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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結局(下)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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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怎麽把床給搞成那個樣子的!”

初藍有些慚愧,抿了抿唇,還是小聲地開口道:“不知道怎麽的,就塌了……”

“不知道怎麽就塌了?你當你媽我三歲小孩呢?”許媽著實惱火,“你是不是在床上瞎蹦跶了?還當自己是孩子?還是吃飽了沒事做?沒事做就趕緊給我找一份新工作去!秉”

“一直在找啊。”初藍小聲地辯駁道。

只是這個時間段,幾乎所有的幼兒園都不招老師,要找到新工作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許爸終於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道:“好了,初藍那張小床也那麽多年了,壞了也是正常的,的確該換一張了。明天去買張新床吧!”

初藍聽了,忍不住松了口氣,看向許爸輕輕一笑,“謝謝爸。”

而另一邊,慕紹南離開初藍家之後,便直接駕車往市中心的一家六星級豪華酒店駛去。

到了酒店門口,自然有服務生上前接應,將他引上了頂樓的旋轉餐廳。

餐廳內顧客不多,而西面那側更是只有一桌,而那僅有的一桌上坐著的人就是關千彤。

她穿了一條黑色的晚禮服,頭發挽起在後腦,隆重而典雅,托腮坐在那裏,側了臉凝神看著窗外。

慕紹南緩步上前,有服務生幫他拖開椅子,關千彤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他,微微一笑。

她今天也是悉心打扮過的,妝容很精致,卻並不如以前的明亮,倒是很稱她今晚的打扮。

她看了看時間,微笑著看著慕紹南說道:“你很準時。”

慕紹南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看著她,也微微笑了起來,“怎麽約了這裏吃飯?”

關千彤端起面前的紅酒來喝了一口,才又轉頭看向窗外,低聲道:“因為有話想跟你說。不過,想吃完這頓飯再說。”

慕紹南聽了,倒也沒什麽大的反應,只是道:“好。”

很快點了餐,各道菜品一一呈上來,兩個人都沒有多言語,默默地吃著自己的東西,偶爾關千彤舉起酒杯來,慕紹南才也舉杯跟她輕輕一碰。

終於等到甜品上來的時候,關千彤才再度開了口,微笑著道:“我們好像從來沒有像這樣坐在一起吃過一頓飯,這是第一次。”

慕紹南淡淡一笑。

倒的確是第一次。

從前的從前,兩個人是沒有機會像這樣子坐在一起吃飯,而這次她回來之後,終於有了機會,可惜她的狀態實在不好,竟然是時時都要他哄著的模樣,終究不像是正常情侶的約會吃飯。

而今天則終於是像了。

“但是還是缺了點什麽。”她撐著下巴微笑,眼神中閃過清晰的驕傲與惋惜,恍惚間還是小時候做公主的時候,“你剛才坐下的時候,都沒有誇我漂亮。”

慕紹南聽了,便朝她舉了舉酒杯,“你今晚很漂亮。”

“謝謝。”她也舉杯迎向他,待收回來,卻是仰頭一飲而盡。

慕紹南看著她,只是淺酌了一口。

關千彤深吸了口氣,重新看向窗外的夜景,仿佛回憶起了什麽,婉婉開口道:“記得這家餐廳剛剛開業的時候,剛好是我十四歲那年,那時候想來這裏吃東西,可是爸爸的身份擺在那裏,終究是不方便。來不了我當然不開心,爸爸為了哄我,就對我說,早晚有一天,我會跟一個我很喜歡很喜歡的男孩子來這裏吃東西,只有我們兩個人。”

慕紹南聽著她說,卻只是看著自己手裏的酒杯。

“我曾經以為,那個人會是慕秦川。”關千彤忽然就輕笑了一聲,“可是原來是錯的。”

“後來,我以為我可能不會有機會來

這裏了,沒想到又回到了你身邊。你這個人啊……”她忽然輕輕嘆息了一聲,眉目間浮起一絲有些無奈清冷的笑意,“為什麽偏偏是你呢?”

說完這句,她好一會兒沒再說話,而慕紹南也始終是沈默,只是等著她繼續開口。

關千彤緩緩轉過臉來,目光終究是落到了他身上。

他依舊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垂眸看著杯中的酒,聽著她說話,卻不看她。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終究再度笑了起來,重新開了口,“為什麽偏偏是你呢?如果換一個人,結局可能就會不同了……”

“對不起。”她的眉目再度冷清下來,低聲開了口,“我約你來這裏,不是因為你是我很愛很愛的男人,而是因為……我想跟你說一句謝謝,和對不起。”

“謝謝你在我最狼狽的時候收留了我,甚至不惜傷害那個已經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子。我就這麽回來,硬生生地拆散了你們,可是你都接受了我。謝謝你一直照顧我,找安娜治療我的病,跟我訂婚,向全世界的人宣布我的身份。”

“可是,我卻還是要對你說對不起。我又要辜負你了……第三次。”她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卻極力穩住,“你終究也不是我很愛很愛的那個男人,而我終究也做不到遷就。對不起,其實,在這段時間裏,我已經找到了一個更加適合我的人。”

慕紹南終於擡起頭來,看向她,目光平靜而沈穩,只是淡淡開了口:“是什麽人?”

她忽然就笑了起來,“是安娜的師兄,也是讀心理出身的。之前不是有記者拍到過我跟她還有另一個男人吃飯嗎?如果你有看雜志的,那個男人就是他。我想他會最清楚我需要什麽,而我也需要他這種清楚。”

說完,她忽然又看向他,“我很自私,對不對?你給了我三次機會,可是到這第三次,我終究還是沒有辦法珍惜。對不起,終究不是你……”

說完,她忽然再度舉起酒杯,跟他輕輕一碰之後,仰脖就喝掉了所有。

喝完之後,她捂住眼睛安靜了兩秒,隨後猛地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明天淩晨我就會跟他飛去洛杉磯,放在你家裏的行李我也都不要了。圓圓那裏……我始終也做不了一個好媽媽,希望你能幫我彌補一下吧。再見。”

說完,她便轉過身,匆匆往外走去。

可是大約是走得太急了,她險些被裙角絆住,幾乎要摔倒的時候,身後卻驀地伸出一只手來扶住了她。

關千彤卻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低聲道:“對不起,謝謝……他在下面等我,我該下去了。”

“我送你下去。”慕紹南緩緩開口道。

關千彤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後,緩緩點了點頭。

安靜的電梯裏,她扶著自己的手臂站在一邊,眼眶終究是有點泛紅,而慕紹南站在她身旁,與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安靜而禮貌。

出了電梯,大堂外,果然有一輛越野車正停在那裏等候。

看見關千彤出來,從越野車上下來一個男人,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溫文爾雅的模樣,迎上前來,脫下自己的外套,給關千彤披在了身上,隨後才看向了站在關千彤身後的慕紹南。

“我都跟他說清楚了。”關千彤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我們走吧。”

那個男人這才又看了慕紹南一眼,慕紹南沈穩平靜,與他對視一眼,緩緩點了點頭。

那男人隨即淡淡一笑,便帶著關千彤轉身上了車。

大廳裏很快有服務生走上來招呼慕紹南,讓慕紹南在大廳內的休息沙發裏坐了下來。

慕紹南坐在那裏,低頭點了支煙,擡起頭來的時候,便看著那輛車緩緩啟動,離開了酒店。

身旁的服務生還在微笑著與他聊天,“慕先生,今晚的用餐體驗還愉快嗎?”

慕紹南有些淡漠地勾了勾嘴角,“還不錯。”

而與此同時,那輛飛馳而去的車子裏,關千彤雙手掩面,泣不成聲。

她這一生,渾渾噩噩,迷茫混亂,可是當她終於清醒的時候,卻已經是這般支離破碎的模樣。

小時候,她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裏的明珠,爸爸身居高位,媽媽能力出眾,她是優秀漂亮的小公主,有些讓所有人

羨慕的一切。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起點太高,她一出生就站在了雲端,所以跌下來的時候,才會跌得那樣痛。

在情竇初開的時候,她少女懵懂的心思裏,就住進了一個人,可是她還來不及向那個人表明心跡,家裏忽然就出了事,母親帶著她去到了香港。

後來,她常常會想,如果當時家裏沒有人出事,她及時向慕秦川表白了心跡,那麽後來的一切,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可是終究是沒有如果,她終究是離開了G市,離開了那個有慕秦川的世界。

後來,大學裏再次相遇,當初那個英朗少年已經成長得更加英俊,並且出類拔萃,走到哪裏都是別人矚目的焦點。

她曾經為他而悸動的心終究避免不了再度覆蘇,可是那時候,他身邊卻已經有了一個蘇晴。

大學裏,她是他的師妹,更是他的舊相識,他照顧她,如同妹妹一般,也正是因為如此,她見證了太多太多他跟蘇晴的情深。

三個人的圈子裏,她卻站在他們兩個人的世界之外,以第三者的姿態,自卑而嫉妒地窺視。

後來,他就畢業了,離開了,那片陌生冷清的異國土地,便又只剩了她一個人。

再後來,她才忽然聽說,蘇晴發生車禍,意外身亡。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同樣是無比震驚的,可是震驚之餘,她心底深處竟然湧起一絲竊喜。

是不是蘇晴不在他身邊了,她就有機會了?

於是她不顧母親的阻攔,回到了G市,回到那個讓母親格外傷神的城市,卻沒有想到迎來的卻是自己往後多年的神傷。

慕秦川拒絕了她,非常狠絕,一次又一次,哪怕是在爛醉如泥的時候。

她傷心痛苦難過,找不到他的時候,就徘徊在慕家門外,終於有一次遇到了慕紹南,慕紹南將她撿上了車。

那時候她在慕紹南心中,大約還是多年前那個小公主的模樣吧,他逗著她說話,用當年的語氣。

可是她卻已經不會再用當年驕傲的語氣與他回答了,因為那時候的她,早就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早就失去了做公主的資格。

會跟慕紹南之間發生那樣的事,其實終究還是怪她自己。

那時候她回到G市,孤苦伶仃,無依無靠,而慕家跟關家作為曾經的摯友,慕紹南終究還是對她諸多照顧。

這也直接造成了後來她那一次的沖動,主動抱住他,吻了他。

而他也不知怎麽沒有推開她,糊裏糊塗的,兩個人就發生了關系,甚至有了孩子。

有了孩子之後,她自責懊惱,只想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想要打掉這個孩子一走了之,可是慕紹南卻不同意,甚至近乎強迫地讓她將孩子生了下來。

她那時候隱約察覺到,這個男人,大概是早就對她有了一些好感,在她還是小公主的時候,或者,他一直將她當成曾經的小公主。

所以,他想對她負責,他想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給她一個安定幸福的人生。

可是她怎麽可能要?她心裏明明還想著另一個男人,要怎麽跟他組成一個家庭?更何況,孩子,更是她想也沒有想過的!

所以生下孩子之後,她就選擇了一走了之。

他給她的第一次機會,她毫不猶豫地棄之腦後。

再後來,是孩子已經四歲的時候。

她那時候已經是獨自在香港漂流,因為媽媽已經因為多年的郁郁寡歡而病逝了,她成了徹底的孤家寡人,一個人渾渾噩噩地過日子。

可是不久之後他就找到了她,以孩子哭著吵著要媽媽為理由,強行將她從香港帶回了G市,帶回了慕家。

那是他給她的第二次機會。

可是她怎麽可能回去那樣的地方?

那時候,慕秦川身邊已經有了秦傾,兩個人恩愛幸福,仿佛世界上沒有存在過蘇晴這個人。

他當初拒絕她的時候多狠?

就算蘇晴死了,他這輩子也不會愛上第二個女人!

他用這麽一句狠話拒絕了她無數次,可是如今,他卻

娶了另一個女人,將那個女人當成手心的寶一樣疼。

而反觀她,可笑、可憐、多餘。

其實在那之後的後來,她曾經想過,如果那時候,慕紹南對她的態度不是那個樣子,那麽也許一切又會不一樣。

可是終究,他是那樣的性格,而她是那樣的性子,同樣沒有如果。

面對著秦傾的時候,她心中有著無法言喻的嫉妒感,那種嫉妒,甚至超越了她對蘇晴的嫉妒。

是的,因為蘇晴有的,她不可能有。

而秦傾有的,她原本可以有。?

☆、沒有人,會一直站在原地等(二)

? 那次,慕培源送給秦傾一塊玉觀音,她心理上有了一次小小的崩潰。

雖然原本就有些留意,可是卻沒有特別在乎,直到經過慕培源的書房時,意外看見他給秦傾的那塊玉。

那塊玉有些眼熟,她就那樣一直看著,直至秦傾出來,她才恍然回神,兩個人撞在一起,她手裏的牛奶也都傾在了秦傾手上綦。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終於看清了那塊玉秉。

那是曾經戴在她媽媽脖子上的一塊玉,傳家寶一般,跟了媽媽很多年。可是那年爸爸出事,媽媽賣了家裏的很多東西想要疏通,也包括這塊玉。

沒想到如今,這塊玉竟然落到了慕培源手上,還送給了秦傾。

她曾經無數次地感嘆人生的不公平,可是這一次,真是對這種不公平恨到了極點。

她曾經認定了慕秦川自己命中註定的男人,可是這個男人曾經先後屬於兩個女人,偏偏不屬於她,而如今,連她媽媽曾經珍視不已的一塊玉,都戴在了慕秦川的女人的脖子上。

總覺得自己似乎是被掠奪了,被掠奪去了太多太多。

所以才會忍不住對秦傾說了那樣的話,問她知不知道慕秦川的前女友,以及在她說出知道之後,質疑了她對慕秦川的愛。

可是說出那些話,回過神來之後,卻連她自己都覺得害怕。

她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的人呢?哪怕是嫉妒秦傾,可是她現在竟然將這種嫉妒演變成了傷害!

做出這樣的事連她自己都感到害怕,所以,她沈靜了很久。

後來,因為慕氏和葉氏的事情,秦傾就回到了H市,並且因為她哥哥突然檢查出癌癥,她在那邊待了很久。

秦傾在那邊待著的很長一段時間,慕秦川都是不在家裏住的,偶爾回來住一兩次,卻似乎是明裏暗裏都躲著她。

甚至有一次,她看到他坐在客廳裏喝悶酒,想要走下去跟他說說話,誰知道剛剛走下樓,慕秦川卻已經起身,出了門。

這個男人,在秦傾還在家裏的時候,還會跟她打招呼說話,談笑自若;可是如今秦傾不在家裏,他竟然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再後來,秦傾的哥哥出了事,又過了很久,秦傾才終於回歸這個家庭。

其實秦傾不在這個家裏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大的感覺,雖然偶爾覺得孤獨寂寞,卻是自己常年來已經習慣的,並沒有什麽。

可是秦傾一回來,便全都不同了。

她跟慕秦川之間的恩愛,甜蜜得讓她嫉妒。

她不明白,為什麽秦傾可以那麽幸福,而她,則像個小醜一樣什麽都得不到?

如果那時候,她可以意識到自己想要的幸福是什麽,那麽也許就不會發生那件事。

可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甚至全無意識,她只以為自己想要的幸福就是慕秦川,只要和他在一起,自己也可以像秦傾那麽幸福。

所以那天晚上,她喝得酩酊大醉,她抱住了慕秦川,哭著問他為什麽不要自己。

慕秦川回答了什麽?她完全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沙發裏,而慕紹南坐在旁邊,點著一支煙,沈眸看著她。

有一瞬間她是忘記了昨晚發生過什麽事的,可是很快她就想了起來,再看著坐在沙發裏的慕紹南,臉色終究是有些不好看。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慕紹南竟然讓她離開了慕家,離開了圓圓。

她震驚、愕然,心裏迅速湧起難過,卻不知道那是為了什麽。

直至終於離開慕家,終於又恢覆一個人的生活,她才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什麽。

原來不是慕秦川了,早就已經不是慕秦川了,可是即便她有些時候都察覺到了,卻從來沒有細想過。

可是如今,還能回頭嗎?

她曾經無數次地打消自己想要回到G市的念頭,任憑自己苦苦壓抑,繼續渾渾噩噩地生活。

可是一個人的人生,每個夜晚都那麽涼,涼得她每天晚上都做惡夢。

終究還是忍不住,終究還是回去了那裏。

而她有一個很好的借口,她可以從去看圓圓開始。

所以她去了圓圓的幼兒園,看見了幼兒園一個年輕的老師帶著圓圓在園內邊玩便等待來接她放學的人。

如果是慕家其他人來接,圓圓應該早就被人接走了,可是現在圓圓卻等著,那麽,應該是慕紹南自己會來接她。

她有想過要不要躲起來,是不是不該讓他看見自己,可是思想碰撞了許久,她卻還是站在了那裏。

因為……終究還是想要他看見自己的。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慕紹南沒有來,來的只是他的司機,而且,那個年輕的老師帶著圓圓上了車。

她隱約有種晴天霹靂的感覺。

如果只是幼兒園的老師,又怎麽會帶著圓圓坐上慕紹南的車?

能坐上慕紹南的車的人,還能是什麽人?

那輛車駛出去很遠,她依舊恍惚地站在原地,很久之後才終於轉身,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卻是穿過了許多條大大小小的街道,最終,來到了慕氏樓下。

她在樓下站了沒多久,裏面忽然就有人走了出來,將她帶了進去。

慕紹南的辦公室裏,他沈眸坐在椅子裏,直至她被人帶著走進來,他才緩緩擡起了視線。

就這樣看著他,她心裏各種情緒波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個男人,畢竟曾經為她守候了六年之久,她想,自己大約還是可以有些驕傲的。

所以終究還是他先開了口:“還回來幹什麽?”

她微微僵住,回答不出來,卻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歡迎。

好在她是有借口的,很久之後,她才低聲道:“我……回來看看圓圓。”

“你去看她了?”他沈聲問道。

她緩緩點了點頭,卻又道:“她沒有看見我。”

“我也不希望她看見你。”對面的男人依舊沈穩平靜,卻說著最殘忍的言辭,“圓圓已經習慣了沒有媽媽的生活,我希望你以後可以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她終究還是再一次震驚了,無法相信這個男人居然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次是她主動回來,怎麽也算是低頭了吧?可是為什麽,這個男人竟然……

她驀地想到了今天帶圓圓上車的那個年輕老師,那個看起來乖巧純良的女孩子,恍惚間像是明白了什麽。

他變心了。他喜歡上別的女人了。

她終究還是希望能維持自己的驕傲,很久之後,尋回自己抽離的魂魄,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轉身離開,她想,自己終於還是尋找到結局了。

可是卻沒有想到,這樣的結局會讓自己抑郁成疾。

回到香港,她已經足夠灰暗的人生,更是陷入了舉步維艱的境地。

每一天,她都想了很多,怨了很多,怨天、怨地、怨自己曾經遇到的每一個人,最後是怨自己。

她每天每天地哭,以淚洗面,後來眼淚也流不出了,便像個喪失靈魂的木偶一般,每天將自己關在家裏。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她沒有出過門,偶爾會有莫名其妙的人來敲門,她也恍若未聞。

隨後,慕紹南就來了香港。

他來到了她住的地方,讓人撬開了她屋子的大門,終於讓關在屋子裏整整一個月的她重見天日。

看見他的一瞬間,她幾乎忘記了自己過去那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麽,只記得看見他的痛苦與驚喜。

她終究忍不住主動抱住了他,那年意外跟他有了圓圓之後的第一次,她主動擁抱,卻是抱著他痛哭。

“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她哭著問他,“你為什麽不可以好好對我?為什麽要趕我走?”

是的,她的確是怨他,非常非常怨!

他將她接回慕家,如果可以像慕秦川對待秦傾那樣子對她,那她不會以為自己心裏想著的人依然是慕秦川,她也不會在喝醉了酒之後去抱慕秦川,他也就不會趕她走!

他曾經為她整整守候六年,六年的時間,他身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是為什麽現在,他卻變了心,接受了別的女人?

她想不明白,只知道自己現在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他而起,滿心怨懟,卻都化作對他的不舍。

她緊緊抱著他,絲毫不舍得松手。

“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要我……”她埋在他懷中痛哭,終於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訴求。

她行屍走肉一般地過了一個月,嚴重營養不良,他將她送到醫院,讓人好好地照顧著她,而他也在醫院,始終在她看得見的地方。

她只以為他是一直陪著她的,心終於一點點地寬了下來,她想,終究還是有回頭的機會的。

可是誰知道,當她出院的時候,他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只留給她一句:“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她心裏那絲還來不及化開的喜悅以及對未來的憧憬,終究全盤崩潰。

這樣子的人生,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勇氣來面對,也不知道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意義,所以,她選擇割開了自己的手上的動脈。

出院之後,慕紹南是找了人照顧她的,她在浴室裏嘩嘩地放著水,看著自己的血隨著浴缸裏的水滌蕩,外面的護工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撞開浴室的門沖了進來。

她沒有死成,卻終於贏得了他回頭的機會。

她無法言喻自己內心的感覺,很苦、很澀,可是她終究又一次擁有了他,她想,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要跟他幸福下去。

可是結果卻是不快樂的,也許是因為病情的緣故,他對她很好,溫柔細致體貼,可是她卻始終感覺不到快樂。

其實她一直有在別的心理醫生那裏看病,病情原本早有好轉,可是她還是快樂不起來。

直到在雜志上,看見他和那個女孩子相擁的照片,她的情緒再一次崩潰。

其實不是因為他和那個女孩子發生了什麽,而是因為自己。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麽不堪,因為她甚至要用自殺這樣的手段,來將一個男人留在自己身邊。

本以為會很幸福,可是如今,她期待的幸福在哪裏?

像是無法面對這樣的自己一般,她再一次選擇了割腕。

可是這一次,同樣沒有死成。

所有人都以為是她病情嚴重化的結果,但其實不是,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她就是很想死。

然而這一次的沒有死成,卻讓她清楚地體會到了死亡的感覺。

那種有什麽東西一點點從自己身體裏流失掉的感覺,非常可怕。

所以當她再次活過來之後,她開始珍惜自己的命,同時,也學會了更加努力地抓緊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

她明明是愛他,是想要他的,只要是跟他在一起,用什麽手段,快樂不快樂,又有什麽重要?

她讓自己的抑郁癥看起來更加嚴重,後來,他就介紹了安娜給她認識。

安娜是一個很高明的醫生,她們兩個人相處幾次,安娜其實就有些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可是安娜也是一個很有職業道德的醫生,而且她真的是有病,只是不那麽嚴重而已。

安娜為她進行治療,同時也沒有對慕紹南透露任何細節。

她幾乎真的要被安娜治愈了,可是卻始終不敢完全恢覆。

因為真的很怕,一旦完全恢覆了,就會失去他了。

可是後來,安娜的治療手段忽然就發生了變化。安娜開始對她進行某種引導,不是將她引到從前那中寬闊平和的心境之中,而是赤/裸裸地將現如今的狀態剖析給她看。

當然,她的精神狀態其實已經可以承受這一切,雖然依舊覺得難以接受,可是更難接受的,卻是每天跟慕紹南睡在一張床上,他卻從來不碰她。

雖然她有抑郁癥的病,可這並不是正常的男女關系。

所以安娜直白地將這種痛苦的原因剖析給她聽,並且在這一點上的分析越來越深入。

她終究一點點地意識到自己不是抓緊了他,而是將他拖入了痛苦的深淵,讓兩個人都陷入

萬劫不覆的痛苦。

她用了很長的時間來接受這樣的事實,並且因此而痛苦了很久。

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通的,又或者,她一早已經洞悉了某種結果,所以不想要自己顯得太過狼狽,所以開始打起精神來,努力裝扮自己,每次去跟安娜見面的時候,順便也會叫安娜約上別的男人。

而慕紹南終於也開始產生變化——從前哪怕是再晚都要回家的,可是後來,他就常常開始不再回家了。

甚至那次,他出國一周多的時間,連手機都沒有帶,沒有任何人聯系得到他,包括還處於“病期”的她。

他回國的時候,她托人查了一下,查到他是跟那個叫許初藍的女孩子一起回國的。

所以,終究還是到了她應該走下來的時候,不再站在他的身邊,像從前辜負他那樣,又一次辜負他,轉頭離去。

至少,還能保留一絲驕傲。

而她也終於明白,原來,真的沒有人會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貨物上門,恕不退換

? 這天晚上,沒有床睡的初藍只能睡在客廳的沙發裏,而即便是在床上也睡不著的人,躺在沙發上,自然更加睡不著。

深夜的時候,初藍依舊捏著手機反覆摩挲,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給慕紹南發了一條短信顱。

——你睡了嗎?

這是兩個人重新在一起以來,她第一次主動聯系他,給他發信息。

因為在此之前,她根本無法想象當他和圓圓的媽媽在一起,而她打電話,或者發短信給他,他會以怎樣一種狀態應對輅。

而今天,慕紹南當著她的面接起圓圓媽媽的電話的時候,她其實有一些觸動。

這樣偷偷摸摸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如果她尚且能夠承受,那圓圓媽媽呢?她該怎麽承受?

這一個晚上,初藍的心反覆煎熬,始終不安。

在等待慕紹南回覆的期間,她甚至忍不住忐忑地設想著,如果是圓圓的媽媽看到她這條短信,會怎麽樣?

想到這裏的時候她忽然又後悔懊惱起來,恨不得時光倒流,能夠讓她收回這條短信。

可是不一會兒,她的電話忽然就響了起來。

是來電。初藍嚇了一跳,連忙掀開被子從沙發上起來,躲進了衛生間裏。

“餵?”她小聲地接起了電話。

“還沒睡?”慕紹南聲音如常,聽不出任何情緒。

初藍聽他那邊隱約有音樂的聲音,不由得微微一怔,隨後打開了衛生間的窗戶,趴在那老舊的窗臺上,吹著夜風,回答道:“你也還沒睡嗎?”

電話那頭,慕紹南坐在沙發裏,指尖夾著香煙,背景裏流淌著舒緩的鋼琴曲,他聽著初藍的聲音,忽然就開口道:“今天是不是嚇到了?”

初藍驀地一怔,隨後有些心虛地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慕紹南聽她沒有回答,忽然就繼續道:“就像你今天在電話裏聽到的那樣,我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麽完美,我有時候也會是一個很可怕的人。你所了解的我,未必是全部的我。如此,你還敢跟我在一起嗎?”

初藍靜靜地聽完,心思微微凝滯住。

的確,聽到那個電話,她心裏的確有一些害怕,可是那個時候,他說,他不想談那個問題。

可是現在,他卻主動提及,初藍深吸了口氣,才道:“可是我並不知道你做了什麽,所以沒辦法做出判斷。”

“嗯。”慕紹南低低應了一聲,隨後,很快平緩地回答道,“可是以後,可能還會有很多事,包括工作上、人際上,我都會按照自己的方法來處理,你確定你全部都要知道?”

初藍的心跳忽然間就遲緩下來,“可是……我很想知道,我需要知道的那些。”

“你需要知道的,我會讓你知道。”他說。

好一會兒,初藍才又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我不需要知道嗎?”

“嗯。”他應了一聲,又道,“所以,可以接受這樣一個我嗎?”

初藍忽然就有些無法冷靜思考了,頓了好久才開口道:“那我要好好想一想。”

話音剛落,她忽然聽見了從身後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初藍嚇得心頭一緊,還沒聽見慕紹南的回應,便立刻掛掉了電話。

隨後,衛生間的門被推開,有些睡眼惺忪的許媽站在門口,緊皺著眉頭看著她,“半夜三更你待在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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