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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時已惘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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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你叫我滾的時候,我滾了,現在,你叫我回來。不好意思,已經滾遠了。

生活在沒有的你的世界,比任何一種懲罰都要痛苦,你知道嗎,對我而言,你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

……

回到宿舍,林源的腦袋疼得不得了。

進入高三後,連日來的學習壓力將他折騰得精疲力竭,連帶著性格都粗暴了幾分,對人對事再不覆以往那般耐心柔和。今天放學前才因為測驗不理想的事情煩躁著,又加上了試卷裏有幾道題目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因此整個心都跟著急躁了起來。

顧亦寒已經先一步離開教室,看著他悠然自在的高大背影,林源有些郁郁。

雖然他清楚,這個好友的學習向來比誰都刻苦,腦子也是比誰都靈光,做題目做得迅速自然不在話下,但是還是忍不住把自己和顧亦寒放在一起衡量一下。

結果自然不想而知。

原本的煩躁更甚,他冷著一張臉,隨便收拾幾下便離開教室。

悶熱的氣息迎面而來,濕膩的空氣讓呼吸都變成了一種困難。蟬在枝葉間,拉長了聲調,聽起來透著一股死氣——一切都太糟了。

他閉了閉眼,擡手揉了揉額角。

手剛剛放下時,就感覺眼前有個人影一晃,定下神時,才發現是那個纏了自己挺久的小姑娘,顏沛沛,顧亦寒的親生妹妹。此時的她面色緋紅,但不見半分羞赧之意,一雙漂亮而水靈的大眼彎成新月,笑瞇瞇地托起一個袋子:“生日快樂,林源!”

袋子裏隱隱透出奶油的甜香。

他有些微楞,突然記起來今天正好是自己的生日。過路幾個彼此認識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裏調侃著什麽,他沒聽清楚。

這時候的林源,腦子有點亂。

按理說顏沛沛為他買來了蛋糕為他慶祝生日,該高興的才對。可他現在沒那麽多心思去高興,即將來臨的高考,學習上的壓力,未解出來的幾道題,一堆一堆的東西堵得他頭疼欲裂,怎麽會高興得起來

額頭的青筋跳了幾下,林源下意識地開口,把顏沛沛當成了撒氣的對象。

心中積蓄的燥怒仿佛找到了出口,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講了什麽,耳邊似乎失去了一切聲音,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等到閉上嘴巴時,因為大聲說話的緣故,林源有些喘。他腦子暈乎乎地看著顏沛沛,意外對上了她那雙水霧繚繞的雙眼,剪秋水般如同煙雨朦朧的江南水鄉,卻籠罩著一股濃濃的哀傷。

這樣的目光……

林源瞬間就清醒過來。

他剛剛……到底做了什麽!

立刻想開口和顏沛沛道歉,可沒等他發出聲音,對面的少女低喃了一句後,迅速跑開了,如同身後有洪水猛獸那般,跑得那樣快。

林源木然地站在原地,耳邊縈繞著她留下的那句話:

“林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

沛沛,對不起。

……

晚上自修的時候,顧亦寒接到一個電話忽然跑了出去,沒過多久,那個叫向晚的學妹就到班上找他。林源坐在位置上,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心頭猛地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腦子裏忽而浮現出顏沛沛那雙被淚水浸染的雙眼,林源的心頭一陣緊縮。

果然,那絲不好的預感被應驗,自打那天以後,顏沛沛便再也沒來找過他。

即使是在食堂偶然遇到,她也當他如透明人一般,幾乎不拿正眼看他。曾經那位喜歡對他笑,和他講笑話,給他寄明信片的女孩子,從此變成陌路人。

林源開始無可抑制地陷入了另一段陰郁之中。

他其實從來沒有厭煩過顏沛沛,這樣一個青春靚麗的少女,那麽赤誠的一片真心,怎麽可能不打動他只是林源他太過於驕傲,不願在顏沛沛的面前,放低姿態去告白,所以才會這麽一拖再拖,最後,造就了今日這番苦果。

顧亦寒或許是從向晚那裏得知了消息,在一天下午將他狠狠地揍了一頓,揍得他鼻青臉腫的。林源沒有還手,安靜地、沈默地任由對方在自己身上制造傷口。

打到最後,顧亦寒仍有餘怒地收手,沒再繼續,以往清冷的嗓音在此刻蒙上一層深深的寒意:“林源,如果你無心對她,從今往後,就別在她面前出現。沛沛不是你可以肆意對待的玩物,即使她能放過你,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他苦笑一聲。

連一向冷靜的顧亦寒都這樣的沖動,顏沛沛大概……被他傷透了吧。

活了十八年,追求自己的女孩數不勝數,最後卻偏偏栽在了顏沛沛身上,他想,這就是命吧。既然是命運選定的,他就不能錯過,也不願錯過這樣一個獨一無二的女孩。

驕傲算什麽

比起連日以來的孤獨,心頭無法忽視的絞痛,一切都顯得太不起眼了。

是他傷了她的心,那就讓他親自,把那道傷口一點一點地縫合上吧,哪怕窮盡一生的時間。

顧亦寒並沒有與他就此決裂,偶爾,還會帶給他一些關於顏沛沛的消息。他知道,顧亦寒不是原諒他,而是因為心裏無比清楚,在顏沛沛心中,他的地位。

高考成績出來後,林源放棄了夢寐以求的A大,而是選了F大——這所顏沛沛向往的大學。

他嘗試過無數次要與她道歉,可都被顏沛沛狠狠地無視掉,直到暑假的最後幾天,他刻意晚到學校報到,利用她和向晚來還書的機會,將顏沛沛留在了家中。

沙發上,她顯得很不耐煩,嗓音有些尖銳:“你要幹什麽再繼續辱罵我嗎哼,林源,你不要占著我喜歡你就可以隨意踐踏我的尊嚴!”

“沛沛,你聽我說。”他嘆了口氣,坐在她身邊。

出乎意料,顏沛沛沒有動,而是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尖泛白。

林源垂下眼簾:“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該把氣撒在你身上,對不起。”

沈默了一小會兒,顏沛沛忽然冷笑一聲:“說完了嗎說完我該走了。”語畢,迅速地起身。

林源立刻拉住她的手腕:“沛沛……”

“你夠了!”顏沛沛甩開他,俏麗的臉上滿是嘲諷,“林源,你太自大了。難道你真的以為,沒有你我顏沛沛就活不下去天下男人多了去了,少你一個林源不會怎樣。現在說對不起了,早先幹什麽去了”

“沛沛,我其實早就喜歡上你了。”他不管不顧,上前一步抓住她的雙肩,“是我太驕傲,才讓你受這麽大的委屈。你能,原諒我嗎”

尾音落下,客廳陷入沈默。

良久,他感到自己的手被撥開,眼前的她笑得有些淒涼:“如果道歉有用,世上還要警察幹什麽。林源,我曾經把你看得太重,重到甚至超過我自己的生命。而最後呢,你給了我什麽怒吼諷刺……呵,這麽巨大的落差,你告訴我,我要怎麽樣才能原諒你!你說啊!”

他沈默不語。

顏沛沛毫無留戀地轉身,走到門口,卻又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行,如果你要我原諒你的話,林源,只要你能……讓我對你再次動心,我就原諒你。”

腳步遠去。

……

回憶至此結束,眼前的向晚喝得醉醺醺的,完全沒了以往的氣質。她睜著迷蒙的雙眼,拿筷子戳戳盤裏的蔬菜,喃喃道:“那你呢現在原諒他了嗎”

顏沛沛也有些頭暈,晃了晃腦袋:“不知道,我不知道。”

兩個人沒再說話。

喝到最後,忘了是誰掏出電話呼叫顧亦寒,等到兩個男人趕到時,飯桌上的人都已經醉得不成樣子。顧亦寒將向晚抱起來,臉色寒冷得幾乎能結霜:“等你醒了,有你好受的。”

懷裏的向晚咂咂嘴,幾乎呼呼大睡。

看著哥哥大步離開的身影,顏沛沛忍不住咧嘴一笑,看樣子,向晚明早是要倒黴了。拿起包準備離開時,卻又突然意識到,身邊還有一個林源。

她條件反射地偏頭看去,意外地見到那張臉上,同樣是冷冷的神色。

顏沛沛也有些醉意,但沒有向晚那麽嚴重,吐字還算清晰:“怎麽了你也想……收拾我嗎”

聞言,面前的男人幾乎是咬牙切齒:“如果可以的話,顏沛沛我真想把你丟到江裏餵魚!”居然喝成這麽一副樣子,萬一被人占便宜怎麽辦

“是嗎”她笑了幾聲,腳下一歪,倒進了他的懷中,“你……舍得”

把她抱出餐館,帶到車子旁,林源嘆了口氣,低聲道:“不舍得。”

顏沛沛沒再說話,而是忽然,一把抱住了林源的脖子,逼近他的臉。林源心頭突地一跳,鼻尖縈繞著她的香氣。

她半睜著眼,借著酒勁,說出了那句醞釀已久的話。

“林源,咱們明天,去領證吧。”

“……”

“好不好”

沈默小會兒,他的眸色沈了下來,嗓音從未有過的蠱惑:“好。如果明天你不去,我就拿繩子把你捆到民政局。”

顏沛沛粲然一笑。

去啊,怎麽會不去

林源不知道的是,她顏沛沛,其實從來就沒有放棄過這份喜歡。被他吼幾聲,也只是不甘心而已,這只是踢貓效應,不難理解的事。然而,顧亦寒卻告訴她,不要對林源過於謙順,偶爾要讓他吃吃苦頭,才會珍惜她的這份喜歡。

於是,便有了接下來一系列的事情。

大學四年,同居的時間裏,她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有那麽幾次,林源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但是為了不傷害她,他一次不落地強忍了下來,哪怕是大冷天裏,也只是沖個冷水澡就罷了。

多少回她假眠的夜裏,能感受到他小心翼翼地為她攏好被角,最後在她手背上落下輕盈的一吻。

心早就軟得一塌糊塗,是時候,該收場了。

看見她的這抹笑容,林源心頭一熱,摟著她的腰身將她反壓在車門上,唇順勢落了下來。

仲夏五月,頭頂的夜幕不知被誰撒下一片星光,靜靜地,籠罩著這美好而寧靜的世界。

直到地老天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關於如何拆穿大神身份的問題

某一天某一日,向晚突然來了興致,非要顧亦寒猜猜自己當初是怎麽認出他是易水寒的,不然就要他睡書房。

智商不低的顧大神怎麽會猜不出來?

但為了讓自家夫人有個好心情,他還是搖了搖頭。

向晚顯得十分得意:“就知道你猜不出來!我告訴你吧,當時呢本來也只是懷疑一下,文風什麽東西也不是說一定不會被模仿。但是呢,大神你忘了掩飾一點,那就是你的專欄!嘿嘿,你的個人資料可是填得清清楚楚,一看就明白了。”

顧亦寒微笑:“你怎麽就確定,我一定會填正確的資料?”

向晚認真地看著他:“因為我信任你。”

下一秒,她就被人抱了起來。

眼看著臥室的門越來越近,她驚呼:“你要幹什麽?”

“你說呢。”顧亦寒往懷裏看了一眼,步伐悠然,“向晚這麽信任我,當然要好好感謝一下。”

“可以換種方式嗎?”

他將她放在床上,笑:“不行,只有肉體才能體現出我的誠心。”

“……”

大神,你最近好像越來越不要臉了。

小劇場:無題

又是某一天,某一個清晨。

向晚睡意惺忪地睜開眼,就看見自家大神溫柔地靠在床頭看她,向來清冷的嗓音染上一絲沙啞,顯得更加動人:“感覺累嗎?”

聽到這麽一句話,她忽然記起了昨晚的某些片段,臉色緋紅地拉過被子,遮住脖子上的痕跡。

“還好。”

聞言,顧亦寒無聲地笑了笑,忽而一個翻身壓住她,吻了吻向晚的肩膀:“那我們今天,就晚點起吧。”

沒等她拒絕,又是一次旖旎。

就在準備進入時,臥室外忽然響起一陣爪子撓門的聲音,伴著一聲期期艾艾的哀傷:“爸爸,媽媽,快點起床,我好餓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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