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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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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師後國, 西域之將, 正是合車師後國進擊大魏, 奪大魏西域城池,魏止帶兵去了西域, 用計拿殺了叛魏之將,又迅速奪回了城池,將車師後國的兵馬趕出了大魏境內, 凡入大魏之車師兵馬,魏止是殺得一個不留。

驅趕出了大魏境內, 魏止忙著完撫西域的百姓,外面的仗怎麽打他們不管,不過車師後國被其他焉耆、危須兩國步步緊逼,國縱未亡, 也時日無多了。

這時要見曹恒, 曹恒早知他們是為何而來了,而崔鈞既然把他們送了進來, 曹恒便也不介意,見一見這所謂的使臣。

來的人倒也是個老熟人, 當日曹恒領兵攻打車師後國時,也是這一位幾次三番出使見的曹恒, 與昔日所見不同, 這一位比起當年更顯蒼老了, 見到曹恒是二話不說地跪下了, “請大魏女帝, 饒過我車師後國,救我們一救吧。”

曹恒沒有作聲,下面的人已經開了口,“貴使是不是弄錯了一件事,眼下攻占你車師後國國土的並非大魏。而且,之前車師後國合我大魏叛將,竟然要奪大魏城池,殺大魏之將士百姓,這筆賬大魏沒跟車師後國算,車師後國也敢當作從未發生過,竟然來大魏求救?”

說到最後那是一聲輕嗤,真是想不明白,此人怎麽敢到大魏來,說這樣的話。

“諸國合攻車師後國,皆因大魏,能讓他們休兵的,也只有大魏而已。”這位車師後國的使臣,倒是很能捉住重點,一語道破了眼下他們車師後國的困境,都是大魏造成的。

“閣下既然知道這件事是因大魏而起,大魏當日合諸國時曾經說過,車師後國怎麽分是他們的事,大魏絕不插手。車師後國敢犯大魏,想奪大魏的城池,不讓車師後國亡國,天下各國,又怎麽將大魏放在眼裏。人人都學著車師後國,想趁大魏動蕩時對大魏動手,不以教訓,大魏還有何顏面立足天下?”楊修說得直白,直白得叫這位車師後國的使臣一下子似是站不住了。

“大魏,果真不願出手?”搖晃後退數步,這一位並沒有因此而放棄,而是再次問了一句。

崔申開口道:“犯大魏的是車師後國,車師後國今日是咎由自取。大魏既然與諸國放了話,就斷然不會在他們已經合兵而分車師後國的情況下,出手幹預。”

大魏處在什麽樣的情的況下,該做什麽樣的事,大魏上下的人各自都明白著,明白又怎麽會因為車師後國的使臣來了而有所改變。

“大魏,果真不願出手?”聽著崔申的話,這位竟然還是再次重覆問這一句,曹恒依然沒有作聲,荀顗在這個時候接過話,“車師後國,有什麽值得大魏出手的理由?”

車師後國的使臣,擡眼看向曹恒,“車師後國犯大魏國土,欲趁大魏先帝駕崩之際,亂大魏江山,此車師後國不仁也;兩國早結邦交,國書早已簽定再也不會舉兵進犯,車師後國違諾,是為車師後國無信也;大魏不犯車師後國一步,只令各國後分合攻車師後國,而外臣今至大魏,哀求大魏出面,救我車後國,此為車後國,強人所難也。”

一句一句的吐出,顯然在來到這裏之前,他就已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究竟要面臨什麽樣的局面,明白,他還是來了,他還是請求了大魏,不過是因為,天下各國,有可能會救車師後國的人,只有大魏。

“車師後國君臣不仁,無信,強人所難,然那是君臣之過,豈是百姓過錯也。大魏從前打下車師後國,不動車師後國的百姓,旁人,他國,入我車師後國,殺我車師後百姓,搶我車師後錢財。車師後國內,屍橫遍野。我來此,不為車師後國,只為我那國中無數無辜的百姓。大魏皇帝陛下,你們大魏有一顆仁厚之心。求您看在百姓無辜的份上,願諒車師後國一回吧。車師後國犯下的錯,車師後國君臣皆願一死平息陛下的怒火,只求陛下,救救我車師後國的百姓。”

說到這裏,這老臣跪下了,不斷地與曹恒磕頭,磕頭,再磕頭,磕得那叫一個頭破血流。

“亡國之民,必為他國奴隸。車師後國的君臣犯下彌天大禍,由外臣而始,皆願以死謝罪,平定大魏的怒火。只求大魏陛下,救救我那國中無數無辜的百姓。”

一邊磕,一邊不斷地哀求著,想讓曹恒松一松口,答應了出兵。

亡國之民,必為他國奴隸,此言不假,曹恒看向了一旁的燕舞,“車師後國的情況如何?”

“崔長史已經在護送車師後國使臣入內,也帶來了一份東西。”燕舞將自己剛剛得來的東西給曹恒遞了過去,曹恒拿著看著,秦無雖然在戰場上殺人無數,眼見使臣磕得頭破血流的,十分的驚心,不禁松口道:“閣下別磕了。”

“縱萬死也願平息大魏怒火,只求陛下救我車師後國的百姓。”使臣就像是沒有聽見秦無的話,再次重覆地說著這一句,曹恒這會兒看到崔鈞送來的車師後國的情況,這位車師後國使臣說的車師後國情況,一句都不假,各國的將士入了車師後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曹恒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你起來。此事,朕需得與群臣商議才能給你答案。”

這一開口就是有得商量的口氣,使臣大喜,沖著曹恒再次地道:“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來人,送使臣回去養傷。”曹恒開了口,自有人扶著使臣下去,然而使臣是老淚縱橫,再次朝著曹恒磕頭,“陛下大仁,我代車師後國百姓,謝過陛下。今日,吾願一死,以證車師後國對大魏殲悔之心。”

這話落下,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他已經一頭撞向了殿內的柱上,秦無本能反應要出手攔下,結果這位的動作太快,秦無只來得及撕下他的衣袖,人撞到了柱上,血流不止。

“快傳太醫。”曹恒站了起來,高聲地叫喚。

曹恒走下殿來,而那位使臣看到了曹恒,氣若游絲卻滿懷懇請地道:“車師後國,早生悔意,陛下,陛下請給我車師後國一個機會,外臣願以自己一條性命,證明車師後國對你的懺悔,請您一定要,一定要救救我車師後國。”

沒有等到曹恒的回答,他已經合上了眼,再無呼吸。

“太醫,太醫來了。”殿外也是安排了太醫值守的,畢竟朝中那麽多的老臣,以備不時之需,太醫來得快,然而再快,依然是來不及。

太醫連忙與使臣號脈,搖了搖頭,“陛下,人已經去了。”

一人,用自己的性命,只為換得一國乃至萬千百姓的活路。

“大人。”使臣非是一人前來,在他的身側更有兩名副使,哭泣跪下,不能自制。

“車師後國。”曹恒聽著,重喃了這個國家的名字,她是萬萬沒有想到,車師後國竟然會有人做到這樣的地步。

“陛下。”曹恒為這樣死去的人而遲疑,一個國家,有如此為國而舍身亡死的臣民,這樣的國,亡不了。

“將使臣的屍身收斂,你們都隨朕來。”一句你們指的是何人,政事堂諸公皆明白,連忙跟著曹恒進去,外頭的事,胡本與燕舞留下處理。

“這是崔長史讓人送來的車師後國情況,你們都看看。”曹恒領著眾人進了政事堂,隨手將崔鈞給她送來的東西傳閱眾人。

墨問這個剛出爐的左仆射上前連忙地接過,一看完,那是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們是想殺光車師後國的百姓?”

曹恒頓了頓,“我們所指的亡國,非亡其民。旁人所謂的亡國,是滅其子民,殺盡百姓。”

楊修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再聽到曹恒的話,“是以陛下之意?出兵?”

雙手摩擦著,曹恒輕聲地道:“朕是在想,這件事最好能不動刀戈的解決。無論如何,一開始讓各國出兵的人是大魏。”

這一點一個個都記著,忘不掉。

“要分車師後國的是大魏,眼下要救車師後國的還是大魏,這事……”出爾反爾什麽的,最是叫人不喜了。

墨問搖了搖頭道:“非也。大魏欲亡車師後國,皆因車師後國進犯大魏,犯我大魏者,教訓他是理所當然的。但各國入了車師後國做那些事,實在是慘絕人寰,需知一切皆是大魏而起,被亡之民,最後會將這筆賬記在誰的身上?是大魏。”

“大魏無意與人交惡,諸國想要得到車師後國的國土,他們得到了,善待車師後國的百姓也就罷了,偏偏所行欲亡車師後國根本。車師後國的使臣有一句話說得沒錯,有錯的人是車師後國的君臣,並非車師後國的百姓。冤有頭債有主,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大魏不欲興刀兵,不願憑一國之力攻入車師後國,由自己教訓車師後國,縱有自身之故,也是不願多生殺戮。”

“大魏不想做的事,旁人卻用大魏名頭去做了,你們說說,這件事還能任由發展下去?”

墨問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問了出來,眾人對視一眼,惡名都擔了,後頭要是有什麽事,都會算到大魏頭上。

曹恒道:“朕在想,如果有一日,大魏也落到如此的地步,朕會如何?”

……這句真不是什麽好話,墨問道:“陛下又不是車師後國之君,陛下想多了。”

曹恒道:“一步錯,步步錯。朕想,與人為善,總比與人為惡的好。百姓無辜,朕也是覺得,要殺車師後國的君臣出氣無妨,車師後國的百姓,他們確實是無辜。”

“百姓子民,他們憐之,朕亦憐之。”曹恒幽幽地將自己的那點想法說了出來,一幹人聽著吧,秦無道:“陛下的意思,臣等都明白了。看著今天撞死在我們太極殿的使臣的份上,也得救車師後國。”

直接了當得可以。曹恒說到了大魏會有那麽一天,他們也同樣想著自己若是身處於車師後國那樣的情況下,又會如何?

想來,他們都會願意像這位使臣一般,為了大魏奔走,絕不放棄。

“此事,若想不動刀兵,還得讓崔長史走一趟。”楊修一聽那是明白了曹恒的意思,便趕緊的給曹恒出主意,曹恒道:“人要去,兵也得陳。”

曹恒目光沈著,楊修不作聲,秦無道:“臣去一趟西域。”

“好!”曹恒對此事無異。之前不讓秦無去是為了讓大魏上下無數心懷異心的人都知道,大魏不缺將相之才,任何人,敢打大魏主意,想著拉了一個將軍下馬就沒人能主事,癡人說夢。

沒了一個將軍,還有無數的將軍在後頭,想亂大魏,除非你們手裏有足夠的人才。

車師後國的使臣於大魏太極殿撞柱而亡,只為車師後國的百姓,爭得一絲生機,得大魏松口,原諒車師後國之前的算計,救車師後國的百姓。

“車師後國,還真是不該亡啊。”這件事一出,暗中謀劃的人輕聲感嘆了這一句。

而在這時,秦無帶著曹恒的詔書,急忙趕往西域,將曹恒的意思跟崔鈞說清楚了,崔鈞朝著洛陽的方向作一揖,“陛下仁厚。”

秦無道:“你去跟他們說,看他們究竟肯不肯好好地退兵,若是不肯,先禮後兵,用不著怕他們。”

崔鈞聽著大笑起來,“放心,自先帝而始,我什麽時候怕過外頭那些人。”

他無論在什麽時候都牢牢記得,大魏在他的身後,是他最堅強的後盾,他代表大魏游走於各國,誰都不需要怕。

煮熟的鴨子,誰都不肯輕易放飛了。

崔鈞出使各國,不意外遭到各國的質問,之前要出兵的是大魏,眼下大魏危機解決了,就想當好人了。

“諸位,與大魏合盟,莫要說得一切的好處都歸了大魏一般,諸位得到的東西並不少。尤其是車師後國的錢財糧食,諸位出兵車師後國為的也正是這些東西,並不是受大魏的差遣,若非有利可圖,大魏是說不動諸位的。”崔鈞面對一群咄咄逼人的主兒,不慌不忙地開口。

“你們大魏,還真是一時一個樣。先前說出要滅車師後國的也是你們大魏的皇帝。”帶著幾分嗤笑地回答。

“是。車師後國敢趁我們先帝駕崩,新帝登基之時,合我叛將奪大魏國土,全然不顧先前的合盟交好,是為不信不義,大魏不動,豈非人人都當大魏好欺負?然,今日之車師後國,諸國出手,不僅僅是要亡車師後國,更是要亡車師後的百姓。”

“那又如何,這是我們與車師後國的事,大魏當初說了只要我們出兵,無論我們得到多少車師後國的城池,貴國一概不管。先前大魏不管,我們覺得挺好,往後,也希望貴國能一直不管下去。”

“諸位,我大魏有一句許慶,凡事不可趕盡殺絕,雖說車師後國面對兩國的圍攻,但他們大部份的主力都在大魏的西域,一但大魏答應他們不會對他們的城池進擊,車師後國的全部兵馬將會調動反擊,到那個時候,諸位會如何?”

崔鈞這樣提了一醒,這些人吶,想要不承認,也必須記住,車師後國不是沒有能力對付他們兩國的聯手,只是因為比起他們來,大魏更強,車師後國的兵力都放在防備大魏上。

一但大魏放話不會出兵,一如大魏答應兩國不會攔著他們怎麽搶占車師後國的土地,那麽車師後國的主力調動反擊兩國,後果……他們都不傻,一定能明白會是怎麽樣。

“大魏雖然沒有兵出車師後國,卻牽制了車師後國的全部主力。若不是,憑兩國之力,你們真能一再奪得車師後國那麽多的土地?”

崔鈞是個外交官沒錯,對於天下局勢,他同樣心知肚明。若非如此,也說不動這兩國出兵。

“大魏究竟想要如何?想滅車師後國的是大魏,如今又說不想了?”

沒錯,說話的一直都是大魏,他們一個個啊,如今都有些拿不準了。

崔鈞道:“犯我邊境者,雖遠必誅。然滅一國,非亡一國之民。大魏並非殺戮之國,大魏想要的是兩國相安無事。得罪大魏的是車師後國的君臣,並非是車師後國百姓。所以,滅車師後國可以,殺盡車師後國的臣民,諸位不畏亡一國之民,大魏擔不起那麽大的罪孽。”

“聽聞車師後國的使臣到了大魏,撞死於大魏的大極殿上。莫不是大魏被嚇著了?”

如今各國齊攻車師後國,關於車師後國的事,他們都打聽得一清二楚,連帶車師後國派往大魏的使臣做了什麽,他們都知道。

崔鈞道:“諸位如果想說大魏嚇著了,就算是吧。一國臣民,為一國而無畏於生死,這樣的國,亡不了。”

“大魏敬一切忠肝義膽之士。就算曾經的他們想要吞並大魏,想要將大魏的國土並入他們國中,那也不能抹殺,車師後國之內,有忠臣義士,他們都會為了保護自己的百姓,不懼生死。諸國之內,自問有誰能做到車師後國使臣一般,願以一死平息大魏的怒火,只求大魏原諒車師後國,放他們百姓一條生路?”

崔鈞並沒有避之談起大魏對於車師後國的態度。一國但有不畏死而護民之士,誰能不敬。

“大魏不會看不出來,這就是車師後國的技倆,他們車師後國不想亡國,為了讓大魏放過他們,他們願意以死謝罪。”

“對,正是。他們用計不假,他們一心為了車師後國,為了車師後國的百姓不至於變成亡國之民,成為他國的奴隸,同樣不假。”計啊,誰與誰之間不是用計。

“犯大魏者,大魏誅之。忠義之士,大魏亦敬。”崔鈞一番話道破了大魏為何而變,一群人緊緊地盯著崔鈞,已知大魏的態度是不打算變了。

“此事雖然大魏而起,大魏與諸位都是朋友。朋友得了好處,見好就收,也是理所當然的對吧。”崔鈞提醒著這些人,他們從車師後國得到的東西已經很多了,見好就收,之前他們出手沒有輕重,燒殺搶掠無惡不做。

大魏先前不知,也管不著,但是他們要靠著大魏得好處,大魏說的話,他們最好是聽一聽。

崔鈞將該說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並不久留,麻利地收拾準備走人。

至於他們會不會退兵,說句實在話,崔鈞來這一趟,能讓他們乖乖的退兵自然很好,若是不能,大魏只要不動手,就能讓車後國憑自己的本事去奪回自己的城池。

“天下之利,誰都喜歡,有沒有本事拿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畏生死而護國者,車師後國並非只有一人而已。

崔鈞出使那兩國,很快消息傳到了車師後國,雖說兩國的兵馬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退了出去,至少也不敢再攻城掠地了。

面對接二連三失去的城池,還有一波又一波因戰亂而逃跑的百姓,車師後國是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今天,事到臨頭了,尤如天塌地陷,接下來失去越來越多的城池,他們越來越慌了。

攻入大魏西域的將士都被大魏打出來了,對,大魏沒有進攻他們的一城一地沒錯,那一群黑衣的將士站在大魏的城墻上,如同烏雲蓋日看得他們從心底裏發寒。

哪怕大魏將士不動,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派了國中最精悍的兵馬守衛在那兒,眼看著焉耆、危須諸國一再奪他們的城池,殺他們百姓,他們才意識到,在他們想要奪大魏城池的時候,大把的人也想奪車師後國的城池,要他們百姓的命。

大魏出面讓焉耆、危須退兵,這是一個信息,車師後國要的就是大魏一個態度而已,大魏一表示不會動,他們立刻兵出,接二連三的奪回車師後國的城池。

之前長驅直入,殺得車師後國毫無半點還手之力,其他諸國都以為車師後國不值一提,也不想想,真要是沒本事的人,敢打大魏的主意?

先前主力被大魏完全牽制了,他們不動,不代表車師後國的實力僅是如此而已。

如今他們確定了大魏不會出手,主力從西域撤出,分散東西,雖有幾次惡戰,總算還是奪回了屬於他們車師後國的城池。

打到了永明二年六年,這一場因車師後國自身貪念而起的亡國之危的大戰,終於結束了。

更讓曹恒及大魏上下都沒有想到的是,車師後國的國君,在戰亂平息之後,親自到了大魏的國境之內。

“大魏仁厚,救我車師後國之民,吾謝過大魏。生念奪大魏國土地者,正是我。當日我曾遣使大魏,與大魏上下說過,只要能平息大魏的怒火,車師後國的君臣,皆願以死謝罪。去歲,車師後國使臣為示大車師後國的誠意,自盡於大魏,今日,車師後國得以太平,多賴大魏網開一面,孤犯下大罪,險些叫車師後國亡國,令車師後百姓飽受□□,實我大過。今日,我實現當日與大魏說過的話,願以死謝罪,萬望車師後國,永為大魏附國,兩國永結邦好。”

車師後國那位才三十來歲的國君,就這麽自盡於大魏於車師後國的境內,一如他所說的,他做到了當日答應大魏的話。

消息傳入洛陽,一群本來以為車師後國如今的困境解決了,必然不會再提與大魏賠罪稱臣的事了。

沒想到,車師後國是攢了大招在後頭。

以一國之君自盡謝罪,這樣的舉措,誰還會懷疑車師後國對大魏的悔過之意,以及交好之心?

“車師後國這一局做得實在是好。”聽完了經過,一聲感嘆出自楊修之口,死一個幾乎要亡國的國君,既平了車師後國內對他的怨恨和憤怒,死了比活著更叫車師後國的人念著他。

無論車師後國因為他經歷過什麽,到了現在,車師後國苦盡甘來了,先前百姓一直沒有跟這位國君在算賬,如今要算起來,他能討得了好?

不能!與其活著受萬千唾罵,不如一死洗涮先前的罪孽,而與大魏交好,往後抱緊大魏的大腿,車師後國的人哪怕會記著他的過罪,也會記著他的功勞。

“活著生不如死,死了反而將從前犯的罪都抹一幹二凈,不蠢的人都知道怎麽選。”楊修能看出來,旁人也能。

“用不了多久,車師後國該送來新的國書了。”墨問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車師後國那位自盡的國君為何如此,提醒了一句。

“僅僅是國書?”崔申輕挑眉頭地說,秦無道:“要不是大魏放他們一馬,他們就亡國了。”

“殺我百姓,又占我城池,這不補償一下?”戰事即平,秦無便回了洛陽,在西域的期間,但凡不老實的將軍,秦無是奉了曹恒的令殺得那叫一個幹凈,保證崔鈞在西域裏,絕對能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沒人能管。

“想來有這麽聰明國君的人,一定會懂這個道理的。”楊修幽幽地吐了一句,上頭的曹恒道:“焉耆、危須,如何處理?”

比起車師後國來,必須是那叫大魏說動出兵車師後國的諸國要考慮考慮。

秦無道:“此事還是交給崔州平去辦。”

曹恒聽了一句,擡眼看了秦無,秦無道:“他與各國交手,很是清楚各國中人的品性,交給他去辦,他一定能辦得妥妥當當。”

“再讓州平出使,未免不妥了。”墨問提了一句,秦無道:“有什麽不妥了?”

“上一回州平出使讓他們退兵車師後國,他們並沒有動,要不是車後國有些本事,這一戰,大魏也得牽扯其中。”墨問把情況提了一句,秦無依然不太明白,反問道:“那又如何?”

墨問道:“各國動手,皆因利出。他們之前會同意出兵,因利而動,不願退兵,也是因利。這也說明了國與國之間的交往,現實又真實。”

秦無這回明白了,“所以,我們不應該拿這兩國當回事,既然之前崔州平出使,他們雖然聽進了話,卻還是我行我素,也就是說,在大魏能給他們利的時候,他們會依附大魏,反之大魏給不了他們利,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舍棄大魏。”

“正是。”墨問點頭表示事情就是這樣的,秦無道:“眼下,我們用不著派人再出使。”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秦無幽幽地吐了一句,墨問點了點頭,曹恒在旁補一句,“不僅不用,臨近兩國之地,調兵遣將,加重防守。”

話到此地,楊修道:“他們想出兵大魏?”

“想不想後說,震懾是必須的。”曹恒道破與他們之前關系的內幕,楊修也明白了,調兵遣將不一定是要為了打仗,也可能是為了裝裝樣子。

曹恒道:“若是車師後國入了大魏,他們送什麽,大魏都要留下,東西,再送回西域,交給西域的百姓以及鎮守西域的將士。”

“諾。”連曹恒在內都認為這車師後國來到大魏,是一定會帶東西的。

結果不出所料,車師後國再派了新的使臣來到了大魏,不僅表達了對大魏的感激,送上稱臣的國書,還有一車又一車的金銀珠寶,另外還有一封,想為他們自盡的國君,立一塊個雕像,陳放於大魏與車師後國,兩國交匯之處。

“車師後國為國君塑像,只為警惕後人,車師後國永遠都不能忘記,貪婪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車師的後國的使臣倒是很會說話,楊修聽著道:“貴國境內,貴國想做什麽都可以。”

楊修不可能沒有聽見,剛剛這位使臣說的是兩國交匯之處。但是楊修卻直指了貴國境內,崔申也道:“說的是,雖說車師後國要與大魏稱臣,大魏是大魏,車師後國是車師後國,貴國自己的事,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這兩個人的態度也算代表了大魏上下的態度,一個個瞧著車師後國的使臣,寸步不讓。

使臣也明白了,與之作一揖,“諸位所言甚是,甚是,甚是!”

連著三個甚是,無不表露了他這心裏真正的情緒。大魏啊,該讓能讓,不該讓的不讓。

車師後國的國君塑像,他們想放在車師後國哪裏都可以,沒什麽問題。放在大魏境內就不同了。一個以死平息大魏怒火的國君,他是自己做錯了事,才會輪落到那樣的地步的。

車師後國要塑他的像警示後人,大魏要他的雕像做什麽?車師後國想將這個塑像弄到大魏之內,又是什麽意思?

大魏的臣子,哪個都不傻。要不是在看在使臣前來的很是客氣的份上,他們不會對這個試探容忍到現在。

“使臣,請吧。”話已經說得七七八八了,多餘的客車氣話打住吧,人立刻請了使臣離開,出去。

“果然,沒有哪一國是省油的燈。”試探,無論是處於弱或是強,都不會停止的。識破了,他們退一步,你若識不破,他們便會毫不客氣進一步,這就是國與國之間的交往。

曹恒道:“國力強盛,旁人善我們善,旁人欲戰,我們自可與之戰之。”

國力強盛,才由得他們說什麽是什麽,反之,弱國者,他們能說什麽?

“母皇,母皇。”氣氛凝重著,外頭傳來了一陣宏亮的聲音叫喚,“母皇,我是承兒,我是承兒。”

沒有得到曹恒的回應,外面又傳來了聲音,一聲一聲的高喚,正是一歲多,正會走路,到處亂跑的曹承小朋友。

“去,讓大皇子好好呆著,若是再吵,今晚不許吃飯。”曹恒連頭都不擡一下,沖著胡本吩咐,一群重臣聽著面面相覷,“陛下,是不是太嚴厲了?”

“此是何處?”曹恒反問了一句,一群人都不作聲了。

胡本本來還想等等的,結果倒好,曹恒一點要改主意的意思都沒有,冷冷地吐了一句,胡本那是一刻都不敢再停,麻利地往前去,哄著外頭跑來折騰的小祖宗可千萬別再說話了。

“無規不成方圓,母皇教導朕記得牢牢的,他也要記得牢牢的。”半分要詢私的意思都沒有,曹恒還真真是一個嚴母。

“車師後國的人來了,客客氣氣的來,我們也客客氣氣地送他們回去。邊境諸事,以和為貴不假,大魏也不怕他們動手。”曹恒言歸正傳,還是說起正事。

“陛下之言,臣等明白。”曹恒表露的態度倒是與曹盼一般無二,也是,大魏雖然不怕打仗,也是大魏再興的絲綢之路,想要與各國互通有無,目的是既利於大魏,於各國而言,也是有利的。

既然各得所利,也無須一副誰占了誰大便宜的樣子。大魏不怕誰挑起戰事,敢來大魏鬧事的,從曹盼開始就已經定下規矩了,有來無回。

又議了各州縣內大小的事,還有朝中的各類的政策,一個時辰之後,諸公才退出了政事堂。

曹恒往內殿走去,只見曹承昏昏欲睡的叫人抱著,那小侍衛一見著曹恒立刻見禮,“陛下。”

“怎麽不帶他回去睡?”曹恒見曹承睡著沈,詢問一句,小侍衛道:“大皇子不肯回去,說是要等陛下。”

曹恒一微蹙了眉冰,“這麽點大的孩子,由著他說什麽是什麽?往後朕與諸公議事,不許再帶他來此吵鬧。”

“是。”侍衛是照看曹承的人,聽到曹恒的話,連忙應下,多一句都不敢說。

“怎麽了?”夏侯瑉顯然是剛忙完過來,恰好看到曹恒沈著一張臉,很是不解。

曹恒道:“承兒剛剛跑來大吵大鬧了。”

夏侯瑉一聽立刻道:“往後我去問宮裏的事,還是帶上承兒吧,免得他總往政事堂來。”

“不必。承兒太吵太鬧了,帶著他去,你怎麽理事。”曹恒有曹恒要做的事,夏侯瑉這個皇後也同樣有,為後者,宮中事務自然要是要他去做的。

之前曹盼一生沒有立後,宮中之事都是燕舞跟胡本在管,夏侯瑉為後,名正言順就是要執掌內宮。

夏侯瑉皺起了眉頭,“這孩子太鬧騰了。”

何止是鬧騰,脾氣也大。

“算了,往後他要來就讓他來,不許他吵鬧就是了。”想了想孩子該從小教起,不能由著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脾氣再大,她也要磨得他沒脾氣。

夏侯瑉沒有意見,雖說曹承還小,脾氣大不說,還不聽勸。他這心裏也愁著該怎麽教這孩子,明明不管是他還是曹恒,都是脾氣極好的人。

“啊,母皇。”才說著的小人兒啊,這會兒算是醒來了,睜大眼睛大聲地朝著曹恒喊了一聲,伸手就想要曹恒抱。

夏侯瑉上前一步將曹承抱在了懷裏,曹承瞪大眼睛地道:“不,我要母皇。”

就這一句,讓曹恒道:“把他放下,讓他自己走。”

……夏侯瑉是聽曹恒話的人,二話不說地把曹承放了下去,曹承瞪大了眼睛,“母皇。”

“要麽自己走回去,要麽自己留在這兒。”曹恒是心軟的人?從來不是。曹恒擡腳就走,夏侯瑉看了曹承一眼,“挑三揀四,自己走回去吧。”

曹承看向一旁照看他的小侍衛,小侍衛連忙與曹承擺手,曹恒下令,給小侍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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