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56章 卷宗文檔(九)

關燈
方秀林就讀的這處公學的創辦人是位老進士, 在內一同教書的教授們最低也是同進士出身,水準並不比一般的縣學、州學差,所以學費也格外高, 每年束脩就要三十兩之多,包吃住,但筆墨紙硯自費, 都夠一大家子人花用了。

方秀林還有三個姐妹, 乃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兒, 上到父母,下到妻子、姐妹,全都指望他能皇榜高中,然後提攜家裏。

“他壓力好大的,”方秀林的同窗, 一個叫鄭真的學子唏噓道, “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讀書, 走在路上也在背書, 真的很努力了。可我有幾次去喊他上學,每次都聽見他家人在翻來覆去地叮囑他一定要用功,三句話離不開一定要考中,不能辜負了家人的期望雲雲……”

“是啊,”另一個同窗也道, 還做了個抓頭發的動作, “我們是室友, 每天都看見他一把一把的掉頭發,可慘了。”

書院每半個月放一天假,本地學生可以回家探親,外地學生可以出去玩耍休息, 也可以選擇將假期積攢起來,等到年底一並休息。

鄭真嘆了口氣,“我們的家境都差不多,方秀林家裏可能更困難些,他是把姐妹的彩禮都拿來繳了學費的。”

說到這裏,他猶豫了下,“其實論理兒,我不該說這話,可,唉,讀書其實真的要看天分的,方秀林的資質很一般,先生也說他詩文僵化毫無靈氣,就算再讀下去也希望渺茫,我們都怕他把自己逼死了。與其苦熬到五六十歲才中個不上不下的老秀才,還不如趁年輕學個手藝,也好養家糊口。”

其他人雖未開口,但都默默點頭,顯然也十分認同。

說話的鄭真等兩人已中了秀才,其餘幾人也頗有希望,這話也算誠懇了。

大家每日除了讀書,還能擠出時間做些抄寫、作畫之類的雜活兒賺取花銷,可方秀林每日吃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苦讀,死的時候已經二十四歲,兒子都快三歲了,一文錢都沒賺過……

度藍樺難免想起十二歲就中了廩生的肖明成,以及馬上要向父親看齊的肖知謹,覺得天分這種事真的是要命的,“那你們勸過他嗎?”

天下何止三百六十行,方秀林也不是不能吃苦,既然讀書不成,何必非要在同一棵樹上吊死?

鄭真等人對視一眼,都是苦笑,“他本就戰戰兢兢的,誰敢跟他說這話?”

萬一刺激出問題,誰能擔起責任?

不到黃河心不死啊,且方秀林背負著全家的希望,就算他自己想終止,家人也未必肯的。

太過殷切的期望實在過於沈重,許多時候不恰當的關愛反而成了枷鎖……想到這裏,度藍樺忍不住也跟著嘆了口氣,“那他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麽,有沒有跟誰結仇?”

“他整日把自己悶在房中讀書,哪裏有機會與人結仇!”鄭真嘆道,“當初也是我們看他實在太累了,人都快出毛病了,這才硬拉著他出去散心,結果……是我們害了他。”

沒想到直接把人給散沒了。

照鄭真等人的說法,方秀林生前壓力極大,明顯有點心理問題,這種人如果自殺很正常,但偏偏是死於他殺,這就很說不通了。

度藍樺死活想不出方秀林跟葛大壯和胡興業之間的聯系,幾位學子也表示方秀林每天除了在學裏就是回家,絕對跟那兩人素不相識。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從淅瀝淅瀝變成嘩啦嘩啦,吵得人心煩意亂,放眼望去但見天地間一片迷蒙,街景和草木都朦朦朧朧瞧不真切,唯餘連天接地的巨大雨幕。

度藍樺實在想不出誰會殺這麽一個渾身上下都透著悲劇色彩的窮學生,更想不通他會被卷入怎樣的糾紛。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困在迷宮裏,左碰右撞出不去了。

難道查到最後,只是一個貧苦學子死於意外:變態殺手隨機選中了他?

她不死心,“那方秀林死之前有沒有受過什麽刺激,或者說有沒有什麽比較反常的舉動?”

眾學子面面相覷,“反常?”

眾人都開始冥思苦想,一時間廊下只有嘩啦的雨聲回蕩。

院中大叢大叢的繡球花開得如火如荼,雨水順著被沖刷得幹幹凈凈的綠色葉脈流下來,無數細小的花瓣擠成的巨大花球正在風雨中搖擺,像一群長著大腦袋的小人兒,看上去竟有點憨態可掬。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人啊了聲,“你們記不記得大概四年前的那次,就是他家裏人還來學裏鬧的那次……”

稍後度藍樺又找到公學的院長,核實鄭真等人口中方秀林生前的情況,確認無誤後,又意外得知當初方秀林其實是被額外開恩錄入的。

當年公學只準備招15個學生,方秀林考了17名,本不在錄取之列,但是他連夜登門苦苦哀求,院長憐他一片誠心就點頭答應了。

那年公學破格多招了兩個學生,最後一名就是方秀林。

入學之後,方秀林確實像自己承諾的一樣玩命讀書,成績曾一度擠進過中游。無奈隨著教學深入,越來越多的知識和技巧需要依靠悟性領會,單純勤奮所能起的作用越來越小,方秀林跟別人的差距也就越來越大,原來靠刻苦爭搶來的一點起色漸漸消失。

在每月兩次的考核中,他的排名日益倒退,從拼到的中游漸漸落到下游,然後一連數次考核都墊底。

從剛才幾位同窗口中得知,方秀林在大約四年多前有一段時間格外失魂落魄,時常像撞鬼一樣神游天外,連書都讀不進去,成績之差不斷刷新公學下限。院長一來不想自己書院的名聲被拖累,二來也想讓他及時止損,趁年輕還能再起爐竈,找個活幹。

再說起此事,院長也是無奈,“人人都想皇榜高中,可三年一屆,每次才取三百人,對那些天賦中上的學生來說尚且難如登天,更何況是方秀林?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老夫勸他,本也是好意,誰知,唉!”

誰知次日,方秀林的家裏人就集體跑到學裏哭鬧……

原本方秀林能入學已是院長網開一面,當初說好的跟不上就退學,結果他家裏人卻在公學門口又哭又跪,宛如潑婦,弄得大家既生氣又尷尬。

所以說,好人難當啊!度藍樺沒想到中間還有這樣的波折,僅在腦海中試想了當時的場面就覺頭大,便安慰了院長幾句,又追問道:“大家說方秀林時常情緒失控,那次又與之前的有何不同?”

“非常嚴重,瞧著像是被什麽嚇壞了似的,”院長道,“後來他家裏人好像帶著他四處求神拜佛,之後又大病了一場,不過以後就漸漸正常了。”

“這麽嚴重?”度藍樺再次問道,“您記得具體時間嗎?”

嚇壞?他日常兩點一線的生活極其簡單,除了同窗之外幾乎沒有什麽交際圈子,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會被什麽嚇壞?

“具體?”院長有些為難,“老夫年紀大了,這,又過去這麽多年,若說具體幾月初幾,還真記不清,不過應該是二月!對,肯定是二月,方秀林每年必會參加縣試,可那年卻因為生病錯過了。”

鄭真等人方才也曾提起方秀林的那場大病,都說來的蹊蹺,後來大家曾去探望,並未發現他有什麽外傷,問過大夫也只說是憂懼所致。

若說憂慮,倒是不難解釋:方秀林多年來屢試不中,又逢考期將近,心理壓力之大難以想象,憂慮在所難免。

可是這懼?他到底在恐懼什麽?

從書院往回走時,雨勢驟然變大,單純的蓑衣鬥笠已經完全不能擋雨,度藍樺只好先跟韓東去路邊店鋪避雨。

正值晌午,店內擠滿了前來用餐的食客,她也不好空占著人家的座位,就點了兩份鮮湯,外加一筐酥皮芝麻燒餅。

菜都點完了,度藍樺還不知道這鮮湯到底是什麽,韓東也是滿頭霧水,就拉住一個小二詢問。

小二聽罷大笑,“兩位客官外地來的吧?”

韓東看了度藍樺一眼,點頭,“算是吧,我們夫人到這裏來辦點事。”

若他不主動解釋後半句,只怕要被人當成夫妻了。未免尷尬,還是防患於未然吧。

聽了這話,小二忙將快到嘴邊的稱呼改了,“小人看夫人也是知書達理的樣子,必然知道這鮮字怎麽寫。”

度藍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還是經典的箭袖騎裝加束發馬尾,若說英姿颯爽自然沒錯,這知書達理麽……只能說小二哥你很懂,都知道透過外在看本質了!

“哦,想必這鮮湯就是魚羊兩色湯了!”

小二笑著點頭,“正是,咱們這都是傳了三代的老店了,滋味兒沒得說!保準兩位走了之後還念念不忘吶!”

度藍樺失笑,心道三年兩載內怕是走不了了。

高湯都是提前熬好的,客人點單後大師傅馬上舀出,也就幾句話的工夫,小二就麻利地端著大托盤在熙熙攘攘的店內來了一次蛇皮走位,穿花蝴蝶似的來到度藍樺他們這張桌子前時,一滴湯都沒灑出來。

用魚羊骨架加二十多味香料反覆熬煮的高湯顏色潔白,香氣撲鼻。偶然幾點金色的油花像極了金珠,在蒸汽裊裊的雪白湯面上滾動,碰到翠綠的芫荽梗後就順便給它鑲一道金邊,再混了紅彤彤的辣椒油,撞色極艷。

度藍樺趁熱喝了一口湯,隨著腸胃舒展開來,身上竟微微發汗了,在潮濕的雨天分外暢快。

她又叫了一盤白切羊肉,一份魚肉餅,配著金黃酥脆的芝麻餅,也算原湯化原食了。

“夫人,您是懷疑方秀林的死跟當年他的那場大病有關?”吃到半飽後,韓東進食的速度就慢下來,也有空說出自己的疑惑了。

這家店的魚肉餅是將魚肉先打成肉泥,然後再分成小餅兩面煎至金色,出鍋後趁熱吃,外酥裏嫩香香脆脆。但現在稍微有些涼了,裏面沒有去腥的蔥姜蒜,難免有點腥氣。度藍樺看著剩下的兩個,沒了食欲,帶點兒嫌棄地將它們往外推了推,“確切的說,我是懷疑他的那場大病跟某起被隱藏的案件有關。”

“葛大壯和胡興業犯下的案子?”韓東眼睛一亮,“莫非方秀林也參與了,是幫兇?”

度藍樺搖頭,“林娘子和胡家人都沒聽說過方秀林這個人,而方秀林的同窗也很肯定他不認識葛大壯和胡興業,就算他們曾有過不為人知的交際,關系肯定也不會太過親密。換做是你,如果要去團夥犯罪,會叫一個不熟的貿然參加嗎?”

韓東本能地搖頭,想了下,又猜測道:“那是他見死不救,或是落井下石?”

不然為什麽同樣被報覆?

度藍樺看著外面絲毫不見減小的雨勢,一咬牙,抓起蓑衣朝外走去,“所以,現在我們就回衙門驗證一下!”

正好吃飽了,身上有熱乎氣,不等了!

等兩人冒雨沖回衙門時,已然是落湯雞了,頭發梢兒都在嘩啦啦往下淌水,活像在腦袋上頂了一卷新鮮海帶。

正在後頭議事的肖明成還以為她遇到什麽大麻煩了,火急火燎趕來,結果就被一把抓住,“戶籍,重點查四年前二月前後搬走和自殺的女子!”

肖明成看著她的樣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先顧好自己吧,趕緊去泡個熱水澡,再換身幹凈衣裳!那是一時半刻就查得出來的麽?”

單純說雲匯府府城如何如何大,可能沒什麽直觀的印象,但它的常住人口就有二十多萬!哪怕具體到某年某月,曾進行過戶籍遷移和經歷生老病死的就不在少數,更何況還要進一步核實對方家中是否有符合要求的女子……沒有十天半月晝夜鏖戰別想有結果!

**************

就如肖明成所說,接下來的大半個月大家都在書山文海中奮戰,一直到四月十一,司馬通都依依不舍地返京了,他們才將範圍縮減到二十戶。其中搬走的有十六戶,家中有女子去世的四戶。

而搬走的人家大多有正經理由,分家、落魄、做買賣賺了錢……至於去世的四戶中,有一戶年紀偏大,另一戶的女孩子病了許多年,終於沒能熬過那個春天。

剩下的兩位,一個據說是落水,另一個是上吊,都很有可能。

若是其他的,直接登門詢問也就是了,可這種事?難不成要直接跑到死者家屬跟前問,你們的女兒幾年前是不是不堪受辱才選擇自殺的?

不過度藍樺沒有糾結很久就有了一個令她近乎毛骨悚然的發現:

上吊的那個女孩子跟第三名死者方秀林家中間只隔了四戶,是同一條街的街坊!

她下意識跟肖明成對視一眼:這難道真的只是單純的巧合嗎?

而且那個叫斐斐的姑娘上吊之後沒多久,唯一的親人啞娘也一頭碰死了。

她是因為晚年喪女過分悲痛,覺得孤身一人活不下去了嗎?還是……因為絕望?

但令人疑惑的是,斐斐的親戚都死絕了,如果她真的是枉死,那麽究竟是誰在暗中替她覆仇?

度藍樺摸了摸胳膊,只覺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至此,案件調查似乎再次鉆入死胡同,度藍樺都快恨死這三個字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不住感慨:懸案之所以是懸案,確實不是毫無理由的……看似有許多調查方向,但實際上每條路走不遠就都堵死了。

她睡不著,肖明成自然也是徹夜難眠,所以第二天一早,極度睡眠匱乏的兩人成功獲取同款黑眼圈,坐在桌邊吃早飯時宛如一對幽魂。

肖知謹過來請安,看見兩人的模樣後大吃一驚,隨即也不知想到什麽,小臉兒微紅,稍顯羞澀和扭捏地問道:“父親,母親,你們,你們終於想給我生弟弟了嗎?”

別人家都好多兄弟姐妹,每天熱熱鬧鬧的,他都羨慕好久啦!

肖明成和度藍樺:“……!!!”

你從哪兒學到的這種知識?!

見兩人滿臉震驚,肖知謹頂著一張大紅臉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道:“就,就我經常找宋大夫和雁仵作說話啊,順便還學了點醫術呢,這個,這個他們還誇我有天分……”

然後,那邊的爹媽還沒說什麽呢,少年便撐不下去落荒而逃。

太羞人了!

肖明成和度藍樺看著少年踉蹌的背影,對視一眼,都笑出聲,“這叫什麽事兒?”

我們也沒說你不能學這個啊,跑什麽!

公務交接完畢,一切都平穩過渡,肖明成難得有了一點空閑時光,主動要求陪夫人外出查案,然後兩人就上墳去了。

沒錯,就是上墳,給斐斐上墳。

前幾天阿德終於在城外一家破廟找到了因為偷東西而被人打得奄奄一息的魚仔,然而他能提供的線索也相當有限,只說當年跟葛大壯爭搶胡興業這個冤大頭,結果自己落敗,然後就很快轉移目標,討好另一個紈絝去了。

魚仔的證詞也只能證明葛大壯和胡興業確實認識,也極有可能共同犯案,但再進一步的,就沒有了。

所以現在度藍樺能夠把握的就只有斐斐一條線索,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放棄。

昨兒夜裏夫妻倆睡不著,頭對頭分析了好久,一致覺得兇手肯定跟斐斐認識,而且兩人必然有某種很深刻的聯系。因為如果對方只是單純想要維護正義,那麽多年來殺的肯定不止這幾個人,但偏偏又沒有其他的案例,這就證明兇手只是替斐斐抱不平。

那麽問題來了:如果你想緬懷一位死者,又想將好消息告訴她,會怎麽辦呢?

答案呼之欲出:上墳。

大祿朝是有公墓的,由官府統一劃定,還有守墓人日夜看護、灑掃,體系已經非常成熟完善,斐斐母女就安置在裏面。

度藍樺和肖明成帶人一路騎馬出了城,又走了十來裏地,就看見一片綠草青青的小山包,上面一塊塊灰白的石碑默然矗立。

今天的天氣很好,蔚藍的天空澄澈無比,宛如一塊巨型藍水晶,只有偶爾幾朵柔軟的白雲飄過。

日頭很圓,陽光也很好,但只要一踏進墓地,那些外界的喧囂和溫暖便都被隔絕在外,連空氣都好像變得涼颼颼的了。

阿德去找了守墓人來,問了斐斐的墓地所在。

不料那守墓人看了看他們,頗有幾分意外的道:“你們也來看那苦命的母女啊?”

度藍樺一怔,“什麽意思,還有其他人來看過斐斐?”

據他們所知,斐斐一直都和啞娘相依為命,當初兩人的棺槨錢還是鄰居們幫忙墊付的呢。可人死如燈滅,畢竟不是自家事,哪怕當時無限唏噓,要不了多久也會忘了。

連記都記不住,又怎麽會特意來拜祭?

守墓人點頭,一邊帶著他們往裏走一邊道:“前幾年曾有個書生來過幾回,哭得可慘!沒準兒是心上人哩,不過後來就沒動靜了。除了他,還有一個三十來歲的男的,倒是逢年過節就來,這不,二月裏是斐斐的忌日,他還特意來整修了一回呢。”

度藍樺一顆心激動地砰砰直跳,忙根據鄭真等人的描述將方秀林的外貌體型都說了一遍,守墓人連連點頭,“沒錯,就是他。”

是方秀林!

看來,等會兒還得去他們生前那條街上走一趟了。

不過,那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又是誰?

問守墓人,他也是搖頭,“是個怪人,別人上墳都是哭哭啼啼的,要麽就嘮叨些家常,他來了從來不做聲的,只是埋頭打打掃、拜祭。每年的忌日和年節都不錯過的,有時候不是年節也來,若說是父女,年紀瞧著也不大像呢,我也不好多嘴問什麽。”

度藍樺等人正失望時,卻聽他又來了一句,“對了,我倒覺得他應該是吃公門飯的!”

眾人聞言齊齊擡頭,異口同聲道:“什麽,公門飯!?”

衙門的人?難不成他們費盡心血查了一大圈,屢屢受挫,可其實兇手一直在暗中默默觀察?!

守墓人看了一輩子墓地,一年到頭都跟人說不了幾句話,今兒難得遇見愛說話的活人,越發來了興致。

他用力點頭,眉飛色舞地比劃起來,“他每回來都穿著便服,可我好幾次看得真切,他腳下踩的是公門人統一發的白底皂靴,上頭都掐著一樣的細牙,跟別處做的都不一樣。錯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讀者“鄭真1986”出鏡,飾演公學秀才鄭真!

恭喜讀者“feifei”出鏡,飾演……死者斐斐!!!

PS,哈哈哈這幾章有盆友地理代入,因為大祿朝的版圖和經緯度就跟你們想的那個不一樣啊,南北劃分自然不同,“以北”的範圍就更不一樣了,適當想象可以,但別真的代入哈。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