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沈著，帶著股潮濕的溫熱，壓著人心慌。空氣中也沾染著打濕灰塵的味道，不遠處飄來縷縷香味。

青木收了傘，偷偷摸摸的擠到灰谷蘭的傘下面。

灰谷蘭神色自然，悄悄勾起了嘴角。

做到烏冬面的店裏面，透著鑲嵌著玻璃的窗戶看向外面，街道上零星幾個人，都在忙著避雨。

她埋頭吃面。

手機亮起來，是小日向在跟她說下雨的事情。

青木伸手去拿手機，卻被人先一步拿過。

灰谷蘭隨意掃了一眼，把手機放到了他的手邊。

“是你的朋友嗎？”

他若有若無的試探：“好像東京有名的不良都是你的朋友呢。”

青木居然認識黑川這件事，著實令他驚訝。而且，黑川那個不明的態度……

青木沒等回答，就見到長發美人移開眼神掌心托著下巴，稍顯無奈的輕聲念出那句他曾經在書上看到過的一句臺詞：“也稍微，將目光註視著我一點吧。”

糟糕。

他好像悲情言情小說的女主角。

這種時候要怎麽說？

男主深情款款的捧著女主的臉，含情脈脈的註視著她，撥開自己的心房，並且對女主說‘我的心，一直在註視著你啊。’

青木胡思亂想著，忍俊不禁。

青木強忍著笑伸手捧住了灰谷蘭的臉，當然也沒錯過他臉上的那一抹揮之不去的錯愕。

青木邪魅一笑：“我的心……”

“哈哈哈。”

青木握拳，清咳兩聲，調整狀態。

她宛如男主附身一樣，深情款款的註視著灰谷蘭，道：“我的心，一直在註視著你啊。”

灰谷蘭皮笑肉不笑，伸手按住青木的臉推開她，內心升起一種挫敗感。

他咬牙切齒：“滾。”

灰谷龍膽早就被這滑稽的一幕笑到肚子疼，恨不得鉆到桌子下面去笑。

灰谷龍膽擦幹眼角笑出的淚水，寬慰自家哥哥說：“我早跟你說過那本什麽《女追男一萬零八式》不靠譜了。”

灰谷蘭冷眼。

他都沒想到一向從容的哥哥也會有啞口無言的一天。

遇到青木會變得不幸。

“小淺……？”一個熟悉的，充滿了不確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是來這裏避雨的優子。

湊近了看的確是青木淺沒錯，她旁邊的倆個人是……

青木爽快的舉起手來打招呼：“優子！！”

優子失落的記憶忽然覺醒，驚恐的拉著青木躲到角落裏瑟瑟發抖。

“你為什麽和灰谷兄弟在一起啊！”

“他們終於要對你下手了嗎？”

優子口中的下手自然是痛下殺手的意思。

青木遲疑，想要解釋：“……啊，我們是朋友。”

說起朋友這個詞她甚至還有些恍惚。

自從認識了佐野真一郎那家夥之後，自己的生活好像充滿了不良少年的身影。

從熱烈的夏天到寒冷的冬季。

青木燦爛一笑：“已經不用擔心被殺掉這個問題了。”

“他們，其實是很溫柔的人。”

灰谷龍膽偷聽的動作頓住。

啊，真是可笑的天真。會有人覺得他和哥哥是溫柔的人，真的是他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他們沾染著惡的雙手也會被人稱之為溫柔嗎？

經常被青木無厘頭的搗亂，他都快忘記了他們是不良少年而青木只是一個普通生活的女生了。

她還是學生吧。

青木回來這邊，看到灰谷龍膽表情奇怪，問他怎麽了。

沒想到灰谷龍膽問了一個他剛剛才想到的，意外的問題。

“你到底是怎麽卷入東京不良少年的紛爭裏的，看你也不像是會和不良少年一起的……人吧。”

“遠在澀谷的東京萬字會，也不是普通人直接就能接觸的組織。”灰谷龍膽說話的同時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筷子尖的一頭。

他擡手推眼鏡。

青木順勢坐下來，目光對上了對面的灰谷蘭。

她斟酌開口。

“我是佐野真一郎的朋友。”

灰谷龍膽看向灰谷蘭，佐野真一郎，很明顯是那個東京萬字會的mikey的親戚。

“佐野萬次郎的哥哥嗎？倒是……不太了解。”

“也難怪你會去東萬那邊了。”

青木郁悶的托腮。

她問這倆人：“真的和東京萬字會非打不可嗎？”

灰谷蘭擡眼，一臉的平靜。

“如果我們打起來。”

“你希望是我和龍膽贏，還是東萬的mikey和三谷贏。”

青木的心一跳。

灰谷蘭不那麽輕佻的時候，被他這樣註視著總覺得會有點拘謹。

她的心跳的很快。

“只是打架而已，輸了不會怎麽樣的吧？”

她的腦中閃過祭典那時明亮的燈火，佐野萬次郎的笑聲，潮濕的雨的味道從店裏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著的門那邊傳過來。

雨的聲響，潮濕的氣味。

好像把她帶回了那日祭典的夜晚，艾瑪抱著血流不止的龍宮寺堅，恍惚的時候，她也記不清是怎麽趕走那些人走到醫院的。

不良少年的打架。

輸了會怎麽樣？

如果未來，蘭和龍膽，mikey和三谷，黑三郎他們站在一處。

死的會是哪一方？

灰谷龍膽的聲音把她從莫名的思緒中拉回來，他不屑的說：“我跟哥哥是不會輸的。”

他們才不會把區區東萬放在眼裏。

“別擺出那副擔心的要死的表情了，我跟哥哥一定會贏到最後的。”

“該擔心的是東萬和黑川那家夥。”

灰谷蘭慢條斯理的補充：“從東萬來的那家夥，打著什麽主意。”他勾起嘴角。

如果沒有一致的目標，他不會允許自己和弟弟被人所用。

就算是跟他們在一起，也不見得最後就是一個陣營了。

青木郁悶的要死。

為什麽非打不可啊，明明萬次郎和黑三郎都是真一郎的弟弟。

那麽弟控的一個人，見到這種場面一定會心痛的撲通撲通的吐血的。

“真會說大話啊，龍膽。”青木瞇著眼睛看他，滿臉的不信。

“明明也沒長一個大個子，話說你和蘭是怎麽當上六本木第一的啊？”

明明青木就是在好奇，灰谷龍膽倒是有一種不太敢告訴這家夥的感覺。

畢竟他哥哥看著好像很喜歡這女人的。

要是把她嚇的再也不敢跟他哥哥說話了怎麽辦？

青木的眼睛透亮，雨聲也漸漸的在變小。

青木等不來灰谷龍膽的回答，輕快的在桌子下面隨意的踢著腳，然後好像想到了什麽。

灰谷蘭低頭看到自己褲角邊一個明顯的臟兮兮的鞋印。

“殺了你啊，淺。”

青木滿不在乎的做鬼臉。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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