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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迎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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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是太子?那樣壞的人,怎麽成了太子!江寶珠覺得自己暈乎乎的,頭頂上雕梁畫棟的屋頂都開始懸轉起來,一時間分不清楚東南西北。諸祁那樣遠遠的看著她,但江寶珠卻從他眼裏看出來了別的東西,一個勁兒的往後退,卻被徐氏一把拉住,跪在地上。

江寶月跪在地上像是入了定,直勾勾的盯著太子看。那樣好看的一個男人,居然是太子……自己的未來的夫君嗎……

江寶月臉上漫上一層緋雲,雙眼迷離的看著他。太子陰著臉,半響沒有開口。江遠政跪著哆嗦,擡起身子略帶倉皇的低聲問:“太子,您今日怎麽有空光臨寒舍?難道是朝廷上有事吩咐老臣?”

諸祁冷笑:“若不來這一趟,本殿還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太子妃。本殿的太子妃,竟然這樣狂傲。”

正廳裏的八翹玲瓏燈燃著香氣,燭火惺忪。下人們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徐氏和劉氏都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深閨婦人,沒有見過什麽大場面。只是跪在一起不敢擡頭。

聽見太子這樣說,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聽太子的意思,難道是生氣了?

江遠政頓時冷汗直冒。他瞥了江寶月一眼,輕輕咳嗽一聲:“這是小女寶月,年紀適嫁,待字閨中。性格溫順……”

江寶月滿臉春色的柔弱擡頭,卻看見太子立在三兩步處俯視著她。眼眸冰涼,烏發玉冠,臉上絲毫溫度也沒有。江寶月不由得疑惑的蹙起眉頭,想要聽太子的回應。他應該走過來將她從這冰涼的地上扶起,再不濟也應該立即派一個婢子過來扶她。

外面刮的凜風掀起了廊裏掛著的簾子。諸祁看著地上一群人毫無波瀾:“本殿合時說過要娶她?”

江寶月楞住了,臉色蒼白,淚珠泫然欲滴。眾人聽見了太子這樣說,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江遠政不敢提出異議,疑惑道:“可是聖上的旨意……”

諸祁視線淩厲的捕捉到一旁把頭垂在胸前的江寶珠,眼底溢滿笑意,轉眼又消失不見:“今兒個說明白,本殿要娶的人是她。江家二小姐,江寶珠。”

此語一出,滿庭嘩然,繼而死了一般的寂靜。

江寶月受此羞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幾乎暈倒。劉氏也捂住胸口跌坐在地上。只有江寶珠瑟縮著脖子,驚恐的擡頭瞥他,連忙小聲呢喃:“不……不……”

徐氏擔憂至極,看著江遠政。

江遠政心裏可是打翻了墨水瓶子一時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怎麽會是癡傻的二女兒?

見江遠政沒有過來謝恩,諸祁眼眸冰涼更甚,挑聲質問:“怎麽?不行?”

江遠政一個激靈點頭:“臣附議。”

太子之意,何人敢違?

諸祁面上沒什麽表情,指尖直直的朝寶珠那裏逼近:“你過來。”

江寶珠全身顫栗,眼底像是溢滿了水,水珠子眼看就要掉下來。諸祁愈逼近,寶珠就越像個鵪鶉似的向後縮。徐氏即擔心女兒的安危,又怕拂了太子爺的面子。諸祁見寶珠沒有聽話,把臉一拉,壓低了聲音重覆道:“江寶珠,我叫你過來。”

諸祁生來俊美,眼中又無波無瀾,身高權重,一向說一不二。但凡看上的東西,就不可能被放走了。他低聲叫人時聲音沙啞,不禁使人心悸。

徐氏一咬牙,拉了拉女兒的衣袖。江寶珠驚恐不已,杏眼圓睜,在地上跪著的江遠政看江寶珠沒有反應,連忙指責:“寶珠,你沒有聽見太子的話麽?趕緊過去。”

為什麽誰都叫她過去?娘親也是這樣,爹爹也是這樣。可是她不想!他們都不知道這個人的真面目!

江遠政又推了寶珠一把。

江寶珠臉色蒼白,手指扣著錦衣袖口,在那道炙熱的視線下不情不願的慢慢踱過去,頭皮發麻。她走到諸祁面前,飛快的擡起眼皮子掃了他一眼,又極快的垂下頭。

就是這擡眼皮子的功夫,寶珠已經滴落幾滴熱淚。但她覺得害怕,不敢直視諸祁,只是堪堪的離他半步之遙。

淚珠落到腮邊,香腮似雪。

諸祁心中微動,腦海中又浮現出那日兩人在私塾小橋邊初遇,那副驚為仙子的過人之姿。諸祁心裏發癢,看她這副委屈模樣又有些不悅,似是不受控制的擡起手,有些粗魯的抹掉了她腮邊香淚,沈聲問道:“哭什麽?”

諸祁指尖冰涼。江寶珠一個哆嗦,淚掉的更兇了。諸祁只覺得心裏好像填了把火燒灼,只能攬了寶珠的一截細腰,虛扶著她往裏面客房裏走。

寶珠不想跟著這個人離開。她無助的回頭看了一眼。正廳裏,江遠政和徐氏都瑟縮著跪著,江寶月也跪著不敢擡頭。寶珠難過極了,咬住下唇小聲喊了一聲:“娘親……”

聽見寶珠呼喊,徐氏也忍不住落淚了。女兒年紀尚小,還不到成婚之日。腦子又天生不靈光,怎麽就被太子瞧上了。看太子這副強勢的樣子,徐氏心裏焦灼,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太子身份尊貴,嫁人東宮何等榮耀!想到這裏,徐氏不禁抹了抹濕濡淚水,亦是小聲回答:“珠珠,放心走吧。”

諸祁發覺懷裏小人兒身在曹營心在漢,更不悅了,強行把寶珠的視線掰回來。陌生男子身上的熏香直往鼻子裏撲,寶珠心裏恐懼,心裏著急,竟然哭的開始打嗝。

下人恭敬的推開客房門。諸祁掐著寶珠的腰,把人放在榻子上,像是看寶貝似的怎麽都瞧不夠。寶珠哭的愈發用力,像只被丟了的小狗似的可憐無助。兩只眼睛通紅,不安的看著諸祁。

女子的腰又細又軟,諸祁平日裏不近女色,哪裏有過這樣銷魂的觸感。他掐著寶珠細腰的手指像是上了癮,一個勁兒的揉搓。他把小人兒放到大腿上坐著,問她:“你哭什麽?”

寶珠覺得腰疼。她先是不安害怕,太子又要捏她腰。平日裏身嬌肉貴的女子哪裏受過這樣的折磨。她終於忍不住了,帶著哭腔指控道:“就是你!我認得你!你不教我背千字文,你還不讓我回家!”

諸祁覺得好笑,大手放在寶珠背上,像只貓兒似的給小人兒順毛:“不生氣。不生氣。”

他聲音低沈沙啞,落到耳朵裏像是過了水。

“那珠珠最後不是回來了嗎?誰送珠珠回來的?”

寶珠被噎住了,喘著粗氣要從諸祁懷裏爬出來。諸祁反而加大了胳膊上的力氣,寶珠掙紮半天紋絲不動,又覺得身下有東西硌著,極不舒服。她又帶著哭腔喊:“你放開我!……硌的慌!”

屋裏的嬌聲細語慢慢隱去了,餘下的只有帶著雪粒子的簌簌冷風,直往一個方向吹著。

鬧了這麽一出,江家上上下下都不太平。江寶月早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了整整一個下午,連晌午飯都沒用。真丟人,這樣丟人的事情,只怕是滿京城的人都要看笑話了!江寶月心中不堪,難道她連一個傻子都不如!

看著鏡子裏面目猙獰的自己,江寶月哭腫了眼睛,尖叫著一把把銅鏡前的胭脂首飾通通掃到地上。

月榭看主子這樣生氣,連忙向前,柔聲安慰道:“小姐……別動氣了。您午膳都沒動,當心氣壞了身子。好的懷的都過去了,您用一些飯吧,這些是剛剛熱了的。”

江寶月喘著氣擡起頭盯著月榭看,眼裏布滿血絲,竟然有幾分懼人。她嘲諷一笑:“過去了?過去了?”

她又站起來一把打翻了月榭手裏端著的菜品,厲聲吼道:“永遠都過不去!這樣的恥辱……這樣的恥辱……”

菜葉子米飯粒碎瓷片撒了一地。看江寶月這副癲狂樣子,月榭心中懼怕,連忙跪下開口:“主子,您冷靜一點!”

自己的太子妃春秋大夢就那樣破碎了,江寶月心裏難受。今日太子連正眼看她一眼都沒有,真是可笑,多大的羞辱!

江寶月像是著了魔,嘴裏喃喃自語。月榭見主子情況不對,連忙推門而出,迎著風雪跑到二夫人房裏將二夫人叫過來。

二夫人劉氏急匆匆的跑過來。江寶月在屋裏四處亂跑,頭發淩亂,神情恍惚。一地的碎瓷片,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看見女兒寶月這副癲狂樣子,劉氏就好似心尖兒上被剜去了一塊肉。

她連忙跑過去把江寶月拉進懷裏,安撫道:“女兒,女兒,你這是怎麽了?”

江寶月好像是聽不見一樣搖著頭,又點頭。臉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劉氏心裏更加焦急,連忙朝月榭大吼:“叫郎中!快,你們都去叫郎中!”

郎中來了,診脈之後把劉氏單獨叫了出去。

“二小姐妒火攻心。生性又寒涼,這一冰一火一時間緩不過來。這病是急不得的,只能慢慢熬著。”郎中說著,從藥箱子裏面掏出一張單子:“按照這上面抓藥,每日飯後文火煎服。三十日之後再看成效。”

劉氏焦急萬分,早已經六神無主。她連忙掏出幾顆碎銀塞到郎中懷裏,問:“如此嚴重……大夫,到底是什麽病?”

郎中頓了頓,嘆了聲氣回答:“瘋病。”

劉氏似五雷轟頂,呆呆立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瘋病……瘋病……她似被抽了骨頭的黃鼠,無力癱倒在了地上,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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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燈光昏暗。

諸祁坐在主位,端起一碗茶水輕抿了口。

江遠政抹了抹冷汗,跪在地上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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