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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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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黨首領辦公室——

屋頂上古典華貴的歐式吊燈、墻上掛著幾幅價值百萬的油畫、連辦公桌上樹立著的白金燭臺都透著一股高貴典雅的奢華氣息。

身著黑色風衣氣息威嚴的男人一邊翻看文件,一邊用鋼筆寫著什麽,眼角上細微的歲月痕跡把他雕琢的更為迷人。

男人身旁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穿著深藍色洋裝的女孩。

“啊,完成了。”

“很棒呦希爾醬。”森鷗外用手捋起有些滑落的劉海,側過頭微笑著說。

“雖然很想要幫希爾醬輔導功課啦,不過實在是忙到抽不出空來呢,抱歉啦。”他的笑容逐漸苦澀。

“不用抱歉,林太郎。”希爾安慰似的說:“人到了中年就應該忠於事業。”

忽然想到什麽,希爾沈吟道:“雖然都說‘人過三十,成家立業’,而林太郎還是一個孤家寡人……”

“……”

森鷗外忍住了想要抽搐的嘴角。

臨近遮光玻璃墻的地毯上放置著一張長沙發,紅色絲絨沙發做工精細,上面躺著個看不清長相的黑坨坨。

希爾面無表情的看了一會兒。

忽然,露出微笑,想要惡作劇的小心思路邊的新葉一般發芽了。

小心翼翼的接近平躺在沙發上睡熟的太宰治,輕巧的腳步踩在厚重的深紅色地毯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希爾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太宰治和森鷗外對她越發縱容的態度。對此她並沒有什麽明顯的抗拒或者說喜悅。

——如果這是他們所期望的話。

她白嫩的小手已經捏住了太宰治鼻子。

“噗啊……希爾?”

無端被吵醒,太宰治掀開眼皮,嘴角緊緊抿著,鳶眸毫無剛睡醒的迷糊,那種視線,能把人看的涼氣從腳底板直竄。

希爾呆了呆,似乎沒想到他有起床氣,有些不知所措靠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袖。

“噠宰?對不起……”她無助地望著他,像是被拋棄的幼崽,“不要生氣。”

太宰治定定地看著她,面無表情,嘴角緊抿。

空氣突然安靜。

良久,壓迫感突然消失,太宰治嘴角微微上揚,一臉笑意地道:“嚇到你了嗎?”

仿佛剛才展現出來的陰郁情緒只是一場夢。

希爾面無表情的眨了眨眼。

哦,可以結束了……

“暴露太快了,噠宰。”希爾一臉嚴肅,“‘睡著’是裝的、‘生氣’也是裝的,這件事。”

“因為想看小希爾小螞蟻一樣急的團團轉的樣子哦~”太宰治毫不掩飾他的惡作劇心思。

“所以‘安慰’你也是裝的。”希爾面無表情道。

“誒——?怎麽是這樣!”太宰治不滿的雙手揪住希爾柔軟的嬰兒肥,扯了扯。

“因為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的話,你會很尷尬的。”希爾口齒不清的說道:“快泗洪手啦。”

“……”太宰治怔楞了幾秒,然後——

“真是太貼心了!小希爾~”冷不丁的一把抱住希爾,像是抱大型洋娃娃那樣。

果然“那個選擇”是正確的,這孩子真的是太有趣了!

感受著這個溫暖的帶有冬青特有的清涼氣息的懷抱,修長的雙手虛虛地環繞在她的背部,希爾神經瞬間繃緊了,她驚疑的擡起頭。

嗯,很好。

這頭“濃密蓬松”的黑發——不是林太郎纏著繃帶假扮的。

任由太宰治抱著,希爾轉過頭。

透過可以將幾乎大半個橫濱盡收眼底的玻璃落地窗,看到了一個小巧的摩天輪,流暢的線條把它勾勒的圓潤優雅。在陽光燦爛的照射下,發著炫目的白光。

“啊——”希爾眼睛亮晶晶的望著摩天輪。

摩天輪圓滾滾的轉動著,一個一個的小格子,整齊排列。

好有趣的樣子!

“小希爾喜歡?”註意到這一點的太宰治向窗外望去,看了看由於高度差過大顯得低矮的摩天輪。

“嗯!”

果斷的丟下太宰治,希爾啪嗒啪嗒的跑到森鷗外的身邊,輕輕的拽了拽他垂下的圍巾。

“林太郎!想去坐摩天輪嘛!”愉快的小尾音,希爾撒嬌的向森鷗外提出要求,眼睛裏迸發出渴望的光芒。

希爾知道森鷗外才擁有外出的話語權。

“希爾醬!”

哇!這是在撒嬌賣萌麽?太可愛了!!!

森鷗外驚喜的露出星星眼,眼中渴望的光芒並不比希爾的弱。

正在他準備立刻滿足希爾的所有要求的時候。

“首領,屬下蘭堂前來報到。”門外突兀的傳來一道聲音。

森鷗外頓了頓,按捺下即將吐出話,坐直身體恢覆威嚴正經的模樣,清了清嗓子道:“請進。”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六七歲的男人,長長的波浪形黑發,眉眼深邃,面容卻蒼白虛弱。

在這個不算太過寒冷的初春,男人身上裹著厚厚的、毛絨絨的防寒大衣,腳上蹬著皮革質地的防寒長靴。

脖子上纏繞的圍脖一圈又一圈,直到把整個下顎牢牢遮擋住,頭上帶著兔毛護耳罩,手上帶著皮革手套並緊緊地揣在袖子裏。

——即使這樣,他仍舊很冷的樣子在打著寒戰。

此時正值四月,正是涼爽舒適的時節。

希爾低頭看了看自己單薄的連衣裙,不由得疑惑:真的有那麽冷嗎?

“您所交代的任務已經全部完成——敵人全部殲滅,遺失貨物全部追回。”蘭堂恭敬的向森鷗外行禮,“這是此次提交的任務報告,請您過目。”

蘭堂從寬大的口袋裏抽出一份文件,來到森鷗外的辦公桌前把文件呈上。

“啊,果然很可靠啊,蘭堂君。”森鷗外接過文件隨意的擱置在一邊,然後閑適的觀察著蘭堂。

“說起來,你看起來比平時更冷的樣子,沒事吧?”一副關心下屬身體健康的模樣。

“啊……說來慚愧,當初差點以為要……熬不過這個冬天了。”蘭堂瑟縮著身體回答道,聲音也發顫,像是被過度撥動的琴弦。

“這個冬天確實很冷啊。”森鷗外感慨道,他不由想起當初寒天雪地裏緊急召集人手,打撈太宰治“浮屍”的麻煩經歷。

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

“啊,對了,蘭堂君。”正在蘭堂準備告辭時,又被叫住了。

“再以我個人的名義拜托你一件事。”森鷗外撚了撚耳側的劉海。

“當然你完全可以憑自己的意願拒絕,因為這並不是‘首領的命令’哦。”他和顏悅色道。

“您……請講。”

“這是希爾。”森鷗外格外柔和的看了希爾一眼。“這孩子剛剛有一個小請求,就是去附近的摩天輪裏玩上一會兒,真是可愛啊~”

說著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雖然非常非常的想要陪伴她一起去呢,可是……我還要認真過目蘭堂君呈上來的報告以及處理這幾天黑手黨內部的事務,唉……最近都忙得頭眼昏花了。”

希爾聞言不由看了看沙發上懶散癱著的太宰治。

“希爾醬,太宰君我還另有安排哦。”似是看透了希爾的想法,森鷗外微微笑著說。

“啊,說起來希爾醬不久前也失去了所有記憶,三個月前被我從水裏打撈上來——和蘭堂君的遭遇很像呢。不過蘭堂君是被前代首領在大街上發現的。”

森鷗外雙手交握,支撐在辦公桌上,意味深長的說:“說不定你們會意外的有共同語言哦。那麽你的決定呢?蘭堂君。”

“唔,即使不提您的‘首領’身份……您對我的知遇之恩也令我無以回報,所以我同意……陪希爾小姐去摩天輪。”

雖然他現在想要立刻回到他溫暖的的洋館,但顯然此時拒絕上司的要求是很不明智的,即使是私人請求。

“你看起來很冷的樣子,可不要勉強哦,我也不一定非要去的。”希爾看著蘭堂有點擔憂。

把這副可憐樣子的蘭堂先生帶出去,像是把裝有熱帶魚的魚缸強行塞進冰箱裏一樣過分。

“我並無大礙,請不用擔心。”蘭堂拒絕道。

希爾:聲音顫抖的很厲害呢。

“既然你那麽說的話,那走吧。”希爾向門口走去,“那麽,林太郎、噠宰,我去了哦。”

“路上小心~”森鷗外依舊笑瞇瞇的。

“玩的愉快。”沙發後面緩緩的伸出一只手,懶洋洋的擺了擺。

“希爾醬就拜托你了,蘭堂君。”森鷗外轉過頭認真的註視著蘭堂,說是註視,不如說是審視。

“您請放心,定會將希爾小姐安全送回,那麽……屬下告辭。”

門外的走廊上,希爾看著剛出門就突然彎下腰瑟縮起身體的蘭堂,不由得又不放心的問:“真的沒問題嗎……蘭堂先生?!”

蘭堂完全不像沒問題,走廊裏比室內更寒冷一些,他不停地打著寒戰,話都說不出來了,僅僅只是點點頭,示意他還好。

“這樣吧,蘭堂先生,我試著看能不能幫到你。”她安慰道。

“?”蘭堂疑惑地向希爾看去。

空氣波動,逐漸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倩影。

蘭堂微微瞇起眼眸,警惕性使他指尖微動。

不讓陌生的異能力近身是所有異能力者的本能,也是黑手黨的本能,但是頭頂的監控裝置和森鷗外之前的警告之意讓他沒有立刻動手。

蘭堂先生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麽無害——這是港口黑手黨全體上下都深刻的共識。若是因此而小看他,必定會付出血的代價。

每次出任務都碾壓式的利落解決,如非必要留下活問訊,他定會下令趕盡殺絕,絕不留下絲毫隱患。更何況他所展現出來的異能力防守兼備,實力強悍,每每令敵人聞風喪膽。

這是一位殘忍無情、殺伐果斷、沒有絲毫惻隱之心的優秀黑手黨準幹部,森鷗外麾下一把尖銳的利劍。

當柔和的吐息籠罩在蘭堂身上時,蘭堂身體緊繃,緊緊盯著希爾,似乎一旦有什麽異樣,就會立即動手。

不過很快,他陰郁的臉色逐漸放松了下來。

蘭堂覺得他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舒緩過了,像是柔和的春風輕柔地拂過他無時無刻不緊繃著的神經,頭皮麻麻的很舒服,深入骨髓的寒冷也已經離他而去,整個人像是浸泡在溫水之中。

然後,他又變得像是有些憂郁,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全副武裝。

“啊,好熱……”

——裹得密不透風的蘭堂呆呆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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