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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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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久站在窗前默默聽了一會,然後讓長廊上的宮女吩咐下去,“隨意搬吧。”

事情出乎意料地得到順利解決,辰居殿的養花宮女捧著花盆來到偏殿,見蘇長久等在院子裏,她臉上洋溢著笑容,“說起來真是奇怪呢,陛下竟然沒有責罵我們,還讓我們隨意搬了這花盆。我原本還擔心幫不上你的忙呢。”

“陛下沒有生氣就好,不過這些小事他也不放在心上就是了。”其中性子較穩重的一個宮女打斷她,然後將花盆擱在一輛小車上,“你們用這輛花車吧,省點力。”

小花車前面是一頭養得膘肥體壯的驢子,負責運載花草樹木。上頭不能坐人,只能人一邊走著一邊趕車。這裏的宮廷倒是什麽都有,也不嫌棄這驢子有損王室體面。“你趕花車可要專門走小道,莫要到了大道上沖撞了主子們。”蘇長久聞言點點頭,經過上次那些事之後她也知道這些主子們能不惹到就盡量不要招惹。自己安安靜靜地守在偏殿裏幹好自己活就可以了。

彩心倒是從來沒見過這種花車,一時好奇,忍不住要去碰驢子脖子上懸掛的鈴鐺。蘇長久連忙拉住她的手,“這驢也是有脾氣的,可別碰它。這鈴鐺是給前面的人提醒用的。”

“那我們要怎麽把這些花盆運到宵衣殿去?”

早已有人將一條小鞭子遞給長久,順便回答彩心的話,“自然是用鞭子趕唄。不過這小毛驢脾氣大,人可不能坐上去。你們啊,得跟著它慢慢走。”

長久趕花車這種事情是做慣了的,以前在家裏要把花運到小鎮上賣也是用到了花車,只是沒有這裏的精致好看。連手上的鞭子也是用上好的皮革制成,把柄處刻著簡單的花紋,光滑合手。小道上沒有多少人走動,花車走起來鈴鐺聲響,倒是有幾分西域古道上商人趕駱駝的味道。

小道旁的樹蔭遮下,遮住了初夏熱烈的陽光,兩個人慢慢地沿著來時的路朝宵衣殿的方向走去。

“陛下,您要去哪裏?”梁寶匆匆地跟在後面,同時招呼後面的人趕快跟上,而滕久已經邁開長腿獨自朝外面走去了。他聽到後面的腳步聲,然後示意緊跟在他後面的趙瓦出手阻攔。

趙瓦連忙站定腳步,將梁寶一幹人等攔住,“陛下要出去散散心,你們在這裏候著,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就要轉身繼續跟上滕久,但是後面的梁寶不甘心地跟上來了,“陛下獨自一人,讓老奴如何安心,帶上我們,有什麽地方要伺候的也好周到些,趙侍衛雖然武功高強,卻是不拘小節的,如何能伺候人?”

這番話是對著滕久說的,滕久卻連頭也不轉,漸漸走遠了。趙瓦只好挺了挺後背,“陛下吩咐過了,用不到你們伺候。他只是隨意走走,看奏章看乏了散散心罷了。一會兒就回來的,最遠頂多走到宵衣殿那裏去。”眼見著滕久快要看不見身影了,趙瓦長話短說,把長劍一握,轉身就飛快地趕上去了。

留下梁寶和他的侍從群在原地翹首以待。梁寶覺得這份差事他很快就要不保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起初兩個人都沒有在意,但是當那個人站在她們面前的時候,小毛驢原本叮叮當當的聲音戛然而止。呃,似乎把正在認真工作的小毛驢也嚇住了。滕久沒有想到自己的出現會帶來這樣的效果。

蘇長久揚著鞭子的手頓在半空,然後身旁的彩心拽著她的衣袖,結結巴巴地說道:“陛……陛下……”說著就要下跪,蘇長久被她帶著也彎下腰去,滕久卻轉身走在了花車旁邊,“免了,你們繼續啊。”

他看到花車上擺著許多空瓦盆,“你們要這些花盆做什麽……難不成宵衣殿裏沒有花盆給你們種花?”因為他的到來,她們方才原本閑適輕松的氣氛蕩然無存,連小毛驢也不敢邁開步子走了,她們只好立在原地,乖乖地回答他的問題。

“不是的,因為蘭花需要嬌養,這些瓦盆正好適合這個時候用。”蘇長久規規矩矩地回道。

倒是惹來趙瓦奇怪的眼神,這小蘇什麽時候這麽文文氣氣了???

滕久見她們不走了,又示意她們,“怎麽不走了,你們這樣偷懶可不行。”彩心抖了抖手,然後拽著長久的衣袖,低著頭不敢看對方。蘇長久狐疑地看了滕久一眼,他竟然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後擡起手示意她趕花車。

遲疑著揚起鞭子,長久又趕起小毛驢來。他出現在這裏到底是幹什麽的?皇帝不都是應該日理萬機麽?偷懶的是他吧,這算是消極怠工麽?小道上一時之間又響起鈴鐺清脆的聲音。

“說起蘭花,孤記得宵衣殿裏養了不少的蘭花,若是得空,你不如搬幾盆到辰居殿來。”滕久這是沒話找話說,視線落在長久的背影上,說話的聲音也就慢慢輕下去了。

長久今天梳了個簡單的發髻,挽成玫瑰花形的頭髻中心垂下長長的頭發,已經到了腰部,這樣看來倒也是個窈窕淑女。她習慣穿藍色宮裙,走在綠蔭濃濃的小道上倒也相得適宜,橫生出一份恬然水闊的意境來。

只是這般外表下卻是個野蠻姑娘,滕久越看越覺得有意思,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她的背影如此好看?

他這樣想著的時候,不知不覺中忽然就湊上前,仗著自己腳長手長,一把就揪住了蘇長久的那抹垂下的長發。其實只是輕輕抓了一下就松手了。女子滑順的長發掠過他的手指心,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竟然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趙瓦在後面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陛下這是怎麽了……

他擡起頭看了看天,應該是天太熱了吧。

蘇長久輕輕揚著鞭子,漸漸地也感受到後方有些顯然的目光。緊接著她感覺自己的頭發被人抓住了,只是這種感覺稍縱即逝,好像根本沒有人摸過她的頭發。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做的好事,她匆匆扭過頭瞪了他一眼,卻忽然看到滕久素來白皙的臉頰上有著淡淡的紅暈,太淡了,就好像什麽也沒有。

這種飄飄忽忽的感覺,就好像喝了酒,看了鏡中花水中月,一切都以為是錯覺。長久想,是錯覺吧……

恍惚中又看到滕久的嘴角微微揚起,活像那只吃到魚幹的小白貓,她腦子一瞬間清醒過來,自己這是被他“輕薄”了。

她自從到了宵衣殿性子收斂了不少,除了那次發飆砸了桌子外,幾乎沒有動過什麽真格。現在這般被他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手又癢了,要不是礙於彩心在這裏,她早就一鞭子揮過去,此時的滕久就像小鎮上看美人的小流氓,目光興味,帶著不加掩飾的趣味。

登徒子,輕浮人!

蘇長久轉過頭,氣呼呼地看著前面的路,但是心裏湧上來像氣泡一樣的東西是什麽。好像有什麽觸及到了她柔軟的心底,她忽然又想笑,那鞭子揮過去,下場會跟她的頭發一樣吧,被他一把抓住。天吶,她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想到這裏反而如此開心,冒泡一樣的地咕咚咕咚不停,後來她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加快的心跳。

“長久,你怎麽臉紅了?”彩心忽然輕輕地碰了一下她,好奇地問道。

長久又揮了一下鞭子,強裝鎮定道:“是天太熱了。”

隔著綠蔭,誰也沒有註意到有一輛坐攆正從大道上緩緩朝著辰居殿方向移去,中途卻停了下來。

趙瓦聽到那邊傳來的動靜,手暗自摸向腰間的長劍。再看陛下,他似乎還沈浸在方才的惡作劇裏沒有回過神來。趙瓦剛想悄悄提醒他似乎有人註意到這邊來了,卻看到滕久眼疾手快地又朝小蘇後腦勺摸去,他額頭滴下冷汗,陛下,您還玩上癮了嗎……

滕久跟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轉過頭,然後朝著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眼神往綠蔭外面望去,還好,在偷香竊玉之時也沒有忘乎所以。他們慢慢地停下腳步,看著那她們毫無察覺地繼續朝前面走去,趙瓦這才低聲道:“陛下,似乎有人過來了。”

他們轉過身,看到來人卻楞住了。

就這樣一路走著,宵衣殿已經出現在視線裏了。走到小道盡頭,她們才發現滕久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彩心這才大大舒了一口氣,“嚇死我了,這陛下神出鬼沒的,我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轉頭見蘇長久不說話,她碰了碰她的肩膀,“長久,你不會嚇傻了吧。你剛才不是比我還鎮定的麽……”

長久忽然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後方長發,“彩心,我後面有什麽嗎?”

彩心轉過頭看了看她的後腦勺,卻看到那濃密發間扣著一朵淡粉色珠花:“咦,好漂亮的珠花,方才怎麽也沒見你戴上過。”

蘇長久拔下扣在發髻上的珠花,只見一朵絲絹做的桃花靜靜地躺在她手心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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