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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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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鸰嘆了口氣,長腿一擡,也把二狗子踢翻,然後將這兩個賊都綁好了丟在一堆。

“偷東西是吧?”展鸰拖過來一張條凳,大馬金刀的坐下,審視著眼前這兩個酷似野人的賊。

二狗子給她一腳踢在胸口,現在還有些頭暈眼花的,可迎著晨曦,還是看清了這姑娘的模樣。

哎呀媽呀,長得可真俊,這麽大咧咧坐著也好看!

不過穿的那是什麽衣裳?不是短打,奇形怪狀的,以前從未見過!

大哥熱血上湧,一張臉漲得通紅,不過滿臉都是胡子頭發,所以展鸰根本看不出來。

真是大意了,沒想到一個年輕姑娘竟然有這樣好的身手,才剛自己壓根兒沒聽到對方進來的聲音,就他們這點三腳貓功夫,當真毫無還擊之力。

識時務者為俊傑,大哥咬了咬牙,決定認慫,“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我們實在是餓極了,這才想趁沒人弄點東西吃。本來是想拿糧食的,可沒找到,這才,這才”

“哦,”展鸰點了點頭,竟有些感同身受,“我也沒糧食可吃,只好吃點肉果腹。”

大哥和二狗子:“……”

雖然這姑娘語氣和表情都挺真誠,可聽著咋這麽憋屈呢?

展鸰說的是實話。

她來這個鬼地方也才幾天,找水源、收拾屋子花了一天,去外頭摸地形又花了一天,正琢磨什麽時候往哪個方向走,看能不能找人換點東西呢,就遇上了梁上君子!哪裏有功夫去換糧食?

二狗子正慌神,忽然覺得小腿上被人碰了一下,低頭一看,竟是個粉雕玉琢的娃娃,正氣鼓鼓的瞪著自己。

這小子約莫不到自己大腿高,穿的溜光水滑,一看就是好料子,想必就是方才出門時的影子了,只不過實在太過矮小,他又驚慌失措,才剛竟沒瞧見。

估計這小孩兒也知道二狗子他們不是好人,氣不過,就出來踹了一腳,誰知人小腿短,非但沒踹疼,反而失了重心,差點把自己掀翻了。被那姑娘伸手扶了一把,又左搖右擺的晃了好久,打了幾個踉蹌,這才好歹站穩了。

二狗子和鐵柱沈默半天,終究沒忍住,不分場合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孩子不過四歲上下的模樣,可竟也知道羞臊了,當下把一張青蛙臉漲的越發圓滾,又紅撲撲的,扁了扁嘴,轉頭就一腦袋紮到那姑娘大腿上了,還扭了幾下。

兄弟倆在後面瞧著,越發覺得像是一顆發好的大白饅頭被丟在案板上……彈了幾下的那種。

展鸰惡狠狠的剜了鐵柱和二狗子一眼。

她這眼可比小娃娃的威力大多了,兄弟倆立即打了個哆嗦,脖子後頭出了一溜兒白毛汗,忙老老實實縮成鵪鶉,自己都覺得非常慫。

她先摸了摸那小娃娃的腦袋,低聲安慰了幾句,又將他單手抱在懷中,這才摸了摸下巴,“你們也知道,寒冬臘月食物難得,偷人糧食好比要人性命,你們自己說,怎麽辦吧!”

二狗子下意識看向自家大哥,就見他一動不動的僵持了會兒,這才憋憋屈屈的道:“我們賠給姑娘就是了。”

展鸰高高揚起眉毛,全身上下都在說“不信”,“要是賠得起,你們還用得著出來偷東西麽?”

大哥羞憤欲死,幹脆豁出去了,大聲喊道:“既如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頭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這麽著吧,”展鸰忽然笑了起來,“我正缺幾個幫手,你們且先留下聽我使喚,什麽時候我覺得夠本了,就放你們走,如何?”

展鸰說缺人使喚是真的。

她初來乍到的,除了前兩天在周邊看過的,當真兩眼一抹黑,急需幾個本地人了解情況。

再一個,前兒意外撿了這個孩子,到底是條命,少不得照看一二,便越發騰不出手來……

稍後,展鸰問了這兩個賊的名字,一個叫鐵柱,一個叫二狗子,可以說都由內而外的散發著濃濃的淳樸氣息。

這倆人先前在家務農,只是後來旱災加蝗災,顆粒無收,就跟一群老少爺們逃了出來。

他們倆年輕,能熬,一路跨了三四個省份才來到這裏,可因為沒有文書,想找正經活幹人家也不收,回又回不去,被迫成了流民。

天氣暖和的時候也就罷了,倆人都有把子力氣,砍些柴換錢,再加野菜野果也能勉強度日。可如今大雪封山,又時有野獸出沒,兩人沒什麽武藝上不去,前段時間二狗子還病了一回,一下子就將扣扣搜搜攢下來的家當都花完了。如今糧食也都吃光了,這才動了歪心思。

鐵柱還格外強調了,“這確實是頭一回,以前從沒幹過壞事!”

二狗子也拼命附和,又將磨得滿是老繭的手伸出來給她看,“都是平時砍柴磨出來的!”

展鸰輕飄飄點了點頭,讓他們將周圍情況說一說。

鐵柱也看出她並不在意,有些氣悶,不過還是老老實實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中間還有二狗子時不時添補幾句,展鸰腦海中差不多就有了一張簡易的地圖。

如今是大慶六年,他們所在的位置屬於沂源府轄下,沿著小路往東走約莫四十裏有個小鎮,叫黃泉州,是距離這兒最近的小鎮,步行的話差不多兩個時辰就能到。

聽了這個名字之後,展鸰足足沈默了好幾秒鐘。

黃泉州,這鎮上的老百姓住著還挺踏實?

展鸰又旁敲側擊的問了,得知除非有特殊情況,一般買賣和出入城都挺自由,只要不帶兵刃,沒人管你是哪兒來的。可若是想找固定地方做活,或是買房置地,那必須得有正經的身份文書。

二狗子十分沮喪的道:“我們本想去幾個富戶家裏當長工,好歹吃住不愁。可就因為沒有文書,非但沒留下,反而差點被扭送到官府……”

聽完這些之後,展鸰差不多就死了心。

她是稀裏糊塗穿越來的,分明是黑的不能再黑的黑戶,在弄到身份文書之前,看來只能暫時住在這裏了。

也罷,先做點小買賣弄點錢,慢慢摸清了狀況再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多想無益。

這麽想著,展鸰就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然後再次確定自己留下這倆賊的決定是無比正確的。

這屋子也忒破了點兒,除了幾張條凳、一張破床和一條瘸腿桌子之外什麽都沒有,眼見著要入冬了,繼續這麽耗著非凍死不可。當務之急,就是趕緊修整並擴建一下這屋子。

在展鸰開口之前,鐵柱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想了許多,包括如何如何被這女魔頭折辱,如何如何生不如死等等,他甚至已經想好了,要是不堪忍受,幹脆咬舌自盡!

可蓋屋子?

“我,我不會。”

二狗子極其屈辱且誠實的說。

鐵柱瞅了他一眼,挺了挺胸膛,莫名其妙的多了點優越感,“我會。”

原先鄉下的屋子都是左鄰右舍相互幫襯著蓋的,他家也不例外,所以大體還是知道的。

展鸰臉上就流露出一點滿意的神色。

被忽視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當一起來的另一個人顯而易見的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視時。

於是二狗子不甘示弱的喊道:“我,我力氣大!”

作為一名受害者,展鸰覺得自己的胸懷真的非常寬廣,她不僅大方的原諒了兩個賊,甚至還慷慨的地出借了自己的匕首,溫和的催促他們割了胡子和頭發。

看著新鮮出爐的兩顆鹵蛋,展鸰這才覺得眼睛不那麽火辣辣的了,而且也能夠通過五官對號入座。

鐵柱濃眉大眼,一副憨厚相,倒像是個老實人。二狗子生的單薄些,竟有幾分清秀,只是看著有點兒憨傻。

做完這一切之後,展鸰還逼著他們洗了手和臉,身上臭烘烘臟兮兮的衣裳也一層輪著一層洗了烘幹。至於水裏還帶著冰碴什麽的,大老爺們的,何須講究這麽多?

她又往屋子正中的土坑裏丟了幾塊柴火,一邊捏皮球似的捏著懷裏小娃娃肉乎乎的臉蛋,一邊琢磨起蓋屋子需要的材料。

啊,手感真好。

不遠處就是樹林,木頭要多少有多少,材料是不缺的。按理說,古代木石建築可以完全依靠榫卯結構完成,但這鐵柱顯然並不具備那樣高超的專業素養,少不得還得弄點繩子過來。

既然知道了城鎮的具體方位和情況,什麽鍋碗瓢盆油鹽醬醋的也不能少了,這屋子裏剩的炊具也不知多久沒用過,碗缺口、鍋漏水,桌椅板凳湊不出幾條腿兒,是鐵都銹了,是木都朽了,基本上找不出什麽完好的來。

再者,接下去恐怕會更冷,衣裳被子也得有。

對了,周圍盡是荒地,白放著可惜了,得空還是修一修,種些瓜果蔬菜……

每一個土生土長的華國人血液中都流淌著耕種的天賦,哪怕時移世易也不能丟了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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