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不認識對方，李笑夜決定先發制人。

他猛地掀飛了蓋在身上的床被，然後朝對方兜頭罩了下去。

雲忘歸先是一驚，但他的反應也十分迅速，背後長劍瞬間出鞘，床被在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堆碎布，但這也正是李笑夜要的結果。碎布紛飛間，多少都會阻擋到對方一部分的視線，李笑夜抓緊機會閃電般出手，掌間雙刀化現，用飄零血刃技能直接挑飛了對方的武器。

雲忘歸處驚不亂，雖然長劍已經脫手，但他並不只會劍法。

李笑夜也並不想殺了他，因此在挑飛了對方的武器後，為了避免誤殺，他也收起了雙刃。

兩人雙掌相擊，但顯然雲忘歸的元力遠遠不及李笑夜，再加上魍魎本就是以近身纏鬥聞名的門派，沒出十招，雲忘歸就被他狠狠壓制在了身下。

李笑夜反手扭住他的手臂，單膝跪壓在他的背上，確認對方無法反抗後才冷聲問道：“你是誰？這兒是哪裏？”

雲忘歸頂著一只熊貓眼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是誰？哈，我是救了你的人！這兒是德風古道，你不是來過嗎？”

李笑夜聞言一楞：“德風古道？是你救了我？”

他低下頭細細看了看雲忘歸的臉，對方深紫色的眼睛與他失去意識前所見到的那雙眼睛開始逐漸重合。

嘎吱——

客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玉離經的聲音隨之悠悠響起：“哎呀，司衛，李兄是不是醒了？雖然你救了他，又被他揍了一拳，但你可不能對人家失禮啊。”

李笑夜：“……”別以為我沒聽出來你在損我。

他默默擡起頭，看著玉離經笑意盈盈的臉，松開了對雲忘歸的鉗制。

雲忘歸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撿起劍背到了身後。

“李兄，咱們又見面了。”紫衣的青年笑得溫柔，他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桌前，為三人各自倒了杯茶，“何必這麽大的敵意呢，不如坐下來喝杯茶如何？來，我為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德風古道的司衛，倚天風佇·雲忘歸，也是他將昏迷的你帶了回來。”

李笑夜瞥了他一眼，終究坐了下來。

“你的眼睛……是被我打的？”李笑夜看著雲忘歸的臉，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抱歉，我並非有意。”

“你要是心裏還是不舒服，我可以讓你打回來。”李笑夜說著，將臉面向他閉上了眼睛。他俊秀的面孔此時微微蹙著眉，等待著可能到來的疼痛，明明每次出手都犀利又幹脆，此時的表情卻無端生出了幾分純真的緊張。

雲忘歸哭笑不得，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餵餵餵，這一拳連小傷也算不上，再說了，我是那種會斤斤計較的人嗎？我們這樣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以後咱們可就是朋友了。”

“朋友……嗎？”李笑夜重覆了一遍這個詞，淡淡笑了笑，既沒讚同也沒否認。

“對了，你為什麽會昏厥？”雲忘歸摸了摸自己青紫的眼眶，奇怪道，“大夫說你並未受到什麽外傷，倒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

李笑夜含糊道：“唔，試煉的後遺癥罷了，沒什麽大礙。”

見他明顯不想多說，雲忘歸便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倒是一旁的玉離經溫溫柔柔地笑道：“不知笑夜怎麽會出現在八面玲瓏那裏呢？”

“我說我是去湊熱鬧的，你信嗎？”

“信。”玉離經點點頭，隨即手一揮，一碗保持著溫熱的藥湯出現在了桌上，“這是根據大夫的吩咐為你熬制的藥，可以幫你凝神靜氣，現在溫度剛剛好，你趕快喝了吧。”

李笑夜看著那碗黑黝黝的藥水，濃厚的中藥味縈繞在他鼻尖，臉色不由地瞬間就綠了。他想念現代的藥片了，就算是去醫院打針輸液也比喝中藥要好。

“怎麽了？”玉離經笑盈盈地看著他，“笑夜難道是怕苦嗎？雖然我也很想為你準備點蜜餞之類的東西，讓你可以去去苦味，但是大夫說了，那樣會影響藥效，所以為了你好，你還是就這麽喝了吧。”

“哦對了，周大夫為你開了一周的藥，你把它們喝完了再離開吧。”

李笑夜：“……”你是魔鬼本鬼吧？

於是莫名其妙的，他竟然就這麽在德風古道住了下來。

李笑夜本以為自己會受到監視，畢竟不管怎麽說他們在名義上都是敵人，然而不知是不是玉離經和他們說過什麽，德風古道眾人對他的態度極其自然，並未對他露出過一絲一毫的敵意。

而且意外的是，他和雲忘歸竟然非常的合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畫風也和其他儒門弟子明顯不同，尤其是在他倆一塊出門的時候。

玉離經曾和他們一起出門去過集市一次，然後三人抱著一堆香囊和各種小禮物回來後，他表示再也不想和他們一起出門采購物資了。

“看不出來啊，雲司衛竟然這麽受姑娘們的歡迎。”李笑夜坐在圍欄上，看著他挑了挑眉。

“彼此彼此，李公子不也是不遑多讓嗎？”雲忘歸亦是回道。

兩人對視間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玉離經：“……”等會兒就去提醒無端離他們遠一點。

“說起來，最近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知槐也消失了很久，不知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日常處理完門內事務後，三人閑聊時玉離經嘆息道。

“就是你們說過的那位醫術超絕的陸姑娘？”雲忘歸也來了興趣，惋惜道，“可惜我回來得太晚了，還未曾見過她。”

玉離經笑道：“無妨，會有機會的。”

李笑夜在一旁默不作聲，說起來這幾天沒見地冥，他有點想他了。

“玉主事，這幾日多有叨擾，也到了我該離開的時候了。”他隔著衣服摸了摸懷中的小醜卡牌，緩緩開口道，“希望下次見面，我們不會刀劍相向。”

“這麽快就要走了嗎？”玉離經嘆了口氣，“本以為這幾日的相處，會讓你喜歡上這裏。”

“為何一定要離開呢？”雲忘歸直言不諱道，“我知道你是地冥的手下，但他手下眾多，心思難測，說得不好聽一點，你也不過是他可以隨意利用和舍棄的一個罷了，你又何必任他操縱？”

“他不會。”李笑夜聽得出他們的真心實意，但其中諸多內情卻無法告訴他們，“兩位好友，嗯，就容我叫你們一聲好友吧，很多事情我沒辦法告訴你們，但我們之間究竟是背道而馳，還是殊途同歸，這一切還言之尚早，等將來時機若到，你們終會明白他所做的那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而如今說什麽都是多說無益，所以日後我們若是真的對上了，你們也不必留手。”

“罷了，既是好友，我們自會尊重你的決定。”玉離經與雲忘歸不再勸他。

“嗯，後會有期。”李笑夜微微頷首後轉身離開了德風古道。

……

永夜劇場內，地冥正在鋼琴前彈奏著黃泉詠夜曲，一雙柔軟的手臂從他身後輕輕摟住了他的脖子。

陸知槐側頭在他耳邊調笑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黑色的發絲隨著身後之人的動作自他肩側滑落，雪白的皓腕也交叉抱在了他的胸前，淡淡的藥香與奇異的冷香交纏在了一起，分不清是哪一種更撩人一些。

“只是一日嗎？”琴聲漸停，地冥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將她直接扯進了自己的懷裏。

陸知槐“嗯”了一聲，尾音拖得又長又纏綿，她笑著親他的唇角：“所以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冥冥之神可要垂憐一下他忠誠的信徒？”

傀一在她回來之時早已十分有眼力見的退了下去，此時偌大的永夜劇場內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地冥任由她如蜻蜓點水般細細啄著自己的唇角，手臂微微一用力便將她抱著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指骨分明的纖長手指自她肩頭滑落，慢條斯理地微微松開了她的衣帶。

地冥帶著幾分冰涼的手掌緩緩撫過她柔軟嬌嫩的腰側，肌膚一陣戰栗的同時她也不由軟了身子，只能伸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滑下去。

“我們回房間。”她咬著他的耳朵輕輕地喘息著，銀灰色的瞳孔裏泛著淡淡的水光，“別在這兒。”

地冥低笑一聲，抱著她閃身便回到了她的屋子裏。

房門關閉後，陸知槐毫不客氣地撕扯著他的衣帶，嘴上卻還抱怨道：“你這衣服好難脫啊，穿這麽多你都不熱的嗎？”

地冥沒有說話，十分配合地順著她解開了自己的衣物，然後便將喋喋不休的某人直接按翻在了床上。陸知槐驚了，她還來不及反應，隨著身上一涼，一具熾熱的軀體便直接覆了上來。

臥槽！你的行動力為什麽這麽強？！

地冥將她的手壓在了頭頂，帶著金色瞳輪的淡紫瞳孔如今已氤氳成了一片暗色的沼澤，他細細吻過她的脖頸，一路留下了屬於自己的印記。

“嗯……”陸知槐忍不住繃緊了身子，白皙的肌膚表面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紅。

“如果忍不住，你可以叫出來，我喜歡聽。”地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如願聽到她發出了一聲控制不住的驚喘，然後低頭在她耳邊笑道，“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陸知槐用濕漉漉的眸子看著他，眼神茫然，而她這副沈浸其中的模樣顯然十分取悅到了對方，然後他含笑親了親她的眼睛。

……

清理完身體後，陸知槐坐在桌邊笑瞇瞇地看著他，那副神清氣爽的慵懶模樣，讓地冥莫名生出了一種自己才是被睡的那個人的錯覺。

地冥：“……”

“好了，現在我們來談一談正事吧。”陸知槐無視他覆雜的眼神，“聽傀一說，你開始清理精靈了？”

“沒錯，他們已經失去作為棋子的價值了。”地冥化出命運規劃書，翻看著其中的內容，“不過獸王還有點用，若是他真能成功取得剩下的灼世烈眼，想必也能給我的‘好朋友’帶去一份大大的驚喜。”

陸知槐失笑道：“你們這交情還真是和塑料花一樣。”

地冥嗤笑道：“交情？我和他之間，‘朋友’兩字都已經算是矯情了。”

“對了，關於你之前的那道暗傷，你有沒有也跟天跡說過？既然你的體內會有，那他肯定也有。”

“暫時不急。”地冥沈吟道，“先弄完第五災，到時候我再去親自和他說。”

陸知槐點點頭：“行，你心裏有數就好。”

唉，她也得好好想一想，該怎麽把剩下的精靈從他手裏安全地撈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明白白李笑夜，清清楚楚雲忘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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