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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喬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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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宓小腿受傷,成了個一蹦一跳的小瘸子。眼見這兒都是泥濘地,指不定蹦的哪一下就得栽地上,秦書望了望猶豫地收回目光,緊接著暗示周大。

周大也跟著看了眼,飛快地收回視線,眼中是明明白白的拒絕。

開玩笑,在他們心裏這位已經是都督的人了,怎麽可能像之前那樣葷素不忌地梳發順胳膊。

最終還是沈慎上前,一把將人夾了起來。

沒錯,又是“夾”。

阿宓小臉皺巴巴的,沈慎動作很是粗魯,完全沒有對待一個小姑娘的溫柔。正好他的手臂又夾在了正在發育的前胸,胸前還咯了個玉鐲,雙重撞擊下的痛感比小腿被割傷還要疼上數倍,眼淚都要巴拉巴拉掉下來了。

在場只有秦書細心些,可到底也是個糙老爺們,完全想不到這一著,見阿宓眼淚掉下來一串就擔憂道:“很疼嗎?洛姑娘忍忍,我馬上去拿傷藥來。”

阿宓皺著臉蛋在座位縮成一團,手捂在了胸口,覺得那兒剛才都被硬邦邦的手臂撞得凹下去了。雖然她不是很懂曼妙身材對姑娘家的意義,但也知道凹下去肯定是很醜的,當即哭得更難受了。

沈慎卻不大明白她這突如其來的難過,阿宓蜷在那兒完全不在意傷腳,他就強行又把人捋直了,坐正的身形無疑加大了阿宓的痛感,只這麽一小會兒,臉蛋就全被淚水打濕了,沈慎的手也不能避免。

阿宓很想開口說話,想讓對方把自己放松些,可這不是她一時想說就能說的,只能用含著淚水的期切眼神望過去。

被望了會兒的沈慎眉頭一皺,沒理會她這“嬌氣的請求”,沈沈的眼神表明了不讚許。

嘩啦啦——回來的秦書對上這洶湧的眼淚一楞,有那麽疼嗎?

他對著手上的藥有些為難,自己如今肯定不能和洛姑娘太親近,都督又不像是會為人敷藥的模樣……所以還是要靠洛姑娘自己了。

“能自己上藥嗎?”秦書語氣輕柔,得了阿宓一個小小的點頭,隨後在她的示意下疑惑地拿出了紙筆。

只見阿宓抓著筆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寫,【大人可以先出去嗎?】

秦書默然,暗暗覷了眼沈慎,他們都督在望了那白紙黑字幾息之後,面無表情地出去了。

等阿宓滿頭大汗地給自己擦了藥,夜雨已經停了,月上柳梢,銀色的光芒傾瀉而下,讓站在樹邊的沈慎多出幾點溫和。

阿宓的動靜讓他回頭,不待她招手就幾步回到了馬車內。在雨下站了許久,他衣衫和頭發都是半幹半濕,阿宓從箱子裏找出一條幹巾遞去,他接過在那兒默不作聲地擦了起來。

阿宓悄悄凝視他,只能看清男子冷硬的側顏。從這個角度望過去,他的眼神極為深邃,像是裝進了整個夜空,叫人看不出真實情緒。

發間的水滴下,落在了沈慎鼻尖,再緩緩滑到了喉結,從那突出的部位慢慢落進了起伏並不明顯的胸膛。

就在這個瞬間,阿宓突然領悟到了大人的好看。那是一種不同於女子美麗和書生儒雅的好看,阿宓無法用確切的詞來形容,只知道自己更喜歡大人這種體格和外貌,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

雖然有時候兇起來也的確會讓她害怕。

阿宓太不懂掩飾了,她目光灼灼得就像火燒,便是瞎子也要有了知覺,更別說沈慎這種感官敏銳的人。

黑眸一偏,阿宓也不怕這時候的他,反倒在眨眼笑。明明剛才還哭得嘩啦啦,轉眼就忘了小腿的痛,果然還是個孩子。

阿宓在想,大人面冷心熱,又很好看,為什麽那兩個人要逃跑呢?

她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來,卻下意識地記住了楚楚的那句話,“你願意當這富貴鳥,我卻不想成為籠中人”。

話裏的意思,阿宓起初並不是很明白,只不知為什麽就突然想起了被養在別莊裏的時日。那時候……整天待在莊子裏不能外出、任人伺候的樣子,好像的確和被養在籠子裏的鳥兒很像。

那種滋味並不好受,一點也不快活。

想到這兒,阿宓抿了唇,心想,她才不會再當什麽籠中鳥。

抱著這樣的想法,阿宓蜷在馬車角落裏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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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書等人並沒有因為雨夜的這場小沖突而對清清和楚楚轉變態度,說白了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姑娘間的小小不愉快,也沒鬧出大事,不值得放在心上,更不會讓他們耿耿於懷而變得惡劣。只是因為兩人有了試圖逃跑的前科,而對她們看管稍微嚴格了些。

阿宓同樣沒放在心上,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經“報仇”了,雖然第二日到了城鎮後周二等人就命人給清清楚楚置辦了衣物。

越接近京城,阿宓心底就越松快。她快要和翠姨重聚,也終於快要完全擺脫洛府了。

至於臨近的認親一事,阿宓心底漸漸沒有剛重生時那麽期待了。親人這種稱呼對她來說太模糊了,甚至還沒有近日相處的秦書等人來得親近。

阿宓手撫上胸前沈甸甸的玉鐲,心中不知在想什麽。

翠姨說阿宓長得不像娘親,像不像親父還不知道,但光憑外貌喬府肯定很難認出她來,耳墜作為認親的憑證就十分重要,阿宓妥帖地把它放在了裏衣縫制的口袋裏。

正巧秦書也問她,“洛姑娘要尋的親是京城哪戶人家?姓什麽?可有憑證?說不定我們能幫你尋到,再送過去。”

阿宓此時已經很有些信任他們了,當下就寫道【娘親姓喬,我要尋的是外祖。】

“喬?這可巧了,總不會是我知道的那個喬吧……”秦書開了句玩笑,心底覺得不可能,朝河喬氏那樣的望族,其女怎麽可能嫁給一個南地的小商戶。

下一瞬,他的聲音突然慢慢低了下來,直至蚊吶般輕不可聞。

阿宓把耳墜放在了案上,緩緩寫著【這就是到時認親的憑證】。

秦書雙眼已經瞪得很大了,就在阿宓以為還能瞪得更大時,他突然拿起耳墜仔細看了看,確定沒看錯上面的家徽,有些結結巴巴道:“這……這真是洛姑娘娘親的東西?”

阿宓很是疑惑,對他點了點頭,秦書更是直接露出了幾乎可以稱為震驚的神情。

這可真是……

腦子裏的想法都沒轉完,秦書眼尖地看到簾子被挑開,眼皮一跳就要把耳墜收起來,不妨慌張之下順手一帶,耳墜就帶到了來人腳下。

漾著溫柔水色的耳墜落在沈慎黑色的皂靴前,他頓了頓,俯身拾起它,並在那紋路很淺的圖案上摩挲了下。

“你的?”他平淡地掀起眸子,十分直接地看向阿宓。

阿宓再度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只是這次點頭的弧度略為遲疑。

秦書只覺得晴天轟雷,劈得他臉都白了,腦子裏只剩兩個大字: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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