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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知道錯了(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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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院的下人頓時被甘嬤嬤給喊懵了,“怎麽回事兒?”

甘嬤嬤嚷道:“一個個的還楞著做什麽?太太身懷有孕,爺還罰她跪著,出大事兒了,你們快些去外頭請大夫啊!再晚要出人命了!”

守院的是兩個人。

其中一個馬上往外頭跑,另一個飛奔進院子通知杜程松。

甘嬤嬤已經抱著楊氏回了正院。

“三爺,三爺快醒醒,出事兒了。”

杜程松剛已經歇下,聽到外面傳來吵嚷聲,不由得皺了眉頭,“大晚上的,嚷嚷什麽?”

守院下人急忙道:“太太見紅了,三爺快去看看吧!”

杜程松一個激靈從床榻上坐起來,匆匆穿好衣服推開門,雙目緊盯著守院的下人,“你說什麽?”

下人被他唬得臉色都變了,哆哆嗦嗦地回道:“是甘嬤嬤說的,太太剛才跪了一個多時辰,見了紅。”

“平白無故的怎麽會見紅?”杜程松一邊說著,一邊往院外走,果然在楊氏跪過的位置見到了一灘血跡,映著夜晚的燈光,十分刺目。

下人繼續哆嗦,“甘嬤嬤說,三太太原是有孕在身的,被三爺那麽一罰……”

話還沒說完,杜程松已經一個箭步往正院沖了。

與此同時,杜曉瑜那邊也得到了消息,是甘嬤嬤讓人來傳的話。

杜曉瑜剛換上寢衣準備睡覺,結果聽到了這麽個噩耗,什麽瞌睡都給嚇沒了,急急忙忙換回之前的衣裳,隨便綰了頭發就往正院跑。

到正院院門的時候,剛好碰到急匆匆趕來的杜程松。

杜曉瑜停下來,目光森冷如刀地盯著他,“我娘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我杜曉瑜一輩子的仇人!”

杜程松心神一凜,這一刻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杜曉瑜沒工夫理會他,轉身進院。

楊氏屋裏亂成一團。

大夫還沒請來,甘嬤嬤帶著幾個丫鬟在給楊氏清理身子,端出來的水紅成一片。

“娘!”杜曉瑜大喊著進了裏間,床榻上的人早就昏迷過去,臉色因為失血而顯得十分蒼白。

杜曉瑜推開眾人,找了個位置坐下,把楊氏的手腕拉出來自己摸脈。

甘嬤嬤大驚,“姑娘,你不可以……”

杜曉瑜高聲道:“取銀針來,這種時候誰要是敢拿祖宗規矩來說事,就別怪我翻臉了!”

這話是說給外頭不能進來的杜程松聽的。

人命關天,大夫又一時半會兒趕不到,楊氏情況危急,如果再不止血,會有生命危險。

杜程松果然是被堵得啞口無言,自己又不能進來,只能在外間幹著急。

翠鐲不多會兒就把銀針取來。

杜曉瑜快速紮在楊氏的幾個穴位上先止住血,然後吩咐人取來紙筆,“幹地黃、白術各三兩,細辛一兩,生姜四兩,烏梅一升,大麥、茱萸各五合,防風二兩。以上藥材,研成細末煎煮,速度要快!”

到底是醫學世家,家裏的下人們平日裏跟著主子耳濡目染,知道這些藥名,寫起方子來都不帶停頓的,很快就出去抓藥了。

杜曉瑜握著楊氏冰涼的手,滿心焦急,“娘,娘你堅持一下,女兒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正院裏下人們進進出出動靜太大,含香館那邊得了信,梅姨娘顛顛地跑了過來,進門看到杜程松在外間,急忙問道:“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好端端的,太太怎麽見了紅?”

杜程松坐在凳子上,雙手托著腦袋,神情苦悶,“我不知道太太有了身子。”

梅姨娘心中一驚,隨即說道:“別說是爺,妾身也不知道呢,想來,太太是有意瞞著的吧,否則咱們怎麽一點信兒都沒收到?”

有意瞞著更好,如今見了紅孩子保不住也怨不得誰。

哼!都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還懷孕,活該她保不住!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杜曉瑜站在隔間門口,冷眼看著梅姨娘。

梅姨娘頓時委屈,看向杜程松,“爺,我是好心好意來看太太的。”

“誰又準許你在外面大聲嚷嚷了。”杜曉瑜雙眼裏透著讓人膽寒的冷光,“是你自己出去還是我請你?”

有杜程松在,梅姨娘又豈會怕了她,“五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太太見了紅又不是我害的,你沒必要仗著自己是嫡女就把話說得這麽難聽吧?”

“不好意思,我還真就仗著自己是嫡女了。”杜曉瑜盛氣淩人,滿眼譏諷,“梅姨娘若是要點臉就給我滾出去!”

“爺……”梅姨娘眼淚汪汪地看向杜程松,杜程松滿心滿眼都是楊氏肚子裏的孩子,哪還有那閑工夫管梅姨娘,當即厲喝,“讓你出去你就出去,還嫌這兒不夠亂嗎?”

梅姨娘難以置信地望著杜程松。

杜曉瑜已經沒了耐性,吩咐正院裏的粗使婆子,“打出去,敢反抗就給我往死裏打,打死了算我的!我就不信,一個賤婢還能翻了天。”

梅姨娘嚇壞了,提著裙擺一溜煙沖回了含香館。

杜曉瑜又看向杜程松,毫不猶豫地下逐客令,“你也滾!”

杜程松瞪圓了眼睛,“你說什麽?”

“我讓你滾,沒聽到?”杜曉瑜聲音拔高,把裏裏外外的下人都給驚得目瞪口呆。

五姑娘是被太太的事兒給刺激狠了吧,竟然敢這麽跟三爺說話?

有生以來,杜程松頭一回聽到有人對他說“滾”這個字眼,而且說話的人還是他的親生女兒。

“從我失蹤那年你就不要我娘了,如今她是死是活,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怕是巴不得她早些死了你好讓你的愛妾上位吧?”

原本杜曉瑜是打算為了楊氏忍下來的,可是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還能怎麽忍?倒不如豁出去了,如果杜程松敢認同她的話,她馬上就為他們寫和離書,帶著楊氏回汾州去,遠離這大院裏的是是非非,一輩子不再踏入杜家半步。

“筱筱,你冷靜點。”杜程松眉目糾結,“我知道這事兒是我的不對,可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你娘的安危才是首要,我不能進去,你快去幫我看看她的情況如何,要實在沒辦法,我去請你大伯父和二伯父來幫忙會診。”

杜曉瑜將臉偏向一邊,抿著嘴巴沒說話。

“筱筱,爹錯了,爹跟你道歉行不行?別賭氣了,快進去看看你娘。”

杜程松滿心無奈。

“如果孩子沒了,你一句道歉就能彌補回來嗎?”

杜曉瑜面無情緒。

“那你說,要我怎麽做?”

杜程松大腦裏一團亂,知道自己讓楊氏懷著身子跪了一個多時辰的時候,他簡直快瘋了。

“等我娘醒過來,給她一紙和離書吧!”杜曉瑜道:“我帶她走。”

杜程松臉色大變,“不可以,你不能帶走她。”

杜曉瑜覺得可笑,“你已經毀了她的十年,還想讓她在這牢籠裏關多少個十年?”

“我……我毀了她?”開什麽玩笑!

“你敢說不是?”杜曉瑜怒咬著牙,“我失蹤那年,你是不是打過她巴掌,罵過她沒用?”

杜程松垂下腦袋,“是。”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安慰過她,說自己總有一天能幫她找到女兒?”

“……是。”

“就是因為你的這些誅心舉動,讓我娘十年來一直活在內疚和自責中,她自己都沒法原諒自己,你要她如何立得起來?”

說到最後,杜曉瑜已然紅了眼,吼得歇斯底裏。

“你為什麽不想想,剛嫁給你的時候,我娘她壓根就不是這個樣子的,都是因為你,在所有人都責罵她說她有罪的時候,你這個做丈夫的非但不能將她護在身後,還一個勁地往她傷口上戳刀子。

你難道不知道,我娘從嫁給你的一天起就把你當成她的天,可是從我走丟的那天開始,她的天就垮了,連你都打她罵她,她怎麽可能還振作得起來?

但凡你有點作為丈夫作為男人的良知,給她一兩句鼓勵,讓她在漫無邊際的絕望中看到一丁點的希望,她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這些糟心事情也都不會發生。

可是你沒有,你親手用最冷漠的語言殺了那個最愛你的女人,把她逼到今天這個地步。

你說我目無尊長大逆不道,你還真以為我稀罕管你和那個賤女人的事?

我只是恨你,親手把我娘逼入絕境,如今反過來厭惡她軟糯呆滯,你難道不應該反思,你喜歡的梅姨娘,乖巧,溫順,善解人意,不正是我娘當初的樣子嗎?”

杜曉瑜這一番連珠炮似的話,直接把杜程松給說懵了,呆呆地站著好久都沒有反應。

杜曉瑜冷靜下來,指著門外,“出去!”

杜程松陡然一個激靈,忽然上前兩步,“筱筱,爹知道錯了,你說的都對,是我害了她,這一次,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別趕我出去,讓我在這兒守著,我已經欠了她太多,如果這個時候還不能陪在她身邊,我就真該死了。”

“我讓你出去!”杜曉瑜胸口起伏不定。

“我不出去。”杜程松堅持要留下,“沒等到你娘醒來,便是你拿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出去。”

“姑娘,湯藥來了。”這時,翠鐲匆匆從外面進來,手裏端了一碗湯藥。

“給我。”

不等杜曉瑜發話,杜程松直接把藥碗奪過來,大步跨入裏間。

丫鬟婆子們全都驚呆了。

甘嬤嬤更是嚇了一跳,“爺,您不能來這種地方。”

杜程松徑直走到床榻前,吩咐甘嬤嬤,“幫我把太太的嘴捏開,我給她餵藥。”

“這……”甘嬤嬤看向跟進來的杜曉瑜。

杜曉瑜淡淡道:“讓他餵吧!”

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這一刻,他的確是該陪在楊氏身邊。

一碗湯藥餵完,甘嬤嬤小聲道:“爺還是出去吧,這裏面血腥太重,會沖撞了您的。”

杜程松不得不再一次退回到外間來。

杜曉瑜給楊氏摸了脈象,還是很虛弱,她在楊氏的舌頭下放了一片參片,又囑咐甘嬤嬤,“你們仔細守著,我再去重新開一副藥方。”

杜曉瑜來到外間,無視杜程松,直接提筆開藥方。

“筱筱,你娘的情況怎麽樣了?孩子呢?”

杜曉瑜頭也不擡,“你是想要我娘還是想要孩子?”

“我當然兩個都想要,但如果孩子實在保不住的話,一定要把你娘給救回來,以後說不定還能有機會懷上,畢竟只要大人活著,總會有希望的。”

“這話說著,你自己不覺得假嗎?”

杜程松抿了抿嘴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一時半會兒的,我也沒辦法讓你相信。”

“我相不相信你不打緊。”杜曉瑜把寫好的藥方交給翠鐲,望向杜程松,“我娘醒來會不會原諒你才是重點。”

杜程松低垂下腦袋。

杜曉瑜沒跟他多做糾纏,又去了裏間。

孩子是暫時保住了,但眼下棘手的是楊氏的脈相很虛弱,今天晚上很關鍵,絕對不能出了任何差錯,否則一個不慎將會是一屍兩命。

能做的都做了,在這種醫療條件落後的時代,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杜曉瑜一直坐在床榻前,不斷地握著楊氏的手,將自己掌心的溫度傳送過去。

大夫來的時候,已經沒他什麽事兒了,又被甘嬤嬤給打發了回去。

甘嬤嬤回來後對杜曉瑜道:“姑娘回去歇著吧,奴婢們在這兒守著就是了。”

“我不困。”杜曉瑜道:“我也不能走,否則一會兒要有個突發情況,你們大晚上的喊誰去?”

甘嬤嬤嘆氣,低聲道:“爺也還在外頭等著呢,奴婢勸不走,要不,姑娘去試試吧?”

杜曉瑜冷臉,“管他做什麽,他喜歡守,就讓他守好了,娘都能懷著身子跪一個多時辰跪到見紅,他守一晚上不過分吧?”

甘嬤嬤不敢答話。

杜曉瑜很快轉到正題上來,“再加一床棉被。”

棉被很快送來,杜曉瑜給楊氏蓋上,然後就這麽幹坐著等。

裏間的杜曉瑜沒敢合眼。

外間的杜程松也愁了一夜,整個人滄桑了不少。

天明時分,楊氏醒了過來。

杜曉瑜本就沒睡,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驚喜地喊了一聲,“娘,你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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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變故是契機,會給杜程松和楊氏重新洗牌,從頭開始,後面就是溫馨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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