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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夜火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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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 許攸率人埋伏於曹軍官渡大營之外。

夜黑風急,正在許攸以為今夜又無所獲時,忽見一騎快馬自側門飛奔而出, 看方向應是趕往許都送信。許攸忙著人策馬跟緊,並將其直接射翻於地。

許攸親自搜身,果從對方身上摸索出一封急信, 展開來讀,竟是那曹操兵短糧缺,意欲回奔許昌求救。許攸惻然一笑, 當即上馬率眾回營。

及至大帳,顧不得此時夜黑風高, 直接推搡開帳外守夜的士兵, 打算直接擠進門去。袁紹不知是被吵醒, 還是本就沒有歇下,聽聞帳外的動靜, 不由威嚴道:“放他進來便是。”

許攸攥緊密信,大步流星進門, 生怕有絲毫耽擱。進到帳中,這才發覺此處並非只有袁紹一人,那郭公則不知何故竟也在此, 恐又在同主公說道什麽顛倒是非的歪理。

顧不得郭圖,許攸攏袖而拜:“攸偶得一密報,這才趁夜而來, 驚擾主公休息,還望主公莫怪。”

袁紹先是同郭圖對視,見對方微微勾唇,似乎對許攸所言之事了若指掌, 不由蹙眉開口:“子遠但說無妨。”

許攸終是呈上急報,高聲開口道:“攸今夜潛伏於曹營之外,忽見一騎南歸許昌,遂著人將其射翻落馬,因而得此密報!”

袁紹並未打開郭圖幫忙呈上的帛書,而是面無表情地凝聲反問:“可是那曹操軍糧缺乏,器械不足,難以為繼?”

許攸愕然擡首:“主公怎知如此?”

郭圖暗暗嗤笑,袁紹更是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好你個許子遠!竟敢連同曹操欺詐與孤?!”

許攸腦中一片煞白,不知為何自己出營半日,回來便是這般光景。驀然間,眼神瞥見面露不屑的郭圖,心中頓時油生幾分猜想:“攸豈敢背主求榮?主公莫要聽信小人讒言!”

郭圖此刻卻聞聲反詰:“許兄與那曹操本為同鄉,交情匪淺,為他所用倒也不足為奇。不過田豐與許兄無冤無仇,君又何故陷他於不義,最終自盡而亡?此豈不為曹操奸計,意圖經由許兄之手,來使我軍交相暗鬥,兩敗俱傷?”

袁紹更是盛怒而起:“你同田豐素來不和,不曾想竟狠詐至此,害孤一時不察,將其枉殺?!”

見事已至此,許攸深深一嘆,不再多言,任憑郭圖與袁紹為自己添上幾項莫須有之罪責。將田豐之死怪到自己頭上?那真是可氣可笑,袁紹本就昏庸,聽不進忠言逆耳,反倒對讒言美譽趨之若鶩,真是白白斷送一手好棋,徒為曹操做了嫁衣。

爭執過後,袁紹將其怒斥而回,只言乘勝班師後再作責罰。

許攸行至營帳大門,擡頭仰望星河,南北對峙、北衰南盛,或許自己當真錯了,錯在選擇了一位扶不起的庸主。若是袁紹當真僥勝,待回到鄴城,又不知是怎樣一番腥風血雨?

愈想愈悲,許攸直接翻身上馬,遙遙朝南策奔而去。

誰知方至曹軍營帳,便見門外有兩道身影迎風而立。走近細看,對面兩人皆是氣質卓然、神姿若仙,見他來投,並不吃驚,只朝他溫和笑笑。

其中一人牽起他手中的韁繩,引導他直入帳中,另一人隨之於側,邊走邊道:“主公已於帳中烹茶待客,子遠先生只管入內便是。”

許攸:“……”

有一說一,總覺得自己被人算計了?

郭瑾雖心知烏巢之事,但自己本是曹魏謀士,自不該知道這些袁軍秘聞才對,因此並不主動出頭,而是靜候許攸提議詳說。

曹操聞聲大讚妙絕,正要即刻遣人出營奇襲烏巢,郭瑾卻突然反問:“若主公引軍烏巢,見烏巢夜火連天,袁紹又當何如?”

曹操坐回原位:“袁紹定當出兵相救?”

許攸卻笑道非也,“袁紹之人慣愛自作聰明,若主公火燒烏巢,袁紹定以曹營空不設防,而舍棄烏巢,強攻曹軍大營。”

曹操恍然回道:“既如此,那便設伏兵於帳外,待其盡數而入,便沖殺而出,來個甕中捉鱉?”

郭瑾笑笑,“主公所言自是極好,不過瑾有一計,或可錦上添花。”

曹操示意她直說便可。

郭瑾頓一頓,終是開口提議:“今夜我與兄長自袁營而宿,策馬離去時發覺袁營竟是東倚沼澤而設。”

“沼澤?”曹操不由反覆咀嚼。

郭瑾應道:“想來袁紹以為沼澤之地難以跨越,形同天險,故而以此為屏。然瑾不才,曾於恩師處得知澤中有火,或可借引而燃。”

“澤中有火?”許攸儼然有些震驚。

郭瑾再次開口:“瑾只需騎兵一百,便可借今夜東風之勢,引火燃之。屆時百裏連營,盡皆葬於火舌,袁軍元氣大傷,定當連夜奔逃而去。”

曹操聞聲,雖心有所惑,卻仍舊信之而行。

是夜,火光連天。

烏巢被毀、袁營殘破成灰,袁紹進取曹營時,又為伏軍所傷,直接兵敗而逃,未及鄴城,便吐血倒地、一病不起。

曹操就地大擺慶功之宴,特設流水席三天不斷。

郭瑾酒酣興盡,本欲直接回帳,誰知中途卻被曹昂握住手腕,無論如何都無法抽身離開。郭瑾四下瞧看,許是袁軍大敗而逃,如今周圍巡邏的將士皆參與到流水席中,無人值守。

曹昂褪下鎧甲,只剩一身玄色勁裝,更是襯得人清朗如松,他的眸中滿是喜悅難抑的光亮,星星點點,恐要將瞳孔堆滿。

“阿瑾隨我一同去面見父親!”說著便要拉她離開。

他這莫不是要向曹老板坦白?

郭瑾心神俱驚,“大公子莫要沖動行事。”

曹昂頓住步伐,轉身認認真真凝視著郭瑾,“也對,昂尚且不知阿瑾是否同我心意相通?”

郭瑾只覺喉嚨幹啞,可說出的話卻真誠到殘忍:“大公子莫怪,瑾早已心有所屬,斷不敢再同旁人有所牽扯。”

似乎料到郭瑾所言,曹昂並不氣餒,只抓住她雙肩反問:“那對方可也將同此心,將阿瑾視作此生唯一?”

他的視線滾燙,在這樣強烈的註視下,郭瑾根本無法對他撒謊。畢竟兄長從未給過她信心,這段時間以來,她不過靠著自己的一腔熱忱,堅守著這份心意。

見她一時語噎,曹昂熱切握上她的手指,進而放至唇下親吻:“一年”。

郭瑾不解挑眉。

曹昂卻拍拍她的發頂:“我會給阿瑾一年時間來決斷,阿瑾若想通了,我隨時都在。”

郭瑾不禁有些晃神,曹昂卻趁機與她相擁在一處,並趕在郭瑾回神反抗之前,故作輕松地折身而去。也許一年之期,不過自己殘留的最後一絲念想。

他只是突然怕極了,他怕郭瑾再次拒絕自己,更怕對方細說心愛之人的點點滴滴。他只能以此逃避,似乎只要一年未到,阿瑾便仍有可能選擇自己。

“真傻”,郭瑾心中微酸。

見對方背影消失於夜色當中,這才轉身回帳,誰知自己營帳門前,竟不知何時立了一道孤零零的身影,由於夜風的緣故,布簾微微浮動,他的面孔也便忽明忽暗。

郭瑾忍不住走上前去,聽見腳步聲,對方明顯偏頭來瞧,見到郭瑾,也不言語,只沖她展顏一笑,而後身形踉蹌,直接傾身抵在郭瑾肩頭,這才將將穩住步子。

他的身上融著酒氣與滿樹梨花香,就這般縈繞在她心頭,光是味道,就足以叫她心慌意亂。

原是醉了?

郭瑾微嘆一聲,直接將他扶進帳中,正要將他放到榻上,誰知方才本還醉醺醺不知雲霧的男人,竟直接翻身將她扣在身下,手指按住她潔白的細腕,鼻尖更是同郭瑾險些相貼。

郭瑾被他困於雙臂之間,他的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滾熱,郭瑾正要開口撫慰,郭嘉卻搶先沈悶出聲:“不行……”

他的聲音飄忽不定,一點也不似尋常的閑散優雅。

郭瑾自然不會同醉酒後的兄長置氣,只見她拍拍郭嘉的後背,拿哄小孩的語氣溫柔回應道:“什麽不行?”

郭嘉掀起眼皮,眸中盡是華光璀璨,眼尾因為醉酒暈染上一抹淡淡的潮紅。郭瑾伸手撫上他好看的眉眼,醉酒後的兄長,似乎有種難言的魅力。他的眼神認真到可愛,郭瑾恰巧愛極了這一點。

郭嘉終是喃喃一句:“答應他,不行!”

郭瑾似乎有些明白了,兄長口中這個“他”,應該就是曹昂了吧?他莫非早便發現了曹昂對自己的心意,卻又刻意壓抑著自己沒有問出口來?

郭瑾仍舊倔強不肯服軟:“他既喜歡我,我又如何不能答應他?”

郭嘉楞了片刻,眼中酒霧漸起,卻仍不忘認真思索道:“因為……阿瑾是我的。”

郭瑾心弦猛地繃緊,他這算是醉酒後的告白嗎?兄長他莫非當真喜歡著自己,只是他不敢也不肯承認罷了。

郭瑾眼眶一酸,卻硬撐著不肯落淚,“我是你的什麽?”

郭嘉似乎思索地極為辛苦,半晌,才吐出一句:“家人?”

郭瑾澀然一笑,果然是她錯了意,酒後吐真言,他當真將自己看作了親妹妹,這才患得患失,爭風吃醋的吧?

正想著,郭嘉卻松開她的手腕,雙手托起郭瑾的臉頰,紅唇微抿,眸中滿是星光月影,就這樣輕易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言論,“不對……阿瑾是我的心上人。”

說著,郭嘉輕輕啄一口眼前的溫軟香唇,“阿瑾,我喜歡你……”

“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喜歡”

“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嘉嘉告白成就達成,寶貝們等我下次更新吼!離結局真的不遠了嚶~

PS——烏巢這一部分多參照演義片段,澤火一事看看就行,莫要細究哦(狗頭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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