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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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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是很覆雜的情感。

成年人總說小孩子家家哪懂得什麽叫戀愛,其實不然,很多大人也並不知道什麽叫愛,在英文裏有個“puppy love”的詞來形容這種懵懂的愛,像小狗狗互相依偎,閃爍著不含雜質的真誠……

戀愛是什麽,為什麽要去懂它?

愛和愛人要怎麽學習,追求異性又有沒有四級專業可以學?

愛一個什麽時候該放棄,怎樣才是有價值的堅持,如何去分辨自己到底是真喜歡對方,還是被身邊人說你們適合的選擇?

韓執在女主角父母面前狂刷專業分,讓兩人信以為真,他在給閨女治療心理疾病。

韓執哪會啊。

模板師沒給他值入心理專業的代碼,男主角不會,韓執本人也沒學過,他每日打著“治療”的旗號,教給女主角成年人一切生活在社會中該具備的知識……

幽靜的地下藏書館裏,四面是木質書櫃,櫃裏擺滿了詩家藏書。不過,和那些高深的原文書形成強烈對比的,是第一二層全是書背色彩繽紛的童書,那是父母給詩爾雅購入的,擺放位置符合她小時候的身高,而時至今日,他們依然深信女兒該愛看這些童書。

穿著白色碎花裙的詩爾雅很沒儀態地伏在書桌上,擡起眼皮看向聶宿:“聶哥哥,今天要學什麽?”

聶宿筆電放在書桌上,打開一個文件檔。

文件檔的名字是:《教低能生活的一百種方式》

詩爾雅眼尖,看到了問:“低能是什麽?”

“低能量生活的意思,也就是現在很流行的低碳生活。”聶宿面不紅心不跳地糊弄小孩:“別在你爸面前提這詞。”

“那就是罵人的話。”詩爾雅很篤定。

“你是我見過最不好騙的小孩。”

“真的嗎?比起聶哥哥小時候呢?”

“比起我差一點,”聶宿點開今日發課題:“因為我小時候就是騙別人的那個。”

這句話得到了詩爾雅的一個震驚表情,杏眼瞪得圓溜溜的。

鏡頭拉近,觀眾看清了今日的課題--

《如何尋找一份合適的工作?(支線:避開傳銷、職場Pua和無理由壓榨)》

《如何交到新朋友?(支線:識別居心不良的壞朋友)》

《怎麽避免說錯話》

《人和人之的互相利用》

《怎麽拒絕追求者》(高亮加粗!!!!)

……

觀眾發現,除了最後一條有夾帶私貨的嫌疑外,其他全是學校不會教你,可是又要求學生一出社會就必須應用到的東西。雖然沒去過一天學校,但詩爾雅自小有家庭教師教導,學識水平和一般本科學生沒有分別,多的就沒了,爹媽怕教她太多知識她會想離開家裏,可又不舍得讓她當個文盲。

詩爾雅狐疑:“學這些有什麽用嗎?”

“每個成年人都要學會的,”聶宿用那張光風霧月的臉勾起淺淡的諷刺微笑:“學校教你中英數理化,家裏教你仁義禮智信,結果出社會後面對的全是坑蒙拐騙偷,心智不堅定的就被拐去沈迷吃喝嫖賭抽了。”

這臺詞好笑又好記,全是五個字的。

觀眾笑完之後記住了,走出電影院後反覆品了一下,好像真有點他的道理在。

聶宿把社會中壞的殘酷的一面全教給女友。

和滿肚子壞水的他相比,詩爾雅就是未受世俗汙染的小天使,在被教導的過程中也反過來去給了他新的觀點,明明是兩個能隨時滾床單的成熟肉身,可是觀眾看來,那就是兩個漂亮寶寶在滾草地,既可愛又招人憐。

雖然不長大就不能再享受暴風親親,但純情的詩爾雅覺得這樣的日子很不錯。

如果有聶哥哥在身邊,外面的世界就沒那麽誘惑了。

拍攝到這一段的時候,當時編劇組挺著急。

因為《永無島女孩》的高潮部份是男主角向女主角坦白自己是個騙子,是壞人。

而現在,壞人?

女主角早知道了,還想感化他,男主角也早被感化得差不多了。

這眼看要直接奔大團圓結局去了。

大團圓結局好是好,可是總感覺少了點波瀾,就不壯闊了--天底下所有創作者多半是一個調調,讀者希望主角倆甜甜蜜蜜的直接到民政局去幸福一輩子,作者則是想:“嗯,是先來點天災還是人禍呢?”來增加節奏感和戲劇性。

編劇組愁,時千秋一點不慌。

他相信童昭潛意識的搞事能力,特別是她起名為“韓執”的男性一面,在愛情方面可太能作了。

果然。

韓執飾演的聶宿發現詩爾雅再一次愛上了自己,她不想長大了,只不過從痛苦自厭的不想長大變成了甜甜蜜蜜的不想成長。戲劇性的是,詩父母也隱約知道了兩人之間的火花,他提出希望以高薪買斷聶宿的人生,只要他願意留下來陪著女兒,不離開,守著這個家過……

只要女兒開心,只要她不離開安全溫暖的家,父母願意做出任何退讓。

其實孩子離家工作,成家前總得回來吃飯睡覺的,詩家家底那麽雄厚,結婚了跟爹媽住一塊兒也完全不是問題,聶宿作為全電影惟一比較正常的人,他知道這對爹媽心裏也有病,只是出於愛,哪怕有病,終歸不會傷害閨女。

在這高壓的社會,誰沒點心理病呢?

聶宿留下一段錄音,辭職走了。

“我知道你最近在看戀愛小說,有些男主角會和女主角說,有他在,她可以做一輩子的小孩。我可能不是那麽有能力的人,你爸媽倒是可以,只不過我更相信要先成為大人,才有資格去選擇在特定的人面前做回孩子。”

“這是我教給小屁孩的最後一課。”

“長大之後啊……有些關系,明明沒有爭吵,沒有背叛,只是因為選擇了不同的方向,就會分道揚鑣。當最後一面來到的時候是毫無防備的,然後你就再也不會見到這個人了,偶爾想起來,可能會覺得要是如果早知道那是最後一面,一定要好好抱緊他。”

聶宿笑了一下,笑聲很溫柔。

老式錄音機的失真也掩蓋不住那把絕品的嗓子。

不想長大沒錯,成年人的世界沒那麽好。

只不過,聶宿不願意自己成為詩爾雅新的病因。

“我是個失敗的大人,能教給你的很有限,如果你以後有了新的觀念和感悟,盡管相信你自己,不要懷疑你的判斷。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比我好千百倍的大人。”

“小屁孩,我很喜歡你。”

“但我愛的是詩爾雅。”

這裏導演給出的畫面信息全串聯起來了--

聶宿從一開始就喜歡詩爾雅,那是一段素未謀面的網戀,所以他才沒有再進一步的作惡,放棄了殺豬盤的發財念頭,在愛人渺無音信後找上了門,替她解開心結。同時因為他高於常人的情商,他察覺到自己的存在,讓詩爾雅變得可以忍受這一切。

但她始終是想長大的。

聶宿知道這一點。

這跟金錢無關,懷著好奇心,想探索未知是孩童的本能。

詩爾雅大哭了一場,擦擦眼淚就要追上去。

聶宿猜得不錯,她果然因此解開了心結,在父母面前據理力爭,許諾一定會早回家,哪怕在外面徹夜不歸,也會告訴爸媽她住在哪兒……

在父母的幫助下,詩爾雅開始一邊接手家族事業,一邊尋找聶宿。

在電影的收尾部份,仍能看到詩家父母過度保護的痕跡,例如詩爾雅出差一周不能回家,爹媽年紀大了生理上無法跟上,就把她出差住的酒店包場,保證閨女身邊不會有壞人入住。這種浪費行為氣笑了詩爾雅,借用這點資源好好地招待了合作方。

聶宿教她的成年人生存須知,全部派上了用場。

但她找不到聶宿了。

獲得自由的詩爾雅有著強烈的學習熱情,她每季度會聘請一位上門教師,一周上三次課,在工作空閑的時候學一門新的技能,可能是怎麽做法餐、駕駛、插花、茶藝、水電工、畫畫……總之只要覺得自己有門手藝,可以教詩家大小姐的,都可以來應聘。

不過,這個招聘信息有一條很奇怪的非硬性要求。

【姓聶優先。】

詩爾雅知道他一定懂的,只要這條招聘信息一天在,他在她心中就是永遠優先的一位。

還清欠債,混出人樣的聶宿終於在一個加班的深夜來到了詩氏大廈的高樓前。

這一次相遇,他們都是疲憊又有奔頭的成年人。

……

當電影落幕時,如雷的掌聲響起。

畢竟是試映,受邀來到現場的觀眾都是比較有觀影素養,也熱愛電影的一群……忍耐著安靜看完到這一刻,終於能釋放澎湃的傾訴欲:

“沒想到,童昭的戀愛可以這麽有感染力。”

“我覺得是男主角的功勞,他表現出來的情感更加細膩。”

“是,這點不能否認,畢竟他擁有比較有爭議性的過往,讓他的人物設定更有深度和層次感,相比起來,童昭就要單薄一點了,但是她在詩爾雅這角色上表現出來的答卷可以評個滿分--有人可以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麽她的潛意識飾演心靈是小孩的時候完全沒有違和感!?”

……

在一片男主角還是女主角表現更好的爭論中,有人弱弱地提出:

“啊男主角也是童昭……”

這話一出,原本爭論不休的人聲全緘默了。

童昭就像是一種變幻萬千的美酒,只是盛進了不同的瓶子裏,能折射出各種的光芒。

惟一的共通點,就是都那麽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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