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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偽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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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方才這麽一遭胡亂折騰,如今我才能安穩地坐下來,喝一杯熱茶。

“哎。”我坐在昏暗的客廳裏頭嘆了一口氣,沏了沏茶,喝下了。

金家大老爺恢覆得委實也太快了,方才這麽一遭昏了過去,如今便可以坐下來跟我談話了。後來我仔細想了想,也許不是他恢覆得快,僅是他不得不站出來主持這樁事。

金老爺看上去仍是面色慘白,手拿一杯安神茶,還沒喝下去,那手就抖得跟什麽似的,抖得茶杯連同碟子“哐哐”作響。過了許久,他才顫顫巍巍道:“雲隱道人,方才……方才你也是看見了吧……”

我淡淡道:“看得一清二楚。”

他欲說又止,面上憂愁之色顯露無疑。他最後低下了頭,嘆了一口氣,道:“你也是知道,這東西作祟的時候多麽可怕了吧……”

我蹙了蹙眉,心道:“不是那東西作祟得可怕,倒是你家中人心叵測,楞是沒把我嚇死。”

回過了神後,我覺得我那渾水摸魚的戲碼又要上演了,我忽然站起,瀟灑地一甩拂塵,左手食指中指劃成圈,開始念叨:“家主莫怕,那東西我看他也不過是個次品,俗話說得好,兩儀遵道恒長,八荒四象,是個定數……”

我又開始胡扯了,待得金老爺給我胡扯得一頭霧水的時候,我才道:“金家主,您不妨聽我一勸,將你家中的這些黃符悉數扯下來了吧……還有您的這客廳,為何……為何要布置得如此昏暗?還有貴公子的房中,又為何要布置得如此陰森可怖?”

我不解,委實不解,這通風設施做得如此不好,金公子長期被困其中,身體自然是不好的,再者,房屋布置如此怪異,再時不時給那不懷好意之人那麽一驚嚇,即便他知道那就是人扮的,心理也難免出問題。我不解,金老爺更是不解。

他一臉愁容地與我說:“雲隱高人,以你所見,我是應該講這門窗打開,將黃符一一撕下嗎?可……可先前的道人都讓我們把門窗全部閉上,以免招到不好的……的那個進來,至於如此布置,先前的道長說是……已經入駐了……呃,說不定將屋內布置按照它喜歡的風格來安排,討得它歡喜,指不定它就走了。”

“呔,瞎胡扯什麽,你看那黃符貼的位置就知道有問題了嘛,我這個外行人都能看出來了。再說了,這門戶不開,人成天待在一個密閉空間裏,不活活憋死都已是幸事。”我小聲喃喃道。

“那是自然,金家主你有所不知,既然您這家裏進了東西,你這門窗緊閉的,它又怎麽能出去呢?還有,難道你就沒有發現,這黃符貼的都是東倒西歪的嗎?”

說到“黃符”這二字,金家主饒是一驚,整個人顫了一顫地看向那符文。我的媽呀,給他這麽大幅度的震動,倒是把我也嚇著了,拿杯子的手不由顫了顫。尷尬了,我也只好假裝口渴,豪邁地喝下那杯玫瑰花茶。說來這花茶,是我點的。

“咳咳,我說金家主,你就聽信本道姑一言,將那些東西全數撕掉吧,把這屋子全部打掃一遍,把屋子都弄得亮堂些,至於金公子,我還請金家主能讓小道前去作伴,以防他再有個三長兩短。”我一本正經地說完這些話,我估摸著,這場鬧劇背後一定藏有不小的陰謀,眼下乃應將小公子保全,其實我也不知,究竟是為什麽會令他們如此忌諱小公子,就連他的父母也不敢接近他。我下意識地揉了揉眉心。

再擡頭時卻看見金老爺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呔!”我心道,“我這峻隱觀觀主可是有香火供奉的呀!你竟然敢質疑我?誒,也罷也罷。”

我打了個響指,忽然就變戲法一般變出了幾顆藥丸,然後又開始胡扯道:“此乃俊儀山上經由我手經過百日淬煉的辟邪丹,要是遇到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用力往他身上砸去便行,那個,還需得提醒一句,這東西在伏魔之後也許會令它們發出惡臭之氣,尋常人聞了不大得了。我會給你們伴有辟清丹,只是這藥物昂貴,你們需得小心使用……”

我在懷中拿出兩瓶藥,分別給他們介紹。只是,這什麽伏魔用的辟邪丹乃是……在下不才,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鼻屎丹”……

因為,它著實是太臭了。其實這鼻屎丹是有來頭的,當年我和白劍客夏大哥,從秦川下來,一去鏡湖,見聞增長了許多。某天上午,我和我哥走到一處泥沼前,挖了捧烏漆嘛黑的泥沼。當年我小,遇見什麽都好奇,大哥帶著我也跟我鬧著玩。

當年我指了指那坨玩意,看著我大哥道:“哥,這坨東西臭烘烘,你說我們能不能研制個什麽東西,譬如那種丟別人身上就能把別人臭死的丹藥?”

白劍客當年對著我可是懵得很,他拍了拍胸脯:“我夏明漸堂堂名門劍派下五十大弟子,為什麽要搞這種東西?”

“哎呀,鬧著玩玩嘛。這波不虧,你需得知道,要是我們弄出來了就算賣給各路江湖人士,也是可以賺錢的呀!”我樂呵呵道。

夏明漸被我逗笑了,搓了搓我的頭,說:“你這腦子想的都是什麽東西,行行行,陪你鬧著玩。”

我笑得猖狂,說:“哥,這東西成了就叫‘鼻屎丹’好不好?太臭了,名副其實,這樣也比較好賣。”

聽罷,白劍客把那個亮銀配件都丟在地上了,捧腹大笑:“我滾你媽的鼻屎丹!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好聽吧!真好聽!”我拍了拍他的胸膛。

……

由是,我們倆在鏡湖,天天去泥沼地掏東西,天天回客棧,一邊喝酒一邊煉丹,尋常客人倒不知道,只是那個客棧的夥計,天天都用奇異的眼神看著我倆,以及我們倆手上盛的那坨臭烘烘的東西。最終大功告成,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鼻屎丹”其實是出自我倆之手,只是這如此不雅的名字,也是出自我段花之口。而眼下的這顆,就是這廉價的鼻屎丹了。

只因我知道,那作祟的乃是一個人,並非是什麽東西,這東西足夠對付他了。然而辟清丹卻是貨真價實的辟清丹,比較昂貴,我拿出手時,甚至有點依依不舍呢。但以免使用的人遭了那“鼻屎丹”的殃,我還是送出去的好。

眼下這金老爺,但是有點兒相信我了,終於肯接下了丹藥。

我正想向金老爺告辭,前去看望一下小公子,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蹙眉道:“金家主,請問你從前是送過大夫開的湯藥給貴公子嗎?”

金老爺點點頭。

我再問:“你們都是親自送出的?”

金老爺道:“不是,我們都是使丫鬟送去了。”

我點了點頭,問:“同一個嗎?”

金老爺頓了頓,道:“那個丫鬟叫玲瓏,是舍弟家公子府上的,也就是我賢侄的婢女,賢侄聽聞我兒身患重疾,內心也不自在的,便遣了他的貼身婢女給我們府上。這些日子,也是多虧了玲瓏的悉心照顧,我兒才……”

“還真的多虧她的悉心照顧,金公子才給他們弄成這副人模狗樣,呸,估摸著裏面有什麽勾當吧?”我在心中嘲諷道。

隨後又堆起了笑容,恭敬作揖問金老爺:“勞問那位玲瓏姑娘何在?”

金老爺摸了摸他自己的胡子,倒吸了一口氣,道:“之前回舍弟府上去了,不過她剛回來。”

我揉了揉眉心,說了句“這樣。”順便告了告辭,正一往小公子的新住所探望他。

臨走之時,只見一個身穿朱色裙衣,頭戴珠翠的年輕貌美女子施施然地走上前,我正好與她擦肩而過,我瞥眼看到她的手,骨節分明,蒼勁有力,極是好看。背對她時,只聽到她說:“玲瓏拜見家主。”

我匆匆離開,想著方才金家主說時時月月有送藥,經的正是這玲瓏之手,而主母卻曾言,連月下來,小公子服藥卻不見好轉,反正是窗前的一盆君子蘭萎了生機。

我料想,莫不是她這雙練過的兵器的手,將小公子的藥統統送進了君子蘭的泥土了,直叫給灌死了,這才導致了小公子一日不如一日。想來她也是個江湖人,我越來越發現,這場交易,沒這麽簡單。

我微微勾起一個笑容,甩了把拂塵匆匆離去,不知怎的,已經有點想念夏老哥的酒了,還有浮生異客——生生的帶來的抄花生了。“哎,這年頭,當神棍也需得夠聰明才行。”我暗嘆了一聲。

看著金家庭院的楓樹飄落的黃葉,唉,都秋天了。說來我又有點想念巴蜀之地的秋水銀魚家的烤魚了,還有杭州清水雅芳的小清目了。這倆姑娘都是好姑娘,個個眉清目秀,都是大家,不同我的另一班酒肉兄弟。

我想等手上這件棘手的事情解決了,上百兩的銀子到手了,不論什麽事,都統統拋開得了!必須得去風流一番,誒誒,只可惜秋水銀魚蘇秋夷離我太遠了,清目劍客許清歡姑娘又被她師父拉去閉關修煉了。看來我不匡我那夏大哥的好酒,實在是對不住自己了。

思緒飄得正遠,楓葉在此落下時,我忽然聽見院子裏有一個“咻——”的聲音響起,我朝那方向看去,僅能看得見一塊朱紅的衣角。

我的心沈了沈,蹙眉道:“小公子,不妙!”

作者有話要說: 夏漸明大哥是段花花最要好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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