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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妄想癥Paranoia 一·可能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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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太過分了啊,泠珞。”威嚴的聲音喝止住了他們的打鬧。

辰柯聞聲先轉過頭去,在接觸對方目光的瞬間就不自覺地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低下了頭。龍吟——樂隊中的鼓手,唯一的準畢業生,雖然只比幾個人高出一個年級,但整個人的身板和氣質都早已經提升到了成年人的水準,寬大的骨架將第五音的男式校服撐得很有風度,一頭挑染的長發又為這一身的整潔加入了幾分玩世不恭的氣息。

“龍哥。”他求情似的打著招呼。

龍吟越過辰柯,走過去像長輩一樣拍了拍泠珞的肩膀:“差不多也該揭過這一頁去了吧?俗話說,昨日之事不可留,我們可不能這樣一直消沈下去。這次觀摩學習,全校都報名了,不去你還想被扣學分不成?”

……又來了。

毫無來由的指責和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松動的門鎖、被翻動過的抽屜、被篡改的樂譜,還有自己突然被清空作品卻多了大批粉絲的音樂人網站和身後那道擺脫不了的視線,越來越多令人摸不著頭腦的的事情,讓泠珞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生氣。

“我哪裏過分了?”泠珞沒好氣地頂嘴道。

“第一,樂隊的官博你已經好幾天都沒打理了;第二,月初的新曲你到現在還沒有修改;第三,新的計劃書你到現在都沒有做,這些還不夠過分嗎?俗話說,事在人為,如果你繼續這個樣子,我們根本不可能走到實現你原來豪言壯語的那天。”

泠珞的拳頭握得更緊了,不是因為憤恨,而是因為她十分清楚龍吟說的都是對的。

越是正確,越是有壓力,所以越是不想做。

“不要管閑事了。”

“哦?”龍吟的臉難得地沈了下來,“為什麽你會認為我在管閑事?俗話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你不是不知道樂隊有多需要運營和讚助吧?現在每個人都在各司其職,只有你在偷懶,這像什麽話?任性也該有點限度。”龍吟說得不溫不火,但一旁的辰柯已經從他拉得老長的臉上看出了他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龍吟的背後是龐大的家室和家中三代人在娛樂圈積累下來的人脈,給樂隊提供了很大的支持。平時的他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但要是真的生起氣來,恐怕連教導主任那個脾氣暴躁的老頭子都不是他的對手。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任性?”泠珞被戳到了痛處,卻依然嘴硬地反駁,“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調整過來的話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泠珞,你現在很不對勁。俗話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我從來不覺得有什麽事情能難倒你,除非你自己先認輸——現在的你就是這種狀態。”

“是!我就是這種狀態又怎麽了!我受夠了!”

“珞姐龍哥你們都冷靜一下……”辰柯眼看著泠珞變得歇斯底裏,鼓足勇氣想把她從龍吟身邊拉開。可他伸出去的手在泠珞眼中卻忽然變成了一只漆黑的尖爪,連帶著辰柯整個人的臉皮都掉了下來,變成一個獰笑著的腐爛的骷髏頭。那尖爪仿佛下一秒就要撕咬上她的咽喉,把她丟進被精心包裝的道具箱裏,表演大變活人的魔術師下一秒就要將刀刃插入她的身體,她聽見觀眾哈哈大笑的聲音。

“別碰我!”泠珞尖叫著躲閃,動作太大,結果把自己的桌子給撞倒了。

“珞姐……你沒事吧?”辰柯擔憂地上前,扶好桌子,又彎下腰替泠珞撿拾起地上的書本。泠珞這才回過神來,發現並沒有什麽魔術師和刀子。而辰柯還是原來的樣子,他的身上也沒長出什麽尖爪和骷髏頭。

她松了口氣,使勁地搖了搖頭,告訴自己要清醒。這時,一張褐黃色的紙張從辰柯撿起的書下面飄了出來。

“珞姐……這是什麽!”辰柯在看到那張紙的剎那就失聲叫了出來。

轉學申請書。

三號加粗的宋體字不容置疑地印在那裏,黑色油墨原來也能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泠珞……你到底在想什麽?俗話說……”龍吟見狀,也呆在了原地。

“不要逼我,你們誰都不要逼我……我也不想放棄的……讓我再想想,再想想……”秘密被揭穿,泠珞顫抖著撿起那張還沒有被填寫過的轉學申請,撕也不是,藏也不是,最後只好把它狠狠地揉成一團,丟進了雜物間的垃圾桶裏。一股沈重的壓力盤踞在她的心頭,她無從辨別那是什麽,只是想馬上逃離。

四個月來她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這張紙上就和自己網站上不請自來的粉絲一樣,不知道是上周什麽時候被人塞進她的抽屜裏的,然而她莫名覺得那紙上的事情很有道理,才一直沒有丟掉。

黑影,越來越具有實感的黑影,那是由那道永遠來自於身後的視線凝聚而成的,陰魂不散地追隨著她。顏語海報上那塊仿佛有著生命的黑影讓她想起這數月以來尾隨在自己身後的黑暗,每當她試圖回望,各種非現實的碎片就從某個巨大的缺口中蜂擁而來。破敗的校園樓頂天臺開著的詭異的紅花,無人的練習室裏的鋼琴自行顫動的鍵盤,以及用刀鋒做成的吉他……這一切的一切,加上身後那影子寒冰般冷酷的溫度,都令她瑟瑟發抖。

別靠近我……別靠近我……

她每天祈禱。

可是結果,連辰柯都被影響到了麽?

泠珞想那大概是一種警告,如果她不離開第五音的話,她和她喜愛的人都會遭受厄運的警告——因為,她已經失去對音樂的熱愛——這一項對音樂人來說最致命的秘密,已經被誰覺察了。

不知是從什麽時候起無法忍受絨氈木槌敲擊鋼絲弦發出的聲音,無法忍受琴弓與琴弦摩擦編織的旋律,無法忍受響板和琴身中傳出的振動,無法忍受一味表達著廉價的愛戀還總是用“啊啦吧哪嘛”押韻的弱智歌詞,還有站在舞臺上時被無數雙眼睛盯著時的頭皮發麻的感覺。盡管在校內和人前依然能夠裝作若無其事,但維持那副表象所帶來的壓力足以讓獨處時的她對音樂,甚至是對普通聲音的怨恨,變本加厲。曾經通宵研究和弦、彈琴彈到手指酸痛的經歷像幾個遙遠的笑話,再也無法讓她對自己的作品產生任何共鳴。

不再熱愛,那是一件罪該萬死、無論招徠何種危險跟懲罰都不為過的事情。

除非,她現在就退出這個至高無上的世界。

為什麽會這樣呢?明明完全不想放棄,明明被規劃好的未來觸手可及,內心的熱情卻暴斃,對曾經期待過的一切嗤之以鼻,連一片樹葉都無法愛上。

而泠珞只是抱著一股無謂的僥幸進行著沒有方向的努力,等待這件事在被樂隊的夥伴們察覺之前可以得到轉機。

也許就是這樣的僥幸心理,才讓一直在監視的劊子手憤怒了吧?

“對不起,我真的需要一點時間。”她跨了幾步,將原本隨手放在別人桌上的大耳機攥進手裏,手指試圖從耳罩柔軟的海綿裏感知到一絲慰藉。

她聽到龍吟和辰柯同時松了一口氣。

龍吟的雙手不自然地交握了一下,欲言又止:“……俗話說養精蓄銳,再休息一下也好。最近的曲子也正好用不上吉他手。如果還有什麽想不開的,一定要告訴我們。”

泠珞無力地朝他們擺擺手,把他們趕出教室。

消失無蹤的音樂心,還有那虎視眈眈的黑影……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從最開始,就不是能和同伴商量的類型啊。

她無比挫敗地換掉了原本是樂隊合照的手機屏保,然後遠遠地凝視著那個裝著轉學申請紙團的垃圾桶,真的不知道,學鋼琴十幾年卻突然喪失了作為音樂人最基本素養的自己,今後到底要怎麽生存下去。

顏語出道二周年演唱會的日子如約到來,擔驚受怕了一周,終於要得到解放的泠珞也開始自然而然地對這個同校前輩的演唱會生出一些了期盼。除了桌面上依然會時不時地缺東少西外,那個窺視著她的黑影並沒有做出進一步威脅的舉動,也許也是在考慮她能不能因為這次演唱會重新拾起對音樂的熱愛。

“盡管如此,還是不能放松啊……”最後一個從空調車上下來,泠珞不禁打了個冷戰。

“什麽不能放松?”

頭頂忽然被人輕拍了一下,然後頭發就被人肆無忌憚地揉了起來——先是後腦勺的蝴蝶結發髻,然後是反翹的短發發尾,再然後那雙手順著鬢發往胸前摸去——

“墨默姐你夠啦!”泠珞笑起來,轉身繞過了樂隊的大貝斯手,“只是自言自語而已。”

“聽說你和龍吟還在冷戰?”比泠珞高了大半個頭的紫發的少女附身問道。

“嗯,是我的錯啦,最近的狀態怎麽想都不太對勁。可是沒調整好心情之前不想去找他……”泠珞不好意思地回避著她的眼神。

“別給自己太多壓力啦,我們都知道你不是那樣愛發脾氣的人。大家都是女孩子嘛~偶爾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如果那個家夥過了今天再不向你道歉,我就掰斷他的棒子!”

墨默做出折斷什麽東西的動作,力度之大連泠珞也忍不住嘶了一聲。

墨默與龍吟同歲,與跳級的辰柯相反,她因為幼年跟父母的樂團巡演的緣故留了一級。她和龍吟心有靈犀,總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而令人又愛又恨的是,她和學校領導的關系還特別好,除了龍吟之外的樂隊成員升上高二後能在一個班裏,就是她爭取來的機會。泠珞聽她並沒有把自己和龍吟的爭執看得很嚴重,暗自思索龍吟大概沒有和她說過轉學申請書的事,那她特意在車門等著自己,那一定是——

果然。

墨默背在背後的左手,拿著好大的一束花。

“幕間代替我們給顏語大大獻花的任務,依然交給我們可愛又有才的泠珞小朋友!要好好挽回半個月前的損失哦!”

“為什麽賣色的事情總是我來做啊!”泠珞開著玩笑抗議。

“我才是你們最可愛的小朋友,哼。”走在前面的辰柯聞言脫隊回來拌嘴。

“墨默姐看誰都是小朋友。”

“咱們五個人裏也就龍哥……”辰柯繼續口無遮攔,墨默卻臉色一變,狠狠地給了他一個暴栗:“就憑演出經驗來說他還是得叫我一聲姐呢好嗎!你說是吧泠珞?”

“啊?是……是的。”泠珞掏出自己那張理論上已經不能再被掃描的票,煩惱著要不要就用這個理由把送花的事情推掉,絲毫沒把身後兩個人的對話聽進去。

“各位觀眾朋友!有沒有想念我啊?”

號稱第五音最叛逆畢業生的顏語的演唱會開場,和天王巨星或者是三流小歌星演出所帶來的體驗,沒有任何區別。粉絲狂熱的尖叫蓋過了她出場時的自我介紹,強烈的燈光讓人根本看不清臺上的暖場表演,周圍各種品牌的汗臭味讓泠珞的鼻子一時間有些失靈。

啊,號稱,號稱。原本就沒有懷抱著多少希望,在印證了“啊果然很無趣”這個猜想後,要比在懷抱著希望後失望的感覺更加慘烈。

為什麽要那麽狂熱呢?對於泠珞來說,崇拜就是割舍尊嚴的事情,她實在不懂,為何現在的人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地“一生推”,然後又像墻頭草一樣倒到別的地方去了。

值得崇拜的只有神和接近神的人。泠珞想,或許這就是自己越來越無法熱愛音樂的原因了,因為她不是不想伏倒,只是沒有人可以讓她全心全意地伏倒,不是百分之百的話,就是零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嘭”的一聲,冰藍色的鐳射光線隨著陡然加快的鼓點閃動了起來,舞臺被彌漫的幹冰所環繞,全場觀眾都發出低低的驚呼聲。

“是《三重戀愛》——”前奏響起,全場氣氛瞬間高漲。有著時髦的白色短發的偶像在這短短幾秒內完成了換裝,準備演唱她的成名曲。那套經典的黑色皮衣將她的身體服帖地包裹住,胸部和臀部用料節省到最少,其餘的料子用在頸後魔王披風般高高聳立的領子和腰間的黑色玫瑰花上,性感而不失霸氣。顏語腳下的高臺緩緩升起,她毫不畏懼地邁開步伐,上前抓住話筒很有分寸地一搖,又是一個急停,將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再沒有人敢喧賓奪主了,這一刻,顏語用極具壓迫力的表演,正式宣告了演唱會的開場。

那是一首具有魔力的歌曲,明明不是泠珞最喜歡的風格,卻讓她忍不住想要聽下去。

“放棄這冰冷無用的沈默,給我一個怦然心動的結果……”

“釋放這無法壓抑的沖動,挑戰嘩眾取寵的荒唐規則……”

帶著磁性的女中音和電子音色各不相讓,毫無保留地釋放著各自的感染力,彼此間又配合得恰到好處。唱到“嘩眾取寵”的時候,顏語竟毫不客氣地對著嘉賓席上的幾位客座明星豎起了中指,許多資深的粉絲都忍不住偷笑起來。

“聽說這次讚助商剛剛簽了顏語的死對頭何梁水,弄得她嚷嚷了幾天的罷演。”泠珞聽身邊的人這樣說道,心中不覺暢快許多,何梁水只會用啊啦吧哪嘛押韻的歌詞和簡陋的編曲她早就看不慣,可對方又偏偏好運氣抱上了現下娛樂圈裏天後的大腿。

她不由自主地跟著人群揮舞起了熒光棒,心中那對音樂殘留的那一點點念想,在顏語歌聲的煽動下,有了死灰覆燃的跡象。

不,不行,商業歌手怎麽可能有百分之百真誠的東西呢。

心情剛剛好轉,泠珞又立刻提醒自己不能被表象所蒙蔽。若是自己輕易就掉進了陷阱,失掉了矜持,那個在遠處窺伺的黑影應該也不會這麽輕易地就放過自己。

“無論誰都沒有權力裁定,這份感情,到底行還不行?越是清醒反而越加沈迷——追逐我的身影,除非你能夠抽離。”

顏語一手扶著立式的話筒,一手挑逗地向臺下拋了個飛吻,掀起重重歡呼的浪潮。即使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抗拒誘惑的泠珞,也不禁再次被她與觀眾恰到好處的互動所吸引。顏語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魅力來調控場上的節奏,但她更有魅力的是在創作時歌詞與旋律的高結合度。沒有被曲風帶著舞曲化的歌詞說明這並非一首單純的口水歌,一句“到底行還不行”仿佛替泠珞自己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無法找回對音樂與生活熱情的自己,到底行還不行?

就這樣在不懷好意的窺視中繼續活下去,到底行還不行?

舞臺上彌漫著濃得能讓人窒息的幹冰,顏語倒下與她繼續歌唱的身影相互切換;場館裏突然響起的火警警報將所有人都從座位上趕跑,他們上一秒還在互相踩踏,下一秒又很有默契地舉著為顏語應援的燈板;嘉賓席上,泠珞看見何梁水憤怒地站起來,掏出了一把手槍對準臺上的顏語,可揉揉眼睛,她又只是誇張造作地揮舞著雙手,在媒體的鏡頭面前表演出一副很陶醉的樣子而已。

越是清醒,越是辨別不清。泠珞使勁地眨了眨眼,再也沒法把目光從顏語身上挪開。

這是最安全的做法,也是這幾個月裏最讓她感覺到享受的做法。

“是黑?是灰?是白?是好?是壞?是愛?”連續六個疑問,分成兩層,顏語將巨大的需要思考的信息量塞入異常短小的副歌,緊扣“三重”的主題,泠珞不由得佩服她將自我表達訴求與商業需求完美融合的能力。

“是好,是壞?”腦海中閃過零星的紅色片段,泠珞險些就脫離了音樂,陷入與這狂熱的氛圍無關的思考中去了。好在顏語繼續唱了下去,“只許為我潰敗,其它不要理睬……”

急速的清脆的鋼琴間奏讓泠珞在本能抗拒的同時又倍感親切,只見顏語不知什麽時候飛奔到伴奏樂隊的鍵盤手那裏,霸道又帥氣地用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起舞,彈奏起連貫的音符。

第二段主歌過後,顏語在曲子的架構上沒有馬上插入副歌,簡單地將作曲覆制循環,而是先插入了一句極其巧妙的過渡,這也是《三重戀愛》中據說流傳度最廣的歌詞。

“人生是場層層疊疊的戲劇……”

“我就知道我註定會遇到你……”

不知是從何而來的熟悉感,明明對於自己來說應該是一首嶄新的曲子,泠珞竟然毫無困難地接著哼唱了下去。她哼著哼著,突然在屏幕的投映上看見了一面貼滿了顏語海報的墻壁,其主人的狂熱程度令人咋舌,但身邊完全沒有人對此表示訝異。

“這個人的書桌,和我房間裏的那張好像哦。”

心想那可能是展示粉絲對顏語的支持,泠珞對這樣的片段沒有在意,又聚精會神地聆聽起了顏語的音樂。

《三重戀愛》之後,顏語又精神充沛地演唱了好幾首曲子,每一首都沒有讓觀眾失望。泠珞原本低迷的心情也被調動了起來,在更換布景帶來的的短暫黑暗中,周圍群眾的討論顯得比原來要大聲了點兒,泠珞一反常態,津津有味地聽了起來。

“顏語今天的造型真是好棒!那麽中性的風格和吊帶襪混搭簡直是絕配!”

“我還是覺得她全程只要好好穿黑皮風衣就好了,白發和皮衣才是顏語的本體啦。”

“不不不!那條來自亞歷山大·麥昆‘高地強奸’系列的紅蘇格蘭裙穿在顏語身上完全對得起公司之前出的巨資!也不枉媒體那麽賣力的宣傳。”

“嘿嘿嘿已經有人在朋友圈後悔今天沒來了,顏語表演的刀舞超帥的!”

這些是普通粉絲的花癡。

“‘躍動著右心降生的我’那一句的轉音比她專輯那版好了很多。”

“《失樂園》間奏那個燈光效果怎麽感覺和茉莉瓜樂團兩年前那個有些雷同啊?”

“改歌詞的事兒,聽說是文化局插手了,不能出現那麽負面的東西。這都是些什麽阻礙歷史進步和藝術發展的人啊!”

這些是來自第五音的專業人士。

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顏語的作品,好像多多少少還是和街上那些快餐產品不太一樣的?盡管還是有些刺耳和不適,但那本來就是風格所致。若論純粹的技巧和綜合表達的效果,顏語都向心灰意冷的泠珞指出了新的可能性。

泠珞不得不這樣別扭地承認,心底不知緣何有些開心。顏語的每一個音符與歌詞的字眼都恰到好處地嵌進她心裏缺失的某個地方,讓她竟隱隱約約對給那位人氣偶像送花並且交談的事情期待了起來。

“如果是顏語這樣的路的話,也許我能堅持下去吧?”

泠珞開始認真思考起來,自己能否寫出那種作品,成為顏語那樣光彩奪目的人。

【2017.2.19實體書三校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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