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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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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現在已經開始取消書記辦公會,逐步在實行一正書記二副書記制度,但是山高皇帝遠,政策執行下來需要時間、過程,今天書記辦公會議成員除了馮喆這個一把手外,還應該有鎮長、副書記楊樹明,副書記劉奮鬥、王勇、胡德銓和劉一彪。

但是這會已經下午兩點半,胡德銓依舊沒有到鎮上來。

劉依然在半間房還是書記的時候,胡德銓管過一段時間紀律檢查,就是紀檢書記,後來被調整去主抓了後勤武裝計生等工作一直到現在,而王勇如今主管的是紀律檢查,劉一彪的情況有些覆雜,不過也是副書記,於是這六個人組成了半間房鎮黨委的核心。

一般來說,經過書記辦公會議通過的決議意見,到了鎮黨委會議上基本就不會有什麽異議,所以在鄉鎮一級的機構中,書記會議其實就和上一級的幾個主要常委在一起對某一件事達成了協議一樣,放在常委會上不會再起什麽波折。

剛剛吃完午飯的時候,馮喆讓焦一恩又給胡德銓打了電話,可是胡德銓的依舊手機沒通,而且胡德銓的家裏也沒人,劉奮鬥就納悶,問焦一恩說胡副書記不會真是有什麽事了吧?

劉奮鬥的話問了等於沒問,在場的誰都回答不了胡德銓的去向問題,到了鎮上之後,劉一彪逮住機會給馮喆說,自己早上真的不是去後山看什麽挖金子去了,而是後院起火。

看著馮喆不動聲色的模樣,劉一彪滿臉窘迫:“書記,家醜不可外揚,我也不嫌丟人了,我呢,和屋裏那位鬧離婚呢,其實是她和我鬧,我昨晚就睡在辦公室裏,原想著眼不見心不亂,手機關機、辦公室的電話線也拔掉了,可今天我值班,辦公室的電話線剛接上,她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說我再不回去,她一把火燒了家,然後從樓上跳下來……”

劉一彪愁眉苦臉的:“本來想借著值班能清靜點,那想到哪都清靜不了。”

“怎麽了?是你的問題?”

劉一彪聽著馮喆的口氣,連忙解釋:“沒有啊,真沒有!你瞧我,不是我自己自貶,哪個女人能瞧上我呢?她就是迫害妄想癥,可能就是更年期提前了,老是臆想著我外面有了別的女人……這女人,嘁,真是說不清,一二十年都過來了,當初的日子多苦都能熬,如今孩子大了,家裏也沒了什麽事,怎麽成了這樣?這不是沒事找事?倒是顯得我好像能同患難不能同富貴,我真是不明白。”

“那沒出什麽問題吧?”

“沒事,其實我就知道她不會有事,可是要是我不回去,可就指不定有沒有事了。”

劉一彪看馮喆又沈默了,接著解釋說:“我給你打電話來著,不過你手機沒開機,事情有些突然,我急急忙忙的就走了,真沒想到今天鎮上就出了這麽大的事,幸虧有書記你在,你看看,我這真是禍不單行。”

“馮書記,我向你承認錯誤。”

按照半間房的有關規定,副職以上的幹部請銷假制度必須由書記批準,一般幹部則由鎮長批準後將假條交給綜合辦考勤員方可脫崗,口頭請假是無效的,不過規定是規定,稍微有些職務的人誰也不會真的寫個假條去讓馮喆或者楊樹明簽字,頂多打招呼或者來個電話說一聲就行了,這樣的目的是讓領導知道自己去了哪,免得有事找不到人。

馮喆的確是今早到了鎮上後才開的手機,而今天寺窪村的人來鎮上提意見是出乎馮喆的預料,但其實馮喆也期待、放任著能有什麽事情發生的,他之所以關掉手機的目的也在於此,反正需要在意的裘樟清當時就在隔壁,而柴可靜也用座機通了話,其他人要有事,那就讓他們等等,因此劉一彪雖然脫崗了,卻造就了馮喆獨自面對群情激昂的群眾那種場面,從這一點來說,馮喆倒是覺得劉一彪走得好,可是別的值班人員見到劉一彪離開了群龍無首,也上行下效跟著沒了影,這才是需要引以為戒的。

劉一彪的態度很誠懇,馮喆點頭說:“婚姻的社會屬性是它的本質屬性,人作為社會關系的總和,難免會碰到各種各樣的矛盾。”

馮喆的這句話很形而上學,聽起來沒什麽內涵,但是這句話這會讓劉一彪聽起來卻有了共鳴,覺得這是馮喆理解自己的表現:“是啊,馮書記說的對,從古至今的,但凡男人要花心找女人,不就仗著那幾樣麽,而女人找男人也是瞄著那幾個標準,可我有什麽?”

劉一彪一說,馮喆問:“什麽標準?”

劉一彪呵呵一笑:“潘驢鄧小閑啊。”

正事說過,劉一彪將話題引向了說笑,力求氣氛緩解,但也還屬於自我辯解,馮喆知道劉一彪嘴裏的“潘驢鄧小閑”指的是什麽,就是說男人要有潘安的美貌,本錢要像驢一樣的偉岸持久,鄧通那樣的錢財,對女人陪的了小心,還要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那樣對女子的吸引力是足夠的。

馮喆還知道男人評判女人的標準是所謂的“瘦、高、白、幼、秀”,但是不敢茍同,起碼這個瘦,在不同的時代審美觀念不同標準就各異,在唐代女人都以豐滿為美,就是如今,女子要都以瘦為美,不是瘦骨嶙峋的也渾身沒幾兩肉,那豈不是中看不中用,摟在一起不胳肢的肉疼,還有什麽美好的可言?

女人肌肉不豐隆,男人就像坐在了沒有靠墊的椅子上,感覺恐怕是不會怎麽舒服的,國人從來都是說女人胸大屁股圓的容易生兒育女,但並不是說要肥胖為美,豐滿和肥胖是有區別的,這就是傳統的審美觀念,尤其在農村,一個女子弱不禁風的,去地裏幹活能有幾絲力氣?可見從哪一點來講人的審美標準不可能統一起來。

劉一彪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馮喆的臉色,見話題被成功轉移,知道自己脫崗的事情已經被帶過了,嘴裏就說:“書記,你看我這人年紀有了些,可是卻越來越活的不明白了,說句私心的話,打個比方吧,要我說啊,我那時候是不怎麽懂得愛情的,我看我們那一輩人幾乎都是這樣稀裏糊塗,愛情是個什麽玩意,看不見摸不著,電視電影上演的那些天崩地裂海誓山盟,我還真是沒碰到過,要按我的理解,這男女之間的一見鐘情,其實就是見色起意,而日久生情,也不過是權衡利弊,就連白頭到老,都只是習慣使然。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看破不說破,你才會過的很快活,說我既然以前不懂愛情,這會去醒悟了去追求,總是有的吧?其實沒有!都什麽年紀什麽時代了,玩不起了,也不想折騰。我覺得我和我家那位現在談愛情有些讓人可笑,那由愛情轉換成為的親情總是有的吧,可是她現在卻連親情都不願意維持了,我都不明白為了什麽?你剛剛問我是不是我的問題,書記,真不是,這男人越離越害怕,女人越離越膽大,我這會就願意社會和諧家庭和諧,咱就安安穩穩的過不好麽?”

看得出劉一彪是有感而發,雖然不願意多想,可是思想偏偏是最難以控制的,在這一瞬間,馮喆將和自己有過接觸的女人都回憶了一遍。

……

“楊鎮、在座的各位,鎮上打出金礦的事情已成事實,大家議一議,下來怎麽開展工作?”

馮喆發問,楊樹明先回答說:“我還沒考慮好,請大家先談。”

楊樹明說完看了看劉奮鬥,劉奮鬥說:“本來是楊鎮先講的好,楊鎮這會將發言的機會讓給了我,我就班門弄斧講一點,嗯,我其實也沒考慮好,算是口占,隨口一說,很不完全,請大家多提意見。首先,我完全同意馮書記剛剛關於我鎮今後一段工作的重要指示,這是具有原則性的指導精神,我們應該不折不扣的執行,這關乎我們今後一段工作能不能順利、圓滿的完成,是具有綱領性意義的。”

“就像馮書記指出的那樣,明天召開的全鎮黨委擴大會議是完全有必要的,是及時的,而各村支書和村委負責人參加就更有實踐意義。為什麽這樣說呢,因為發現了金礦後,今後一段時間難免會有一些鋌而走險的人會違背法規法令去挖礦、偷礦,這勢必會影響鎮黨委關於金礦規劃工作的執行,我們必須將防、堵、勸放到一個高度上,要各村切實做好宣傳教育工作,所以,各村能不能行而有效的執行馮書記的指示,就關乎能不能打好長遠規劃合理開采金礦的這一仗。”

“其次,我個人完全同意馮書記關於鎮上涉及采礦單位全部停止生產整頓的指示,據我所知,我們鎮上一些企業在生產中一貫存在著各種類型大大小小的問題,這些問題實際上就是安全生產的隱患,有了隱患,就可能會發生事故,我們有必要借此機會進行一次盤查,做到心裏有底、防火於未燃,馮書記高屋建瓴,提醒我們居安思危,這是我們當前乃至今後鎮黨委前進中的重大措施,是英明果斷的決策,我們要堅決執行,絕不打折扣。”

劉奮鬥在與王茂強探討是不是對鎮上涉及礦產的企業進行重新發包的問題上是有分歧的,他這會口口聲聲的支持馮喆要將這些企業整頓停產,並不違背他的堅持,而他的話讓在場的楊樹明和王勇心思各異,劉奮鬥本身就是靠著馮喆升上來的,他支持馮喆無可非議,只是說的話一句一個“完全同意”,什麽馮書記的話是“必要的”、“及時的”、“綱領性的”,還有什麽“英明果斷”,這些詞語讓兩人有些啞然。

誠然,馮喆是有能力的,這一點已經在這兩個月裏有了體現,大家心裏有數,但是沒必要將馮喆神話,搞的形成絕對權威,那和個人崇拜有什麽區別?

“我提醒在座的各位領導,馮書記指出的第三點,尤其需要我們分外的重視,各位可能不知道,我今早在後山已經親身體驗到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個亙古不變的道理,有些村民已經完全的瘋狂,要是不按照馮書記的指示杜絕亂采亂挖,不搞道路封鎖,不嚴防死守,我們的工作就必然會陷入泥潭,必然會形成被動,那是萬萬要不得的,我們看大門的老李,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我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王勇一直沈默著,等劉奮鬥說完,他點頭說:“我同意馮書記的意見,也同意劉副書記的發言。”

焦一恩負責記錄,也負責倒水服務,他覺得這個人手缺席的書記辦公會議會開到現在,似乎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了,果然,楊樹明在長久的冥思過後,點頭說支持馮喆的意見,而劉一彪則緊跟其後說了完全讚同馮書記的話。

馮喆沈吟了一下說:“我有兩個提議,一,既然今天大家都在,而且事情也必須要有一個結論,是不是開一下鎮黨委班子會?聽聽大家的意見,集思廣益,這樣更加慎重一些?”

楊樹明沒想到馮喆會這樣說,原本已經有了結論,馮喆卻要再擴大討論範圍,有這個必要嗎?而且,明天還要開黨委擴大會議,一個會接著一個會的,會議疲勞。

但是“慎重”總是好的,慎重無錯,小心無大事,馮喆這個書記都謹慎起來,自己為什麽要反對?

不知道馮喆的第二個提議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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