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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李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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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寶很高興,真心高興,盡管晚上下起了大雨,他還是叫祝媽加了兩個菜,又和夫人討了半壇酒,和下人門一起喝了兩口。李寶還不到七歲就被賣到了李家,家在哪裏,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記得家裏發大水,田地被淹,房子被沖毀,父母帶著一家老小逃荒。奶奶和一個妹妹死在逃荒的路上,一個姐姐被半賣半嫁給別人做了童養媳,在他之前,另一個妹妹已經被賣掉,等錢花完了,父母就把他賣給了李家。

李寶不願意提這些事,想起這些讓他心裏難受。值得慶幸的是他被賣給了李家做奴才,李家仁厚,待下人不薄,吃穿不愁,也很少打罵,如果不是賣給李家,他李寶還不知道是個什麽結局。

李寶感恩戴德,在李家勤勤懇懇,人勤快又聰明,學東西很快,事事留心,再加上忠心耿耿,凡事都一心一意地為主家著想,很得主家賞識。剛成年,就被派了跟著老管家幫著夫人料理家事,他的女人也是李老太爺為他指派的,原是李老夫人房裏的丫鬟。老管家告老還鄉後李寶就理所當然地成了管家,李寶雖然成了管家,卻仍然勤勤懇懇,敬上憐下,不肯作威作福,李家上上下下沒有說他不好的。

李寶在李家生活了大半輩子,經歷了李家的起起落落,相比前幾次,這次是最致命的,幾乎把李家推到了敗落的邊緣。李寶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自己又無能為力,只能盡自己所能幫著主家渡過難關,盼望東山再起。

可誰承想好事兒來的這麽快,這麽急,先是少夫人有了身孕,接著是公子來了信,生意進行得順利。好消息擠破了門,李寶心裏樂開了花,看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李家或許就此重新興旺發達。

“各位,”李寶舉起酒盅對眾人說“李家有了後,公子的買賣又做成了,看來咱們李家又要興旺發達了,咱們幹了這杯,大家一心一意幫著主家,好日子就在後頭啦。”李寶說著仰頭幹了杯中的酒。

“說的是啊!”祝媽說著也幹了。

“可不是,這是天助咱們李家。”李玉說,聲調不像李寶和祝媽那般充滿了激情,眼角卻不斷瞟著李財。

“就是,就是,李家又要興旺發達了。”李財舉著酒杯說,語調平靜,像是在背書。

“那還用說,我們就跟著寶爺,你說怎麽做咱們就怎麽做。”李玉家的也沈穩地應和道。

李財家的木呆呆地舉了舉酒盅,沒說什麽。

李寶幹了手裏酒,心裏雖然高興,可有一點怪怪的感覺。自從李財兩口子病了,這種怪怪的感覺一直跟隨著他。要說怪其實倒也沒什麽,只是覺得家裏的老下人好像突然間就變了性情,幾年不見李玉兩口子木訥了許多,他想或許是年齡大了,再加上幾年獨居的緣故,可這次李財兩口子生病,人也變得呆呆的沒了以前的生氣。特別是李財,原來鬼 精靈個家夥,嘴裏經常沒正經,可自從幾天前病了,就像換了個人,說話行事都規矩了好多。雖說這也沒什麽不好,只是變得有些突然,讓人感覺怪怪的。或許是病沒好利落吧,說不定再過幾天又要口無遮攔了,李寶想著自嘲的笑了。

李玉放下酒盅,對李財使了個眼色,李財看見,清了清嗓子對李寶說“寶爺,還有個事想求你。”

“什麽事?”李寶問。

“今晚原本該我值夜的,可我老婆病還沒好利索,今晚這大雨,我怕打雷嚇著她,想和尊兒換個班兒。”

“這容易,”李寶說,扭頭對正在悶頭吃飯的兒子李遵說“你今天夜裏替你財叔值個夜。”

“嗯。”李遵嘴裏塞滿了飯,一邊嚼一邊答應了一聲。

兒子已經十六了,飯量如牛,每到吃飯的時候就一聲不吭,悶頭吃飯。李寶用眼角瞟著兒子,雖然臉上沒什麽,可心裏卻滿是自豪和驕傲。兒子挺懂事,勤快,肯幹,待人和氣,前兩年還只是個孩子,這兩年一下子竄出一大截,比他還高出些來,肩膀和後背也變得寬厚,好像一眨眼就長成了條漢子。最晚明年也得開始張羅給他說媳婦了,李寶想。

吃完了飯,幾個女人幫著祝媽收拾停當,大家各自回房睡覺。李寶家的給兒子拿了件衣裳,預備夜裏冷,又拿了兩塊糕,用紙包了放在衣兜裏,囑咐兒子餓了記得吃。李寶板著臉叮囑兒子多加小心,警醒些,別只顧得貪睡。李遵應了,拿起傘出了門。李寶家的在門口看著李遵進了門房,才把門關上,回屋收拾睡覺。

雨下個不停,比晚飯的時候還大了些,屋外漆黑一片,李寶聽著嘩嘩的雨聲想,明天雨停了得把各屋都查一遍,看有沒有漏雨的地方。

李寶家的對面,隔著院子,就是李玉的屋子,屋裏除了李玉,李玉家的,李財兩口子也在。屋裏沒有點燈,黑黢黢的,幾個人正在發愁,他們沒想到李九源那小子居然這麽快就平安到達了目的地,而且貨物還走得很順利,看來不出意外,至多三個月,李九源就有可能到家了。

“他會不會提前回來?”李玉家的問。

“那到不至於。”李玉不緊不慢地回答“他采買的貨物,好些要進山才行,哪裏地廣人稀,東繞西繞地,怎麽也得一個月才行。回來帶著貨物,只能走大道,至少也得一個月,恐怕還不止。”

“掐指算來,”李玉家的指頭亂動一氣“公子走了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那少夫人少說也懷胎月餘。你剛說李公子還要兩個多月才回來,應該剛好趕趟。”

“剛才老爺不也說至少要兩個多月嗎,應該還有富餘。”李財家的說。

“就怕出什麽意外,他提早回來,那就麻煩了。”李財說。

“說的是,而且這個不同其它,不光要等懷胎百日,還要在塑月的夜晚才能下手,”李玉說著掐算了一番“百日後的第一個塑月,還有兩個月再加一旬。”

“這樣算來還真難說了。”李玉家的說。

他們說著都有些焦急,眼睛開始放出紫綠色的光,每到激動的時候,黃綠色和紫粉色的光弧就在眼球上劈劈啪啪地爆個不停。

“不行就連他一塊兒幹了。”李財家的惡狠狠地說,兩只眼睛忽地一閃,好像兩團紫色的火焰。

“他武功高強,且身上陽氣太重,對付他可沒那麽容易,咱們幾個一起上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那怎麽辦?”李玉家的問。

“他回不來是最好了,可咱們得做最壞的打算。看來不光下人們,連老爺和夫人也要一起幹掉,到時都能搭把手。”李玉說。

“那還真要抓緊,時間不多了。”李財說。

“這麽多人,可夠咱們受的,恐怕吃不消吧?”李財家的擔憂地說。

“是啊,恐怕體力跟不上。”李玉家的說。

“跟不上也得跟,要是這次讓她溜了,那才叫饑荒。”李玉說,大家都點了點頭。

“到時候了吧?”李財問。

“在等等,讓他們睡熟些。”李玉盯著地面,兩眼發光。

夜已經深了,可玉篆並沒有睡意,躺在床上聽窗外的雨聲。

九源那裏也在下雨嗎?他那裏應該比這兒冷得多。九源說要去采買貨物,夫人說采買貨物要進山,山路艱險,那一定不是容易的事。九源不會出什麽意外吧?呸呸呸!玉篆懊惱自己會有這種想法。九源不會的,不會的,他聰明,強壯,會武功,帶兵打過仗,山裏可能遇到的,都會在他的掌控之下,他不會有事的。

盡管這樣想,可玉篆還是禁不住下床,悄悄來到外間 。墜兒在隔壁的套間裏睡得正香,她能聽到墜兒輕微的鼾聲。她踮起腳尖,悄無聲息地走到中堂後面墻角裏的佛龕前,佛龕是她剛安頓下來就囑咐墜兒供上的。每天,她都會在佛龕前上一炷香,拜一拜,求神佛保佑九源逢兇化吉,平安順利。黑暗中她跪在菩薩面前,雙手合十,閉著眼睛禱告“菩薩,大慈大悲的菩薩,玉篆夫君遠行,請菩薩保佑夫君平安順利,遇事逢兇化吉,福星時時高照。”

李寶躺在床上,興奮得睡不著,腦子不停地轉,像過電影一樣:李家就此時來運轉,興旺發達;公子回來,賺了很多的錢;少夫人生產,李家有了下一代……

嬰兒的啼哭該有多麽動聽啊!那一定是這宅子裏最美的曲調,李家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聽到這樣美妙的曲子了。有了孩子,就有了盼頭,就有了福氣,這所老宅也會因此有了生氣。孩子,李寶突然記起,幾年前他們還在齊州的時候李玉曾經托人帶信來,說他老婆有了身孕。下人生孩子,並不是他這個管家要管的事,他沒多在意,後來家裏事多,也就渾忘了,可這次回來,李玉和李玉家的還只是兩個人,並沒有見什麽孩子,那孩子哪去了?明天得記得問問李玉。

李寶想著,想著,有些發困,旁邊他老婆已經睡熟了,呼嚕拉風箱般,一起一伏。

雨仍在下,李寶半睡半醒地側身向裏躺著,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他背後的窗紙,兩個黑影印在窗紙上。閃電滅了,屋裏一片黑暗,緊接著又亮了一下,但窗紙上已經沒有了人影,轟隆隆的雷聲傳了過來,房梁嗡嗡地顫抖。

窗外,李玉和李玉家的蹲在窗下,雨水打濕了他們的衣服。李玉拿著一根扁扁的竹片,插進門縫裏,一點一點地撥開門閂。

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雨聲傳進來,李寶還未睡深,眉毛跳了一下。門被輕輕地推開,李玉和李玉家的貓著腰進了屋,然後把門關上。雨聲被隔在了外面,李寶的嘴角歪了歪,屋裏安靜了,只有李寶老婆的鼾聲。

李玉和李玉家的貓了一會兒,沒聽到什麽動靜,站直了身子,一道閃電照亮了窗戶,勾勒出他倆的輪廓。閃電過後屋裏又是漆黑一片,黑暗中,李玉和李玉家的緩慢地走向床邊,他們的眼睛因為緊張和激動放出紫綠色的光。

李寶已經睡著了,輕微的鼾聲從鼻子裏咕嚕嚕地飄出來。他身後的帳子被無聲地掀了起來,李玉和李玉家的四只發光的眼睛,燈泡一樣懸在李寶身後。李玉用鉤子別住帳子,手放下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床頭小幾上的茶杯,杯子滾落,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雜碎了。

李玉和李玉家的嚇了一跳,李寶也被驚醒,可還沒來得及回頭,李玉就向前一跳,用雙手死死掐住李寶的脖子。李寶瘋狂地揮舞四肢,睡在他旁邊的李寶家的被打醒,睜眼只見旁邊她男人手舞足蹈地在翻騰,旁邊一個兩眼發光的怪物正卡著他男人的脖子,李寶家的嚇得大叫,旁邊李玉家的隨手抄起床邊的一個小杌子,一下砸在李寶家的頭上,李寶家的沒了聲。

李寶被掐住脖子無法呼吸,他張大了嘴,李玉湊向李寶,整個面部都在發光,眼睛裏粉紫色和黃綠色的光弧劈劈啪啪地亂爆。他靠近李寶,面部發出的光照亮了李寶憋得漲紫的臉,嘴裏一條發光的蛇一樣的東西東,一邊扭動身體一邊往李寶最裏鉆。李寶眼睛睜得大大的,眼裏滿是絕望。蛇行物到了李寶的嘴邊,繃緊了身體,然後箭一樣地紮進李寶嘴裏,李寶的頭顱被照亮,像是一個燈籠,四肢停止了掙紮。

幾乎同時,李玉家的琶在李寶家的身上。她扒開她的嘴,嘴裏吐出的蛇行物鉆進李寶家的咀裏,昏迷中的李寶家的毫無抵抗力,她的頭顱一點點被照亮,額頭上的傷口淌著血,在臉上畫出黑色的軌跡。

和李寶家隔著丈把遠就是門房,李玉下手的時候,李財和李財家的正站在房門的兩邊,緊貼著墻壁,剛才從李寶屋裏傳出來的慘叫聲,把他倆嚇了一跳。門房的窗紙上透出昏暗的燈光,他們屏住呼吸等了一會兒,李遵沒有出來,屋裏也沒有動靜。李財蹲下身子從門縫向裏窺視,只見李遵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桌子上的油燈只有豌豆大的火苗,忽悠忽悠地,好像隨時都會熄滅。到底是年輕人,睡得實,李財站起身,雙手握住門把輕輕向外拉。吱的一聲門開了,聲音嚇到李財,他停止拉門,瞪著趴在桌上的李尊,李遵仍然睡得香甜,李財放慢動作緩緩把門拉開,和他女人進了屋,然後一人一邊把門輕輕地帶上。

李財噗的一下把燈吹滅,燈芯化成一個紅點,屋裏一片漆黑。李財走到李遵身後,他老婆站在李遵旁邊,李遵還在熟睡,肩膀舒緩地一起一伏。李財和李財家的眼睛開始發亮,紫綠色的光明一陣,暗一陣,夾雜著粉紫色和黃綠色的光弧。

李財將胳膊繞到李遵的下巴前方,突然發力鉤住李遵的脖子,大臂和小臂一夾,把李遵的脖子卡的死死的。李遵被驚醒,兩手要去抓李財的胳膊,但立即被李財家的抓住,他試圖站起來,可已被李財死死壓在凳子上。李遵無法呼吸,他張開嘴,臉憋得通紅,李財家的就勢湊上去,嘴裏的蛇物搖搖晃晃地申出來,頭不斷地擺動感知從李遵嘴裏呼出來的氣息。李尊恐懼地大睜雙眼,扭動四枝想擺脫桎楛,可上身已被箍的死死的。他狂亂地踢騰兩腿,桌子被踢翻了,油燈掉到地上,滅了。黑暗中,只看見李財和李財家的發光的臉,和李財家的嘴裏的發光的蛇型物。那蛇行物湊到李尊嘴邊,繃緊身子,紮進李尊嘴裏。李遵的嘴和喉嚨被從裏照亮,他掙紮了幾下,就不再動彈。

李財放開李遵的頭,來到李遵前面,李財家的她起身讓位給李財。李財俯下身,掰開李尊的嘴,發光的眼睛裏劈劈啪啪地暴著粉紫色和黃綠色的光弧,對著李尊張開嘴。

黑暗中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黑影從門外閃了進來,是李玉家的,她的身上濕漉漉的。“完事了嗎?”李玉家的問。

“馬上就好。”李財家的回答。李財沒有擡頭。

李玉家的轉身出門,不一會兒,門外傳來蹚水的聲音,李玉和李玉家的彎腰站在門口,背上背著李寶和李寶家的。李財聽見動靜,扭頭往門外看,嘴裏的蛇形物被扯斷了,蠱精蟲四處撒落,幾百個蠕動的紫綠色光點在李財和李遵的臉上胡亂爬動。李財用手摸了一把臉,發光的蠱精蟲灑落到地上,他回身抓住李尊的雙臂,李財家的幫扶著把李遵架到他背上。李財家的把門敞開,李財背著李遵沖進雨裏,李財家的緊隨著出了屋,帶上屋門,趕前兩步打開大門,李玉,李玉家的,還有李財,背著李寶三口出了宅子。

雨嘩嘩地下著,李財家的在前,後面三人跟著,在雨幕中無聲地穿行。他們來到通向對岸的石堤旁,石堤已被漲起的湖水淹沒,拴在岸邊柳樹上的小船,在湖水中晃來晃去。

李財家的用手抓住纜繩,把船拉到岸邊,李玉,李玉家的,和李財把李寶三口放到船上,然後自己也上了船,李玉和李財一人抄起一把槳,李財家的解開纜繩,縱身一躍跳上船,小船在雨霧中搖搖晃晃地向宅子後面駛去。

雨絲刷刷地掠過,他們都沒有說話,眼睛幽幽地發著光。船槳插進水裏向後撥動,嘩啦,嘩啦……水中發光的水藻被攪動得翻騰起來,發出紫綠色的熒光,斑斑點點,好像在船槳周圍灑下了一片星星。小船繞過石島,來到宅子後面,雨霧中隱約可以看見對岸石崖上的石洞中有紫綠色的微光在閃爍。

他們劃到湖對岸,把船劃進一個不起眼的小石洞,石洞又窄又矮,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下,迂回曲折,水波撞擊處,發出紫綠色的熒光。黑暗中,他們發光的眼睛像是八盞燈籠,又像是四對野獸貪婪的眼睛。

轉了幾個彎後,洞寬敞了許多,像是一個巨大的房間,看不到出口。四個人把船靠了岸,李財家的下船把纜繩系在岸邊的怪石上,剩下三個人把李寶一家抱到岸上。他們相互幫著把人事不知的李寶一家扛到肩上,沿著隱蔽在亂石叢裏的一條小徑,拾級而上。靠近洞頂有一個半隱半現的石臺,他們把李寶一家三口放到石臺上,轉身跑下石級。黑暗中一道道紫綠色的熒光在湖水中唰唰地閃爍,和他們發光的眼睛交相輝映。

他們急不可耐地來到水邊,俯下身子,眼睛越來越亮,整個頭顱都開始發光。好像被他們身上發出的光所吸引,成千上萬發光的水藻開始向他們的周圍聚攏,在水裏形成一個不斷變換形狀的光團,他們把頭紮進光團裏,開始大口地喝水。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水面沸騰一般地翻滾,他們貪婪地喝著,好像已經渴了幾百年,猛灌幾大口,他們仰起頭張開嘴,嘴裏成百上千的蠱精蟲迫不及待地湧進嘴裏搶食水藻,它們扭動著,翻滾著,像一大團剛孵化出來的發光的蛆,在嘴裏翻江倒海。

夜已經很深了,湖對岸的宅子裏非常安靜,除了雨聲,沒有任何聲響。所有的人都睡熟了,就連因為接到九源的信而心潮澎湃的玉篆也沈入了夢鄉,她的手裏緊緊握著九源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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