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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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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陛下還在想著是不是自己誤會的時候, 秦時已經轉過了頭,哈吉與木泰正往湊,“不知秦女郎的騎術如何?”

秦無已經先一步地道:“如何都與你們無關,都一邊好好呆著, 不許動。”

兩個臭小子看秦時的目光秦無還能不知道代表什麽,妥妥是想叼走他家閨女的架式, 必須得攔住,他們一個個, 都不許靠近, 必須保持完全的距離!

“阿爹!”秦時拉了拉秦無的衣袖,對秦無這麽護犢子的行為十分的無奈,秦無道:“不許說話。”

最疼她的親爹如此發話,秦時是果斷地住嘴, 一聲都不吭, 這時候曹永帶著一個比秦時略年長的郎君走來,仔細一看與秦無也有幾分相似, 曹永與曹恒見完禮, 再看秦無那一副誰也不許往前碰他閨女的樣子, 曹永道:“怎麽了?”

秦無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沒什麽。”

攔著人不讓進的樣子,那叫沒什麽,騙鬼啊!

曹永往前走了一步,低頭與秦無說了一句什麽, 秦無攔著住人的架式果斷變了, 往後瞄了秦時一眼, 又看了曹永一眼,曹永已經發話道:“衡兒,帶你妹妹去玩。”

秦無的長子秦衡一聽立刻應聲,楊修在一旁補了一句道:“是啊,是啊,年輕人就應該跟年輕人去玩,我們這些老頭有什麽好玩的。”

收獲秦無的一瞪,楊修臉皮厚著,根本就不為所動,笑呵呵地沖著秦時道:“你楊家那些兄長在那邊,他們要是找你玩,就讓他們護著你。”

“得了吧,沒看到我閨女剛剛那兩下子,就你們家的那些個,不都跟你一樣掛著劍就是擺設,讓他們護我女兒,我女兒護著他們差不多。”秦無眼刀子不客氣地往楊修那兒甩去,當然也是把楊修那一家子的底掀了個透亮。

楊修道:“你少得瑟。”

聽到這句警告的秦無更是驕傲地昂起了頭,半點要收斂的意思都沒有,氣得楊修一個趔趄差點沒緩過氣來。

不過秦時賴得管大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只管跟著自家的兄長一塊玩去,不意外那兩位匈奴王子一道告辭跟上去,曹恒一下子看向曹永,曹永擡起頭與曹恒露出一抹笑容,曹恒一顆心那叫一個懸起來了,腦子已經在飛轉,轉得一旁的人連著喚她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陛下,龍舟賽已經開始了。”前來叫喚曹恒的人是胡本,提醒時間已經不早了,曹恒看向一旁正在撒歡地玩的曹承和曹衍,“讓承兒和衍兒過去。”

一幹人聽著一頓,目光看向兩個已經長大一歲的孩子,不確定曹恒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曹恒見他們頓住了,側過頭道:“怎麽,有什麽問題?”

哪怕有問題,被問這麽一句也必須得沒問題,胡本應聲道:“沒有,沒有。”

“承兒,衍兒。”曹恒叫喚一聲,曹承和曹衍本來在玩著的,聽到叫喚趕緊的跑了過來。

活動的孩子臉上紅通通的煞是可愛,曹恒拿出帕子擦了擦他們額頭上的汗珠,“龍舟賽就要開始了,你們一道去給他們擊鼓開賽。”

曹承已經很久沒玩得那麽開心了,聽到曹恒的話看向一邊人山人海的地兒,眼裏更是驚嘆,“龍舟,賽龍舟嗎?”

點點頭,曹恒與曹承叮囑道:“就是賽龍舟,要怎麽做,胡本還有荀尚書會告訴你的,你聽他們的。”

“好!”叮囑完曹恒的目光掃過曹衍,兄弟倆異口同聲地應下,胡本和荀輯麻利地帶著他們往一邊去。

曹承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面,激動是有的,和曹衍一道擊響了銅鑼,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叫他們一頓,隨之又相視一眼。

鑼聲響起,龍舟皆以發出,很快一個個都使出全身的力氣劃著龍舟出去,曹承和曹衍都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盛大的局面,站在邊上不斷地為劃賽龍舟的人吶喊,為他們加油,加油!

直到龍舟賽結束,勝負即分,兄弟倆人回到曹恒那裏,興奮地沖碰上曹恒道:“母皇母皇,賽龍舟,他們可真厲害!”

曹承在比劃劃龍舟那些人的動作,滿眼的都是向往,曹恒一下子看出來了,“想學?”

知子莫若母,曹承趕緊的點頭表示,沒錯,是的,他就是想學,可以學,可以學嗎?

沒有問出來,但是曹承的目光就是透露了這樣信息,叫曹恒點了點頭,“學是可以學,不過你眼下當務之急是讀書,如果你這次月考能進前二十名,朕就讓人教你怎麽樣?”

聽到前半句已經萎了的曹承聽完後面的話後,驚喜得張大眼睛,“前二十名就可以?”

“對,朕言而有信,承兒如果真的想學那就努力。”越是教孩子,曹恒越是得說曹盼當年的教育方式是一點問題都沒有,讓孩子們看過千般風景,知道外面的世界有那麽大,每一樣東西又都是那樣新奇,他們充滿好奇,想要學習,接著就可以借此讓他自發去學習。

人之有欲,為之而不懈努力,這是本性。

“我我,我會的,我會的!”曹承握緊了拳頭表示他一定會做到,哪怕現在他是全班倒數第三的成績,全班有四十來號人,一下子得要往前進了二十幾名,但是為了學習劃龍舟,他一定會努力的。

曹衍本來也挺興奮的,畢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壯觀的場景,每一個人都在用盡所有的力量,只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樣拼盡全力往前的樣子,曹衍也是是第一次見到,震憾是巨大的,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曹恒的話,看著曹承一副為了學習劃龍舟的拼了的樣子,曹衍是真想捂眼,曹承是個傻瓜。

然後收獲曹恒警告的眼神,曹衍立刻恢覆剛剛興奮的樣子,曹承無察覺,高高興興地沖著曹衍激動無比地道:“我學會了教你啊!”

……完全沒有註意到一旁人看著他那默哀的眼神,真是個傻孩子,怎麽就完全沒有發覺親娘那是在刺激他,只為讓他好好讀書。

一個總在倒數邊緣徘徊的皇子殿下啊,很是叫政事堂的諸公著急的,結果人家從一開始還有點著急,一個學期下來,人已經變得淡定無比了,倒數就倒數唄,反正曹恒既不會打他,也不會罵他,他就那麽留著大部份的時間去玩,上課聽聽課,下了課該怎麽玩就怎麽玩。

雖說武校的成績是有分及格或是不及格的,曹承的成績也就剛好及格,人家都已經及格了,你也不能逼著人往為第一的位置沖。

不是沒人跟曹恒提過是不是讓曹承上進點,曹恒表示武校那麽多的老師,這個問題難道不是應該教給他們來管?

讓日理萬機的皇帝陛下一天到晚盯著曹承的成績,難道是指望著曹恒為了叫曹承考好,把曹承往死裏打不成?

雖然曹恒心狠起來那不是一般的狠,正常的時候那人家也不一般的心寬,因為進了武校的曹承,以曹恒熟悉的速度在不斷地變化,成績考得好不好是其次,曹恒要的是曹承懂得去思考各種各樣的問題。

眼看曹恒一點著急的意思都沒有,那,當母親的,還是女帝陛下面對自己未來的繼承人都是這樣的態度,哪怕他們想逼得曹承多學一點,曹承也是越來越精了,讓他學的東西,他就是死死地保持著及格的狀態,至於再被先生寄以厚望,曹承裝死。

這也多虧在他同班的人裏,與他一般徘徊在及格邊緣的同窗,他們跟曹承一樣,都是不喜歡讀書的人,也是從他們的身上,曹承學著臉皮是越來越厚,一個個都樂呵呵地表示,不當好學生,就必須要臉皮厚,別人說的話,能不聽的就別聽,怕人說的千萬別當壞學生!

所以,在曹承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情況下,一路往無賴的方向發展。

曹恒倒是註意到了,註意到也沒打算管,這個世上要說活得好的人,就得要臉皮厚,曹承之前耳根子太弱,太在意別人的看法,這有好也有不好,於曹恒看來,只要曹承沒有往歪的地方長去,這樣一些不算壞的變化,她是一點都不會在意的。

“陛下,出事了。”曹恒正在想著曹承的變化時,燕舞急忙行來,低頭與曹恒小聲說了一句,曹恒意示她繼續說。

“柏虹傷了張昭。”燕舞與曹恒輕聲地說來,曹恒的目光立刻地變了,擡眼看過去,“人傷得如何?”

“被刺了一刀,傷得有些重,卻無性命之憂。”燕舞將情況細細說來,曹恒道:“讓戴太醫去一趟。柏虹如何?”

人傷了,就要想之後應該怎麽樣地補救,還有柏虹,柏虹自司馬倫去後,這些日子一直不管事在家休養,直到今日出來了,沒想到她竟然要去做這樣的事。

“人叫郭家的人拿下了。”燕舞說到這裏面露難色,目光暗含企盼地看向曹恒。

曹恒哪裏會不懂燕舞目光中的深意,可是這件事非同一般,柏虹想去殺張昭的原因是什麽曹恒心裏有數,但是他們的懷疑得到確鑿的證實了嗎?

沒有,既然沒有,張昭是朝廷命官,柏虹竟然行刺一個朝廷命官,哪怕她同樣是大魏的臣子,此事也不能善了。

曹恒道:“有多少人知道?”

問的意思燕舞還是明白的,連忙地道:“暗衛發現情況不對立刻來報,柏虹被拿下,張昭已經派人去請了大夫,卻沒驚動旁人。”

沒有驚動人吶,曹恒一下子安心了,“無事。”

燕舞為柏虹著急著,結果曹恒竟然說無事,燕舞一下子擡頭看向曹恒,曹恒又下了另一道旨令,“戴太醫也先不用過去。”

這就更讓燕舞不懂了,連戴圖都不讓去看柏虹,這是什麽意思?

曹恒撫過纖細的手指,目光閃爍著叫人看不清的波動,“等張昭派人來。”

燕舞一直看著曹恒,還是不太明白曹恒的意思,曹恒卻沒要解釋的意思,只往一邊去,只見夏侯瑉正抱著已經想要走路的曹永樂玩著,曹恒走過來,夏侯瑉將曹永樂抱起來,“這孩子也是喜歡熱鬧的人,瞧到那麽多人玩可高興了!”

抱著孩子玩的都是女眷,夏侯瑉這個異數卻淡然處之,曹恒聽著應了一聲,伸手撫過曹永樂的臉,曹永樂高興地伸手捉住曹恒的手,隨之想要往嘴裏塞進去,結果叫曹恒捏住了小臉蛋,“又不餓,怎麽什麽都想往嘴裏塞?”

“啊!”哪怕是親娘,你這麽捏人家的臉,曹永樂也是表示抗議的。

曹恒才不管她抗議還是不抗議,只與夏侯瑉道:“難得出來一趟,想玩就去玩,孩子交給他們照看就是了。”

曹承和曹衍自有人看著到處去玩,也就剩下一個曹永樂,曹恒是顧不上孩子的,夏侯瑉這個當皇後的,抱著孩子和本家的兄弟姐妹說著話,一臉淡定,旁人看著他的目光透憐憫的,夏侯瑉直接無視。

“陛下且忙自己的,我帶永樂無妨,等她再大點了,我再教她騎馬。”在夏侯瑉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現在過的這些日子有什麽值得人憐憫的,這是他的選擇,一輩子不悔的選擇。

“說到學騎馬,這個往後可以,那兩個你該教了!”曹恒提醒一句,曹承可不小了,是該學騎馬了!

夏侯瑉一聽忙道:“他們是郎君,不用人護著,更不用教,直接扔上馬學就是了!”

……曹恒聽著夏侯瑉的話,表示驚嘆地看了過去,以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夏侯瑉道:“當年我就是這樣學會的。”

曹恒可不是,她的馬術是曹恒手把手教的,生怕她給摔了。

“郎君和女郎不同,陛下懂的。”夏侯瑉還能不知道曹恒在想什麽,知道,所以這才會毫不猶豫地區別對待,曹恒是不管夏侯瑉如何對待兒女們的,一如夏侯瑉也從來不管曹恒如何對待他們!

“陛下。”在這個時候,不用曹恒久等,要來找她的人算是到了。

“洧陽亭侯求見。”道明來人,正是郭嘉之子郭奕,曹恒早料到張昭一定會讓郭家的人出面,能讓郭奕親自出馬,很好,曹恒道:“讓洧陽亭侯來。”

伸手再拍了拍曹永樂臉蛋,這便往她的大帳去。

她這一走,後頭有人輕聲地道:“阿瑉,你可真是賢夫良父啊!”

“羨慕?”夏侯瑉抱著曹永樂回頭揚眉一問,一通笑聲回答了他,夏侯瑉無視那笑聲之意,顛了顛懷進的曹永樂,“永樂,想玩就去玩,高高興興地去玩!”

至於曹恒進了大帳,郭奕已經在那兒侯著,孫子都快能成親的郭奕卻不老,見著曹恒連忙行禮,“陛下!”

曹恒裝作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一般,“洧陽亭侯前來有事?”

郭奕看向曹恒作一揖道:“陛下,柏夫人傷了我的女婿。”

不與曹恒繞彎子,郭奕這樣直白地告訴曹恒,柏虹傷了張昭。

“為何?”其中的內情曹恒清楚,郭夫人也是知道的,但是郭奕不知道,既然郭奕不知道,曹恒也就順著他的不知而問。

郭奕本來是想來打曹恒要一個公道的,這件事要說起來,前因後果他其實也不知道,柏虹如今是叫他們家的侍衛給綁了不錯,但是不管怎麽樣,柏虹那都自曹盼開始就為曹氏得力的人,這樣的一個人,哪裏能輕慢對待。

詢問柏虹殺人的原因,柏虹自然是一字不透的,郭家的人也不敢對柏虹用刑。

“陛下,臣並不知道,柏夫人傷了昭兒,昭兒眼下重傷臥榻,前因後果,臣問過柏氏,柏夫人卻一字不透,臣亦不解,究竟是什麽樣的仇,能讓柏夫人不顧一切的要取昭兒的命。”郭奕不知道就說不知道的話,並沒有隨意猜測。

他也是相信曹恒會給他一個公道,絕不會因為柏虹是她的人就偏袒於她。

“洧陽亭侯是想朕查?”曹恒似是聽懂了郭奕的意思,又帶著幾分不確定地詢問,郭奕道:“陛下,昭兒是臣的女婿。”

點點頭,曹恒道:“朕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洧陽亭侯沒有直接將人交到刑部或是大理寺都是念在同殿為臣,也是看在朕的面子上,朕都知道。人,給朕,朕會給你一個交代如何?”

“好!”郭奕一絲猶豫都沒有地答應了,這放心的樣子,也是因為自曹盼和曹恒一直以來的為人處事,她們都從不偏袒徇私,這樣讓他們沒什麽不放心。

曹恒看到郭奕毫不猶豫地答應,心裏卻在想著這件事不能跟郭奕說,只能跟郭夫人商議。

“讓戴太醫去給張昭瞧瞧,莫出了事。”為君掛念臣子,戴圖的醫術滿洛陽城沒有不知道的,曹恒派了人去,郭奕自是十分感激的,忙謝過曹恒。

很快郭奕將柏虹給送了回來,柏虹見到曹恒立刻跪下了,曹恒一臉寒霜地問道:“如此你可滿意?”

柏虹聽到這一句已經潸然淚下,泣不成聲,“陛下,那是妾的兒子,妾唯一的兒子。”

曹恒皺著了眉頭,“就算如此,殺人的是他?”

“縱不是他,若不是他們,倫兒絕不會自盡而亡。”柏虹目露恨意,顯然是恨極了他們,那些害死她兒子的那些人。

曹恒道:“若是如此說來,你該怪的是朕才是,若不是朕與司馬家仇,也不會與司馬家鬥到這樣的地步。”

柏虹搖了搖頭,“陛下,妾無此意,陛下!”

曹恒冷哼一聲,“朕一直以為你不是尋常的女子,你經喪子痛,只想殺了他,與他同歸於盡為你的兒子報仇,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可朕更想問一問你,你怎麽就確定死了一個張昭,你以為的仇人就真的都死光了?”

與司馬氏鬥了那麽久,柏虹難道還不知道這些人有多奸詐,藏得又有多深?

知道的,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拼盡一切,什麽都不管地只想能夠殺了這個人,她知道這個人如果死了,對於他們又是怎麽樣的重創。

曹恒不用看都知道柏虹在想什麽,“覺得自己一人抵一命很好?”

柏虹不作聲,她是存了一命抵一命的打算沒有錯,無所謂好與不好,她僅僅是想幫兒子報仇,不惜一切為他報仇!

冷哼一聲,曹恒走到柏虹的身側,“司馬家的人,你果真都查到了?查清了?這個就不是障眼法,他是真的?”

柏虹不作聲了,司馬家的人真的很會藏,加上這些年因司馬倫名為幫大魏,實則幫的卻是司馬家,讓他們原本查到的證據都變得真假難辨,在這樣的情況下,張昭的身份也就變得同樣難測。

“陛下!”聽著曹恒冷靜的分析,再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此時此刻在殺不了張昭,反而極有可能把自己的性命給搭上的情況下,仇沒有報到自己就要死了,這絕不是柏虹要的結果。

“這一次,朕保你,同樣的錯,不要再犯第二次。”曹恒是不打再跟柏虹說下去,這一次她會保柏虹,念及她是因為喪子而急於報仇,做出這等不理智的事。可是,有一不可有二。

“你要記住自己的身分,莫讓自己失了一顆公允之心,沒了這一顆心,你恨之而欲除之而後快的人,你與他們又有什麽差別?”曹恒蹲下與柏虹平視而道,柏虹整個人一凜,“為了報仇不擇手做段,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究竟為什麽會成為暗衛?你掌天下的消息渠道,你要做的是什麽?是用你手中的權利誣蔑於人,還是讓人免於誣蔑?”

柏虹連想都不想地答道:“自然是讓人免於誣蔑。”

“那你自己現在做的事?”曹恒再問,目光擡起與柏虹對視,“你知道朕留著張昭有用,而且是有大用,你卻還是動手想取他的性命,你自問此舉妥當?”

“陛下,陛下!”柏虹當然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她當時的想法是以命相賠,殺了張昭,她願以死謝罪。

“比起一個司馬氏的餘孽來,你對朕更重要。朕可以放著不除他,但朕不希望你為他償命。”曹恒從來都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可是現在,這個時候的曹恒卻認真地告訴柏虹,比起一個張昭來,不,應該說是十個張昭都比不上一個柏虹。

柏虹這一生的溫暖似乎都在曹家,第一給她活下去機會的人是曹盼,她早已立誓,這一生為曹盼死亦無悔,曹盼去了,柏虹以為,這個世上再沒有那樣的一個人了。

曹恒,曹恒是個冷心的人柏虹早就知道了,今日聽到這樣的一番話,柏虹是震驚的,她以為,曹恒是個合格的帝王,冷心冷肺得天生就是一個合格的帝王,這樣的一個人,在大魏並不缺能人學士的情況下,他們都是可有可無的。

可是啊,曹恒卻告訴她,不,不是的,她們都不是可有可無的,在曹恒的心裏,拿下那些餘孽重要,卻也不值得他們付出生命。

“妾雖未取得張昭性命,此事亦不能善了,張昭那樣的聰明人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

柏虹雖然為曹恒之言而感動,但是沒了那一顆報仇之心,理智回籠,她更想到現在的情況,為人臣者,她已犯下了大罪,萬萬不能再讓曹恒因她而得受張昭的威脅。

“你也說了,他是一個聰明人,一個聰明人,就會知道什麽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曹恒幽幽地吐字,“此事朕會與郭夫人談,張昭也知道,他但凡還想靠郭家的權勢,就得聽郭家的安排。”

郭家,郭家啊!

柏虹想著郭家,更是想著主事的那一個人,郭夫人!

“臣謝陛下!”與曹恒一拜,柏虹知道曹恒是想要護著她,否則的話郭家不會將她將出來。

“最近幾日你委屈委屈。”曹恒哪怕想要護著柏虹,戲也得做一做,張昭那裏,曹恒是想著如何將柏虹護住,也試出張昭來。

“但聽陛下吩咐!”柏虹一副都聽曹恒的模樣,曹恒站了起來。

端午節就這麽悄無聲息地過去了,至於這個端午節引發多少事,曹恒心裏有數也不曾說破。

最重要的是處理柏虹的事,柏虹被看押起來,曹恒準備回洛陽城之後再行處置,然而沒等曹恒想好,外面風言風語即起,道是柏夫人刺殺張昭,到了今日卻沒有聽到任何曹恒要怎樣處置柏虹的有關的消息,不知那究竟是什麽意思。

曹恒得知消息洩露出來,眼中閃過一道冷意,都不必曹恒說什麽,郭家裏凡是有可能將話傳出去的人,都叫郭夫人給處理了,郭夫人更是直接走到張昭的面前,沖著傷臥在榻的張昭問道:“你想怎麽處理此事?”

“我都聽祖母的!”張昭連忙表態表示自己都聽郭夫人的。

郭夫人道:“當日你將人交到你父親的手裏,你也跟他說過,事情都交給他處理,但是外面怎麽會就你被柏氏所傷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目光直視張昭,等著張昭給她一個答案,張昭搖了搖頭,“那並不是我往外傳的,祖母。”

郭夫人道:“這件事,我再說一次,要麽你自己去處理,你若要自己去處理,郭家一概不管,但既然你讓郭家沾了手,就得按郭家的規矩的來。”

“郭家的規矩是什麽?”張昭似是聽出郭夫人的意思,但還是掙紮著不肯退步,詢問一句。

“陛下需要郭家做什麽,郭家就要做什麽。”話聽起來一語雙關,張昭再次盯著郭夫人看,滿目都是詫異。

郭夫人道:“這一句你記住了,你想利用離家,也要有被郭家利用的覺悟,好好的,老老實實的做好你自己的事。”

張昭不由反駁一句,“祖母,是柏夫人欲對我不利。”

“你與柏夫人素無交情,為何要見柏夫人?你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為何柏夫人能傷你?”郭夫人也不傻,不會由著張昭說什麽就是什麽,兩個問題一丟出來,瞧瞧著,張昭已經趕緊地解釋,“祖母,柏夫人是陛下的人,她要見昭,昭能不見?”

“是嗎?”郭夫人反問一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滿朝的臣子,你見過柏夫人和哪個臣子有所往來,又哪裏見過柏夫人尋他們?要說她是陛下的人,你是從何得知的?”

問到這裏啊,張昭帶著幾分不被人理解的憤怒,“祖母是在懷疑我?”

“若說我懷疑你,那你是在懷疑誰?我也很奇怪,柏夫人為什麽誰都不動,偏偏動你,更是存了與你魚死網破的心思。”郭夫人試探時,目光從來沒從張昭的身上移開過。

“祖母,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你該去問柏夫人,現在是她要我的性命,不是我要她的性命。”張昭頗是義憤地指出這一點,似乎他原是想要郭家為他討回公道的,偏偏一切與他想的截然相反,他十分受傷。

郭夫人看著張昭道:“放心,我問完了你,自然也會去問柏夫人的。只是希望你瞞著我的事不要太多。”

這是一句警告,張昭聽出來了,郭夫人並不讓張昭多去思考,只是再次地道:“這件事,我再問你一句,你是要自己去處置,還是由郭家出在為你處置?”

張昭動了動唇,連忙地道:“有勞祖母。”

“那你便記住我剛剛說過的話,不要再有任何的小動作,否則莫怪我手下無情,記住了。”郭夫人冷聲絕情地朝張昭放話,張昭怔怔地擡頭看向郭夫人,不想郭夫人的目光一直都在他的身上,四目相對,郭夫人的眼中只冷意,沒有一絲的溫度,叫張昭感覺到透骨的寒意,連忙地與郭夫人作一揖,“一切都聽祖母的安排。”

郭夫人得到準話,便不打算再繼續,只管離開,而張昭在看著她的背影時,目光盡是冷意。

從張昭的府裏出來,郭夫人立刻進宮,曹恒已經在等著,柏虹也一並被叫了過來。

“柏夫人此舉何意?”郭夫人雖說在張昭的面前語氣不善,便對柏虹所為,郭夫人是不滿的,但這份不滿只面對柏虹時才顯露出來。

被直問一句,柏虹出列道:“此妾之過也。”

一句解釋都沒有,只認錯,郭夫人本來是懟著人的,結果聽到這一句,總算是語氣緩和了些,“先帝與陛下都極其克制的人,我們身為臣子的,既為陛下盡忠,也當思為陛下克制。為一己之私仇,罔顧律法,你為陛下近臣,借陛下的名譽行事,更將陛下置於無用之地,此乃你之過也。”

柏虹垂下頭,“是,妾之過。”

郭夫人道:“張昭此人,陛下清楚他是別有用心者,然無證據,不能憑一己猜測而取人性命,陛下留著他有用,郭家留著他也是同樣有用。”

這樣不是指責的指責,無疑是讓柏虹羞愧的,忙與郭夫人再作一揖,“夫人說的極是,妾犯下了大過!”

此時見柏虹是真的知錯,郭夫人卻沒緩和,反而再次道:“陛下克制,你我為臣也當如此。”

“是!”柏虹怎麽還敢不當一回事,連忙點頭表示沒錯,為君需以克制,為臣也是要如此。

“至於陛下。陛下以為自己無過?”郭夫人說完了柏虹,回過頭就立刻問了曹恒,曹恒明顯一頓,看向郭夫人,“朕也有過?”

“陛下近臣,陛下就應該知道於旁人眼中,他們行事代表的就是陛下,陛下就應該管住他們,馭下無能,叫人以為這陛下派人去做的,這難道不是陛下之過?”郭夫人既然指出曹恒的過,又怎麽會是空口白牙,隨便說說的,當然是有根有據的。

馭下無能,這不是曹恒的過錯那是誰的過錯。

曹恒點了點頭,“夫人言之有理。”

“那麽陛下是何打算?”郭夫人接著問,所謂的打算,曹恒是絕對不會認為對柏虹的打算。

曹恒雙手交握,“為人臣者,最忌專權。”

專權二字,立時讓柏虹整個人都僵住,曹恒繼續道:“故而當年的暗衛,分為兩人執掌。”

兩人,一個是柏虹,一個是燕舞,但是燕舞做的事,柏虹做的事,她們相互監督了嗎?

柏虹也不傻,一下子聽出郭夫人和曹恒的意思,曹恒卻直接轉對她們二人,“你們怎麽說?”

怎麽說?燕舞與曹恒作一揖,“奴失職了。”

曹恒道:“所以柏虹去殺人的時候,你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

燕舞遲疑了,要說全然無覺是騙人的,她與柏虹相交多年,柏虹的異常,她如何能看不出來,可就算是是看出來了,她想要勸柏虹沒能勸住,這又該如何提起?

柏虹連忙地道:“陛下,燕暗首是攔過妾的,只是沒能攔住。”

“此事,你與朕稟報過了?”曹恒並沒有聽柏虹的話,而是再次反問了這一句,燕舞一頓,曹恒道:“朕相信你們,而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朕對你們的信任的?”

語氣平靜無波,叫柏虹或是燕舞聽得都頓住了,半天答不上話來。

“朕問你們。”曹恒再次地開口,想要從他們的嘴裏得到一個答案。

燕舞已經跪下了,“陛下,奴並沒有。”

曹恒負手而立,之前柏虹已經為這些事而後悔,如今更是。

“你為暗首,自母皇以來就是,這麽多年了,你自己是什麽樣子你心裏清楚,朕自登基以來,母皇是怎如何相信你們的,朕便如相信你們,可你們,讓朕失望了。”

柏虹如此,燕舞也是,她們的心裏,再沒有曹恒,更沒大魏的天下了。

“陛下,奴知罪。”平平靜靜的一番話,卻讓她們汗流浹背,是啊,她們怎麽就忘自己的職責所在,怎麽就忘了她們現在擁有的權利都是曹恒給的她們的,而她們第一個放在心上的應該是曹恒,更是大魏。

想到一點,燕舞自知是犯下了大錯,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直接跪下了,曹恒已然在想,是不是應該趁這個機會,將她們都換下來,大魏需要註入新血脈了。

多少年的交情,讓她們在面臨應該做的事情之前,不禁更多地去顧念那份私情,因私廢公,這不是大魏想要的,從來不是。

郭夫人既然提出這個問題,便已經知道曹恒會有什麽樣的打算,她只點到為止,並不追問。

“起來吧!”曹恒這般與燕舞和柏虹說,柏虹一下子擡起了頭,顯得有幾分慌亂。

“張昭,陛下現在的打算不動?”郭夫人沒有忘記此次前來的目的。

曹恒道:“這麽多年,他並無不軌之舉。”

“大錯沒有,小錯也僅僅是旁人都會犯的小罪,無傷大雅。”郭夫人總結,郭涵在外在不假,她在洛陽,張昭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她。

“夫人的意思?”曹恒有些拿不準郭夫人提起之意。

“這個人,是妾留給阿涵。今日之事,妾會讓他松口,而這個人,妾希望陛下能把他留給阿涵,將來他是生是死,都由阿涵說了算。”郭夫人不變的語氣,透著讓人發寒的冷意。

曹恒擡起頭看郭夫人,不太明白郭夫人的意思,郭夫人道:“妾一直以為,先帝會做到一切,皆是諸葛孔明一手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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