運。
與其想著一些打不開的死結，不如順其自然，把眼光投向前方吧。
“她這是什麽意思？不回答你的問題？”
張白小心翼翼地問。
十三仙冷笑說：“她不僅不回答，還在言語裏嘲諷了我一番，你看見沒，說我們糾結於過去，會折損未來的福運。”
“那是不是真的會折損啊？”張白問。
“不知道。”
十三仙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桌角擺著的黃珍的照片。
照片上黃珍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口貝殼一樣的牙齒閃閃發亮，好像在說，一切困難都會化解。
黃珍才像是會帶來福運的仙姑。
十三仙想，自己不是，那個陰陽怪氣的狐仙就更不是。
“仙姑，你還是把這個狐仙網站關了吧。”
張白指著屏幕，“現在已經有網友來罵你這條帖子了，說你質疑狐仙的身份，別有用心。”
“我確實質疑她。”
十三仙說，“你想想，如果她不是案子的知情人士，她怎麽會把十年前的事情，比作‘打不開的死結’呢？她越是欲蓋彌彰，我就越是要跟她較勁到底。”
……
這是沈天青第二次來到“天堂谷”。
上一次的課程順利結束。
他們從酒吧離開時，有三名學員帶走了三位單身姑娘，其餘幾人也都加到了許多個微信號碼，可以看做是“滿載而歸”。
只有沈天青和周群英兩個人，沒有什麽動作。
周群英一直在喝酒，沈天青就默默地觀察他。
兩人聊了幾句，漸漸熟悉起來。
魏明看他二人似乎有些投緣，幹脆進一步進行雙方介紹。
對周群英說，沈天青是彭城著名企業家之子，剛剛海歸半年，是實打實的“精英”。
又對沈天青說，周群英是彭藝的學生會骨幹，勤奮上進，未來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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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沈氏集團，是創業基金會的重要成員，他自然也有權力，對這些創業者們進行監督。
現在他就要確定，這個魏明的天堂谷，絕對不能拿到投資。
“今天下課後，我們一起去附近的酒吧坐坐，還是我包好的卡座。”魏明笑著望向沈天青。
“跟我們一起去吧？大學城裏的酒吧，一定會給你不少驚喜。”
“行。”
沈天青滿口答應下來。
一旁的大鱷，輕輕拐了他兩下，“你別介意剛才那幾個人說的話，他們都不是惡意的。”
“嗯。”
沈天青答應了一聲，“我就是有點好奇，你們怎麽都對這個培訓班這麽有信心？”
“別人我不知道，但我有一個大學同學也是這裏的學員，而且還是高級學員，他在學校混得特別好。”
大鱷的眼神裏充滿向往，“他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副主席，可是今天沒來上課。”
“我倒是挺想見識一下這位副主席的。”沈天青隨口問，“他為什麽沒來？”
“一會兒到了酒吧，他應該就會來了，不過他心情不好。”
大鱷突然神秘兮兮起來，把嘴湊到沈天青耳邊，“就前幾天，他女朋友死了。”
……
上次來大學城附近的酒吧，已經記不得是多少年前。
白朗自嘲：果然是上了年紀的人，現在回想“上一次”，頭腦裏總會先是一片空白，進而湧入大片大片回憶的碎片。
現在，他獨自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上，盡可能縮進那一隅暗影裏，謹慎地註視著前方——那一塊靠近吧臺的“VP卡座”。
現在那裏的沙發上，也只坐了一個人，是周群英。
跟在學校裏的盛氣淩人不同，他穿著一身樸素的運動衣，戴著鴨舌帽，在喝一杯檸檬水。
燈光在他頭頂閃爍，他沒有一刻擡起頭來，整個人始終佝僂著，看著莫名喪氣。
白朗招手叫來服務生，“那邊的VP卡座怎麽只有一個人？一會兒我朋友來了，我們可以換過去嗎？”
“抱歉，這位先生，那邊已經有貴賓預訂了。”年輕的男服務生解釋，“聽說還會再來八、九個人……
“貴賓？什麽貴賓？”白朗故意問。
服務生撓頭，“我也是剛來這裏實習的，具體不清楚，不過那個卡座的價錢特別貴。”
白朗花了一番工夫才搞清楚，VP卡座的預訂費用是5888元，且不含酒，只送檸檬水跟果盤。
而這個位置，除了比其它座位更加寬敞之外，在這家酒吧裏還是身份的象征。
而這種身份，會為很多客人帶來“便利”。
“很多女孩子過來玩的，一般都會坐在吧臺上，而坐在VIP卡座的客人，看她們就能看得特別清楚。”服務生滿臉笑嘻嘻。
“如果看到喜歡的呢，就會給女孩子買酒，然後請她們一起坐到卡座那邊去，一般不會有拒絕的，畢竟這個位置意味著身份嘛。至於之後再怎麽發展就不知道了……”
白朗心領神會。
他過去在彭城也蹲過一些聲色場所，類似的情況並不少見。
只是沒想到，大學城裏的酒吧，也會是這副場景。
在他的學生時代，大學周邊的場所還都很單純，也許確實是時代不同了。
在學校調查結束後，白朗回到執法局調出了周群英的個人材料。
他是彭城人，父親做小本生意，開了家雜貨店，母親無業，家境算不上殷實。
彭藝的學費，又比其它公立大學更高。
在兩年前，曾有記錄顯示，周群英的父親，還向社區申請過一次補助款項。
周群英本人似乎也沒有勤工儉學的經歷，畢竟從他的日常安排來看，學校裏的各項活動已經讓他分身乏術。
越是跟下去，白朗越是疑惑，
在自身經濟條件並不寬松的情況下，周群英為何還能牢牢占據酒吧裏最昂貴的席位呢？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後，答案終於浮出水面。
十點剛過一刻，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入了酒吧，推門就直奔周群英所在的卡座。
白朗一個個點著人頭，果然，算上周群英一共十人。
他們相互打招呼、拍肩膀，一副熟絡的樣子，似乎都比周群英的年齡要大一些。
其中有幾人的打扮更是成熟，還有一個幹脆留著絡腮胡子，根本不像是學校裏的同學。
跟在最後面的人，終於也走近了。
他看起來有些謹慎，打從進門來就一直東張西望，跟周群英也並不認識，只是簡單揮了兩下手。
有個人似乎正在向周群英介紹他，聲音太小，白朗聽不清楚。
但隨即，一陣天真又略顯傻氣的笑聲，卻讓白朗一陣心悸：是沈天青。
按照白朗的初步預判，這很可能是某個“富二代”的團體聚會，
沈天青這小子，之前一直否認自己在彭城有其他朋友，看起來果然是胡話。
這群“富二代”，很有可能是借著周群英，來結識校園裏的女學生，陳冰玉的死，搞不好也跟他們有關。
白朗越想越氣，剛好看見沈天青突然站起身，向自己所在的角落投來一瞥。
不免心中一驚：難道被他發現了？
“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沈天青指著酒吧的角落，“請問是往那邊走嗎？”
“是另一邊。”
周群英站起身，露出笑容，“我帶你去吧，剛才喝了太多水，剛好我也想去。”
沈天青腦海中的第一反應是，這個人的舉動，是不是也是所謂“情商高”的表現。
但他還是回答，“謝謝你”，隨即跟在周群英身後，兩人晃悠著向前走去。
到了洗手間門口，周群英轉過頭來，“你先還是我先？”
他笑著問，“兩個人同時去，怕你覺得不方便，你看怎麽合適？”
沈天青又是一楞，“那就還是你先吧，我……沒那麽急。”
周群英點了點頭，自己扭開門走了進去，很快便再出來。
仿佛一條魚，飛快地在洞穴裏游走了一圈。
他依舊帶著熱情的微笑，“你去吧，我先回卡座等你。”
沈天青深吸一口氣，不免暗暗感激這位高情商人士給出的示範。
能獨處片刻讓他感到放松。
他進門，關門，站在洗手臺前，剛剛擰開水龍頭，身後的門就開了。
還沒等他回頭看，眼前的鏡子裏就映出了那個人。
果然來者不善，是白朗。
“狼哥，你怎麽在這兒？”沈天青盯著鏡子喜出望外，“我今天正想找你。”
白朗咳嗽了兩聲，走進來往裏側看了看，小便池前空無一人。
他又逐一查看了四個隔間，確認沒有其他人之後，才回來用身體抵住了門。
“怎麽了狼哥？”
沈天青看著他，“這酒吧有問題？”
“現在不確定，”白朗問，“你來幹什麽？”
“跟朋友過來坐坐……”沈天青猜測，“你是來這裏蹲點的嗎？你要查誰？”
白朗架著胳膊點了根煙，“剛才那個跟你一起來上廁所的，你跟他熟嗎？”
“你是說那假面？”
沈天青說著自己一笑，“我只知道他的花名，還是聽別人介紹的，據說他是彭城藝術學院的大學生。”
“花名？”
白朗眼睛一翻，“你們富二代聚會，還玩兒這種套路？怎麽都不能用真面目示人嗎？”
“這不是什麽富二代聚會！”沈天青說。
“哥，我是碰見了一個老同學，他組織了個情商培訓班，下課後帶著學員來酒吧聚會，我就跟來了。”
“我猜他們是要來這裏搭訕女孩，但具體有沒有什麽違法行為還不知道，你要是為了這事兒來盯他們的，那我絕對雙手讚成！我還可以幫你作為臥底，打入他們內部……”
“行了。”
白朗吐出一口煙，“你那個同學什麽情況？還有那個培訓班是什麽情況？你現在馬上告訴我。我現在懷疑，他們跟彭藝的一起命案有關。”
沈天青心領神會，“那我知道了，就是那個假面的女友之死，我說的對嗎？”
根據大鱷給沈天青的描述，發生在彭藝校園裏的女生墜樓事件，確實有點玄。
因為樓層本身不高，如果是自殺，顯然說不通。
於是目前學校裏流傳出一種說法：女生是想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向男友證明自己的清白。
因為她這個男友“假面”，也就是周群英在校園裏非常受歡迎。
很可能是要跟女生分手，而女生挽回戀人的方式。
“總是離不開一哭二鬧三上吊”。
所以說到底，她的死，是“作”出來的。
白朗聽一陣笑一陣，聽到後面，他幹脆有點煩了。
死者陳冰玉的資料，他也看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年輕女孩，生前不知道遭受了怎樣的痛苦，死後還要被這種流言所汙蔑。
而梳理這些流言，幾乎都跟她的男友周群英有關。
周群英本人，卻能夠在流言之中獨善其身——
幾乎沒有受到什麽指摘，這顯然不正常。
要麽就是他比陳冰玉還要“冰清玉潔”。
要麽就是他親自策劃了這些流言，才能確保自己完全不受影響，甚至得到的評價都是正面的。
“你會繼續跟這個培訓班的人來往嗎？”白朗掐滅了煙問沈天青。
“如果你需要的話！”
沈天青立刻表態，“為了狼哥你，我一定會爭取當好這個臥底……”
“也不算是臥底吧，只是想多個渠道了解他們一下。那就麻煩你了。”白朗回身欲開門，又忽然想起什麽，再轉過臉來。
“光顧著說他們了，你自己情況怎麽樣？”
“沒什麽情況。”沈天青攤開手。
“我聽小凱說，今天方小舟組長找你了，對吧？”
白朗想了想，“如果他對你提了什麽要求，或者要帶你去見什麽人的話，你告訴我一聲。”
沈天青心中一驚。
看來白朗還不知道，方小舟跟自己所說的關於自己母親的事。
白朗走出門去，撂下一句，“總之，想告訴就告訴，如果你信得過我。”
……
【問題類型】風水解惑
【問題描述】小狐仙你好，我是一名熱心網友，一直在關註你們的網站。
看得出來，你對風水秘術非常了解，特別是對於彭城一些地方的風水分析，簡直不亞於十年前風頭無兩的喜福會。
當年因為一連串神秘事件，喜福會解體，昔日的那些風水大師們也都死的死、散的散了。
但大家都知道，還有一些高手從此隱姓埋名，過上了神隱的日子。
小狐仙，請問你了解喜福會嗎？
或者請原諒我的冒昧，你是否本來就是喜福會內的成員呢？
關於十年前，喜福會內流傳出的“天至”與“殺人密語”，你又知道多少？
十三仙長時間地盯著屏幕上自己剛剛打出的一段話，遲遲許久後，才鄭重點擊了“發布”。
她心有猶豫。
不知道這樣主動試探網站上的那位“狐仙”是否合適。
但除此之外，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要阻止接下來發生的命案，必須知道接下來的密語是什麽。
可對此，她和沈天青都沒有答案。
跟白朗見過面後，十三仙已經打定主意，讓他先去專心辦案，自己則從這個奇怪的網站查起。
她有一種直覺，網站背後有某種力量，在暗暗操控著彭城這一張風水棋局。
若是遇上普通人，十三仙從黃珍那裏學來的一套，或許還能過上幾招。
若對方當真是喜福會裏的人物，十三仙的落敗幾乎已成定局。
更糟糕的是，她不能確定失敗的結果會是什麽。
“發出去了嗎？”
張白探頭過來問，“仙姑，你真打算直接去挑釁？”
“這算什麽挑釁？”
十三仙白了他一眼，“只能說是探一探虛實。”
張白沈默了一會兒，說，仙姑，這位“狐仙”會不會是真的狐仙啊？
我小時候聽村裏的老人說過，狐貍修煉成精，變成人形，能掐會算，而且特別會騙人。
當時村裏有個漂亮寡婦，就是狐仙變的，吸走了很多男人的精魂。
後來被一個道士給打死了，屍體都看不見，只剩一張狐貍皮。
十三仙咧開嘴，“你害怕了？”
“我怕她會害你。”
張白說，“小心駛得萬年船，大不了咱們不跟她搶生意了。”
十三仙故意打趣說，如果這位才是真仙姑，我就問問她需不需要**，把你推薦過去，你看怎麽樣？
張白嚇得連連擺手。
十三仙笑了一陣，說，“黃珍告訴過我，當年胡黃白柳四大門裏，胡門最盛，外號確實是‘狐仙’，借的是狐貍的巧勁兒，並不是真的有狐貍修煉成人。”
“一般來講，除了胡門的人之外，彭城是不會有人自稱‘狐仙’的，所以我懷疑，這是胡門要重出江湖。”
張白趕緊說：“那你跟白朗執法者說過這個情況沒有？如果跟喜福會有關，白朗執法者說不定會認識……”
十三仙想說，你以為白朗就真的信得過嗎？
你以為白朗就一定會跟我說實話嗎？
但她看了看張白，只是收起了笑容，默默地點了兩下頭。
此時，電腦屏幕上，響起一陣歡快的提示音。
剛才十三仙發布的問題，居然這麽快就得到了解答。
【狐仙解答】這位熱心網友你好，很感謝你的關註！要說到喜福會，在彭城恐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有關十年前的“天至”，我也只是略有耳聞，但並不了解其中的來龍去脈，不便多言。
盡管往事並不如煙，但如今彭城的發展，早已跟過去大不相同。
因此，以後關於詢問狐仙身份，以及過往歷史的帖子，小狐仙這裏就不做解答了。
還要提醒一句：過多地沈湎於過去，會折損未來的福運。
與其想著一些打不開的死結，不如順其自然，把眼光投向前方吧。
“她這是什麽意思？不回答你的問題？”
張白小心翼翼地問。
十三仙冷笑說：“她不僅不回答，還在言語裏嘲諷了我一番，你看見沒，說我們糾結於過去，會折損未來的福運。”
“那是不是真的會折損啊？”張白問。
“不知道。”
十三仙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桌角擺著的黃珍的照片。
照片上黃珍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口貝殼一樣的牙齒閃閃發亮，好像在說，一切困難都會化解。
黃珍才像是會帶來福運的仙姑。
十三仙想，自己不是，那個陰陽怪氣的狐仙就更不是。
“仙姑，你還是把這個狐仙網站關了吧。”
張白指著屏幕，“現在已經有網友來罵你這條帖子了，說你質疑狐仙的身份，別有用心。”
“我確實質疑她。”
十三仙說，“你想想，如果她不是案子的知情人士，她怎麽會把十年前的事情，比作‘打不開的死結’呢？她越是欲蓋彌彰，我就越是要跟她較勁到底。”
……
這是沈天青第二次來到“天堂谷”。
上一次的課程順利結束。
他們從酒吧離開時，有三名學員帶走了三位單身姑娘，其餘幾人也都加到了許多個微信號碼，可以看做是“滿載而歸”。
只有沈天青和周群英兩個人，沒有什麽動作。
周群英一直在喝酒，沈天青就默默地觀察他。
兩人聊了幾句，漸漸熟悉起來。
魏明看他二人似乎有些投緣，幹脆進一步進行雙方介紹。
對周群英說，沈天青是彭城著名企業家之子，剛剛海歸半年，是實打實的“精英”。
又對沈天青說，周群英是彭藝的學生會骨幹，勤奮上進，未來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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