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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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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留郡君的話叫錦繡的臉騰地就紅了,手足無措地看著她,竟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不過,本郡君還真沒看出什麽色來。”陳留郡君嘆著氣說道。

莫非是這京中的審美變化太快,女孩兒們都喜歡木頭臉?不然湛功那樣屁都不放一個的家夥,怎麽還有人喜歡呢?特別是喜歡他的,還是如錦繡這樣嬌嬌軟軟的小姑娘,看這模樣竟是樂意的很,簡直叫陳留郡君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我二哥哪裏有色呢。”聽見這郡君竟然這麽瞧不上湛功,錦繡就很不樂意了,昧著良心詆毀了一把自家二哥。

“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竟護成這樣,陳留郡君的心情就覆雜極了,另又瞪著眼睛說道,“胡說!你二哥可有色了,你個沒有眼光的!”

“反正,我不與郡君說這個的。”錦繡紅著臉轉身就走,陳留郡君剛要嬉笑一下,卻見那頭的湛功也從遠處大步走了過來,撇了撇嘴,覺得自己若是阻了自家小姑子的好事兒,心上人還不吃了她啊,便只當沒看見地看著湛功目不斜視地越過了自己,向著錦繡的方向追去。

“嘿!”這麽目中無人,陳留郡君鼻子都氣歪來,轉身吼道,“你就是這麽對你二嫂的?”

湛功聽了這話,饒是一向穩重,都被她的無恥給震了一下,懶得與她廢話,只徑直地去了。

“德行!”陳留郡君跺著腳指天罵道,“祝你娶妻等三年!”

“你與他較什麽勁?”卻聽到身後,甲胄之聲響起,陳留郡君一轉身,便見那方才引得福王妃退避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後,目光沈靜之中帶著幾分黯然,便心裏很可憐他,咳了一聲道,“你瞧瞧,該幫的我都幫了,只是壽兒就是這麽個性子,”她嘆道,“你與她無緣,以後還是不要再想了。”

“湛功都能毫不避忌地娶個丫頭,我為何不能等她?”那男子淡淡地說道,“除了她,我這一生不會再娶別人了。”見陳留郡君詫異地看著他,他微微搖頭,低聲道,“她的話,我都聽見了,”當初三皇子為了叫他改變心意,添油加醋說了許多,可是又如何呢?他認定了這個人,就一生都不會改變。

“我寧願守著與她的回憶過一輩子,也不會再娶別人,誤了別人的一生。”他再也不會對別人生出情分了,何苦再娶個人,誤人誤己?

“只怕她聽到,又要難過了。”陳留郡君苦笑道,之後陡然目光一凝,擡眼駭然道,“你剛剛說什麽?!”

“我會等她。”這男子見陳留郡君果然聽出了他話中的隱含之意,只冷聲道,“四皇子,這回跑不了了。我已依附安國公一脈,只求事成之後,太子能夠保全定國公府,然後,”他輕聲道,“放她與我一起走。”

“安國公怎麽可能同意?”福王妃可是四皇子正妃,若是叫人知道,只怕又是一場風波。

“我立誓,此生永遠駐守邊關,永不回朝。”這男子一翻手,看著手中一個陳舊的,翻著毛邊,卻依舊很幹凈的荷包,目光溫和地說道,“只與她在邊關過日子,不會再回來礙任何人的眼。”就算邊關苦寒,可是有了她,他就會幸福了。

“四皇子或許不知道,他娶了壽兒,不是在給自己添助力,而是在要自己的命。”陳留郡君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四皇子分外苦逼。

這男子與福王妃青梅竹馬地長大,本就情意相通,不巧的是,這家夥還是個有本事的,憑著自己就爬到了三品武將的位置,雖然這其中有那麽點兒旁人的助力,可是如今手中也有不小的權利,不然安國公也不會這樣籠絡他。

“人一倒黴,喝涼水都塞牙。”陳留郡君毫無同情心地給四皇子點了一根蠟。

奪人妻子,這是生死之仇啊。

“若我事敗,”這男子沈聲道,“也與她毫無關系,並不會牽連她,她只做她的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就也快慰了。”

“那人是誰?”錦繡叫湛功追上,雖有些羞怯,卻還是心裏生出無限的歡喜來,見湛功護著自己走路,便好奇地向著那人看去。

“我的上峰。”湛功不在意地看了那人一眼,便回頭,只看著錦繡輕聲道,“你這些日子可還好?”說完了,竟覺得心裏的思念湧到了嘴邊,偏偏都說不出來,只憋出了這麽一句,十分挫敗。

“好,只是我們太太身邊越發寂寞了。”錦繡走得有些累了,便拭了拭汗,正巧見到前頭有一個石桌,便往那處走去,口中笑道,“郡君處竟這般寂靜,我瞧著竟不見人來。”

“不過是恐人多眼雜,壞了你們的名聲。”湛功站在這裏,心裏十分感激陳留郡君給自己一個機會,不過對於她那般上躥下跳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的,見錦繡要往那石桌旁的石凳坐,急忙上前從懷中取出了一方帕子鋪在了石凳上,低聲道,“別臟了你的裙子。”

“哪裏這麽嬌貴呢?”錦繡見湛功對著自己坐了,便含笑問道,“郡君請你來的?”

“嗯。”湛功也覺得自己這回答有些簡短了,便繼續說道,“我想見你。”前一陣子他母親徐氏還想著往英國公府拜見大太太,也拿這當借口看看錦繡如今如何,只是到底叫他給打消了這個念頭,見女孩兒此時笑吟吟地坐在自己的面前,湛功便覺得心裏歡喜,沈默了片刻,只低聲道,“很想你。”

看著這青年雖面無表情,卻有些緊張,錦繡只覺得這是最好聽的情話一般,紅著臉偏開了頭去,訥訥道,“我也是。”

聲音雖小,湛功卻聽得一清二楚,擡頭見錦繡的臉上飛紅,更加色若春花,心裏也砰砰直跳,心裏舍不得唐突她,卻有些魂不守舍,只微微動了動,離這女孩兒近了些,大著膽子說道,“明年春闈後,便成親吧?”

“嗯。”錦繡覺得這青年灼灼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竟覺得身子發燙,應了一聲低下了頭去。

“那,我與娘說,請她上門提親?”湛功試探道。

“問我做什麽呢?”錦繡再奓著膽子,這也是到極限了,只嗔道,“莫非我說不許,你就不上門了麽?”

“舍不得。”湛功便握了握自己的手。

“竟是個呆子。”錦繡目中流轉地嗔了湛功一眼,心裏卻有些感嘆。

這樣沈默寡言的人,能說出此時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吧?雖然很沒有情趣,可是卻叫她安心。

有幾個男子,會這樣對一個女子上心呢?

“我不會說話,你別惱。”見錦繡側過頭去笑了,湛功只輕聲道,“我只是想叫你知道,我心裏有你,也只有你。”見錦繡身子一顫,他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說道,“以後我對你好,不叫你傷心。”然後,生幾個兒子,再生幾個女兒,一屋子的小孩子圍著他們叫爹叫娘,和爹娘弟弟們一起過幸福的日子。

他的幸福就是這樣簡單,這個女孩兒,卻是這其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我信你。”錦繡望著這青年清明的眼,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是你,我就願意相信一回。”

“絕不辜負你。”湛功目光游移了一下,從懷中慢慢地取出了一串殷紅如血的紅豆珠串來從石桌上推到錦繡的眼前,斂目道,“雖不值錢,卻是我的心聲。”他看著錦繡,輕聲道,“當年我身在西北,每一日皆是這般的心情。”

這是,思念她的意思麽?

錦繡生怕叫那頭的陳留郡君看到又來笑她,飛快地將這還帶著湛功體溫的紅豆珠串抓在了手裏,紅著臉說道,“所以,你快些去提親啊。”雖她不願在此時成親,免得影響了蘇志下場,可是光訂親,把她名正言順地訂給湛家,也不算費事兒吧?

那個時候,她也算是湛家的人了。

“你願意,我就去提親。”湛功臉上露出了喜色。

“若是我不願意呢?”錦繡促狹地問他。

“總會叫我等到你願意的那一天。”湛功一副沒皮沒臉的模樣。

“你這樣子,叫別人知道只怕要嚇到。”錦繡只轉頭笑道,“不過,我卻歡喜你只在我面前這樣兒。”不同的表情,只她一人看見也就是了。

“再,再給我繡個香囊吧。”湛功叫錦繡笑得迷迷瞪瞪,只摸著自己的衣襟兒說道,“只一個,我舍不得戴。”

“那你也只能等著了。”錦繡自己的繡活兒不行,只沖著湛功笑了笑,覺得與他這樣兒,只幹坐著都心裏變得比從前更親近了些,見那頭兒那甲胄在身的男子已經不知與陳留郡君說了什麽,引得後者跳腳後,自己便轉身走了,不由擔憂地問道,“上官走了,你不走麽?”

“以後我有機會再來見你。”湛功似乎有些不願意,然而如今也知道還有更大的事兒,只好起身,卻對著看著他的錦繡低聲說道,“最近京中竟是連番的變故,我只擔心你,且不要經常出來了。”他沈默了片刻,又從袖中取出了一柄嵌滿了細碎寶石,很是好看的小刀,放在錦繡的身前道,“給你防身吧。”

“我知道了。”朝堂上的事兒,錦繡也聽過一言半語,雖不動,可是卻也知道謹慎,見湛功擔憂,她便安撫地說道,“我在太太的身邊,誰敢如何呢?”見湛功直搖頭,她便含笑道,“我不問你要做什麽,只是要你知道,我總是會等著你的。”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輕易死了。”湛功頓了頓,含糊地說道,“聖人要廢後了,過幾日,只怕你們就要聽到消息了。”

“廢後的事兒傳了多少年,誰還當真呢?”錦繡只笑道。

從她能知道外頭的事兒開始,就知道聖人吵吵著廢後廢太子,都不知道多久了。

“這回是真的,小心些吧,你們府裏也緊鎖府門,別叫不法之徒趁亂轉了空子。”湛功飛快地說道,“聖人已經翻出了皇後不少的罪狀,其中頗有幾件大不赦,我瞧著這有些不好。”

錦繡聽得臉上一動。

她當然不會認為身在宮中的女子,特別是皇後有什麽幹凈無暇的,只是後宮爭寵,誰身上沒點子事兒呢?聖人這樣翻出來,顯見是分布及了,想到湛功如今赫然就是太子一脈,她便心裏緊張,輕聲道,“你小心些。”

“我明白。”湛功雖還有千言萬語要與錦繡說,到底見那自己的上官已經快沒影兒了,那頭的陳留郡君還氣勢洶洶地過來,不耐煩與這郡君歪纏,便不舍地看了錦繡一眼,徑直走了。

“簡直混賬!”陳留郡君忿忿地坐在湛功方才坐的位置,正要指責一下方才那個王八蛋,見錦繡只紅著臉看著自己的袖子,一副魂游天外的表情,簡直氣兒不打一處來,便抓著她的手說道,“我的妹妹喲,你瞧瞧你,為了那麽個人成了什麽樣兒?”她叫囂道,“若是我說,就應該晾著他!須知男子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對他不理不睬,那他就更巴結你了。”

“這話,郡君與我二哥說去吧。”錦繡無精打采地說道。

真是丈八燭臺照不著自己,這位郡君追得蘇志雞飛狗跳的,如今竟然還來教訓她?

“這你不懂了吧?”陳留郡君壞笑道,“我這可是戰術!等你二哥對我上心了,以後且叫他也追著我呢。”她陳留郡君自幼飽讀兵書,什麽敵退我進敵退我打很通透的。

“你這樣與我說這個,真的沒有問題?”錦繡看了看自己,覺得還是蘇志他親妹妹來著,不由震驚地看了一眼大實話都往外說的陳留郡君。

“你會告訴你二哥麽?”

“不會。”錦繡老實地說道。

“這不就妥了?”陳留郡君嘻嘻哈哈地拍著錦繡的肩膀說道,“咱們才是一國的不是?”見錦繡往一旁坐了坐,她便笑道,“好妹妹,嫂子疼你。以後你有什麽心裏話兒,也與我說,我給你排揎排揎。”見那頭同壽縣主正領著人找了過來,便忙拉著錦繡的手起來,與她殷殷地說道,“一會兒嫂子好好兒地照顧你啊。”

“我就知道你不幹好事兒。”同壽縣主過來很不客氣地說完,便扒拉開陳留郡君的手說道,“你別給她說些怪事兒啊,不然,我可是不依的。”

“我能說些什麽。”陳留郡君嗤笑了一聲,見一群女孩兒都在笑,便頓足道,“老實的叫你們笑,不老實的你們當規矩女孩兒呢。”說完了便輕嘆道,“咱們在這裏好好兒地玩樂,也不知道福王府如何了,”見裏頭七姑娘露出了憤恨的表情,她便說道,“你也別生氣,不過是個賤人罷了。還能蹦跳到哪裏去呢?我擔心的倒是別的。”

“我只恨不能一刀捅死了她,與她同歸於盡的。”當日七姑娘被坑害,陳留郡君是在的,七姑娘便含恨道,“老天不長眼,竟叫這樣的人得意。”

“小人得志罷了。”六姑娘自成親後愈發穩重,只溫聲道,“只要父親不變,咱們還擔心什麽呢?”

“況如今你們家那位鬧得滿城風雨,國公爺還能容得下,那簡直就是怪事兒了。”陳留郡君不以為然地說道。

“就怕有腦子有病的呢。”七姑娘便嘆息了一聲。

她此時卻沒有發現,這句感嘆,竟是半點錯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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