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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拍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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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攬同邊則青走得時候無聲無息。

回望齊家大宅,邊則青不由的笑:“就這麽走了?不用同人道別一聲麽?”

他意有所指,說的是那日鬢簪白花的姑娘,也是邊攬車前救下的姑娘。

“不必。”邊攬唇角一勾,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用不了多久,還會再見的。”

兩日後,陳家的舅舅,舅母都相繼抵達齊家。

陳家二舅是江北漕政上的轉運使,握的實權,這幾年隨著年紀增長脾氣也鋒利的如同一柄寒劍,早在路上就得了消息:齊家的奴仆欺上犯主,謀害了她家妹妹。

發生這樣的事,齊家難辭其咎,同時這也是踩了他陳家的臉面,叫他臉上無光,來的時候自然臉色不好。

那陳二爺一下船就劈頭蓋臉的罵道:“你們齊家主事的都是吃什麽幹飯的,連個奴仆都敢做出這種事來。

齊三爺親自來迎,不敢辯駁,看了一路的臉色。

陳二爺穿著一身白麻,面色冰寒,待來到齊府門口,只瞅著齊家高大的門楣卻不進去,又是冷聲問道:“舍妹喪禮上的東西可有安排齊全?”

二舅母接口道:“要是有什麽少的,只管說,我這就去買。”

他夫妻二人本就是來興師問罪的,正是要給齊家的人一個下馬威,要是說出一個不妥即刻翻臉。

“都已妥當。”齊三爺沒有分辯什麽,只是如實答了。

“哼。”陳二爺從鼻子裏輕嗤出一聲不再說話了。

原本這個還算過得去的妹夫,如今在他眼中是可算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橫豎都是錯處。

他忍不住想著,要是當年妹妹入了方家會是如何,至少不會出這樣難看的事吧。

要是,要是,可哪那麽多要是,也怪父親膽小瞎了眼,畏懼這世家清流之爭,妹妹也是蠢,就這樣順遂的嫁了過來,也不知道鬧上一鬧。

陳二爺沒有再說話,倒是二舅母向著齊三爺詢問起來。

齊府之中,大舅母早一天前就到了,而大舅督水監,正是修繕堤堰的時候,便沒有前來。

倒是二舅一家浩浩蕩蕩的,帶著一眾家仆下人上門,有股氣勢洶洶的意味。

入得靈堂,就看到正中擺著一具棺材,二舅母眼睛一眨,眼淚就嘩的落了下來,口中悲道:“我可憐的妹子,這麽年輕就叫人暗害了,留下個侄女兒該要如何活。”

陳二爺也是淒淒然面有悲色。

齊三爺轉身將齊子鈺喚上前來:“這是你二舅,二舅母。”

二舅母用帕子沾著眼角,淚眼朦朧中見到一個一身孝服渾身皆白,唯有一頭墨發漆黑的女孩子走到眼前。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拭了拭眼淚,這才完全看清了面前人的臉。

眼前的少女長得極好,只是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陳家二舅母大為驚訝,她楞楞的張了張嘴,甚至忘了要做出悲痛的表情:“這是。”她猶猶豫豫問道。

許久未見了,真是許久未見了,除了早年,齊子鈺尚且年幼時,陳氏帶著齊子鈺齊元澄姐弟回過兩次娘家,但在那之後,他們與陳家就很少有什麽走動了。

陳二夫人原以為看到的會是一個癡肥愚笨的呆兒,再好一些也不會是長成這樣。

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姑娘。

此時,齊子鈺動了一動,朝著二舅母曲下腿彎行了個禮:“二舅母。”她慢慢開口道。

陳家二夫人心思飛轉,電光火石間反應了過來,她一把摟過了齊子鈺的身子,悲哭起來:“我可憐的侄女兒喲,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

“想當初你回陳家的時候,總愛粘著我,這眨眼間都長這麽大了,可憐妹妹她再也看不到你,就這樣撒手去了。”

齊元澄在一旁看的有些目瞪口呆,陳家的二舅母真是個神人,說的好似有多少情深意重似的,這麽多年了都撒手不管,不聞不問,到如今卻這樣說,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啊。倒是大舅母還時常還送些東西過來。

齊子鈺被摟著,臉都憋紅了,好不容易被放開來,又被叫去見過二舅,又是好一番感慨。

沒一會,幾個大人出去了,顯然是要談些什麽。

兩家主事的人對向而坐,這顯然是要三刀六面的好好攤開牌說一說如今的事。

陳二爺率先拍了桌子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陳家可是好好的一個人送來的,怎麽說沒就沒了?”

“是家中的一個丫鬟……”四夫人見幾人都不答,只好回道。

陳家二爺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我倒是想看看是什麽樣的賤/婢,敢犯下這樣的事。”

陳家二爺這一句話可正是戳到點子上了,若這丫頭是陳氏的陪嫁倒也好辦,可壞就壞在這是齊家的丫鬟,還是老太太撥過去的人。

這丫頭不是齊府的家生子,是前幾個月才從外頭買回來的。

據說是勾結了外院的仆人,偷了陳氏的簪子要去買,叫陳氏發現了,於是兩人害怕,就聯手毒死了陳氏,現在一個跑了,而那個丫鬟則對這事供認不諱。

陳家大舅母不鹹不淡的道:“親家母,我說,這事你們可是要給我們陳家一個交代。”

“是啊,你們治家不嚴,沒個規矩,誰知道府上還有些什麽烏煙瘴氣的事情,今天要是沒個說法,我們老陳家定是不依的。”陳家二舅母語速如飛,頗為咄咄逼人。

說法?交代!人都死了,來要交代有個什麽用!

從前可不見陳家的人對這陳宜情有多少重視,面子銀子上是做足了功夫,可內裏卻是毫無情義,連她都瞧出來了,那陳氏又如何看不出來。

再看這陳家的人,一人一句,可偏誰也沒提起那呆兒,顯然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就算她再怎麽貌美如花,也改變不了她生來癡傻的事實,帶她走?那就是帶走了麻煩,與累贅

齊二夫人來了氣,她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橫的人家,第一次被罵的擡不起頭來。又是氣又是惱,齊府如今主事的是她,□□丫鬟的是她手下的嬤嬤,要是硬追究起來,她怕是沒什麽好果子吃。

齊老夫人倒是好修養,神情還算冷靜:“家門不幸啊,出了這樣的事,老身也是難辭其咎。”

她站起身來朝著陳家幾人施禮:“是老身之過,這事齊家一定會追究到底,處置失職的人。”

陳家大舅母連連去攙齊老夫人,她回身看了眼老二夫妻兩,又坐了回去,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就是了。

陳二夫人面色緩下來,可還是冷哼一聲:“這治家問題可是要緊事,是得好好查查。”

陳家這真是蹬鼻子上臉,這樣竟還要胡攪蠻纏,齊二夫人到底忍不住譏道:“我們齊家的門風是不如你們陳家。”

這話一出,陳家二舅母立刻炸了:“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不是很清楚麽。”

老夫人擰了眉頭一時想起當年的事來,四夫人急忙圓場道:“二嫂的意思是我們齊家定會好生處理此事的。”

可此時陳二爺已是面色難看,想到當年妹妹一波三折的婚事,登時如鯁在喉。

這一番對話不歡而散。

當晚,陳家的人沒有在齊府住下,而是在外頭的租了個宅子下榻。

一時間兩家不和的傳言鬧的沸沸揚揚。

齊老太爺得知此事的時候是晚上了。

書房之中兩人身影分立,燭光將影子投射在木制門窗上,顯得格外清晰。

齊老太爺立於桌前,他擡手摸了摸頷下發白的短須問齊三爺:“這事你怎麽看?”

“陳家這般,必然事出有因。”齊三爺回道。

“那你可知是何因,又會有何果。”

“為的是宜情。”齊三猶豫了一下,“不對,是為陳家的顏面?”

“還有其他原因。”

齊三皺眉思索:“為叫我齊家心存愧疚?不敢相忘此事。”

“你覺得陳家兄弟如今還稀罕依靠著我這把老骨頭麽?”

“他倆不知搭上哪路神仙,紮根在漕運這等職位上,而今如何又看得上齊家。”

齊三爺面色一凜:“難道是要與我們劃清界限?”他唇角微寒,“不至於做到這般地步吧?”

“還有一種可能,許是這是向人遞投名狀呢。”

“父親的意思是?”齊三爺不敢肯定,一時間猶豫起來,“莫不是攀附了世家?”

“要一腳跨出清流一派?”

齊老太爺此時卻並不作答。

只是忽地將話鋒一轉道:“陳家太過鋒芒畢露。”

“如此一來……”

“如何?”齊三爺心有猜測卻沒有說出口。

半響才聽到齊老太爺道:“亦可,亦可。”

言罷,齊老太爺忽又問道:“陳氏這案子可有其他疑點?”

“沒有,目前看來確實如此。”

齊老太爺點了頭不再談論這事,齊三爺卻道:“還有一事。”

“何事?”

“這黃至庭……”

齊老太爺微微一笑:“這是一個信號,也是一個開端。”

他想了一想又道:“這次上京述職,恐怕是你的一次機會。”

齊三爺點頭應是。

“如若事成,可攜小九入京。”

齊三爺微微一楞,像是有些不明白。

齊老太爺撚須,將眼微瞇道:“這孩子身邊恐怕有高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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