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墻的另一邊。

花苓看著秦朝言和那女子的聲音消失，便要離開。

只是，臨走時，似乎是聽到了什麽熟悉的聲音。

有些奇怪，大概是聽錯了吧。

她，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呢？搖搖頭輕笑了一下，花苓看了看手裏采的花，慢步往秦夫人的房間走去。

秦氏喜歡花，自懷了孩子，不能下床，便更是想要看花。

於是，給秦氏采花的任務，就落在了花苓身上。畢竟，有些花，秦氏目前是不能碰、不能聞的。

這邊，小四帶著秦朝言往花廳裏走去。

以往這個時候，應夭夭都在花廳裏看閑書。這時候，顧深往往也在。

只是，偶爾顧深會陪應夭夭一起看書，有時候則不，他會故意打擾應夭夭看書，會把她的書拿開，然後把自己的手放在應夭夭的手裏。

“……”

搖搖頭，小四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了。

想想自家姑爺，咳，應該是姑爺，如果按照人界的說法來看的話。不過，自己還是隨大流吧。

小四搖了搖自己因為學習人界風俗的腦袋，感覺自己這樣下去，腦子只會越來越混亂的。

這可不行，他喜歡聰明的，她也要聰明一些才好。

“小四姐姐，你在煩惱什麽呢？”

秦朝言自近距離地抱了小松鼠，心情極速飛升，連帶著，膽子也變大了，也更想開口說些什麽了……

“沒什麽，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小四搖搖頭，又呼嚕了一把小孩的腦袋。

太好摸了。小四想。

“那小四姐姐摸我的腦袋會讓你心情好些嗎？”秦朝言天真地開口道。

“……自然可以。”

當然不會。

“那太好了。”秦朝言道。

天真的孩子。小四又愛憐地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

來到花廳，應夭夭果然在。

看到小五，小四第一反應就是先生不在。

“夫人，您看我帶哪個過來了？”歡喜地進了裏面，小四邀功道。

往裏面看了看，顧深確實不在。

心裏輕松許多，小四拉著秦朝言給應夭夭看。

“喏，這是隔壁家的小孩，秦朝言。小言，這是夫人。”

“夫人好。”

秦朝言怯生生地行了一禮，姿態雖生疏卻不顯得怯懦。

“嗯。”

點點頭，應夭夭讓兩人坐下。

看到小家夥手裏小心抱著的小松鼠時，應夭夭便清楚了。

擡眼看小四，示意她說清楚。

小四笑笑，“夫人，小言特別喜歡小松鼠，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割愛？”

可能是太得意忘形了，小四的言辭有一些不妥當。

聞言，不僅小五不讚同地看過來，連秦朝言也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小四，又有些尷尬且膽怯地看了眼應夭夭。

“哦。”

應夭夭淡淡應了聲，看向小四的眼睛裏不帶情緒。

“夫人，我錯了。”

哼哼唧唧兩聲，小四討好地看了眼應夭夭。

哼，這次原諒你。

“會養嗎？”應夭夭問秦朝言。

“……會的。”說是這樣說，秦朝言的目光卻是落到了小四身上。

“我會教他的。”小四信誓旦旦地道。

這次，小五不僅不讚同地看向小四，還狠狠剜了她一眼。

接觸到小五的視線，小四委委屈屈地縮回視線，頗有些諂媚地看向應夭夭。

同時，小四自己也覺得自己狀態不對。但是……大概是天氣太熱了吧。

已經是五月了，外面天氣暖洋洋的，甚至有些過於暖和了，整個人也有些腦子昏昏的了。

“夫人，我可以買下它。”

鼓了鼓勇氣，秦朝言的包子臉鼓鼓地道。

如果忽略他有些發抖的嗓音的話，一切都很完美。

“可以。”

應夭夭點點頭，交代小五去辦。

小四有些急，一個小孩能有多少錢呢，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不過，這次小四機靈了許多，對視上小五責怪的目光後，有些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嗯。”

幾人退下，應夭夭閑閑地翻了幾頁書，這才看向一旁空著的凳子，伸腳踢了踢。

“都走了。”

“你不是覺得我在不清凈嗎？我隱了身，清凈許多嗎？”顧深慢悠悠地顯了形，手裏拿著只碧色玉簫，擺弄著。

“……”

有些無奈，應夭夭把手裏的書遞給他，“給我念念，不想看了，累眼睛。”

“不是不想看了？”接過書，顧深問。

“不想用眼睛看，你可以有感情地讀給我聽嗎？”應夭夭道。

“好啊。”

三人一前兩後地走著，小四因為要照顧小家夥的步子，走得有些慢。

看著似乎要慢慢消失在視線裏的小五，小絲忍不住出聲喊道，“小五，等等我唄。”

聲音之甜美，讓秦朝言再一次驚訝。

不過，想到小四姐姐是為了他而有這麽許多表情，秦朝言不禁心裏暖暖的。

在府裏，沒有哪個是真心關心他的，除了花苓姐姐。但是花苓姐姐很忙，要幫助照看母親。

秦朝言抱著懷裏乖巧的小松鼠，心裏有些發漲，眼睛有些發酸發紅。

他原本可以是很幸福的，哪怕母親只想著弟弟，父親只想著如何讓他好好努力，如何地去功成名就……但是，他們偶爾會關心他，這樣，他就很滿足了。

直到那天之前，他都是有著幸福家庭的孩子。只因為那天，秦朝言心裏有些怨憤，但更多的是茫然無助。

垂著眼睛看著地上，秦朝言心裏忽然振奮了一下。既然沒有人喜歡他，他就自己喜歡自己。

不過，還是有些開心，看著牽著自己手的小四姐姐，秦朝言心裏有一些暖。

一種很覆雜的心情。

“小五你做什麽走那麽快咧，時間又不趕。”小四拉著秦朝言跟上小五，有些抱怨地道。

“不走快些，你不送他回去？”小五奇怪地看著小四，仿佛在好奇她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同是一棵樹上長出來的，怎麽區別就那麽大呢？

“額，是哦。”

小四這才想起來，小孩是她私自從隔壁家抱過來的，還沒有和主人家說。

看了看小孩，小四想。待會兒，大概還要把小孩偷偷地送回去了。

只是，不知道小家夥能不能保密。要不然，豈不是有些丟臉？

內心的小人捂了捂臉，小四跟著小五來到了薔園。

“小五，這裏若是只剩下兩只小兔子，是不是還要再買些小家夥來養呢？”

想到薔園裏的現實情況，小四忍不住問道。

眼眸微微顫了顫，小五想到了小黑兔歲竹。腳步不停，小五心裏有一點擔心。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兩只姻緣鳥，找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和自己通知一下，告知情況。

“姐姐。”看到小五發楞，小四忍不住又道。

“嗯，這個問夫人吧。”小五率先推了門進去。

院子裏，只有雪蘭一個在櫻桃樹下的石桌旁坐著，正在剝著桂圓肉。

看到她們，雪蘭擡頭招呼，“來了。”

小五點點頭，去了屋裏拿有關買小家夥們的賬本。

小四拉著秦朝言坐下來，從小盤子裏拿了一顆果肉遞給他。

“來，看看雪蘭姐姐剝的好不好吃？”

雪蘭好笑地看了眼小四，笑瞇瞇地看向秦朝言。

接過桂圓肉，秦朝言頗為鎮定地要往嘴裏塞。

只是……看著手指上空無一物的模樣，秦朝言一邊聽著小五在旁邊哈哈大笑，一邊楞了楞，目光順著果肉消失的方向看向了小松鼠。

果肉是被已經消滅掉堅果的小松鼠搶走的。

小松鼠兩只爪子小小的，卻牢牢地抓著晶瑩剔透的桂圓肉，一雙小眼睛則警惕地看著秦朝言。

“哈哈！”

小四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看著小松鼠的模樣，小四深刻地理解了什麽叫做“惡人先告狀”。

看這委屈的小眼神，看這倔強的小模樣。小四感覺自己快要笑得喘不過氣來。

這也導致小五出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小四不雅地大笑的樣子。

一旁雪蘭倒是笑得溫雅，眼眸彎彎，唇角彎彎。看見她過來，還笑了笑示意了一下。

至於小四，笑得壓根沒註意到她出來。

心裏有些慪，小五倒也不是生氣，只是覺得有時候小四確實有些過於的沒心沒肺了。

不過，有她和夫人寵著，也沒有什麽問題。

“小四，你把這個看看，讓小言酌情給吧。只是個小東西，夫人不會在意的。”小五隨便拿了個賬本遞給小四，給她遞了個眼色。

小四有些激動地點了點頭，然後賬本在手裏拍了拍，又拍了拍。

有浮塵從賬本子裏飄出來，在空氣裏浮成一片，讓小四嗆地打了兩個噴嚏。

“小四姐姐。”秦朝言一臉興奮地看向小四，眼睛亮閃閃的，靜靜等著她說出那個數字。

秦朝言是家裏唯一的孩子，秦家雖然落魄，但也是秦家的主要外支。因此，每到年節，秦朝言還是有些錢的。加上他自己也不花，那些錢就放在那裏。

所以，秦朝言才這麽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能買懷裏的小松鼠。他太喜歡它了。想到能把小松鼠帶回自己家，秦朝言便開心地不得了。

而小四不知道這些，小四只以為他要買小松鼠，是需要回去和府裏大家長拿錢來買的。

畢竟，就算是到現在，她的錢還是小五保管著的。所以，她一點也不理解人界的人會自己偷偷藏錢的。

但是，隨即兩人都笑不出來了。

“五十兩銀子，如何？”小四眨著眼睛，微笑著道。

“……”掰了掰手指，秦朝言算了算。

原本，秦朝言打算，若是自己的錢不夠的話，自己可以找花苓姐姐借一點兒的。

但是，現在小四不敢想了。似乎有些多了，他還沒有算給小家夥買食物的錢。

委屈……憂桑……

小四正準備著小孩激動地撲進自己懷裏，給自己抱抱親親呢，看著小孩的表情，小四感覺哪裏不太對。

小家夥不僅沒有激動地撲過來，反而一臉沮喪地扁著嘴巴，一臉傷心無助的樣子。

摸了摸小孩的腦袋，小四求助地看向小五。

眼中含了絲狡黠，小五淡定地看著小四。

“姐姐~”

這還差不多，小五想。

“既然小四與小言公子這麽熟，五兩銀子，如何？”

五兩銀子？小四不可置信地看著小五。

你瘋了？小四瘋狂暗示，示意小五收回自己的話。但是內心裏，也知道一切都不能挽回了。畢竟，小五向來是說一不二，從不反悔的。

淡定地攤了攤手，享受著小孩一臉驚喜加崇拜的表情，小五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小言，既然你喜歡，就好好照顧小家夥。”小四囑咐道。

“嗯。”

重重地點點頭，秦朝言滿眼歡喜。

因著小松鼠突然出現在府上不太合理，小四約著哪天上門拜訪，把小松鼠送到秦府。

秦朝言自然是滿嘴應是，眼睛笑得像兩彎彎彎的曲線，很可愛。開心笑著的時候，還能看到左邊露出的小虎牙，尖尖的，白得晃眼。

不過，秦朝言畢竟是大家庭裏出來的孩子，事情也不至於一點兒也摸不著頭腦。

總歸是自己理虧，占了那不該出入人的地方去偷看那小松鼠。雖然不是偷看人，秦朝言心裏已經糟糕的不能再糟了。但是，實在是喜歡看那小松鼠，秦朝言只得一次又一次地去悄悄看。

至於小四的態度，這個才是秦朝言有些意外的。倒是這府裏的人其他人態度在秦朝言眼裏，才是正常的態度。

不過，秦朝言很快便自行解釋了一下。大概，大概是看自己可愛吧。秦朝言想。也或許，小四姐姐自己也喜歡，但是發現自己不適合養，所以才有此一舉吧。

滿腦子想著，秦朝言心裏甜滋滋的。終於能在不久的將來把小松鼠帶回家。

之後，秦朝言又和小四請教了一下小松鼠吃什麽，養小松鼠的註意事項，小四都一一解答。

小五偶然說上兩句，也是一針見血。

雪蘭倒是一言不吭地在那剝著桂圓果肉。

無意間擡頭，小四註意到雪蘭懷裏，空空。

“咦？雪蘭，你家小白貓呢？”

“……”雪蘭似是楞了一下，淺笑了一下，“你不說，我倒是忘了。”

忘了？小四心裏忽然有一些不舒服起來。小白貓，自自己註意以來，可是一直在雪蘭懷裏的。

秦朝言也皺了皺眉，不過因為人小，又總是低著頭去看小松鼠，沒人註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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