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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回春堂,祈福之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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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娘估摸著時辰進來,見杜曉瑜已經回到了自己床榻上,地磚也已經蓋了回去,她小聲問:“王爺見了姑娘,有沒有把事情解釋清楚了?”

杜曉瑜到現在都還氣鼓鼓的,只哼了哼,沒說話。

靜娘默默去把地上的狼藉打掃了一下,再回來的時候,杜曉瑜已經重新換了一套幹凈的寢衣躺下了。

靜娘雖然問不出什麽,但見杜曉瑜眉眼間已經沒有了今日之前的愁雲,心中寬慰了不少。

想來王爺已經解釋過了。

也是,王爺那樣的人,他可以讓世人誤會,讓他的兄弟和生父誤會,唯獨不會讓姑娘誤會一星半點。

折騰了大半夜,杜曉瑜累得慌,一覺睡下去,直接到了第二日卯時過。

醒來的時候見天色不早,杜曉瑜驚了一跳,急忙喚來白天伺候的水蘇,“現在什麽時辰了?”

水蘇道:“姑娘,卯時三刻已過,就快辰時了。”

杜曉瑜腦袋裏有瞬間的空白,又問:“今天本該是什麽課?”

水蘇回道:“是書畫課,先生來了許久,我告訴他姑娘還沒起身。”

杜曉瑜捂著臉,羞愧難當,“臊死人了,你們一個個的都不知道叫醒我,讓先生等這麽久,太沒臉了。”

水蘇抿唇,“奴婢們都是為了姑娘著想呢,前兒晚上姑娘一夜未眠,昨兒又陪著太太,眼睛都沒合過,好不容易睡上一覺,自然要好好補補,否則把身子熬垮了,姑娘還怎麽上課?”

杜曉瑜輕嘆一聲,擺手道:“罷了,你去告訴書畫課的先生,就說今天早上的課程取消,我去看看太太。”

“是。”水蘇應聲出去。

杜曉瑜穿戴好,直奔正院。

楊氏已經醒了,不過目前這四五天還是得按照杜曉瑜的囑咐臥床靜養,她沒敢下地來。

杜曉瑜來的時候,楊氏正在吃早飯。

“筱筱。”楊氏笑著招手,問她,“有沒有吃過早飯了?”

“還沒呢!”杜曉瑜俏皮地笑笑,“正想說來娘這兒蹭蹭可有什麽好吃的。”

甘嬤嬤道:“大廚房準備的是蛋奶羹和粳米粥,小廚房這邊咱們弄了冰糖燉燕窩和藕粉桂花糖糕,姑娘喜歡什麽,奴婢去拿。”

“那就藕粉桂花糖糕和粳米粥吧!”

“姑娘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去準備。”

杜曉瑜點點頭,收回視線看向楊氏,“娘今日感覺如何了?”

楊氏滿臉笑意,“有筱筱陪著,自然是好了。”

“睡得也好嗎?”

“好,都很好,筱筱不用擔心娘,倒是你,我聽說,你每天都要上課到很晚,得了空又來陪我,這樣會不會太累了,要不,讓先生把課程排得輕松一些吧,你這樣辛苦,娘很擔心你身子吃不消啊!”

“娘,我沒事兒。”杜曉瑜露出一抹安慰的笑,“以前在鄉下的時候沒念過書,字也認不得幾個,來了大院裏便覺得自己什麽都跟不上,那我更應該勤快一些才行了。”

楊氏還是擔心,“可琴棋書畫這些東西,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學成的,凡事還是要有個循序漸進,毛驢兒幹活都還有個停歇的時候呢,何況你是活生生的人,又是我的親生女兒,看到你這麽辛苦,娘真的覺得心疼。”

“我沒事。”杜曉瑜道:“過段日子爺爺讓我出去坐診了,到時候課程便安排到晚上,每天一門,也算輕松了,放心吧娘,我能好好照顧自己,你現在呢,什麽都不要想,只管把肚子裏的小家夥養好就是了,我還等著來年抱上白白胖胖的弟弟或者是妹妹呢!”

楊氏聽罷,臉上慢慢溢出慈母的笑意,“我啊,現如今就希望這個孩子能平平安安地生下來。”

杜曉瑜道:“說來也是娘有福氣,都這歲數了還能懷上,可見咱們三房福厚,這次的事情一鬧,想來爹在您生下寶寶之前是不會納妾的了,女兒也會竭盡所能把三房的事情打理好,梅姨娘的事情,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提起梅姨娘,楊氏便想起了杜曉珍,嘆氣道:“很快你四姐姐就要出門子了,她生母又不在,心裏肯定難過,要是爺能答應在你四姐姐出嫁的時候讓梅姨娘來送送就好了。”

杜曉瑜小臉一垮,“娘,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梅姨娘,該說你善良呢還是該說你傻,那梅姨娘要是個好的,爹能這麽迫不及待把她給攆出去嗎?”

“可她到底是曉珍的生母。”

“生母又如何?”杜曉瑜冷哼,“在大院裏的時候不想著為自己女兒長臉,成天暗搓搓地算計如何把娘給踹下去自己做正妻,就她這樣的生母,想必四姐姐也會覺得寒心,來不了才好呢,省得我見了她心煩。”

楊氏見杜曉瑜生氣了,忙哄道:“好好好,筱筱說不見,那咱不讓她回來就是了,你快消消氣。”

杜曉瑜做了個深呼吸,把憤懣的情緒都壓回去,“我爹這段日子不在府上,等他回來了,我再讓他來看娘,您就安心養胎吧,其他的事都用不著您操心,只管自己吃好睡好就成了。”

楊氏想起自己見紅那天的事,摸了摸杜曉瑜的小臉,“你爹沒再跟你慪氣了吧?”

杜曉瑜心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杜程松要是還揪著那天的事情不放繼續禁她的足,那他就真的枉為人父了,搖搖頭,“那一茬早就翻過了,否則我也走不出海棠居來陪著娘不是?”

楊氏放下心來,“那就好。”

在正院裏吃了早飯,杜曉瑜待到快中午才回到海棠居,中飯過後開始上課,下午學琴,晚上研究棋藝,對於絲毫沒有根基的她來說,每一樣都很難,但好在她毅力不錯,授課的先生也十分有耐心,杜曉瑜雖然不能每樣都學精,但至少能每樣都涉及,不至於一問三不知。

而老太爺那邊,自打杜曉瑜答應了出去坐診,他就在著手準備,現在裝潢的話,太過費時間了,只好從回春堂的六間門面裏面騰了一間出來,做了隔間隔開,櫃臺之類的陳設都不變,只把藥材和其他東西全部搬走,再按照杜曉瑜的要求把婦人病要用到的藥材采購進去。

櫃上的人辦事利索,再加上不用裝潢,中間省了不少時間,沒幾天就弄好了。

老太爺讓人再次來請杜曉瑜去談話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不過這麽幾天的工夫竟然全部布置好了。

老太爺的意思很簡單,即日起,那間鋪面就是她的了,回春堂的櫃上有不少可用之人,讓她自己去挑,要有用得到的,就挑幾個過去幫忙。

杜曉瑜從老太爺的書房回來以後便通知了給她上課的幾位先生,即日起,每天只學一門,課程全部挪到晚上。

中飯過後,杜曉瑜就坐上馬車跟著翠鐲去了櫃上。

這是杜曉瑜頭一回見到京城的回春堂,光是鋪面就比她在汾州府城見到的回春堂分號氣派得多,裝潢更是不必贅述,樣樣都是拔尖的,最讓人瞠目結舌的是排號的病人,自堂內就一直排到外頭的長街上,一眼望去,好似一條長龍。

杜曉瑜連連驚嘆,“這也太壯觀了吧?”

翠鐲笑道:“說句自大的話,杜家的回春堂,那就是民間的太醫院,信譽好,醫術紮實,坐診的三位爺,那是一個比一個厲害,當然了,咱們三爺是最厲害的,所以每天來看診的病人多不勝數,今日這情形還算好的,等入冬以後,來看病的人會更多,到那個時候,便要三位爺一起坐診才能忙得過來了。”

杜曉瑜問:“那現在是幾個人坐診?”

翠鐲回道:“一開始是每天固定兩位爺坐診的,但是四爺身子骨不好,去江南了,後來大少爺來頂替的四爺,和三位爺一起兩兩輪班。

只可惜大少爺命數不好,去了以後,剩下的三位爺便只能輪流來,一人坐診半個月,實在太忙的話,另外兩位爺偶爾也會來幫忙。”

杜曉瑜恍然大悟,“難怪我從來沒見過四叔。”

翠鐲道:“四爺是太爺的老來子,不過二十出頭,因為身子骨不好的原因,至今還沒成家,去了南方以後,每年回來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不過幾位爺去分號查賬的時候偶爾也會去看他,聽三爺說,今年四爺好些了,應該能回來過年。”

杜曉瑜看了一眼回春堂的燙金匾額,聽說這是先帝親賜的,代表著無上榮光。

又看向翠鐲,“大少爺不在,那二少爺和三少爺呢?他們倆醫術如何?”

翠鐲輕咳一聲,道:“二少爺和三少爺的醫術,還沒有四少爺好呢!”

杜曉瑜頓時扶額,杜曉駿的醫術,她是領教過的,他能把脈相準確摸出來就算不錯了,指望他開方子,怕是能鬧出人命來。

“看來回春堂的招牌,要砸在他們這一代人身上了。”杜曉瑜長嘆。

怎麽頭上的大伯父、二伯父、她爹和四叔個個都醫術高絕,一到她的哥哥們頭上,除了大哥能來事兒,其他的就全是廢柴?

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大哥沒了,其他三位要是還不學無術,那跟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有什麽分別?

“所以太爺才會那麽喜歡姑娘啊!”翠鐲一臉的與有榮焉,“奴婢覺得,太爺怕是巴不得您是個男兒身。”

“可惜我不是啊!”杜曉瑜覺得這也太戲劇性了,上一輩個個是高手,下一輩基本廢柴,然後她剛好陰差陽錯懷著絕頂醫術穿越而來補了杜家一個缺,偏偏是個女兒身,直接壓過了這一輩的所有少爺,老天爺也太會開玩笑了。

杜曉瑜往前蹭了幾步,正準備進鋪子,忽然見到旁邊巷子裏走出來幾個人,打頭的兩個,正是她二哥杜曉驄和三哥杜曉騫,後面還跟著幾個小不點,杜曉瑜認得,是長房和二房的庶子,也就是她的弟弟。

杜曉瑜問,“他們幹嘛呢?”

翠鐲道:“少爺們每天都要來上課,跟官宦世家不一樣,杜家的少爺學的不是四書五經,而是醫經,有專門為他們授課的老先生,各地分號裏的那些坐診大夫,都是從這裏結業出去的。”

“原來是這樣。”杜曉瑜想著,難怪總是見到二哥三哥帶著幾個小的往外面來,她還以為是出去玩,沒成想竟是出來上課。

翠鐲接著說:“二少爺、三少爺和四少爺資質都沒有大少爺好,所以學了好幾年也沒能通過考核爭取到坐堂資格。

現如今坐堂的是三位爺,空了一個缺,二少爺和三少爺為了這個缺,每天起早貪黑地學,競爭很是激烈。”

翠鐲一說,杜曉瑜就想起窩在家裏撥算盤的杜曉駿,有些不甘心地說道:“這麽看來,誰要是能補上這個空缺,誰就能成為我們這一輩裏面的頂梁柱了?”

“對。”翠鐲頷首,“外書房的那些秘方,雖說大多是三爺配制出來的,可四少爺資質不好,三房醫術後繼無人,二太太早就覬覦得眼冒綠光了,一旦讓二房的兩位少爺捷足先登,那麽三爺的秘方就只能傳給二房的子嗣。”

杜曉瑜冷笑,“二伯母這算盤倒是打得精,以前也便罷了,如今既然我回來,就斷然不會讓三房的醫術後繼無人。”

“可姑娘到底是女兒家,三爺不可能把醫術傳給您的。”

“我自認為醫術不比我爹差。”杜曉瑜淡笑,“他傳不傳我有什麽打緊,不傳我也照樣能給人看診,不過,我倒是能把我學醫的一些要訣傳給四哥。”

翠鐲驚了一下。

“杜家沒有這條規矩了吧?”杜曉瑜笑看著她。

翠鐲訥訥點頭應是,“沒有。”

“沒有那最好。”杜曉瑜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四哥這些日子要管家,沒空出來上課,二哥和三哥不定怎麽高興呢,那就讓他們繼續高興著,我回家以後偷偷給四哥上課,用我的辦法學,我就不信學個三年五載的他還是根廢柴。”

翠鐲猶豫,“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三爺?”

“當然不能說。”杜曉瑜敲了敲翠鐲的腦袋,“你怎麽想的,要告訴了我爹,他還能讓我教?”

“可是……”翠鐲糾結,這種事一旦瞞了,等將來被人發現,老太爺肯定會更生氣,到時候姑娘的罪名怕是小不了。

“沒有可是。”杜曉瑜一口否定,“規矩都是人定的,老祖宗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他能預料到幾代人以後會出現一家子的廢柴嗎?我要是不出手,我爹的那些秘方只能傳給二房,到時候二房得了勢,三房不好過,你們這些做下人也別想安穩了。”

翠鐲臉上血色退去大半。

“行了,咱們進去看看吧!”

杜曉瑜說完,走在前面,當先進了回春堂。

今日坐診的是大爺杜程旭。

他負責摸脈診斷,然後念方子,旁邊的夥計負責寫,再轉到櫃臺那邊去抓藥。

若是有需要拔罐、刮痧或者施針的,得去內堂,然後通知二爺或者三爺來。

隊伍雖然長,但櫃臺這邊的速度是很快的,基本流水線,耽誤不了多少工夫。

見到杜曉瑜進來,杜程旭笑了笑,“五丫頭來看鋪子嗎?”

杜曉瑜頷首,走過去,“大伯父,今天很忙吧?”

“還好。”杜程旭道:“這段日子還不算忙,再加上病癥都差不多,沒出現什麽疑難雜癥,所以診斷起來也快,等入冬就不行了,病人多,一旦遇上疑難雜癥,一個人便應付不過來,須得叫上你二伯父和你爹才行。”

杜曉瑜點點頭,說道:“爺爺讓我來這邊挑幾個人過去隔壁幫忙。”

杜程旭問她,“你要什麽人?”

杜曉瑜道:“只需要兩個做雜務的夥計就行了,至於其他的,我身邊有通藥理的丫鬟,讓她們幫忙便是。”

杜程旭了然,讓一個得空的夥計把鋪子裏所有的夥計都叫來,任她挑選。

杜曉瑜沒接觸過這些人,只是隨手點了兩個,“就他們吧。”

杜程旭便也沒說什麽,讓那二人跟著杜曉瑜去了隔壁的鋪子。

這間鋪面雖然小,格局卻跟隔壁的大櫃臺差不多,只是因為沒有明顯的標志,所以一眼看過去,那就是回春堂的一小片地方,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杜曉瑜想了一下,對夥計道:“這樣吧,你們去請人做一面幡子,上面寫‘婦科’二字。”

那倆夥計很快出去了。

杜曉瑜帶著翠鐲走進鋪子,把裏裏外外都視察了一遍,又把還要改進的地方一一提出來,讓翠鐲吩咐人去辦,直到覺得滿意了才肯罷休。

杜曉駿得知杜曉瑜今天出來看鋪面,興致沖沖地跟了來。

“小妹,我們幾個兄弟約好去打獵,你喜歡什麽,四哥給你獵回來當寵物。”

杜曉瑜看了一眼杜曉駿那身板兒,有些懷疑,“你還能打獵?”

“那當然了。”杜曉駿一臉自豪,隨後就跟她吹噓自己去年獵到了一只紫貂,只不過後來養死了,就把毛給扒下來做了護手送給老太太。

杜曉瑜隱約記得,今天好像是繼後帶著楚王和許如月去皇覺寺祈福的日子,她囑咐道:“不管你獵到什麽我都喜歡,四哥,你跑這麽遠打獵,要註意安全,別讓娘擔心。”

杜曉駿覺得今天的杜曉瑜有些怪,不過他也沒多問,揮手道別之後就和自己那幾個朋友騎上馬背上弓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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