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樓下，宋舟擡頭看著四樓亮著燈的窗戶——三樓的窗戶依舊是漆黑的。

此時李艷正在家，估計宋正國也被她叫回來了。

雖然剛剛隨手把卷子扔到了路邊，但宋舟書包裏還有這次的成績單，上面詳細列著考生的各科成績以及班級、全校排名。

所以不出所料，等下等待他將會是宋正國的毒打以及李艷的辱罵。就像往常那樣，沒有什麽變化，也沒有太多新意。

他邁腿朝樓道裏走去，卻在走出不到三步時忽然被身後的人拉住了手腕，隨後就是屁股上被狠狠踹了一腳。

“你是不是瘋了！竟然還敢回家！”這人顯然對踹他的一腳並不感到抱歉，一邊拽他出去一邊壓低著聲音罵他，“怎麽考的！退步了這麽多！我用左手考都比你的分要高！”

又被踹又被數落的宋舟非但沒有出言反駁，反而跟著這人一直走出小區外一百米才被放開了胳膊。

他擡頭摸了摸有些溫柔的手腕，平靜地看著眼前怒氣沖沖的莫冬。

瘦了些，下巴尖了。

頭發也長了，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沒剪過了。

衣服倒是新的，應該是怕被發現，所以直接換了風格，穿了一身從前很少穿的灰黑色，倒是也很適合他。

莫冬不知道自己在短短的兩秒內已經被對方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他舉起手中不久前才被遺棄到路邊的卷子，沒有解釋為什麽會出現在他手上，也沒有表明自己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而是直接質問宋舟：“這卷子你是故意放到垃圾桶上給我看的吧？”

宋舟沒有反駁，只直直盯著莫冬。

莫冬當他是心虛不敢回答，又問：“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金毛這些天的狗糧一直都有剩。”宋舟說。

莫冬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栽到了這裏，明明他都已經夠小心的了，不僅每次都挑宋舟白天不在的時候才會偷偷去小超市，還提防著裏面的李艷萬一看到他，如同做賊一般餵完金毛胡亂摸兩下就趕緊走人，一分鐘都不敢多待。

但沒想到還是讓宋舟發現了。

“那你——”莫冬皺著眉頭瞪著宋舟，“你怎麽回事？為什麽這次考試退步了這麽多，難道你不知道元華的歷史都是這次期中考試和高考的分數往往都差不多嗎？”

“你為什麽突然搬走？”宋舟避開他的質問，問出了自己心中最想問、也是最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問題，“明明前一天都跟我說好了，為什麽第二天你還是直接就走了。”

莫冬怔了下，隨即換了換臉色說：“我在問你成績的事，你別轉移話題。”

“我沒有轉移話題。如果我沒有成績退步，你會來見我嗎？”

“你是故意考差的？”莫冬這才意識到自己入了對方的圈套，瞬間瞪圓了眼睛。

“是。”宋舟沒有隱諱，坦蕩地承認了。

離高考只不到一百天，高中所有教本知識都在高三上半學期早已學完，現在只不過是在穩固基礎和沖刺高分，根本沒有新的知識，宋舟又怎麽會因為情緒不穩而考試失常。

除非是發生不可抗力因素，比如生病之類，這樣也許會影響到成績。除此以外，也就只有他自己的意願才能將變動分數了。

“你是不是瘋了！”莫冬渾身都炸毛了，不敢想宋舟竟然敢這麽做，“你難道不知道你家裏是什麽情況？你是挨揍沒挨夠是不是！”

“我想見你。”

宋舟執拗地看著莫冬，眼裏沒有一絲後悔。

目的達成了，高興都還來不及。

“你有病啊！”莫冬真想罵醒宋舟，讓他清醒一點，“就算退一萬步來說，你覺得你想考高分就能考高分，想考分低也能考分低，但高考它沒這麽容易，不是你想考幾分就能考幾分的！期中考試也就算了，如果到高考的時候再發生別的事，難道你也要用自己前途來賭嗎？！”

“我不會。”宋舟否決了，語氣堅定地說：“高考我都一定會考好，然後像你說的，考上最好的大學，和你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宋舟不會拿自己的前途去跟任何人賭，他太想離開現在的這個家、離開腳下這片土地、離開這裏所有的一切，所以高考會是他唯一的機會，他死都不會放棄。

他也知道莫冬有多在乎高考，就算是為了莫冬，他都不可能考低哪怕一分。

這次期中考試只不過是他懲罰莫冬的一點小手段。

他知道莫冬為什麽會離開，因為不想影響他，害怕之後再引發什麽誤會傳到學校去就真的說不清了，到時候就算不被退學，被人指指點點的滋味也絕不好受。

所以他能理解莫冬的離開，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他生氣的只是莫冬的不告而別，生氣莫冬連讓他最後說服他的機會都不給，就這麽直截了當地走了。所以他要用莫冬最在乎的東西去刺激他，讓他明白他的離開根本就是錯誤的。

作者有話說：

更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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