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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地壇,愛情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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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0-20 0:58:50 本章字數:6915

“怎麽了?”

他看到她蹙起了眉,似乎被什麽事給困擾住了。

“沒什麽!”

她不想說。

他瞇眼看,想到了什麽,問棼:

“祭天前,那家夥叫你去做什麽了?”

木紫琪說這冒牌攝政王才是真正的岑貴妃之子,而他看得出:這個人對雲沁的態度有些不一樣,比如之前,他們曾私下見過面,那人好像還曾想救沁……

“你認得這個人!櫃”

“嗯!”

她的眉心蹙的越發的緊:

“他是我的人!在我身邊五年了。”

龍石一放,阿群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利益的傾軋,到頭來,是要把自己曾經禍福同享的人,推上死亡線麽?

她的心情是何等的繁覆。

蕭縉瞇了一下眼,直接聯想到了在小館內遇上的那個少年,以及那種敵意。

據報,雲沁身邊一直有一個來歷神秘的少年,名叫,阿群——顯然,現在冒充攝政王的這位,便是真正意義上的“懷王四殿下”。

居然有這麽一個人物,長年潛伏在雲沁身側,為何?

回想整個件事,實在讓人覺得心驚肉跳。

“他功夫很不錯,如果,他真是岑妃之子,那他留在你身邊的目的,實在有點可怕。”

雲沁咬唇,心,發顫:的確可怕。

他不再多說其他,靜靜看她,猛然間發現自己身邊最最忠貞的人背叛了自己,任誰也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這個人,不能留!”

隔了一會兒,他吐出了這麽六個字,懷裏的身子緊縮了一下。

她擡頭,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有說,抿緊了唇,腦海裏跳出了阿群那冷靜而清亮的笑臉,以及阿群抱著囡囡時歡快的表情,那是一個受盡苦難的孩子,對她生著一份純摯的感情,怎麽會懷著那麽一副心腸?

和蕭縉的利益集團比起來,阿群似乎只有一死。

但是,她如何能等視阿群去死?

一個患難與共的夥伴,一個是生死相隨的愛人……

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這一刻,她只有沈默,思緒卻若萬馬奔騰,亂。

最後,她打個了一個主意……

**

花表兩頭,各表一枝。

乾坤壇內,伴著皇帝一聲怒斥,弓箭手上來,一支支長箭射出,但並沒有射進那個深幽的暗道,那地面迅速就恢覆原狀,一陣丁丁當當,盡數被那鋼板似的地面給攔了下來。

同一時間,一列侍衛,以豹一般的速度往玉門外退了出去。

緊跟著,那玉門,轟的一聲,合上,將所有人都封在地壇內,那巨大的聲音,深深的震動著在場所有人的心門。

蕭恒迅速的回過神來,瞇起眼,眼底有狠戾的光爆出來。

他知道這個地壇內,另有一個機關可以在室內關閉整個地壇,卻沒想到機關所在竟是在那一處布滿危機的“璃山小築”內——這個蕭縉,初次進得這裏,怎對地壇如此熟悉,真是好生古怪。

他哪能知道,蕭縉乃是被關在這座地壇長達三百年之久的魂魄輪回轉世,對於地壇的了解,自然比任何人都來的透徹。

“皇上,您瘋了不成了——蕭縉,蕭縉是您的兒子……您為了殺一個還沒有證實是不是妖孽的女人,連您最最信任的兒子也舍得殺?”

寧太後寧婉,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就這樣從自己的面前消失了去,臉色是極度驚恐的,不顧一切禮儀的直奔過來,怒叫。

那是她的兒子啊,她好不容易才認回來的兒子——

這一刻,她的兒子也不知掉到什麽鬼地方了……

她急,急的抓心撓肺,急的歇斯底裏的想大叫。

蕭恒回過頭來詭異一笑,眼神閃了又閃,淡淡反問:

“婉兒,平常時候,你不是最最討厭四郎的嗎?為何如今,如佌的緊張他?依朕看來,這個時候,與其緊張他,不如緊張我們自己。你瞅瞅吧,我們被困住了。這個孽子,比朕還清楚地壇的結構,你說,我的皇後,他想做什麽?你可猜得到?聽說,最近,皇後和這孩子走的那可是相當相當的近。也許,你是知道一些事的吧……”

是啊,這孩子想幹什麽?

為了一個女人,就這樣鬧僵?

這也是太後心頭困惑的,但她沒有糾結這個事情,而是沈聲不悅的反問了過去:

“皇上這是什麽意思?四郎是蕭氏最出色的親王,您不在,朝上又有個虎視眈眈的蕭遠,臣妾一個柔弱女子,譯兒又年幼,為保我西楚江山,自當得放下個人恩怨,一起和懷王共同擔起這個重擔……”

“的確,婉兒在這個方面,一向做的很不錯!要不然哪來寧家這般興盛,你說是不是?”

寧氏外戚,如今已成為蕭恒心頭一個大患。

寧婉聽著這句帶刺的話,心頭一窒,轉過頭,看到的是那一扇玉門已經完全閉合,心又一緊,轉而疑狐的再度看向蕭恒,避開了他的反問,極度沈靜的質問:

“這是什麽情況?”

“暗宮已經被開啟,外三層玉門會鎖住整個地壇。現在,蕭縉他們在暗宮。一個時辰以後,只要他們離開暗宮,這三道地門才能被重新啟動。這座地祭,在機關設計上,相當相當的精巧,那幾乎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

蕭恒撇撇嘴,冷笑起來:“哼,為了一個女人,敢做如此冒天下大不韙的事,這孽子,真是夠出息的……”

一聲咒罵,令寧婉又一番心驚肉跳。

她一時有點嚼不透;這個丈夫,平常時候,對於蕭縉,是那等的重視,如今,說翻臉就翻臉,似乎,還想借這個機會,剪了他的羽翼似的。

“皇上想怎麽對付懷王?”

“這個,不需要你來操心。如此忤逆子,若他死不悔改,執迷不悟,哼,朕定不會輕饒……”

蕭恒目光沈沈,沒有說出他打算如何處置蕭縉,一甩龍袖,繞過了她,直直的走向蕭遠,不,應該說是蕭群,他和岑翡的兒子。

此刻,蕭群的臉色,鐵青鐵青,在忍耐著極大的痛苦,背脊挺的筆直。

蕭恒睇過去的眼神,帶了幾絲疑狐之色,站在那裏,久久的打量,而“蕭遠”即沒行禮,也沒吱聲。他不由得皺起那威利的眉問:

“你這是做什麽?”

蕭群將唇抿緊,看了他一眼,拳頭捏的緊緊的。

“朕問你話呢!說話!”

蕭群深吸了一口氣,撇過了頭:就是不搭理。

蕭恒有點無奈了,對於這個兒子,他虧欠的太多,也知道他的脾性,是孤僻而冷漠的,性子極為的古裏古怪,不肯說話的時候,打死也逼不出一句話,雖有不滿,但也忍下了,轉而指向不遠處剛剛突然從石壁裏跳出來的沙漏,道:

“看到沙漏了沒有,一個時辰後,你第一時間趕往龍石洞,龍石洞那邊,有兩塊龍石,要趕在他們之前,將那塊地龍石給放下,從此以後,這世上就再無懷王蕭縉。這是你立功的最佳機會!群兒,別讓父皇失望……”

最後一句令阿群渾身一震。

對極了,他的師父說,他是西楚帝和岑皇貴妃的兒子,那事關二十一年前一樁醜事。

他怎麽也沒料想到,最終得到的結果,竟是這樣的:不僅父母都健在,而且來頭還是這麽的大——母親身上更是藏著一份天大的委屈,正需要他出頭,將這份委屈給洗刷了去。

這時,有一些大臣圍了過來,議論紛紛的,問這門關了如何是好?

蕭群面無表情的退開,來到雲沁剛剛掉下去的地方默立,幾十支箭,扭曲著箭頭呈現在面前,師父的聲音又在耳邊傳了過來:

“去龍石洞,殺蕭縉,秘密帶走雲沁,從此以後,你便是西楚國至尊至貴的四殿下……你的前程不可限量!”

他的心,亂跳如鼓。

說起來,這一層身份,的確很誘惑人,可是前程,若是要用雲沁的命來換,他要來何用?

他抿緊了唇,目光沈沈。

此時此刻,他沒有半點快樂,只覺得這個嶄新的顯得有點可笑的身份,壓的他快喘不過氣來,想到的是剛剛雲沁投遞過的那種冷冷的眼光。

他知道:她這是誤會他了。

事實上,他是想救她的,可是,剛剛,他動彈不得,兩枚銀針,從暗處射來,紮進了他的經脈內,他說不得話,也動不得。

那是他的師父的傑作。

他不懂,師父到底想幹什麽?

***

這是一個危機的時刻,關乎生死,關乎成敗,關乎蕭縉這些年奮鬥的結果。

無論是現代,還是在九洲大陸,他都是一個出類拔萃的男人。

沙漏在靜靜的漏著沙,時間在沙沙沙的逝去,他們迎接的將是怎麽一個命運?

沒有人能知道。

畫完圖以後,蕭縉讓楊固和岳離以及司靖一起過來圍觀,跟他們講了講整個地宮大致的布局,如何走,是捷徑;如何開動機關,才能保命;哪些地方是碰不得的;哪些三岔路要留神,走錯走不回來了……

討論獨獨沒有木紫琪的份,這女子站在那裏獨自流淚。

雲沁可不這這些,她的記憶力超群,看一眼,都記明白了,蕭縉覺得那三個男人站在他們面前礙眼,把人支使到邊上去看。

楊固拿著圖紙走開時,擠眉弄眼,眼神有點暧昧。

蕭縉臉皮厚的很,雲沁臉色酡紅了一樣,但沒有阻止。

兩個人獨處一隅,靜靜的說了一會兒話,說的皆是當前的形勢:外頭的哪些人可用,哪些人必須死,如何對付,比較容易,一一討論了一下——

這一刻,他靠在扶手椅上思量。

她擡起了頭,不說話,細細的打量。

眼前的男人,是龍奕,又不是。

時光流轉,他們都已不是當時的他們,改變了模樣,改變了身份,只有那顆心依然,只是以這樣的方式,重新相見,那種感覺,多多少少還不能馬上適應——

“蕭縉!”

她輕喚。

“嗯!”

他低頭看,眼神亮晶晶。在別人面前,他深不可測,在她面前,很清亮。

“皇帝從來不好當!”

她蹙眉,討厭這個身份——它隱含著太多叫人喜歡的東西。

他扯了扯嘴角,點頭:

“的確!”

“得累死累活,得操心天下!”

“好像是!”

“你確定你想做?”

“你覺得呢?”

他把這個問題反踢了回來。

雲沁思考起來,很認真很認真。

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與皇權之爭扯上這種撇不幹凈的問題,一直覺得自己該選一條平平常常的人生路去走,做點小生意,撐起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自給自足的度日,她規劃裏,只有她和囡囡。

但現在,有一樣,一旦這蕭縉成了龍奕,這代表了她以後再也不能和權利劃清界線。

除非自己不要這個男人。

但是,她不可能不要。

既然放不下他,她好像只能慢慢的接受有關他的一切——包括這些麻煩。

權力能給人帶來了潑天的富貴,同時也能帶來極至的災難。

古來多少王侯將相,都在權利中不得好死,難得善終。

古來皇權之爭,多少人會被底下黑暗和醜陋給害死。

權者,生活的刀尖之上,那是玩命的事。

“嗯,我們可以換個方式去思考:你是希望自己被殺的那個,還是殺人的那個……”

雲沁嘆了一口氣:

“與其被殺,不如殺人。嗯,我懂的。這一次上了賊船!”

蕭縉不覺一笑,揉她頭發:

“以後,我是賊公,你就是賊婆。”

他的大掌撫在她的頭上,令她感覺怪怪,不覺咕噥了一句:“皇宮裏,最不缺的是婆娘……”

“嗯?”

蕭縉起初聽得不明白,但後來恍過神來,不覺眼神一轉,笑了起來,還挑了挑眉:

“不需要很多,一個就夠我折騰了……難道你別自信?還是對我沒有信心?”

雲沁不覺也一笑,才覺得語氣有點酸。這種時候,怎麽竟想一些不著邊的事。

“時候差不多了!”

沙子快漏沒了。

“是!”

他瞄了一眼:“過來!機關在那邊!”

輕輕拉上他,兩個人,一起來到了那副珍瓏局前,指指那棋道:

“會不會下棋?”

雲沁瞄了瞄:

“學過一點!”

“以後有空較量一下……”

“嗯哼,奉陪。”

她露齒笑,眨眨眼:“我的棋藝是秦逍教的。已經青出於得藍了。”

臉孔被捏了一下:“故意氣我是不是?”

一提秦逍,他心裏就別扭。

“你猜是不是故意?”

他未置一言,而是低下頭往那珍瓏局上隨意移動了,幾個位置,最後形成一個九天連珠的格局,棋桌正對面的石壁,神奇的縮了進去,顯出了一道石門,門上刻著一個立體太極圖,顯然是開門的機關所在,若不熟悉機關陣法,當真只能頓死在這裏了。

“走了!分工進行。女人,記住了,帶著紫琪,小譯,司靖先出去,會有人在外頭接應,保護好自己,無論發生什麽事,等我出來……”

他一再叮囑。

雲沁點頭,伸手抱了抱他,這絕對是第一次主動,以一個女人的身份,抱一個男人:

“小心點!”

蕭縉一怔,有點飄飄然,笑了笑,轉頭沒意外的看到楊固在沖他們笑,不理他,來到木紫琪面前,她神情幽幽的,因為他的註意而目光一亮:

“跟他們出去。外頭可能有點不太平,所以,別亂走,等我出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這句話最後那個詞,令木紫琪感覺極度不安。

他已經轉過了身,到了司靖面前:“還能走嗎?”

“應該可以!”

“那就好!”

他看向雲沁:“岳離抱著小譯,雲沁,紫琪,你們扶上司靖,以最快的迅速出去……”

說著,他自懷裏拿出了一個令符,走去交給了雲沁:

“大致的情況,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這裏有個令符,可以調動三千人馬。在我沒出來之前,你全全替我號發司令!”

楊固不覺輕嘆,微笑,以令符相托,以懷王集團所有人的性命相托,這樣一份深情,也算傾國傾城了。

對於權者,女人如衣服,對於懷王,看重的女人,能和他一起扛起這天下。

而這天下女人,似乎也只有她可配為他妻了。縱然那個鳳小姐,才傾天下,可這小子的心,只有眼前這個女人。

他認定了她,真心祝福他們。

***

蕭縉跟他們說過這個地宮的結構,總體結構是極其覆雜的,歸根結底的說,只要控制整個地宮的龍石不落下,地宮內的機關,沒什麽殺傷力。一旦龍石落下,整個地宮,九九八十一道機關悉數被啟動。

一般來說,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能活著出去。

三百年前,真正知道龍石有這種可怕力量的人,不會超過五個,後來,口口相傳能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一個:繼位的帝位;除此之外,另一個人清楚這裏的一切,那就是被鎮在地壇內的那縷魂魄。

蕭縉猜想,蕭恒是極有可能知道龍石所在位置的。

暗宮和乾坤壇這兩個地方抵達龍石洞的路程是差不多,所以,誰能將誰困在裏頭,最後,憑的是速度。

一行人在曲曲繞繞的地下暗道穿梭著,裏面岔道很多,但是蕭縉很精準的分得清哪一條是正確的能通向外面世界的路,走的還是路線最短的那條。

唉,也不知他這個本事,是從哪學來的,真是叫她驚嘆不已。

她扶著司靖一直一直跟在他身後,目光時不時往這個男人身上瞟。然後,司靖曾偷窺她,但笑不笑的,令她覺得臉紅——以前的那份欣賞,正在悄然發生著變化。前世的喜愛,今生的欣賞,糅合成一種異樣的情愫,那便是愛了。

是的,她忽然就有了一種愛的感覺……

它來的那麽快,快到令她手足無措——

哼,她才不愛呢,若他日後的交代,不能令她滿意,她就……

就怎麽樣?

沒再想。

反正,她知道自己再次動了心。

愛上一個人,便是這麽的簡單。

她又要覺得臉紅,現在是什麽時候,還在想那些七七八八的東西。

她收回那些層層生出漣漪的心思,認真的觀察起四周神秘的地理環境,暗道內不是很黑,蕭縉手上提著一個小小的油燈,發出朦朧的光,照亮著他們不算明媚的前程。

此時,她並不知道,她的愛情,會被再度扼殺……

這座地壇,是愛情的墳場。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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