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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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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死寂,皆是生無可戀地看向胡平, 胡平道:“諸位的動作要快。”

剛剛一群恨不得要胡平死的人一聽這話, 全都激動了,胡平也是不希望曹承有個三長兩短的對吧。

斷一只手啊, 曹承就成了殘廢的了, 這樣一來,再無緣於帝位。不, 不行,不能這樣。嫡長之制, 萬萬不能斷了。

“快, 去睿王府。”那些信奉嫡長之制的人,急切地往外跑, 再也不敢耽誤, 一定要趕在宋徒把曹承送進宮前把曹叡請進宮來,當著曹恒的面為曹承求情,只有這樣,曹承才能免於斷手。

一下子殿內的人走了一半, 但是那政事堂的諸公除了一個羊祜, 竟然沒有一個人跟著去。

“去見陛下?”郭涵在這個時候出聲詢問,夏侯尚立刻地接話, “同去。”

蕭平也道:“去!”

餘下的姜維跟一直沒有作聲的程明不二話, 都表示必須得去。

曹恒退了朝並不意外這些人會來, “怎麽, 想要一道觀刑?”

一群人緘默許久, 還是郭涵道:“陛下,斷了大皇子一只手比殺了大皇子更叫大皇子無法接受。”

“朕知道。”曹恒已經取下了頭上的冕冠,坐在案前,“可是人都需要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朕也一樣。你們無非是擔心朕會因為砍了他的手而與他母子反目。朕不在乎。”

一句不在乎叫他們這些人都聽得心驚肉跳,曹恒竟然早就有了準備,也不在乎最後的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你們都是聰明人,都知道朕為什麽做出這樣的決定。而你們之所以在朝議上沒有反對,是因為你們都知道朕做的這個決定是對的,是正確的,你們不應該攔著。私下來見朕,是你們念及朕也是為人母,怕朕為了這個天下而忘了自己是一個母親,怕朕未必能承擔得起這件事做了之後的後果。”

“朕可以告訴你們,朕敢做也敢當。如果曹承因為手被朕砍了而怨恨於朕,朕也不怕他報覆,只要他有本事,能對付得了朕,成王敗寇,朕輸得起。”曹恒說到這裏,顯然是早就想到自己將來的結局,母子反明,兒子記仇,那就記,無非是一死而已,曹恒從不畏死。

“陛下。”就算知道曹恒已經有了準備,他們依然想用另一種方式解決這件事。

“請睿王為大皇子求情,事情可以換一種方式解決。”夏侯尚吐露這一句,這是他之前就說過的話,雖然他知道如果這樣做為難的是曹叡,可是,不能讓曹恒受這樣的蝕骨之痛。

曹恒道:“羊叔子已經去了睿王府,你如果一開始就這樣打算不會到這裏來。因為你也不同意這種做法。睿王求情,朕是可以饒了曹承,然而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曹承要取睿王的性命,睿王沒死所以只取他一只手有什麽不應該?就這樣還要讓睿王為他求情,憑什麽?”

凡事都要講個理字,曹叡先受性命之危,總不能因為曹叡沒死在曹承手裏,就要曹叡必須來為曹承求情吧?

對,如果曹叡自己願意,曹恒自是高興,但那一日的試探,明顯曹叡並不願意為曹承求情,既然不願意,曹恒也不強人所難。

曹叡要一個公道本就是他應該得到的,誰也沒有資格說曹叡不對,曹恒也一樣。

“同樣的話朕不想再說,這一罰是曹承該受的,誰也不許攔。”

再不許任何人求情,一個個也不再敢繼續說話。

此時的睿王府擠滿了人,哪怕當年曹叡被封為睿王的時候都沒有見過那麽多的人,而這一次,他們都是為了曹承,一個想殺曹叡的人,他們還想曹叡去為曹承求情。

曹叡在府裏聽說府外來了那麽多人,正好喝了一碗藥,咽下後才輕聲地道:“讓他們呆著,不必理會。”

倒是甄宓同樣聽到了消息,急急而來,喚了曹叡一聲,曹叡擡頭喚了一聲母親。

“府外的人,你打算如何處置?”甄宓輕聲地詢問,曹承殺害曹叡的事,甄宓也是知道的,這樣的情況下,曹恒的處置傳來,當親娘的人雖然知道曹恒心裏一定難受,然而曹叡也不能白受傷了。

“就讓他們呆著,陛下行事不可能由他們肆意妄為,等該處置的處置了,他們自然就會離開。”曹叡一臉不在意,甄宓道:“我只擔心將來。叡兒,那畢竟是大皇子,陛下的長子。”

長子嫡孫,傳承之人也,現在曹恒親自下令讓曹承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曹恒心裏清楚這一切的都與曹叡沒有半分關系,曹承受罰,那是他應該為之付出的代價。

但是,為之付出代價的曹承未必這樣覺得,否則也不會有行刺曹叡的事情來。

“長子又如何,若以嫡長而論,也輪不到先帝。”曹叡目光沈著地吐露一句。

“先帝是武帝的嫡女。”曹盼除了女郎這一身份外,她更是曹操的嫡女,真真正正的嫡女,如果按現在女子也能承爵的規矩,她也是繼承人選之一。

“陛下如今的嫡子不僅一個。如大皇子這般的人,陛下也絕不會將天下交付於他。”曹叡看得明白著。“母親不必擔心,孩兒護得住自己。”

身為一個母親,難道曹恒會願意親手斷了曹承的手,這樣懲罰曹承?

若單單論母親的身份,曹恒是不願意的,但就算是不願意,曹恒還是這樣做了,因為什麽?

因為曹恒自己明白著,她就算是一個母親,更是大魏的皇帝,作為一個母親可以徇私,作為大魏的皇帝,為大魏的天下,她不可以包庇自己的兒子,明知曹承有錯,還要護著曹承。

那麽,曹恒也一定會知道,曹承並不是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一個帝王,就該像曹恒這樣,分得清什麽是公,什麽是私。懂得什麽叫克制。

不以一己之喜而擇朝臣,不以一己之所欲,而令天下為之所喜而變動,帝王,就該是如此。

而曹承自回洛陽以來的表現,就算曹叡看著都要搖頭,更別說曹恒這個皇帝,她一定看出來曹承的性子絕不適合繼承天下,尤其在曹衍和曹永樂的表現之下,曹恒,絕對會是第一個將曹承從繼承人那裏剔除的。

“叡兒,那畢竟是陛下的親兒。”甄宓看著曹叡那一副無畏於曹承將來如何的樣子,其實還是十分擔心的。

帝王之人,其心不可測,其威不可犯,曹承縱有千般不是,那畢竟是曹恒所生的兒子,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因為曹承犯的一個錯,一輩子叫曹恒記恨在心。

“親兒又如何,一個只會添亂的兒子,陛下不差兒子。”曹叡提醒甄宓曹恒不僅僅只有曹承這一個兒子,曹衍也是曹恒的兒子,再有一個曹永樂,都比曹承要有本事,曹恒但凡不傻就會知道這個天下交給誰才最合適。

“叡兒,你不能出手讓陛下的孩子骨肉相殘,否則第一個叫陛下處置的人一定是你。”聽出曹叡話中所指之意,甄宓立刻告誡曹叡,萬不能讓曹叡犯下這樣的大忌。

曹恒現在會處置曹承那是因為曹承有錯,但是曹叡一但挑起曹承和曹衍相爭,曹恒第一個處置的人一定會是曹叡,甄宓是怕極了曹叡犯下這般大忌,自取滅亡。

“母親放心,我不會的。如今我是受傷的人,陛下處置大皇子既是做出我看的,也是給天下人看的,見好就收,我又不傻,怎麽會在陛下愧對於我的情況下做出不利於自己的事來。你放心,我知道將來怎麽做,陛下那個位子最後落於誰手,怎麽爭,怎麽得來的,都與我沒什麽關系,我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好了。”

清醒理智,不以一己喜或一己之仇而做出不應該做的事,曹叡既然看不上曹承的魯莽,自然也不會讓自己犯下那樣的錯。

“你既然清楚,那我就放心了。外面的人,還是要理一理的好。三人成虎,畢竟,你還是大魏的臣子。”

甄宓那叫一個苦口婆心的勸著,也是生怕曹叡得罪的人太多,最後吃虧的只能是曹叡自己。

“事情該結束了。”曹叡聽著卻不以為然。甄宓這心裏實在是七上八下的,沒個著落。

“咚!”這時候一陣聲音傳來,讓正說話的母子都一倒轉頭看了過去,而侍衛也已經上前去將人給圍住,“什麽人?”

“羊祜,羊叔子。”爬墻進來的人大聲地回答,曹叡一眼看了過去,如今的羊祜看起來很是狼狽,顯然爬墻這事是第一回 做,不太熟練。

“羊侍中這是前門進不來,幹脆就爬墻了?”曹叡瞧著這樣的狼狽的羊祜調笑了一句,羊祜瞪大眼睛道:“王爺不肯見我,我是非要見到王爺不可,只能用這樣的方式進來。”

非常時期就得用非常之法,有什麽辦法。

曹叡道:“羊侍中,你既然知道我不想見你,也一定不想聽你說話,你還是非要來,這是何必。”

“王爺,那是大魏的大皇子,更是你的侄兒,難道你真願意他成為一個廢人?”羊祜是不管曹叡想聽他說話還是不想聽,執意地上前把自己想說的都說出來,大有無論如何都要曹叡改主意的架式。

輕輕冷哼一聲,曹叡道:“容我提醒羊侍中一句,在你說這些的前提是,大皇子沒有拿我這個伯父當回事,他直接是想要我死,要我的命。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尤其我這個人向來是睚眥必報,這一點你我共事多年,你該有所了解才是,怎麽還來問我這個問題。”

“睿王,那是陛下的長子,大魏的大皇子。”

“羊侍中,也容我提醒你,你是大魏的門下侍中,你是大魏的臣子,你該思該慮的不僅僅是大魏的皇子,更是這乾坤朗朗。陛下以大皇子而正法典,為天下作榜樣,身為門下侍中的人,應該為有這樣英明睿智果斷不以私情而治天下的大魏皇帝而高興。可是,你在做什麽?你想讓陛下變成什麽樣子?”一聲一聲質問,曹叡一掃剛剛的不正經,而臉色陰沈地提醒羊祜,想讓羊祜想清楚,他現在做的這一切,究竟是應該還是不應該。

羊祜道:“正因為陛下英明睿智,不願徇私,我們這些為近臣者,是不是也該為陛下多思多慮?那是我們的陛下,大魏的陛下,讓她親手把自己兒子變成了廢人,睿王你心何安?”

“在一個人想要把我變成死人的情況下,只讓他變成一個廢人,我心甚安。”沒想到曹叡壓根就不肯配合羊祜,而是牢牢地記住自己原本要面臨的是什麽,也提醒同羊祜不要忘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羊侍中,我沒有你那麽無私偉大。”曹叡指出自己和羊祜的差別,或許如果這件事換了羊祜,羊祜一定早就去給曹承求情了,但是他不會,甚至永遠也不會。

“睿王。”看著這樣的曹叡,羊祜自知再怎麽勸曹叡都是沒用的。

“羊侍中,請回吧。”曹叡到現在算是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請著羊祜離開,羊祜卻一下子與曹叡跪下了,“睿王,便當是我求你,你救一救大皇子可否?”

羊祜這一跪得,曹叡和甄宓都驚住了,曹叡連忙要將羊祜扶起來,羊祜哪裏肯,“睿王,那是大魏的大皇子,若是成了一個廢人,他這一輩子就毀了。”

一聲聲地叫喚,都是憂心的曹承,曹叡看著他,羊祜道:“大皇子,那是陛下的長子。”

說來說去,他們堅持的並不是曹承,而曹承這個嫡長子的身份,曹叡怔怔地看著羊祜,“你這又是何必?”

曹叡並不是多講規矩的人,所以在他看來這些人講的所謂規矩,他是完全不想理會。

嫡長嫡長,非嫡以長,曹承恰恰是兩樣都占了,他們是從心裏認可曹承將來承繼天下,也盼著曹承繼承天下。

所以他們不願意曹承變成一個殘廢,不願意曹承失去承繼皇位的資格。

古往今來,沒有哪一個皇帝是殘廢的,曹承如果被砍了手,他就只能是一個殘廢,一個永遠都失去了承繼皇位資格的殘廢,這是他們都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睿王,求你了。”羊祜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但是他沒有其他的選擇,他只能為難曹叡,只為了能救曹承。

“好,我答應你。”讓人沒想到的是,一直都不肯改主意的曹叡竟然松口了,羊祜驚喜地看向曹叡,想要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只是羊侍中,容我提醒你一句,我的求情在你們看來有用,然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此時我的求情於陛下亦是無用,你,做好準備。”曹叡還是了解曹恒的,曹恒既然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件事情定下來,就絕不會再改變主意。

如果是在之前,或許曹恒會,但是現在曹恒話已經放了出去,就算想要改口,朝令夕改,那些時時刻刻都想捉住曹恒把柄的人,是不會給曹恒機會的。

“無論如何,總要一試。”能救曹承的就只有曹叡了,他們總要先試一試,果真不成就說不成的話,總而言之,當務之急地先讓曹叡進宮。

“備車。”曹叡也是自覺的人,揚聲叫喚人準備,羊祜緊緊地握住雙手,“睿王,還請快些,我們的時間不多。”

曹恒給宋徒送曹承回宮的時間是一刻鐘,這快差不多了。

要是不快一點,等他們趕到,刑罰已畢,羊祜一準是要嘔死。

“速速準備。”曹叡再次吩咐下去,同時要起榻,準備著衣,甄宓在這個時候出聲道:“羊侍中還請在外等候,我為我兒著衣。”

“是,是!”羊祜只求曹叡趕緊去救命,準備衣著什麽的,羊祜立刻退了出去,讓甄宓為曹叡而準備著,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往宮裏去,也在這個時候,宋徒已經將曹承帶回了洛陽宮,親自將到了曹恒的手裏。

曹恒看著衣裳不整的曹承,揚聲問道:“你可知錯了?”

“我沒錯!”曹承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地回答了曹恒,蕭平在一側道:“殿下,陛下不僅僅是你的母親,更是大魏的皇帝,你無禮了。”

曹承卻一副不屑的道:“無禮,對一個言而無信的人,我要什麽禮?”

“殿下,陛下素來一言九鼎,幾時言而無信了。”一眾臣子都是追隨曹恒多年的人,曹恒是什麽樣的人他們都清楚著,怎麽容得曹承詆毀。

“她殺了琴娘,她以為把事情都扣到睿王的頭上,一切就都只是睿王的錯了?”曹承犀利地指出這一點,引得一眾人看向曹承,就連宋徒也不禁開口道:“大皇子,那位琴娘之死與陛下並無幹系,睿王會動手殺人,那也是因為她該死。”

“夠了!人都已經死了,你們想怎麽說都可以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曹承根本不肯聽他們的解釋,而是認定了曹恒和曹叡一起冤枉了琴娘,只為要殺了一個琴娘。

曹恒沒想到把人關進大牢那麽久,竟然只讓他再次堅定他的母親是一個無恥無信的人。

“好,很好。你既然信不過你的母親,那你總想要知道自己即將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曹恒已經解釋過了,其他的人也幫她解釋過,可惜的是曹承一句都聽不進去,他只相信他自己願意相信的,他不願意去相信的,如同曹恒對他說的話,曹承是一句都聽不進去。

從小到大,曹承不就是如此,永遠都只信旁人的話,而從來不相信曹恒。

為人母做這樣的地步,著實也是可悲了!

曹恒一閃而過的悲傷,最後卻化作了堅定,“來人!將曹承傷及睿王的右手砍下來。”

曹承既然都不在意自己即將面臨什麽樣的責罰,好,曹恒也不與他細說,而是讓曹承直接面臨。

可是,一直篤定自己會沒事的曹承在聽到曹恒竟然讓人砍掉他的一只手時,驚得都要跳了起來,“你要幹什麽,你要幹什麽,不許動我的手,不許。”

曹恒看到曹承終於變了臉,卻只覺得更冷心,“不許?你憑什麽來不許?”

“我是你兒子,你竟然要砍了我的手,讓我成為一個廢人?”曹承掙紮著,卻叫人死死地按住,不讓他掙紮開了。

“你現在知道自己是朕的兒子了。你要取人性命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自己是朕的兒子,知道什麽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曹恒心裏火大得很,聽到曹承的話極不客氣地懟了一句。

“想自己好的時候記著你是朕的兒子,做事的時候從來不顧及後果,只管自己高興或是不高興,你以為你是朕的兒子就可以肆意妄為了?”

走近曹承,曹恒一雙利目直視曹承,曹承大聲地喊道:“你,你不能砍了我的手,不能,沒了這只手,我再也不能上戰場,我就成了一個廢人了!”

“你想把你的伯父,大魏的右仆射變成死人,就應該有自己會變成廢人的覺悟。朕早就告訴過你,做任何事都要想清楚,想明白你自己能不能負得起那樣的代價。顯然,朕與你說過的話,你永遠都記不住,永遠都只聽你想聽的,不想的聽永遠都聽不進去。”

曹恒伸手捉住曹承的手,“現在,知道怕了?”

“母皇,你可以殺了我,你可以殺了我,可你不能廢了我的手,你不能。”曹承再喚的這一聲母皇聽起來是真的很諷刺,曹恒松開了曹承的手,“朕能,你知道朕能。”

曹承擡起頭怔怔地看向曹恒,曹恒一步都不退,只盯著曹承,“朕早就告訴過你,凡事三思而行,做錯了事就一定要付出代價,你是朕的兒子,更該為天下的表率。於旁人一成的懲罰,於你就該是兩倍,三倍,甚至更多。因為你是朕的兒子,你生來擁有就比旁人多,享受天下的供奉,你就該比旁人更律己。仗勢欺人,以為自己是朕的兒子就可以為所欲為,朕從來不曾如此,也不許你們如此。”

你們,指的不再是曹承一人,而是他的所有兄弟姐妹。

曹承是怔怔地看著曹恒,曹恒已經下令,“來人,行刑。”

一聲行刑更將曹承完全驚住了,這一次曹承更是拼盡力氣地掙紮起來,想讓這些人都放開他,放開他。

雖說押著曹承的人用了力氣,也沒想到曹承竟然會一下子掙紮成這般,一時不備竟然叫曹承給掙紮開了,曹承直接沖到曹恒面前,伸手想要捉住曹恒,曹恒一手扣住他,曹承一下子閃開了,直接和曹恒動起了手來。

曹恒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停過練武,自然也不是擺設,曹承這時候出手,曹恒和他打了起來。

眼看著曹承下手越來越狠,姜維心急地喚道:“大皇子,這是陛下,快住手。”

如果可以住手,曹承就不會動手了,竟然動了,曹承也不會輕易地收手,而在這個時候,曹恒不知為何突然停了手,曹承直接挾持住了曹恒,一群人都覺得眼下的曹承狀態不妙。

“陛下!”齊齊地喚了曹恒一聲,曹承已經扣緊了曹恒,大聲地喝道:“你下令,你下令讓他們都退下,不許砍我的手,不許。”

“陛下!”恰在這個時候,羊祜與曹叡一行來到,看到這樣的一幕,全都驚了。

“你是在用朕威脅朕?”曹恒剛剛故意的不動手,就是想看看曹承想做什麽,結果是真讓曹恒十分的失望,冷冷地詢問,曹承大聲地喊道:“我是你的兒子,你的兒子。”

曹恒看著他,“對,說得一點都沒錯,你是朕的兒子,所以,朕是最應該教好你的人,也是最應該對你做錯的事,給予懲罰的人。”

“陛下,睿王前來是與大皇子求情的,請陛下網開一面。”眼看著這情況是越來越不對,羊祜是急急地把話說出來,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曹恒看向曹叡,曹叡這會兒的神情也實在是不怎麽好,面露難色,曹恒這時候反而問道:“兄長,你說這樣的人,值得你求情?”

“母皇。”曹承扣著曹恒整只手都在發抖,曹恒道:“你總不會看不出來,朕是故意叫你拿住的,你說說看,朕為什麽會故意叫你捉住?”

曹承第一次反應過來,更是害怕,曹恒道:“敢做就要敢當,朕已經夠不喜歡你的,別再讓朕瞧不起。”

這般一句話,讓曹承整個人都在顫抖,扣住曹恒的手不禁松開了,曹恒轉過了頭,一雙利目看著曹承,讓曹承不斷地後退,一步一步地後退。

他退,曹恒卻進,步步緊逼,“你想用朕威脅朕,現在又突然松了手,為什麽?因為你知道,朕不會受你威脅,你做得越多,錯得越多,只會讓朕更想對你動手。”

走著過去,曹恒從一旁的侍衛中抽出了刀,曹承看著曹恒執刀,整個人都快傻了,喃喃地喚著母皇。

“陛下。”不僅是曹承在怕,看到曹恒這般模樣,沒有人不怕,都顫顫地喚了一聲,希望曹恒能夠網開一面,手下留情。

“手,伸出來。”但是,曹恒註定是要讓他們失望的,曹恒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輕易改變,尤其曹承還是一錯再錯。

就像曹恒自己說的那樣,她是最有資格教導和懲罰曹承的人,之前她不動手,而如今她是要親自動手。

“母皇,母皇。”曹承背著雙手,想要躲開,喚著曹恒一聲母皇,想要讓曹恒憶起來,他是她的兒子,不應該,也不能夠取他的手。

“手伸出來。”到了曹恒這樣的地步,曹承的哀求她聽不進去,錯了,就應該付出代價,曹承不會因為是她的兒子就是例外。

“陛下。”看著曹恒執刀一步一步走過去,他們心急如焚地喚著,當然也想出手攔著,可是曹恒哪裏容得旁人阻攔,厲聲地道:“以公而論,這是犯下殺人未遂罪名的人,以私,這是朕所生的兒子,朕要教人,你們最好什麽話都別說。”

不容任何人與她多言,曹叡道:“陛下,臣為大皇子求情亦不可?”

“不可。你追不追究他原是你的事,可是剛剛兄長也看到了,他是如何對待朕的。挾持朕,威脅朕?他以為自己是什麽,竟然想要威脅朕。”曹恒已經舉起了劍,指著曹承,“朕再說一次,把你的手伸出來。”

曹承此時已經快傻了,他不想斷手,不想成為廢人,他不想,不想!

“母皇,求母皇饒過孩兒這一次,求母皇。”曹承已經跪下了,求著曹恒放過他,饒了他這一次。

“朕就要用這只手告訴你,做任何事,想清楚了後果,這一次,朕要你的一只手,下一次,你再敢有違大魏律法,朕會要了你的命,絕不留情。”曹恒說到這裏,在曹承以及旁觀者都反應不過來之際,一刀砍下了曹承的手掌,血濺而出,掌落於地,曹承似是看到了手掌才意識到痛,發出淒厲的慘叫,旁觀者皆是一凜……

曹恒松開了劍,與胡平吩咐道:“去讓戴圖來。”

胡平看了曹承一眼,連忙去請戴圖,而曹承捉住自己那被砍斷了手掌的手,一聲一聲叫喊著,即是痛,也是怨,痛失吾掌,怨恨砍下他一掌的人竟然是他的母親,生養他的母親!

“怨嗎?恨嗎?”沒想到曹恒在這個時候竟然走到了曹承的面前,與曹承對視,冷冷地提醒著道:“敢怨,敢恨,那就想清楚了,你要怎麽樣還朕這怨和恨。”

伸出手,曹恒像是要擦過曹承臉上的被濺到的血漬,曹承卻第一時間避開了,他不願意讓曹恒碰到他,一點都不願意。

曹恒的手就那麽落空了,她卻渾然不在意,只是冷哼一句, “很好,朕等著看你會怎麽做,這只手掌只會是開始,而絕不會是結束。”

這樣的曹恒不是一般的可怕,至少他們聽了來是從心裏發寒,再不敢直視曹恒。

“回宮好好地養好,這只手掌也給你們大皇子送回去,讓他好好地看著,牢牢地記住,這只手是怎麽叫朕砍落的。”一個女人心狠至此,著實前所未有。

一群臣子心裏究竟在想著什麽沒人知道,曹恒也不去在意,擡腳離開,赤心與莫憂想按曹恒說的去辦,要幫曹承拿起他的手,卻叫曹承搶先一步將他的手牢牢地捉在手裏,只是擡頭看著曹恒離去的目光,怎麽都透著恨意……

很快,曹恒親手砍下了曹承一只手掌的消息即傳了出去,叫天下人都知道了。

不少人聽著都膽顫心驚,以己而度人,他們自問若是換了自己,絕不可能像曹恒一樣,狠得下一顆心來,親手砍下曹承的手掌。

曹恒的狠心,讓他們有了新的認識,敢違反大魏律法的人,從前曹恒皆依律而判,換了他的親兒子,曹恒也同樣不會手下留情,甚至還會更加嚴厲。

比起親手砍下親兒子雙的曹恒,他們更多在意的是曹承會如何,他還能撐得住自己成為了一個廢人的事實?

更讓人驚訝的是,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跟曹恒吵架的夏侯瑉,因為曹承被砍了手的事,竟然與曹恒大吵一架,更是搬出了太極殿,自去了另一處離得太極殿挺遠的宮殿住下。

曹恒也不在意,洛陽宮那麽大,夏侯瑉是皇後,他想要住一個宮殿那就住一個宮殿,有什麽關系。

而曹承自斷了手後,戴圖想盡辦法幫他把手治好,更是想出了一個接假手的辦法。

這也多虧了早年前曹盼的奇思妙想,軍中戰事一起,將士斷手斷腳的不知凡之,曹盼便讓戴圖研究起假手假腳來。

三個月後,曹承再出現在人前,除了憔悴了些,陰沈了些,那一只假手看起來倒跟真的差不多,如果不是知道曹承的那只手被曹恒親手砍下了,他們都以為那是真手了。

而在曹承養傷的時間裏,前往北方各州的曹衍和曹永樂不負眾望地傳來了好消息。

北邊各部確實是有流民興起,甚至就連鮮卑之地也是蠢蠢欲動,曹衍和曹永樂一到,即兵分兩路,流民而已,他們以為自己武力高強,足以和大魏抗衡,曹永樂就用武力讓他們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武藝高強。

以卯擊石那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曹永樂以武力證明他們都不是對手,同時也吸取他們的意見,也願意給他們想要的,這些人鬧得那麽大,也僅僅是為了過上好日子,曹永樂既然代表朝廷願意給到他們,他們也願意等著朝廷給他們滿意的答案。

曹衍已經將他們的問題全都收集了,說來說去不過都是漢人看不起他們這些外族人,外族人也同樣瞧不起漢人,對於他們結合的孩子,更是抱以最大的惡意,非打即罵,喊著他們是雜種,早些年曹恒讓各州宣傳的天下本一家的說法,這麽多年過去了,反倒是變得越來越淡,淡得已經快讓人忽略不計。

曹衍與曹永樂皆與曹恒上折,請於北方各州暫時先呆上一段時間,務必將各族的矛盾進一步的弱化之後,他們再回京。

曹恒自然是同意的,天下各州各有各的問題,有問題就應該去解決,曹衍和曹永樂不急著回洛陽,而思安定百姓,各族矛盾,比起曹承來不知強了多少倍。

孩子有本事又有出息,曹恒只會高興,以至於曹承再返朝時,一改從前的陽光和明朗,反而一心撲在朝事上,比起之前來是一心一意的學習,曹恒卻冷眼旁觀極不以為然。

朝中的情況是越看越對勁,當然再次有人提起曹承的婚事來,曹承直接當著滿朝人的面道:“我的婚事就不勞諸位操心了。”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曹承用這樣語氣說話了,曹叡不由回頭看了曹承一眼,這些日子曹承總在他的背後用那叫人滲得慌的眼睛看他,曹叡從一開始不太習慣,到現在已經習已為常,再沒有放在心上。

曹恒都已經給曹承放了話了,如果曹承再敢胡作非為,曹恒能親手砍了曹承這只手,也一定可以親手取了曹承的命,曹承如果不相信可以試一試,只要他敢。

“陛下。”曹承話說得太不客氣,一旁的人聽著沒能忍地喚了曹恒一聲,曹恒道:“朕從不強人所難,他自己既然不想娶妻,那便不娶吧。”

“陛下,子嗣傳承,不能不慎重。”曹承直接拒絕也就算了,再聽曹恒滿是無所謂的語氣,讓他們怎麽能不急?

曹恒道:“如果你們關心的是曹氏的子嗣傳承,朕的子嗣不僅他一個。至於他自己要不要子嗣傳承,那是他自己的事,他既不急,你們都不必急。”

……怎麽聽著這樣的態度都讓人覺得不妥呢。

剛剛提議曹承婚事的人再次出列了,“陛下,大皇子也是陛下的子嗣。”

“朕沒說不是。朕也沒說不同意你們的提議,不願娶妻的人是你們的大皇子,不是朕不肯幫他娶。你們想要他娶,只管說服他就是,要朕以勢壓人,朕不願意。”上嘴皮下嘴皮一動就想看戲,哪有那麽容易,曹恒本就不在意曹承究竟娶不娶妻,再發生了曹承斷手的事情之後就更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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