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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只爪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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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只爪爪

依舊是某天中午, 作息混亂的薩爾伽打著哈欠來到自己的櫃臺前,拖出扶手椅,往上一癱。

塞煙葉, 讓小蜘蛛點煙, 撓撓投影的頭,靠回扶手椅。

然後一邊咬著煙槍一邊點開手機, 準備刷刷新聞。

然而,鎖屏上彈出的第一條私聊信息吸引住了他的全部註意。

【小透明個鬼:妻子辭掉了可疑的深夜工作, 決定今晚和我一起睡。】

發信時間是淩晨三點。

……嘖嘖嘖, 看來某人輾轉難眠,壓抑不住?

薩爾伽忍不住露出成年人齷齪的笑容,他看看時間, 確定這個點不可能再破壞好友的好事(?)了, 便敲了回覆過去。

【你:怎麽樣?怎麽增進夫妻關系的?采取行動了沒?】

對面秒回, 薩爾伽猜他正在澆花或讀書, 工作狀態以外的薛謹格外遵守自己的“普通生活行程表”。

【小透明個鬼:順豐快遞, 加急遞送,上午簽收, 樂高正品, 她看上去的確很喜歡“艾爾莎的冰雪城堡”。】

薩爾伽:不愧是你。

【你:?所以你昨晚真的什麽都沒幹?除了下單買兒童積木培養夫妻感情?】

【小透明個鬼:不是兒童積木,是樂高積木,普通兒童積木可不需要花掉我五百多塊人民幣。我還用了好幾張折價券……】

【你:?重點是這個?崽,你們是夫妻,你們昨晚“睡”在一起好嗎?你知道什麽叫“睡”在一起嗎?】

【小透明個鬼:知道。“睡”表示“睡眠”,是一種人類陷入休息讓器官排毒更新的時間點,這個時間點什麽都不可以做,只能好好休息。它在我這兒不是一個動詞。】

【你:……崽, 那你媳婦呢?她沒什麽表示?她沒有對你們這種奇怪的婚姻狀態提出抗議嗎?】

結個婚結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話說這兩個人真的結婚了嗎?

薩爾伽頓了頓,他稍微拿出煙槍,又給自己倒了杯水。

他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抽煙,這無疑是個壞習慣,往往會導致喉嚨幹渴——而和最好的朋友閑聊往往會進一步加劇喉嚨幹渴,畢竟他的朋友渾身上下長滿槽點。

薩爾伽拿過水杯,單手繼續玩手機。

手機接連振動了好幾下。

【小透明個鬼:她沒有用語言提出抗議,但可能用行動提出了抗議。】

【小透明個鬼:我的妻子,她可能懷孕了。】

“噗!”

——下一秒,他深深地後悔了自己一邊看手機一邊喝水的行為。

可憐的符文店老板,交易區神秘的商人——他趴在自己的扶手椅把手上如同患了咽炎的老年人那般咳嗽了好一陣子,嗆得鼻涕差點冒了出來,而手機屏幕早已慘遭淋濕。

……感謝符文產品,感謝非人類科技,薩爾伽的手機並沒有毀壞,而是頂著被主人噴出來的水,毅然振動著幫那邊槽點滿滿的存在傳遞信息。

【小透明個鬼:我持續觀察了好幾個小時,又結合之前的疑點思考了一下。】

【小透明個鬼:我回來的時候,發現枕頭上都是別人的頭毛,有被睡過的痕跡。】

【小透明個鬼:她去參加可疑的深夜工作從來穿著睡衣。】

【小透明個鬼:她永遠是第二天中午才會回家,回家時肚子與頸窩都有被捏過的紅痕。】

【小透明個鬼:她昨晚向我表示再也不會去參加“工作”,然後闖進洗手間,一個人偷偷幹嘔了半個小時,出來時告訴我她在玩電動牙刷。】

【小透明個鬼:她當晚吃掉了一整盤葡萄,一整盤山楂片,淩晨還偷偷溜下床繼續去洗手間幹嘔——嗯,就是當時我摸出手機給你發了第一條消息,還在等你回覆的時候下單訂購了樂高冰雪城堡。】

薩爾伽從來不知道薛謹打字的速度這麽快,這一條條“唰唰唰”跳出來的消息看得他頭皮發麻,末尾的句號更是令他毛骨悚然——

等等。

薛謹的打字速度不算快,難道這些消息……

【小透明個鬼:在她嘔吐完畢,於洗手間中整理儀容的最後十分鐘,我退出淘寶,把以上的消息逐字編寫好,在心裏核對一遍,確認無誤後放到剪貼板上,現在一條一條覆制黏貼給你。】

【小透明個鬼:有什麽感想或建議嗎,薩爾伽?或者你能否給我提供幾個“普通人遭遇綠色事件後如何反應”的模板?】

薩爾伽:md,冷汗出來了。這個人用問號怎麽比句號還可怕?

【你:崽,你冷靜一下……也許只是誤會……對了,孩子也有可能是你的啊?雖然你四個月前剛結婚就出差,但……】

【小透明個鬼:如果男人摸女人的頭也能導致後者懷孕的話,這個孩子的確可能是我的。】

【你:……所以你們真的沒有……】

【小透明個鬼:沒有。】

【你:……二壘也……】

【小透明個鬼:沒有。】

【你:……那一壘總……】

【小透明個鬼:半壘也沒有。】

“天吶。”

這句感嘆脫口而出,飽含一個成年健全男性對另一個成年健全男性的同情。

薩爾伽呆滯地放下手機,呆滯將其推遠,瞪著繚繞的煙霧呆滯了好久,又想起薛謹心裏確認自己遭遇綠色事件的第一個反應,是默默下單了五百多人民幣的樂高冰雪城堡。

“天吶。”

第二句相同的感嘆再次脫口而出,但尾音上揚,飽含一個成年健全男性對另一個成年詭異奇葩的敬仰。

【與此同時】

薛·成年詭異奇葩·謹,並沒有意識到發現自己被綠後第一時間給老婆買公主城堡積木有什麽不對。

他在昨天沈淩出現嘔吐反應之前就做好了“買樂高積木哄沈淩”的選擇,雖然之後發生了綠化環境(?)的事件,但既然做了選擇,就一定要履行。

他沖客廳地毯上玩積木的沈淩笑笑。

沈淩回以興高采烈地揮手手——她從薛謹打開快遞箱開始就被積木吸引了全部註意力,此時已經坐在這些小塑料前沈迷了三個多小時之久——她的手上還攥著艾爾莎的冰雪小王冠。

行為沒什麽異常,一切都很自然。

……是缺失常識到這種地步了嗎?

薛謹收回視線,鎖上手機,重新放到眼前的筆記本電腦上。

他正在用筆記本電腦瀏覽都市情感話題的深夜論壇,男性專區,尤其註意那些綠意盎然的討論帖。

……正如他用平和的問號向薩爾伽所詢問的,此時的薛謹,是真的認認真真在查找“一個普通人遭遇綠色事件後應該如何反應”。

薛謹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一個發自“自己內心”的,針對沈淩出軌的得體反應措施。

畢竟,他和沈淩的婚姻,不存在任何私人感情基礎。

他認識沈淩不過四個多月,而這四個多月中只有幾天的時間是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

他決定娶沈淩為妻是出於一種未知而迷惑的慈祥錯覺(?),與沈淩之間慢慢建立起真正夫妻關系的打算也在認識到對方的應激反應和糟糕過去後被薛謹取消。

在發現這件事之前,薛謹認為,即便一直維持這種狀態,他也能對沈淩履行一個好丈夫的所有義務。

因為這個姑娘漂亮、可愛、天真、招人喜歡、抓住她性格的特點後就能讓她很乖。

即便不存在“愛情”——和她相處,照顧她生活,也是一件挺愉快的事。

然而,沈淩偏偏有可能在他出差時做出了“和其他男性偷情,甚至懷孕”的行為。

就感情意義上而言,薛謹捋得很清楚,他和沈淩本就沒有感情聯系,所以他其實沒什麽波瀾,平靜到還給她買了套樂高積木玩。

就法律意義上而言,薛謹查詢了一下,只要沈淩不存在“重婚、婚外同居”等嚴重情節,只是偶爾“與配偶以外的人發生性關系”,並不能追究她的刑事責任,也沒有法律上的錯誤。

就道德意義上而言,薛謹當然知道“出軌”“戴綠帽”已經成為社會情感話題中一個一旦拋出即萬人唾罵的恥辱牌——

看看他正在瀏覽的這些帖子吧,這些男性用戶們發帖時激烈而粗俗的言辭簡直堪比大型農村男權主義者集會,但沒人會在這個時候糾正他們的措辭或語言,即便他們把自己的妻子比作……呃,各種各樣不堪入目的網絡用語……

薛謹覺得這些發帖者們不可能全部都是沒有素質出口成臟的男人,但他理解一個正常普通男性遇到這種事時會用粗俗的言辭詆毀自己的妻子與妻子的情人。

哦,在網上發洩詆毀應該還算好的了。還有直接上手揍的……似乎讀過報道,說家暴男之中有不少成分是懷疑或確信妻子出軌的?

而且薛謹瞅了幾眼那些稀少的、沒有充滿和諧詞或生|殖|器|官的綠色事件帖,發現評論裏一幫吐槽帖主窩囊廢不中用的,少數幾個還慫恿家暴或把老婆搞死。

薛謹:……現在的人類啊,怎麽動不動就把犯罪掛在口頭上。

真懷念那個只有鉛字報紙看的年代。

佛系的老爺爺佛系看完了這一頁的帖子,又點開了論壇的下一頁。

評論區裏慫恿揍人、搞死、關起來的言論更多了。

……哦,竟然還出現了“你也出軌”的建議。

薛謹稍微思考了一下這個似乎合法的建議。

出軌,養小三,和比沈淩更漂亮的女人完成生命大和諧,給沈淩以外的漂亮女人買鞋買包買房子……

不。

沈淩以外的漂亮女人絕對會把他的小黃魚或保溫桶掀翻在地(豐富的相親經驗讓薛先生很有自知之明),而且什麽愛馬仕什麽古馳什麽普拉達都比樂高積木貴好幾倍。

太燒錢了,根本養不起。

而且薛謹真心覺得不存在比沈淩還漂亮的女人,這個假設連前提都不成立。

略過“互帶綠帽,互當海王”的奇葩建議,薛謹繼續往後看。

家暴……家暴……窩囊廢……打……離婚……哦離婚當然不可能,花錢花腦子拐騙(?)來的美少女不可能輕易放走……離婚……離婚……關起來……關起來太廢家裏的碗碟和毛線團了,這個也略過……

他一口氣看完了這個可怕的綠色情感論壇的前二十頁,期間沈淩拼完了艾爾莎的冰雪城堡,嗒嗒嗒跑過來要玩他的手,被薛謹拒絕後鼓起了臉,塞過去一盤話梅後再開開心心離開。

“沈小姐,一整盤話梅會讓你舌頭不舒服,過來再捧杯綠茶走。”

“好噠阿謹!阿謹最好啦!阿謹你在看什麽好玩的?我也要看!”

“不,沈小姐,你可以再把艾爾莎的冰雪城堡拼一遍。”

給老婆沏茶之後,再次坐回電腦前的薛先生:……嗯,總算明白了。

首先:家暴不可以,離婚不可以,“我也出軌”不可以,非法囚禁也不可以。

這些行為要麽違法,要麽燒錢,要麽虧本——憑本事騙來的美少女為什麽要離婚,二婚在相親市場會受到更多的歧視,薛先生並不打算再次勇闖汪洋大海。

其次,就他目前所瀏覽的情況來看,遭遇“出軌”的男性應當將出軌經歷詳細掛到網上,浪費時間與精力和一堆只敢在評論區口嗨違法的人發洩情緒。

而這,似乎也是大多數遭遇“出軌”的普通人的反應。

那他要把沈淩的形象放到網上博取網民的同情與謾罵,讓社會輿論譴責她嗎?

薛謹再次思考了一下。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沒什麽憤怒的情緒需要發洩。

沒有。

什麽都沒有。

“沈淩有可能出軌”這件事真是相當循序漸進,基本從他出差回來那天就開始暗搓搓埋伏筆……薛謹基本一直心存懷疑,如今懷疑似乎落實也沒有突兀的憤怒感。

他反而有點詭異的放心。

因為薛謹對自己奇妙的運氣很有自知之明,也對與漂亮美少女順暢的婚姻感到格外惴惴不安——一定會發生點什麽糟糕的事,這種心理準備他早就有了——

沈淩的古怪可能是因為她背了高利貸,也可能是她再次落入了當地賣|淫團夥的魔爪,或者沈淩這個姑娘就是個曠世傳奇、設計已久的高級仙人跳,如今到了背後組織收尾的時候(。)

薛謹將這些假設分別列為ABC,對策也早就想好:沈淩背了高利貸他可以幫忙還完,左右普通人類世界天大的債務糾紛都可以用一次賞金解決;沈淩再次落入當地賣|淫團夥魔爪他可以深夜背著小提琴盒去那個組織總部演奏(?);沈淩是曠世已久的仙人跳計劃中心的話……他就再背著小提琴盒去那個組織總部演奏一下,和B計劃結果沒啥區別。

而在薛謹的設想裏,沈淩的古怪行為還有另一種解釋……另一種糟糕至極的、造化弄人的、薛謹絕不想面對的局面——又是他作為獵魔人第一時間猜測的可能——可怕的D可能——

沈淩不是人,沈淩是一只奇怪的魔物,他枕頭上的毛是沈淩蹭掉的毛,她每夜跑出去只是身為魔物的奇怪生活習性。

……嗯,比起那種解釋,薛謹寧願沈淩出軌。

因為他是個普通人,他寧肯自己的婚姻危機是“老婆在我出差時出軌”,而不是“老婆是只毛茸茸,並瞞著我長出了耳朵和尾巴”。

想到這裏,飽經滄桑的成年詭異奇葩,深深嘆了口氣。

不就是戴綠帽嗎?又不是天塌下來了?這些男性是沒受過挫折?

難道“為了和相親對象談婚論嫁便付出巨款買房,買房後被告知房地產商將土地抵押給銀行,所以巨款全部打水漂,又在得知該消息當天目送相親對象和前男友在自家樓下接吻,還差點被相親對象騙走房產證”——

這種經歷不是比“老婆出軌”慘多了嗎?!起碼你們還有老婆啊?!啊?

↑在汪洋大海中飽經沈浮,已經對命運的冷酷感到麻木的男人

“阿謹?阿謹?你今天一整天都坐在電腦前面,你什麽時候陪我玩?”

沈淩再次湊到了他的旁邊,帶著點好奇和不甘心去看他的電腦屏幕。

她今天在阿謹旁邊打轉一整個下午了,阿謹連她的頭都不摸,全程盯著電腦。

……這個破鐵盒子有本喵帥氣偉大嗎?!

薛謹沈痛地說出實話:“我想到了我的第一個相親對象,心情有點糟糕。”

就連那個相親對象,他也沒和她吵過鬧過,更別提打她了。

……現在讓他思考如何針對自己出軌的妻子也太難為人了吧?

不是被破鐵盒子吸引?是被一個“相親對象”吸引?同樣擁有吃小黃魚資格的“相親對象”?

沈淩感受到了一點點威脅——唯獨小黃魚不可侵犯——便直接搭過薛謹的肩膀亂晃,有點討好地建議:“你很討厭她嗎,阿謹?那沒關系,我來幫你詛咒她呀?你想要她家裏破產,還是想要她背高利貸?我還可以讓她和社會上所有大公司的offer失之交臂哦?金錢運?戀愛運?你要我詛咒她嗎?阿謹很討厭她,我就會詛咒她!”

薛謹:“……”

真是個天真而殘忍的姑娘。

但這份殘忍用在那個相親對象上真是太好了。光是想想都會感到愉悅。

薛謹把沈淩抓住自己肩膀亂晃的手放下去,稍微嚴肅了一點。

亂懷疑人不好,無論決定最終采取怎樣的措施,都要把事實弄清楚。

目前,沈淩“出軌懷孕”的事件,都只存在“可能”。

……也許她真的背了高利貸。

“沈小姐。”他說,“你認真告訴我,你有沒有在這段婚姻裏做過不好的事情?”

沈淩:我用雙重身份吃雙重小黃魚的偉大計劃要被發現了?

她咕嚕嚕轉轉眼睛,同時皺皺鼻子:“沒有哦。沒有。真的沒有!”

薛謹:哦,做過不好的事情,顯而易見。

“那麽,你是怎麽看婚姻關系中的‘忠貞’呢?”

這個答案沈淩知道,她很自信地舉起手:“我知道!就是只能和一個人玩‘結婚’!而且必須要和你戴同款的醜不拉幾小灰環,否則你會不給我吃小黃魚!”

薛謹:“那叫婚戒,沈小姐,而且你今天也沒有戴它,我看到你把它藏進床頭縫了。”

……因為在爪子上戴環真的好奇怪啊!不方便她玩毛線團了!

沈淩扁扁嘴:“我知道了,我明天一定戴……”

她猛地頓住。

換毛期的嘔吐感,腦袋與尾椎上的瘙癢,再次襲來。

“沈小姐?”

“我……我要去躺洗手間!待會兒回來!”

薛謹目送她再次慌慌張張地跑進洗手間。

他知道她一定又是在裏面幹嘔了。

……沈淩,天真而殘忍,純潔可愛,盡管極度缺乏生活常識,但剛才她清楚表明她知道什麽叫“忠貞”。

她看上去真不像是會出軌的姑娘,也有性方面的應激反應,她真的“在我出差時與不知名黃毛對象偷情並懷孕”了嗎?

會不會一切只是我過於陰謀論的猜測?

沈淩和我以前的那些相親對象不同。

她有可能是真的生病了感到不舒服,而女孩子“嘔吐時不想被看到臉所以騙異性自己還好”也是很正常的現象……說到吃,沈淩本來吃得東西就又多又雜,而山楂片和話梅可能只是擺在了她手邊她就吃掉了而已……

但疑點的確存在。

疑點簡直明晃晃的甩到了我的臉上。

薛謹皺眉,看著筆記本電腦上一層層的帖子滾動著鼠標,半晌後又關上電腦,看著自己手機裏的信息。

每一個句子都打上了“可能”的修飾。

這不是出於個人情感因素的不願意相信,實在是沈淩不符合“出軌”這種事情。

任何推斷都是存疑,我需要去尋找進一步證據,還是和之前一樣假裝什麽都沒發現,從而一筆帶過?

一筆帶過大概是最優選擇……之前他一直是這麽做的……

不知不覺間,薛謹來到了窗臺。

他思考問題的時候習慣看到天空。

——但今天下午的天氣不算很好,陰沈沈的雲層裏醞釀著雨珠,普通人看過去只會心生煩躁。

薛謹卻安靜而神往地看了一會兒那片積雨雲,他很喜歡雨,他知道雨珠滴落時打在羽毛上的感覺,他知道那片薄墨色的雲層非常安靜,可以藏住許多秘密……

停。

這不是普通人的感受。

於是薛謹又離開窗臺,走到了客廳。

客廳地毯上放著沈淩用樂高積木拼好的冰雪城堡,昂貴的玩具的確有些昂貴的道理,這個城堡看上去和動畫電影裏一模一樣。

……哦,只除了一個地方不一樣。

薛謹不由得註意到,城堡晶藍色的尖頂上,掛著一片紫色的塑料包裝袋。

臟兮兮的,沾了不少灰,讓這座城堡瞬間從公主城堡變成了小孩的作品。

“……我還應該告訴她不要翻垃圾桶嗎?”

這東西一看就是從垃圾桶裏拿出來的。

薛先生只能伸手去收拾——是的,盡管懷疑妻子出軌懷孕,他還是要幫她收拾玩具,因為他是個憨厚的普通人——

“啊。”

包裝袋很輕易就被扯落了。

它從旗幟狀變成了攤開的廢塑料紙,薛謹看到了商標與價簽。

是A國的文字。

【鱈魚肉餅】

【2.5】

有點眼熟。

非常眼熟。

……分外眼熟。

【剛才看見那邊小巷裏竄出來一只金色的小貓,把你的魚肉餅叼走了哦。現在去追應該還來得及,啊但它看上去好小好可憐,頂多一個多月大,不知道這頓吃不了能不能活下去……】

等等。

等等。

【她果然是從其他地方流浪過來的,聽描述似乎是A國,方式應該是偷渡吧。】

等等。

等等。

【薩爾伽,她來自A國,偷渡,沒接觸過社會,沒有任何身份證明。】

——不。

薛謹沈默地放下了這張塑料紙,沈默地走了幾步,又踢到了冰雪城堡旁邊的小木盒子。

小木盒子微微打開了一條縫,估計這張破舊的塑料食品包裝袋就是從小盒子裏拽了出來,被主人興沖沖當成了城堡尖頂的旗幟。

……這是……

【我有寶藏要搬運!你在這裏稍等,我馬上回來!】

四個月前,剛和沈淩結婚的那天……她似乎就是這樣抱著一個臟不拉幾的小塑料袋跟著他離開……而出於禮貌,薛謹沒有多看一眼,而是買了一個幹凈的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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