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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賣阿膠,熊孩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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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制阿膠的過程比較麻煩,得先把驢皮放在河裏泡上幾天,再把毛刮幹凈洗掉驢皮上的汙漬,用幹凈水泡著,大約兩三天以後拿出來,切成條狀,架鍋,加新鮮井水,專門用桑柴燒火,熬制幾個晝夜之後把裏頭的渣滓過濾掉,留住清的那部分,最後加入秘方藥汁熬成膠。

杜曉瑜是中醫世家出身,這個阿膠配方是他們家祖傳的,她不知道跟這裏上等的阿膠配方比起來怎麽樣,只能憑著自己的能力熬,盡量熬到軟糯,嚼勁足,吃到口中滿嘴膠味的程度。

從泡驢皮到阿膠熬制成,前後花了七八天的時間,杜曉瑜黑眼圈都熬出來了,仔細把已經成品的阿膠裝在盒子裏,在水蘇的伺候下洗了個熱水澡以後就一頭栽到柔軟舒適的拔步床上,睡了個昏天暗地,期間誰也不敢來打擾她,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杜曉瑜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才終於覺得身上的疲累減去大半。

“姑娘起了嗎?”外面傳來水蘇的聲音。

杜曉瑜輕輕“嗯”了一聲。

水蘇忙興奮地跑去水房打了一盆溫水,再把洗臉的毛巾和膏子一並送過來。

杜曉瑜自行洗了臉,把秦夫人送的護膚膏打開一盒抹了一些在臉上。

護膚膏的味道挺清淡的,抹在臉上清清涼涼,十分舒服。

杜曉瑜想著下次再去府城的話,一定要問問秦夫人這玩意哪裏買的,她也買一些回來放著。

杜程松果然守信,安排的夥計在第三十天找到了杜曉瑜的宅子。

掏出三爺的信物表明身份說明來意以後,那人直接開門見山,“杜姑娘,不知阿膠可熬好了?”

杜曉瑜點頭,“已經熬好了,您若是想驗貨的話,現在就可以。”

話完,讓水蘇把人請進堂屋喝茶,她則是回了房間把裝阿膠的盒子抱了出來。

杜程松安排的是回春堂專櫃上的老夥計,也是行家,接過木盒緩緩打開,只見裏面有四塊長方形的阿膠,乍看顏色漆黑,拿起一塊來對光,呈現半透明的棕色,夥計滿意地點點頭,一揚手,將阿膠用力拍在桌面上,阿膠很快就碎裂開來,他拿起其中一小塊看了看,仍舊是半透明的棕色,沒有看見任何雜質,是難得的優質阿膠。

老夥計滿心激動,震驚地看著杜曉瑜,“姑娘,這些阿膠都是你們家自己熬制的?”

“對。”杜曉瑜點點頭。

“好,太好了!”老夥計臉上全是興奮,把碎阿膠一並收入盒子裏,這才問道:“四塊阿膠,你準備賣多少錢?”

杜曉瑜反問,“市面上的阿膠是個什麽價位?”

老夥計道:“阿膠也分優劣,好一點的,八九兩銀子一斤,次一點的,四五兩銀子一斤,一二兩銀子一斤的也有,至於上品,類似於貢膠的話就要貴一點,幾十兩銀子一斤。”

杜曉瑜倒吸一口冷氣,阿膠這種東西須得長期服用才有滋陰美容養顏的效果,是女性聖品,只是這也太貴了些,哪怕是一兩銀子一斤,只買一斤倒也沒什麽,要經常吃的話,須得家中富裕才能支撐得起這筆花銷,更別提幾十兩銀子一斤的貢膠了,怕是只有宮裏頭的主子們才吃得起。

“那您剛才親自檢驗過,我這幾塊膠能到什麽價位?”杜曉瑜緊張地看著老夥計。

老夥計也不繞彎子,直接道:“姑娘這幾塊膠是極好的,不過說實在話,成色比不上貢膠,但卻比回春堂目前最拔尖的膠要好,出門前三爺特地囑咐我,第一次與姑娘合作,我們不圖賺多少,只是想看看姑娘的實力,所以阿膠的價錢以回春堂出售的價格跟你買,按照成色,我們出價十兩銀子一斤,姑娘覺得這個價位如何?”

“沒問題。”杜曉瑜大方一笑,“就按照你們開的價,十兩。”

竟然能賣到這個價位,也不枉費她花了這麽多天的工夫。

談妥了價錢,杜曉瑜馬上讓靜娘去廚房拿桿秤來,把阿膠放上去一稱,有兩斤多,一塊阿膠也就差不多半斤,最後得了26兩銀子。

老夥計將阿膠盒子包起來,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杜曉瑜本來想留飯的,但是老夥計說他趕時間,怕耽誤了三爺的正事,杜曉瑜便沒再強求,將那26兩銀子小心翼翼地存放到床底下的罐子裏。

第26章 兩,再加幾兩就夠支付長工們兩個月的工錢了,果然沒白辛苦這七八天。

不過,熬夜熬膠是十分損耗精力的一件事,杜曉瑜雖然長睡一覺補了補,精神狀態卻沒有以前好。

最近一段時間,靜娘都在想方設法給她煲一些補元氣的參湯。

杜曉瑜連喝了幾日,氣色總算有所好轉。

這天,杜曉瑜把水蘇和靜娘叫到自己房間裏,把她私藏的阿膠拿了兩塊,一塊遞給靜娘,另一塊遞給水蘇,“這段日子,你們倆也辛苦了,這塊阿膠,就當是我給你們的獎勵,都收下吧!”

水蘇滿臉驚訝,那天賣阿膠的時候她和靜娘可都是在場的,姑娘的一塊阿膠大約有半斤,值五兩多銀子,她自己賣身也不過五兩銀子,這塊阿膠的價錢,比她還高,如此昂貴的東西,她們做下人的哪裏敢收。

一陣猛搖頭,水蘇道:“姑娘,這禮太重了,奴婢不能收。”

杜曉瑜又看向靜娘,靜娘也道:“姑娘那些日子熬夜制膠有多辛苦奴婢們都是看在眼睛裏的,貴不貴另說,最重要的是,這些膠都是姑娘花了好大心血才熬制出來的,怎麽能讓奴婢們給糟踐了,要奴婢說,還是姑娘自個留著吧,您要是想吃了,奴婢可以給您做,想煮粥還是燉湯都行。”

水蘇連連附和,點頭如搗蒜,“奴婢也覺得姑娘自個留著吃最好。”

見兩人堅持,杜曉瑜便沒再說什麽,晚上讓靜娘敲碎了一部分阿膠拿去燉湯,湯還在廚房的時候,杜曉瑜直接進去拿出兩個小碗,一人給她們盛了一碗,“這下,你們該找不到理由拒絕我了吧?”

水蘇和靜娘面面相覷,最後不得已伸出手捧著小碗。

杜曉瑜親自看著她們把一碗湯都喝得見底才去堂屋吃飯。

正是雨季,外面電閃雷鳴,下著傾盆大雨,屋裏的人出不去,吃了飯就都聚在堂屋裏嘮嗑。

廉氏提及了丁文志,“小叔八月份要上府城趕考,現如今已經七月初,估摸著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回來準備了。”

說完,又一臉憂色地看向外面,“最近這段日子是三天兩頭地下暴雨,也不知道從縣城回來的路段還順不順暢好不好走。”

廉氏這一說,丁文章也憂心起來,最後幹脆站起來道:“等這場雨停了,我就去縣城等文志吧!”

杜曉瑜不讚同,“二哥又沒來信說他哪天回來,大哥就這麽去,你住哪,吃不還是個問題嗎?”

丁文章心虛地看了廉氏一眼,廉氏只當沒看見他這個小動作,故意將臉歪向一邊。

之前因為杜程松的關系,廉氏訓斥了丁文章幾句,後來回娘家給她爹過壽,丁文章又說錯了話,廉氏實在被他氣得不行,一直到現在都沒打算搭理他。

丁文章自知理虧,主動提出要去縣城等丁文志也是想讓媳婦兒一個人在家清靜清靜,免得見到他就煩,沒準分開一段日子就好了。

打定了主意,丁文章面色堅定地說道:“我可以去小舅舅家,他們家在縣城,而且距離文志的書院也不遠,我這個做外甥的提著禮物上門,他總不至於把我轟出來吧?”

杜曉瑜沒說話,丁文章姥姥家那邊的人,她之前就領教過一個二舅娘,雖然不是什麽狠角色,但也是膈應得不行,不知道這位小舅娘的性子如何。

廉氏到底是忍不住,出了聲,“你吃住都在人家,光是拿點禮物怎麽成,米面蔬菜什麽的,沒有了就麻溜的自個去買,還想等著小舅舅家開口是咋的?”

雖然又被訓斥一頓,但媳婦兒終於願意開口跟自己說話,丁文章心裏還是很高興的,撓撓後腦勺,“我知道了,到時候肯定會買的。”

簡單收拾了幾套換洗的衣裳,丁文章扛了一只火腿,又拿了一些去年殺豬時裝的臘腸就去縣城他小舅舅家了。

廉氏也沒親自去送。

杜曉瑜看出來不對勁,挑了個時機委婉地問了幾句,廉氏便苦著臉道:“你這個大哥,要說下地幹活還行,做事也認真,就是那張破嘴,說話不知輕重,沒個好歹,我若是不教訓教訓他,他早晚得死在這張嘴上。”

了解了怎麽回事,杜曉瑜也沒過多的規勸,畢竟是人家小兩口的私事,她這個做小姑子的怎麽好處處插一手,只是勸廉氏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廉氏最近的火氣也的確是有點大,主要是因為丁安生斷奶了,她每天疼得死去活來,又被丁文章的言行激到,可不就一股腦地全發洩到他身上去了。

不過事後想想,廉氏也不覺得後悔,畢竟丁文章是她男人,她的責任是相夫教子,如今相公言行不當,她這個做妻子的人自然要直言不諱幫他改正,否則任由這麽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禍從口出。

——

丁文章到縣城的時候,已經傍晚,他趕著牛車到了小舅舅胡進才家門前。

這是個普通的小宅院,一間正房兩間廂房一間廚房一間豬圈,原本胡進才一家住的是兩間正房四間廂房兩間門面的寬敞房子,只是因為幾年前丁文章的小舅娘林氏病了,急需銀錢醫治,胡進才迫不得已才會把房子賣了給婆娘治病,等醫治好婆娘又重新花錢買了這間小院。

不算氣派,但足夠一家人住了。

丁文章上前敲門。

“誰啊?”裏面很快傳來聲音,不多會,就有個四五歲大的孩子來開門,見到丁文章,他好奇地眨巴著眼睛,“你是誰?”

丁文章微微一笑,俯下身捏了捏孩子的小臉蛋,“你就是冬冬吧?都長這麽大了,我是你大表哥。”

胡冬冬聽完,也不先進去告訴他爹娘,直接探出腦袋往外瞧,看到門前停放著一輛牛車,牛車上似乎有東西,他頓時興奮起來,直接跑出去,三兩下爬上牛車就不停地翻找,只看到一只火腿和幾根臘腸以及丁文章路上吃的餅子裝水的罐子,並沒有零食之類的東西,胡冬冬很是失望,氣憤地瞪著丁文章,“你說你是我大表哥,怎麽你來我家都不給我買東西?”

“我還沒來得及買。”丁文章臉上浮現幾分尷尬,忙著解釋,他一路走來,水喝光了,正是口幹舌燥的時候,還準備上小舅舅家討口水喝呢,沒想到直接就被這小鬼頭給攔在了門邊。

“沒買我就不準你進去。”胡冬冬跳下馬車,走到丁文章跟前,氣哼哼地說道。

丁文章哄道:“你先讓我進去見見你爹娘,一會兒我再帶你出去買,好不好?”

“我不,我就要現在要!”胡冬冬張開雙臂攔著,死活不給丁文章進去。

丁文章無奈,“我現在去買也行,可是牛車還在外面呢,我總得安置一下吧?”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零食。”胡冬冬跺著腳。

這時,胡冬冬的娘林氏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冬冬,你在跟誰說話呢?”

丁文章見到小舅娘,面上一喜,正打算開口打招呼,卻見到胡冬冬突然睡在地上又哭又鬧,“我要零食我要零食,我不管,我就要零食!”

林氏大驚,急急忙忙走過來把胡冬冬拉起來。

胡冬冬放開嗓子幹嚎,嘴裏不停地念叨零食,弄得丁文章一臉尷尬。

“小舅娘,我是文章,特地來縣城看看您和小舅舅。”他拘謹地說道。

林氏拍了拍胡冬冬衣服上的灰,眼神順勢往外一瞥,恰巧看到牛車上被胡冬冬翻出來的火腿和臘腸,臉色總算好看了些,“原來是大外甥,幾年不見,我都險些認不出你來了。”

丁文章幹笑兩聲,“家中活計忙,好幾年都沒來走動了,這不,怕跟你們生分了,特地來的。”

“你說你來就來嘛,還帶這麽多東西。”林氏一面說,一面拉著胡冬冬走到牛車邊,裝作不經意地翻了翻,見除了火腿和臘腸之外再沒別的東西,好臉色頓時垮了幾分,“大外甥,你這是來我們家走親戚還是準備托人辦事兒?”

丁文章想了想,低聲道:“其實是這樣的,文志八月份要上府城趕考,如今又是雨季,我擔心他回去的路不好走,特地來縣城等著接他,就想在你們家借住幾日,不知小舅娘能不能行個方便?”

林氏眼中飛快閃過一抹不耐煩,說道:“你來都來了,我總不能把你往外趕不是,進去吧啊,一會我給你騰個地兒睡覺。”

“那就多謝小舅娘了。”丁文章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急忙把牛車上的東西搬下來隨著林氏進屋。

胡進才去給人做臨工還沒下工回來,家裏就林氏和胡冬冬母子兩個。

丁文章在凳子上坐下來,林氏給他倒了杯水就歪在一邊嗑瓜子去了。

丁文章坐得尷尬,他又是個不善言辭的,搜腸刮肚一番才勉強擠出生硬的一句話來,“小舅娘,冬冬可曾上私塾念書了?”

“念著呢!”林氏吐了吐嘴裏的瓜子皮,說道:“這不,剛下學等著他爹回來吃飯。”

這時,胡冬冬從廚屋裏拿了一個空碗一雙筷子出來,站在林氏面前不斷地敲打碗底,大聲喊,“娘,我餓了。”

林氏哄道:“再等等,等你爹下工回來就可以吃飯了。”

“我要吃火腿,還要吃臘腸。”胡冬冬繼續敲碗,那聲音聽得人直想發火。

“咱們家臘腸早吃完了。”林氏揮手趕他,“快把碗筷放回去,你爹還有一會才下工呢!”

胡冬冬不聽,轉個身直接用筷子指著丁文章,理直氣壯地高聲道:“大表哥來咱們家都不給我買零食,我就要把他帶來的火腿和臘腸全部吃了,娘你快去做!”

林氏為難地看了丁文章一眼。

丁文章道:“那些東西本來就是特地帶來給你們的,既然孩子想吃,就去做給他嘗嘗吧,是我娘親手腌的,我還記得好幾年前小舅舅說最喜歡我娘親手腌的火腿了。”

林氏也不客氣,站起身直接去廚屋砍火腿洗肉。

有肉吃,胡冬冬高興得不得了,拼命敲著碗在堂屋裏轉圈圈,嘴裏還不停地喊,“哦——哦——吃火腿咯,吃臘腸咯。”

丁文章習慣了宅子裏眾人的清靜,當下被胡冬冬敲碗的聲音和歡呼聲吵鬧得頭疼欲裂,一直在皺眉,可是又不好讓這小鬼頭停下來,只能輕聲哄,“冬冬,你剛才不還說想吃零食嗎?咱們不敲碗了,大表哥帶你出去買零食好不好?”

“我不要!”胡冬冬嘴巴一撇,“我要吃火腿吃臘腸。”

說完,又繼續敲碗。

丁文章實在受不了,便走到天井裏站著透透氣。

胡進才下工回來,見到丁文章,驚奇地喊道:“文章,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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