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天墉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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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待了快兩日，仍是沒有消息。百裏屠蘇睡不著便出來走走，路過展劍臺時，看到正在練習著基礎劍法的師弟師妹們，頓在了原地。
以前自己剛進入天墉城的時候，也是整天在這裏揮舞劍術的。那時候，師尊不勝其煩的教授劍法，還有師兄……
正想著，百裏屠蘇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走近，轉過身，就看見了陵越和芙蕖。
陵越告訴他，師尊命他明日辰時於天墉祭壇上等待，言下之意，便是答應了為百裏屠蘇解封之事。
就是明日了麽……
聽了師兄的話，百裏屠蘇心裏一時間有些覆雜。芙蕖卻是聽不懂，她看著從小就是沈默寡言的師兄，皺著眉頭問道：“祭壇……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麽呀？芙蕖都聽不明白。”
陵越無言。
見兩人都沒有回答，芙蕖本想再問些什麽，卻也沒有說出口了。她只是看著百裏屠蘇，撅了撅嘴，好似撒嬌的說：“還有啊，大師兄告訴我，屠蘇師兄這一趟回來以後，就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非常遠……那到底是有多遠呢？師父想把掌門之位傳給大師兄，三年以後將要舉行儀式……三年～屠蘇師兄總該回來了吧？你一定會在的，對不對？”
百裏屠蘇：“……”
“屠蘇師兄，你會回來的，是嗎？”見屠蘇不說話，芙蕖有些急了，求證似的又問了一遍。
百裏屠蘇閉了閉眼睛，不願說謊，也沒有回答。
他倒是望向陵越，點頭微微揚起嘴角：“恭喜師兄。”
陵越表情卻很是嚴肅：“何喜之有？”
“我曾經，敗於一人劍下，自此以後，再也無緣一戰，心中雖存憾恨，亦是輸得口服心服……師尊與我言明，不會繼續居於執劍長老之位。”
“此人……即將遠行，那個位子便會永遠空著，直到有一天……他從遠方回來。”
百裏屠蘇睜大了眼睛，似有些怔住，師兄一向性子內斂，現如今竟說出如此直白的話，他不由得張嘴喚了聲：“師兄……”
“所以說～屠蘇師兄可不能離開太久呀，大家都在等著你呢……”芙蕖撫了撫辮子，身子傾向自家師兄，笑著說道。
黑衣少年垂下眼簾，低低應了一句：“好。”
縱使他知道，辭去一別，自己再也沒有可能回到這裏，就連魂魄也不能，荒魂墮入連時間都將其拋棄的歸墟，永無止境。
“此去一別，師兄與芙蕖都要保重。”
“哎呀！屠蘇師兄不用擔心啦！”芙蕖擺了擺手，眨眨眼調皮的說道：“像是上回闖了閉關禁地，有執劍長老說情，師父不也沒舍得罰嗎？就算執劍長老不管，大師兄也會幫著我的。”
（涵素真人默默扶額，像紫胤真人認了陵越他們，認命的是徒弟，而他認了這個小徒兒，認命的就是他這個師父……
同人不同命啊！
話說徒弟控的涵素真人你有這個資格說麽？根本就是樂在其中好伐！）
———————————————————————————————————————
天墉城山崖邊，紫胤遙看著漫天的雲霧，紅玉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兩人沈默了好一會兒，紅玉才緩緩開口道：“主人，我即將與百裏公子同去蓬萊。待那處事了，我……仍會回到昆侖……”
紫胤嘆了口氣，徐徐道：“數百年如白駒過隙，亦視日如年，你卻依然窺不破嗎？”
他是仙人……她是劍靈……
註定是求而不得的結果，自己偏偏是這麽固執的去尋一個虛無縹緲的夢，而對方……早已看透情愛，註定——無愛無恨。
紅玉苦笑，不知是笑命運的捉弄，還是自己的“執意妄為”。
在她的生命中，一度充滿了恨，非人非鬼地作為劍靈，孤零零地漂泊在這世上，卻在某個楓林遍染的城市裏遇到了那個收留了自己靈魂的人，可是，他們終究是不可能……
紅衣劍靈覆而又搖搖頭，嘆息似的說道：“紅玉從來不求尋覓大道，也不求超凡入聖，僅僅思慕一人……何錯之有？”
“其實，求而不得，求而既得，不過唯心而已。”
轉瞬之間，她已想得很清楚，自己與他的時間還有很多，縱然不能如同尋常男女一般，能夠一直陪伴在他身邊，一心一意，生死相隨，陪他踏遍千山萬水，看遍風景如畫的名山大川和清冷寂寥的千山暮雪……這樣也很好，不是嗎？
若是當真將他拉入這滾滾紅塵，反倒是汙墮了。
“主人放眼望去，這山下滾滾紅塵，又有幾人不是癡傻無明？而換作紅玉，倒寧可永遠莫要窺得天道、莫要無愛無恨……”
紅玉盈盈走上前去，與紫胤並肩望著山下的雲卷雲舒，揚起一抹笑。
藍白道服的仙人偏過頭，風吹拂著女子散在身前的發，卻掩不住她眼中的堅決。
紫胤一時怔了一怔，隨即又回過頭，緩緩閉上雙眼。
這又是何苦……
百裏屠蘇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入天墉城已有九年，九年裏自己便一直住在這間房中，即使這一次下山這麽久，也始終沒有第二人住進這兒。閉上眼，雙手枕在腦後，腦海裏一片空白。
解封，蓬萊，歐陽少恭——此生最後的三件事，也是自己不得不去做之事，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想些什麽，亦或是再去見些什麽人。
許那個承諾，終究還是實現不了。
百裏屠蘇翻了個身，驀地睜開了眼睛，呆呆的看著右手，又緊緊握成拳。
就在前幾日，他還用這只手撫過那個女孩兒的頭發，懷抱裏死死地擁著她，好像永遠也不會放開。
可他還是放手了，再如何不得已的原因，依舊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他已經不能再陪著她一起走遍這大江南北，看西方的風沙，東邊的滄海，極北的大雪，南方的繁花，寵溺的看著她吃著攤子上的美食，為她擦去不小心濺在嘴邊的油漬。陪著她去向那些有趣各行的人討教，若是受到欺負，自己必定會站上前去替她擋住所有傷害。她很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自己便為她去尋一些失去母親小奶貓，看她欣喜地抱著它們，眸子裏似有亮光，一閃一閃的……
那個女孩兒很嬌小，自己可以一俯身就抱住她，隔絕外界一切的黑暗。軟軟的，糯糯的聲音向自己撒著嬌，那是他最抵抗不了的東西，即使身經百戰，也會在她瑩瑩淚光面前丟盔棄甲。第一次見她還有些肉嘟嘟的，隨著他一路下來，竟是清瘦了許多，若是能夠……
他必然不會再讓她吃這些苦！
百裏屠蘇喉嚨動了動，到底又閉上了眼睛，他平穩著呼吸，體內的煞氣也因著天墉的清氣不再騷動。
不，他不能再去想她了，只餘下幾日的他，現在唯一要想的，便只能是蓬萊與歐陽少恭的一戰。
可是又怎能不去想，才短短兩日，思念如同潮水般湧來，愈是壓抑，愈是來的濃烈，就好像要被溺亡。
就像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也許是從小就喜歡在草地上嬉戲玩耍沾上的，時日久了，就再也祛不掉，像是原本就該如此。
懷中的鈴鐺因他的動作發出細微卻又清脆的聲音，她那鬢邊還有一只一模一樣的，調皮的搖晃著“叮鈴叮鈴”作響，就像她的主人一樣，古靈精怪的喜歡逗自己臉紅，那個大膽的女孩兒，每一次都是主動踮起腳尖吻了他，自己還從來沒有主動過呢！
要是……
百裏屠蘇沈沈的嘆息了一聲，透著一絲微不可查的軟弱和思念。
可不可以再想想她……哪怕今日這短短的一夜也好……
就這一夜，讓他在記憶裏再好好描繪一下她的容顏……
到了明天解封過後……
也許……
便再也不能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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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自己剛進入天墉城的時候，也是整天在這裏揮舞劍術的。那時候，師尊不勝其煩的教授劍法，還有師兄……
正想著，百裏屠蘇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走近，轉過身，就看見了陵越和芙蕖。
陵越告訴他，師尊命他明日辰時於天墉祭壇上等待，言下之意，便是答應了為百裏屠蘇解封之事。
就是明日了麽……
聽了師兄的話，百裏屠蘇心裏一時間有些覆雜。芙蕖卻是聽不懂，她看著從小就是沈默寡言的師兄，皺著眉頭問道：“祭壇……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麽呀？芙蕖都聽不明白。”
陵越無言。
見兩人都沒有回答，芙蕖本想再問些什麽，卻也沒有說出口了。她只是看著百裏屠蘇，撅了撅嘴，好似撒嬌的說：“還有啊，大師兄告訴我，屠蘇師兄這一趟回來以後，就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非常遠……那到底是有多遠呢？師父想把掌門之位傳給大師兄，三年以後將要舉行儀式……三年～屠蘇師兄總該回來了吧？你一定會在的，對不對？”
百裏屠蘇：“……”
“屠蘇師兄，你會回來的，是嗎？”見屠蘇不說話，芙蕖有些急了，求證似的又問了一遍。
百裏屠蘇閉了閉眼睛，不願說謊，也沒有回答。
他倒是望向陵越，點頭微微揚起嘴角：“恭喜師兄。”
陵越表情卻很是嚴肅：“何喜之有？”
“我曾經，敗於一人劍下，自此以後，再也無緣一戰，心中雖存憾恨，亦是輸得口服心服……師尊與我言明，不會繼續居於執劍長老之位。”
“此人……即將遠行，那個位子便會永遠空著，直到有一天……他從遠方回來。”
百裏屠蘇睜大了眼睛，似有些怔住，師兄一向性子內斂，現如今竟說出如此直白的話，他不由得張嘴喚了聲：“師兄……”
“所以說～屠蘇師兄可不能離開太久呀，大家都在等著你呢……”芙蕖撫了撫辮子，身子傾向自家師兄，笑著說道。
黑衣少年垂下眼簾，低低應了一句：“好。”
縱使他知道，辭去一別，自己再也沒有可能回到這裏，就連魂魄也不能，荒魂墮入連時間都將其拋棄的歸墟，永無止境。
“此去一別，師兄與芙蕖都要保重。”
“哎呀！屠蘇師兄不用擔心啦！”芙蕖擺了擺手，眨眨眼調皮的說道：“像是上回闖了閉關禁地，有執劍長老說情，師父不也沒舍得罰嗎？就算執劍長老不管，大師兄也會幫著我的。”
（涵素真人默默扶額，像紫胤真人認了陵越他們，認命的是徒弟，而他認了這個小徒兒，認命的就是他這個師父……
同人不同命啊！
話說徒弟控的涵素真人你有這個資格說麽？根本就是樂在其中好伐！）
———————————————————————————————————————
天墉城山崖邊，紫胤遙看著漫天的雲霧，紅玉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兩人沈默了好一會兒，紅玉才緩緩開口道：“主人，我即將與百裏公子同去蓬萊。待那處事了，我……仍會回到昆侖……”
紫胤嘆了口氣，徐徐道：“數百年如白駒過隙，亦視日如年，你卻依然窺不破嗎？”
他是仙人……她是劍靈……
註定是求而不得的結果，自己偏偏是這麽固執的去尋一個虛無縹緲的夢，而對方……早已看透情愛，註定——無愛無恨。
紅玉苦笑，不知是笑命運的捉弄，還是自己的“執意妄為”。
在她的生命中，一度充滿了恨，非人非鬼地作為劍靈，孤零零地漂泊在這世上，卻在某個楓林遍染的城市裏遇到了那個收留了自己靈魂的人，可是，他們終究是不可能……
紅衣劍靈覆而又搖搖頭，嘆息似的說道：“紅玉從來不求尋覓大道，也不求超凡入聖，僅僅思慕一人……何錯之有？”
“其實，求而不得，求而既得，不過唯心而已。”
轉瞬之間，她已想得很清楚，自己與他的時間還有很多，縱然不能如同尋常男女一般，能夠一直陪伴在他身邊，一心一意，生死相隨，陪他踏遍千山萬水，看遍風景如畫的名山大川和清冷寂寥的千山暮雪……這樣也很好，不是嗎？
若是當真將他拉入這滾滾紅塵，反倒是汙墮了。
“主人放眼望去，這山下滾滾紅塵，又有幾人不是癡傻無明？而換作紅玉，倒寧可永遠莫要窺得天道、莫要無愛無恨……”
紅玉盈盈走上前去，與紫胤並肩望著山下的雲卷雲舒，揚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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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胤一時怔了一怔，隨即又回過頭，緩緩閉上雙眼。
這又是何苦……
百裏屠蘇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入天墉城已有九年，九年裏自己便一直住在這間房中，即使這一次下山這麽久，也始終沒有第二人住進這兒。閉上眼，雙手枕在腦後，腦海裏一片空白。
解封，蓬萊，歐陽少恭——此生最後的三件事，也是自己不得不去做之事，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想些什麽，亦或是再去見些什麽人。
許那個承諾，終究還是實現不了。
百裏屠蘇翻了個身，驀地睜開了眼睛，呆呆的看著右手，又緊緊握成拳。
就在前幾日，他還用這只手撫過那個女孩兒的頭發，懷抱裏死死地擁著她，好像永遠也不會放開。
可他還是放手了，再如何不得已的原因，依舊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他已經不能再陪著她一起走遍這大江南北，看西方的風沙，東邊的滄海，極北的大雪，南方的繁花，寵溺的看著她吃著攤子上的美食，為她擦去不小心濺在嘴邊的油漬。陪著她去向那些有趣各行的人討教，若是受到欺負，自己必定會站上前去替她擋住所有傷害。她很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自己便為她去尋一些失去母親小奶貓，看她欣喜地抱著它們，眸子裏似有亮光，一閃一閃的……
那個女孩兒很嬌小，自己可以一俯身就抱住她，隔絕外界一切的黑暗。軟軟的，糯糯的聲音向自己撒著嬌，那是他最抵抗不了的東西，即使身經百戰，也會在她瑩瑩淚光面前丟盔棄甲。第一次見她還有些肉嘟嘟的，隨著他一路下來，竟是清瘦了許多，若是能夠……
他必然不會再讓她吃這些苦！
百裏屠蘇喉嚨動了動，到底又閉上了眼睛，他平穩著呼吸，體內的煞氣也因著天墉的清氣不再騷動。
不，他不能再去想她了，只餘下幾日的他，現在唯一要想的，便只能是蓬萊與歐陽少恭的一戰。
可是又怎能不去想，才短短兩日，思念如同潮水般湧來，愈是壓抑，愈是來的濃烈，就好像要被溺亡。
就像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也許是從小就喜歡在草地上嬉戲玩耍沾上的，時日久了，就再也祛不掉，像是原本就該如此。
懷中的鈴鐺因他的動作發出細微卻又清脆的聲音，她那鬢邊還有一只一模一樣的，調皮的搖晃著“叮鈴叮鈴”作響，就像她的主人一樣，古靈精怪的喜歡逗自己臉紅，那個大膽的女孩兒，每一次都是主動踮起腳尖吻了他，自己還從來沒有主動過呢！
要是……
百裏屠蘇沈沈的嘆息了一聲，透著一絲微不可查的軟弱和思念。
可不可以再想想她……哪怕今日這短短的一夜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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