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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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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們突然來到張天強的紙槽。為首的捕頭喝道:“劉家梁在嗎?”

劉家梁應聲出來。衙役們立即撲上去,將他包圍。

劉家梁驚詫的後退:“我犯什麽法了?”

“有人告你勾結土匪,綁架勒索霧閣書坊的江老板。”

“胡說!那是土匪幹的。”劉家梁憤怒的反駁道。

“有什麽事情到縣衙說去!帶走!”捕頭高聲指揮著,眾衙役立即將劉家梁銬上鐵鏈帶走。

衙役門又沖進張萬山家,不由分說將張天富帶走。張萬山急忙上前:“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抓的就是他!勾結土匪綁架勒索!”一衙役吼道。

張萬山夫婦還待分辯,被衙役們一把推開。

“這該怎麽辦啊。”

這邊廂,古堡鎮的一處道路上,穿著新郎服的張天強東奔西走,到處找江愛真。迎面而來的衙役將他攔住,上前就鎖上鐵鏈。

“我還要成親!你們這是幹什麽?!你們怎麽亂抓人!”張天強掙.紮道

“喲,還想成親呢!到府衙的牢房裏去白日做夢吧!”衙役們嘻嘻哈哈的笑了。

張天強怒不可遏:“你們這幫光吃白飯的混蛋!你們抓錯人了!”

一個衙役猛地一棍子打在張天強身上。

“到了縣衙,看你還能不能罵出來!”

到了縣衙大堂裏,張天強看到劉家梁、張天富,三人不約而同的站立不跪。

見三人到齊,縣太爺把驚堂木’啪’地一拍:“大膽,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我們無罪,為何要跪?”張天富反問道。

“我們是被冤枉的。”

“請老爺查明真相!”

“你們不要狡辯!再不從實招來,大刑伺候!”縣太爺大喝道。

“望老爺明查,我們確實是冤枉的!”張天強分辯道。

縣太爺:“還敢嘴硬,給我帶下去,每人重打三十大板!

衙役們上前拽住三人。

“狗官!”

“有眼無珠!”三人開始大罵。

縣太爺大怒:“還敢咆哮公堂,侮辱本官,給我狠狠地打!

衙役們蜂擁而上,舉著黑紅色的木棍

……

山坳旁的小道上,此時的江愛真和胡建禮已經走出幾裏遠了——他們沿著這條通往汀江的小路,腳步歡快,享受著私奔帶來的、從來沒有過的刺激和快樂。何況彼此身邊陪伴自己都是一直喜歡著的人。

正巧,路邊的’妹仔群’正在唱山歌。

一個唱道:“昨夜做夢也還奇,夢見厓郎歸來哩;醒來還是唔甘願,四個床腳摸遍哩。”

另外一個唱道:“進山看到藤纏樹,出山看到樹纏藤;樹死藤生纏到死,樹生藤死死也纏。”

江愛真不禁觸景生情,對胡建禮說:“建禮,你吹一支曲子吧。”

胡建禮便也在路邊摘了片葉子,放在口中吹了起來——他吹出了一首當時江繁遠過世後,他想起自己一家人屍骨無存,感傷不已,便給江愛真寫的一首山歌:“八月裏來桂花香,厓帶燭香掃墓堂;拿起鐮刀割墓草,風過雙眼淚汪汪。”

這無意中的曲調,卻勾起了江愛真想家的情緒:“我們這一走,不知道我娘會有多擔心哩……

胡建禮一聽立即停下了口中吹奏的曲子,低聲道:“愛真……如果不想走,現在我們回去還來得及。”

江愛真沒有回答,她默默地踢著小道上的一個小石子,可以想見她內心的矛盾和猶豫。但她卻一直沒有停下腳步。

……

黃少芳從墨香堂後門走了出來。她是來見江母的——看見江母,她還是不由有些尷尬。

江母卻很著急的上來:“少芳啊,今天我來找你,是有事請你幫忙。”

“有什麽事您盡管說。”

“昨天,愛真不見了,可能是和建禮這孩子跑了!天強兄弟和家梁也被縣衙抓走了!”江母眼圈微紅地說。

“這是怎麽回事啊?!”黃少芳大驚道

“這些孩子……我不知道是怎麽了!”江母有些哽咽。

“嬸,您先別著急。想想辦法。”黃少芳安慰她道。

“愛真這孩子也一時找不到,可能過一陣想通就會回來的。現在當務之急的是要把天強這三個孩子救出來!”

“嬸,他們為什麽會被抓呢?”

“說他們勾結土匪,綁架勒索。我看簡直是顛倒黑白!這件事情愛真他爹的事情一樣,應該和墨香堂有關!”

黃少芳有些尷尬的沈默了。

“少芳,這件事情我看一定有人在其中搞鬼,從以前的事情看來,和李家脫不了幹系。”江母很是認真。

“嬸……可是這種事情無憑無據,我怎麽說呢?”黃少芳有些為難。

“少芳,這件事情一定和李家有關,你可以找李慶全先說說。”江母很是懇切。

“……好吧。可是從何說起呢?”

“你告訴他,墨香堂和霧閣大家只是生意上的矛盾,也沒有深仇大恨。我們江家已經失去一條人命了,現在只要給被抓的三人一條活路,需要什麽條件,江家會盡力滿足要求。”江母無奈地說。

“嗯。”

離開江母後,黃少芳走進制版工房,丘雅娟趕緊過來:“少芳,江家嬸子找你什麽事情啊?”

“張天強、大武和劉家梁被抓縣衙衙役們抓走了。愛真也跑了。”

“這是怎麽回事?愛真跑了?!和誰跑的?”丘雅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也不知道。嬸子說,他們三個人被抓走,和墨香堂有關。”

丘雅娟小聲說:“少芳,李耀本不是什麽好東西,我覺得墨香堂有問題。我已經不想在這裏幹了!昨天我被李耀本逼問胡建禮的事,威脅要把我送到山裏交給土匪!”

“是嗎?李耀本怎麽就單單找到你呢?”黃少芳有些疑惑

“我見胡建禮去找過江愛真。昨天李慶全來工房問大家的時候,我一時心慌,被他發現了。”丘雅娟低聲說。

黃少芳看了看她:“胡建禮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和敏浩月的合約現在無法履行,也難怪他們著急。但是——”她頓了頓,“當初——胡建禮為什麽不去霧閣——卻來了墨香堂?現在為什麽又突然跑了呢?”

“是啊。這是為什麽呢?

……

和丘雅娟交談一陣之後,黃少芳又來到李慶全門口,擡手想要敲門,卻又猶豫了一下,回身想走。想了想,終於舉手敲門。

門開處,李慶全看見黃少芳找他,很高興。

“少芳!”

“張天強兄弟和劉家梁他們被縣衙抓走了。”黃少芳看著他。

“噢?怎麽回事?”李慶全也有些驚訝。

“我也不知道。”黃少芳看著他。

“就為這事你找我?”

“對。你應該有辦法吧?”黃少芳點點頭。

李慶全有些奇怪:“我有什麽辦法?他們怎麽被抓的我都不知道。”

“他們是以勾結土匪,綁架勒索被捕的,這不是顛倒黑白嗎?古堡誰都知道你們李家和官府的關系密切,你看有什麽好辦法?”黃少芳有些著急。

“這……只是我爹和他們有交往而已,況且——他們三個人的這件事情原因不明,我不好說啊。何況勾結土匪這種事情怎麽說得清楚啊,恐怕不好介入。

“那你是不想幫忙了—?”黃少芳看著李慶全,不由得有些生氣,“我在正月十五游大龍的時候見過一個瘌痢頭,他好像是土匪的暗哨,我見他來過墨香堂!你說得清嗎?怎麽解釋?”

“怎麽解釋?那好,我正好還想要你解釋一下胡建禮的失蹤,你怎麽向我解釋?”

“胡建禮失蹤,要我解釋什麽?”黃少芳有些不解。

“胡建禮一失蹤,微型雕版書籍的刻印全部陷於停頓,敏浩月的合約就沒辦法履行,墨香堂現在是處於非常被動的局面!不管什麽原因,你黃少芳是工房的負責人,現在人不見了,你該不該承擔管理不嚴、管理不善、存在疏忽的責任?”

“我失職了,你想怎麽追究我的責任?”黃少芳瞪著眼睛看著他

“按照我們當初的合約規定,我,現在可以對你進行全權處置!”李慶全也看著她。

“你要處置,也是按合約辦事。但我希望張天強三個人的事情,你能幫個忙。”

李慶全想了一會說:“少芳,我對你的處置就是——嫁給我。我們結婚後,作為我的妻子,你的請求我會盡力去做。

想到張天強三個人的安危,想到朋友們的命運,黃少芳嘆了一口氣,算是認命。

……在他們樓上,張玉浦進了李耀本書房,李耀本一見他,立刻著急向他詢問。

張玉浦回答道:“三個人都已經抓到縣衙去了。不過江愛真還沒有拜堂成親就跑了!”

“跑了?這倒奇了!找到人沒有?”

“沒有。老爺你看,這江愛真和胡建禮過從甚密,會不會——兩人私奔了?”張玉浦摸著腦袋

李耀本略頓道:“有可能。丘雅娟說胡建禮失蹤以前曾經找過江愛真,我看我們找不到胡建禮,一定和江愛真有關系,很有可能兩個人——是一起商量著私奔了!”

“莫師爺那邊,我也交待好了。”李耀本點了點頭,“嗯。瘌痢頭怎麽沒有消息?讓他們去找找胡建禮和江愛真,按理,他們現在不會跑多遠。擺手去吧。

張玉浦轉身離開。正好碰見李慶全進來。

“爹。聽說江愛真從婚禮上跑了,張天強兄弟和劉家梁,則被以勾結土匪的罪名抓走了。”

“噢。我聽說了。”

看著父親絲毫沒有驚詫的神態,李慶全心下似乎明白了什麽。

“我看胡建禮有可能和江愛真一起私奔了。”李耀本看著兒子。

“我們和敏浩月的合約怎麽辦?他還沒有離開古堡,萬一知道了這個消息,我們該怎麽辦哩?”

“現在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了……”李耀本嘆氣道。

“爹……我想和少芳成親。”李慶全想了一會突然說。

“怎麽?她同意了?”

“是的。”

李耀本高興地站起來:“那好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們墨香堂好久沒有這樣的喜事了!我馬上叫風水先生給給你們對八字、看日子!”

……

“當當當”敲門聲響起。

“進來!”

燕客推門而進。原來這是敏浩月下榻的客棧,他此時正拿著李慶全給他送來的、那幾塊新雕刻出來的微型雕版,反覆觀看。看見燕客,他放下了手裏的東西。

“你回來了,打聽得怎樣?”

燕客拱手道:“墨香堂和土匪的勾結果然不假,我又看見那次攔截我們的蒙面土匪,就是那個瘌痢頭,他從墨香堂出來,我已經派人跟上了。”

敏浩月轉過頭:“這次他來墨香堂幹什麽?”

“他們好像在找墨香堂的一個雕刻技工,叫作胡建禮。這個瘌痢頭一直在悄悄監視霧閣書坊江愛真的行蹤,趁江愛真一個人的時候欲行非禮,我把他趕跑了,派人跟上去看看他們的巢岤到底在哪裏。”

敏浩月點點頭:“嗯,很好。你知道這個胡建禮是誰嗎?”

“小人不知。”

“我聽說,墨香堂和這位胡建禮的父親合作刻印過微型雕版書籍《四書》、《五經》等,但是後來胡家莫名其妙的被一場大火燒掉了,除了這位胡建禮不在家僥幸逃脫外,一家人都葬身火海。”敏浩月看了一眼燕客道

“那——這個胡建禮——應該就是墨香堂負責雕刻微型雕版的技工了?”

“正是。乙卯科鄉試案那些學子,作弊用的雕版書籍都是來自古堡,而且胡家的大火發生在這之後不久,現在這胡建禮又跑了,我看這事情不會這麽簡單。”敏浩月看著手裏的雕版思索著。

“這些事情互相之間都有聯系?看來這個墨香堂書坊水很深吶。”燕客的眼神隨著敏浩月移動。

“哼,李耀本的水太深了,就要淹著他自己了!”敏浩月停住腳步,“其它事情都辦好了嗎?”

“都辦好了。”

“你下去準備吧!”

“是!”

……

墨香堂前廳,李耀本正在和一個面前擺放著命書之類的風水先生對坐,正風水一番客家婚嫁合生辰八字、擇吉時吉日等習俗程序。

風水先生臉露喜色道:“老爺,少爺和少芳的八字正好相合,而且後日子時正是婚配的良辰吉日啊!”

李耀本也是高興不已,高聲道:“來人!

張玉浦應聲上前,盤裏放著犒賞風水先生的賞銀,李耀本將賞銀遞給風水先生。

“謝謝老爺了。那我告辭。”風水先生接過銀子,收拾起桌上的東西離去。

“你下去,速速籌辦!“

“是。”

……

官府大牢裏,敏浩月侍衛燕客在牢頭的帶領下來到監牢外。

牢頭對守衛喊著:“把張天強叫出來!”

監牢守衛打開牢門,沖牢裏喊:“張天強,出來!”

張天強應聲走出了牢門:“為什麽是我一個人走?”

“哪來那麽多廢話,叫你走你就走!”守衛說著,猛地一推張天強。

牢頭止住了守衛,轉頭對張天強說:“你跟我走,帶你見一個你的熟人。

兩人出來,張天強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那人緩緩轉過身來。正是敏浩月侍從燕客。

“是你?”

……

江雲鶴來到張家。張萬山夫婦正在一籌莫展,看見江雲鶴進來,連忙焦急地詢問。

“怎麽會說這幾個孩子勾結土匪呢?這不是顛倒黑白嗎?”這是張萬山的聲音。

“現在該怎麽辦?夜長夢多啊。”張氏也不知所措。

“這件事情來得突然,我家夫人也正在想辦法。”江雲鶴低聲道。

張萬山夫婦只是嘆息不已。

“今天我來,還要替江家道個歉,嗨,愛真這孩子平時都很聽話,這次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跑出去。”江雲鶴滿臉歉意,“我家夫人除了讓我來道個歉,還讓我帶個話,我們兩家實際上已經是親家,等愛真這孩子想開以後就會回來的。

“看來是我們家沒有這個福氣啊!”

“如果愛真這孩子不願意,也不要強求。”張氏夫婦感嘆著,搖著頭。

“愛真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了解,她現在是想法一時沒轉過來,等她想通了,一定會自己回來的。”

他們在唉聲嘆氣,急得團團轉,這邊的流浪生活才剛開始——夜色來臨,江愛真和胡建禮匆匆來到一個客棧。

夥計看見生意來了,趕忙招呼:“兩位客官這是要住店吧。我們這裏的房間幹凈整齊,價格低廉,兩位客官是要一間呢還是兩間?”

“我們當然要兩間了……”胡建禮看著江愛真道。

江愛真卻打斷他:“不,我們只要一間。謝謝了。”

胡建禮為難了:“這……”

看見店小二還在等待兩人的最後結論,江愛真已經往裏走去:“小二,你還楞著幹什麽,給我們來間大一點,幹凈一點的房間!”

“好哩!兩位客官請上二樓。”店小二應和著,前面引路,胡建禮看見江愛真已經上樓,只好跟了上去。

江愛真和胡建禮隨店小二走進一個較大的房間。

店小二伸手開門展示道:“二位客官您看滿意嗎?”

江愛真環顧四周道:“好了。你下去吧。”

“客官有事盡管吩咐。”小二點了點頭,退出房間,帶上了房門。

“愛真,我們……這,你看……”等小二一走,胡建禮環顧屋子說。

“你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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