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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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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歡喜方向感好,心裏默默記下了小二告知的路線順著河邊找過去。

身上穿的是件略寬大的茶白色書生裝,套在她身上顯然不是那麽的合身,雖然腰間的腰帶已經束得足夠緊了,可蕭瑟的風還是往空蕩蕩的衣領裏頭灌著冷氣,牙齒不停顫抖著。

冬天的街巷已經沒什麽人,只餘下空空的黑夜和冷風,還有宅子門口點著的燈籠。

她甩著已經泛著冷意的胳膊,臉蛋被風吹得發紅,伸手摸了摸鼻子,眼珠不斷地巡視著這個鎮子。

雖說她向來是不會在一個地方久待,但誰讓自己聽見錢就走不動路呢。

就今天樣子看來,這寨主一定不是個好糊弄的玩意兒,行為方式都不按常理出牌,說不定今天晚上就會撞大運。

但就算再詭異陰險,可誰叫自己好死不死就盯上人家東西了呢,硬著脖子也得上啊,不慫。

接下來的時間許歡喜估計自己是得在這塊硬骨頭上磕挺長時間了,所以為了以後行事方便還是得好好的琢磨一下黑風山下唯一的鎮子。畢竟能在這麽可怕的山寨下生活著也一定不是像表面看見的這麽簡單。

沿著秦淮河岸邊走,路邊兩旁的燈籠便越多了起來,人也漸多,船只停泊在岸邊,時不時傳出幾聲女子的嬌笑。

雖是冬日,可這江南媚軟的溫柔鄉卻似乎一點兒也沒受影響,紙醉金迷,鶯歌燕舞,就連從江面上吹過來的刺骨的寒風刮到臉上,也只是稍微涼意,片刻便驅散了濃濃的寒氣。

許歡喜舔了舔唇,果然自己料想的沒錯,這種地方是文人雅士的談書論道,富貴子弟一擲千金的好場所,來這兒碰運氣準沒錯。既然出了門,就得走這麽一遭。

這山大王今日沒上山回他的老窩,說不定就倒在了這等溫柔鄉中哪個美人的懷裏,纏綿悱惻,流連忘返。

許歡喜在這周遭觀察了片刻,正欲入內,接著便被人用東西碰了肩頭。

她下意識的扭頭,就見著一位與她同等身高的纖瘦男子站在她兩步之後,深瞳皓齒,手裏拿著的正是一把紙扇,著一色青衣,一副書生模樣。

這人真是莫名其妙,許歡喜好看的眉蹙起。

還沒等她數落的話出口,對方便微笑頷首:“不知這位公子可懂書畫?”

許歡喜挑眉,莫不是呆子書生書讀癡了?竟跑到這種煙花之地來找人切磋。

“略懂一二。”

對方臉上劃過一抹禮貌的淺笑,紅唇微啟:“我家公子正想找人談教切磋一二,不知公子現下可否方便?”

原來是書童幫主子尋人的找樂子,許歡喜啞然。

她微屈著身子抱拳道:“在下學藝不精還望公子見諒。”

身邊男子摸著他的下巴,還是禮貌的模樣:“無妨,我家公子也不過是閑暇時間找找樂子,你無須擔心這些,品一杯茶的時間罷了。”

許歡喜似笑非笑,聽著的話裏死攪蠻纏的語氣,盯著眼前這位:“這街上人群眾多,兄臺怎麽偏咬著在下不放?”

對方答非所問,拍著她的肩嘆了口氣道,“小公子放心,咱們雖然矮了些,但起碼還有志氣在,公子慧眼,若小公子真為有才學之士,公子定當厚待。”

許歡喜被這安慰的表情唬得一楞一楞,拒絕的話還沒出口,便又聽見對方語重心長的聲音。

“小公子放心,在下並無惡意,不過是見你與我一般身高所以才心生惋惜,若你實在不願,可在見過公子後自行離開,在下絕不強求。”

許歡喜瞧著面前和自己一般高的男子,頓時能夠體會到他的心情,若才智方面少人一截就罷了,偏偏身高上矮人一截。

其實她的身高在女子中也不過一般高度,自然是比不過男子的,這下看來面前這位是被打擊慘了,見著一樣身高的就開始交友了。

“這……”就算了吧,真的沒有必要。

一陣北風沖過樹梢迎面刮來,打斷了許歡喜剛組織好的話。

男子搓著手,身上披著雪白的貂裘,“外頭冷,咱們先進船廂烤著火。”

還沒等人反應過來,隔著袖子的右手手腕已經被人攥住,耳旁是對方如沐春風的聲音。

“小公子你的手腕真細,竟比我還細上一圈,真是難得。”

許歡喜有些尷尬,右手使勁兒掙脫開對方的手,接話道,“我從小體弱,爹娘養的好才活到現在。”

男子沒多想得點點頭:“竟是這般原因,那倒也不奇怪了。”

過了甲板,進了一艘裝飾低調卻精致貴氣的船舶,船廂裏燒了碳,暖入心扉,渾身的細胞都放松了下來。

丫鬟送來兩杯茶水便退下了,男子示意她坐下喝茶。

許歡喜抿了口茶,見他似乎相信自己剛剛所言,眨著黑色的眸子繼續道:“在下家中本來便窮苦,幼時不知請了多少大夫才沒有早夭,可惜在下苦讀詩書卻……”

惋惜地搖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男子蹙著眉:“可剛剛你不是說不願……”

許歡喜瞥了眼他身上這件值錢的貂裘,把頭微低了下去,隱約間有一絲啜泣,“兄臺你這般貿然打擾,在下以為你是居心叵測之人,誰曾想你竟然能救我於水火。”

書童一楞,許歡喜眼珠子咕嚕一轉,語氣悲切,“不瞞你說,家父兩年前上山砍柴至今下落不明,母親上月染了風寒,病漸好轉卻已花去家中積蓄,現如今溫飽已成問題,若是兄臺真能將在下引薦給你家公子,謀得一份事做,在下感激不盡。”

話落間,許歡喜起身給男子行了個彎腰禮。

男子似乎已經動容,扶著她起身,“小公子快快請起,這般大禮可是我受不起的。”

許歡喜起身,臉上依舊哀切,便又聽見他說,“剛才在外頭第一面見你時就覺得你身上貴氣十足,竟沒想到是這般遭遇,倒是令人憐惜。放心,既然今日相識一場,我斷不會就這般忍心看著你的,此後你跟著我,在這黑風山白水鎮便無人能攔。”

許歡喜心咯噔一跳,自己莫不是抱上大腿了?

“還未請教兄臺大名?”

“我隨公子姓左,從小跟著公子,你喚我一句初哥就好了。”

“初哥。”許歡喜瞄了他一眼,脆生生叫道。

左初有些靦腆得點點頭,表情總讓人覺得太過單純,如同稚子一般純真。

“我從小跟在公子身邊,倒是熟知他的性子,是個識人的主。待會兒若你能討得公子歡心那便最好,若是公子生氣不喜歡你也沒關系,以後跟著我。”

許歡喜搗蒜般點點頭,信誓旦旦得拍著自己的小胸脯開口道:“初哥你放心,我絕不會給咱們矮個子丟臉的。”

許歡喜見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心裏衡量著打算。這左初雖自己說是個小書童,但從穿著打扮方面看起來怎麽也不簡單地是個隨從,要不就是這左府待遇太好,要不然就是這小哥在誆她,不過看他的模樣似乎有些真誠,也不像是騙子。

但在外多年的防備心還是警戒著她,瞧他剛剛使喚下人還有這屋裏的打扮,不能不叫她生疑。

許歡喜:“初哥,不知府上是?”

“你放心,左府在這白水鎮上是個大門大戶,絕不會拐了你的。”

許歡喜心下更是一驚,這左府若真是大戶人家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可這左初分毫沒有懷疑她,到還詳細的跟她解釋明白。

這只有兩個可能,要麽左初純善單純對外人毫無防備十分信任她,要麽就是他別有用心早就算計著她,在後面等著她上鉤。

這下想來,許歡喜心裏不禁戚戚然,果然好事是攤不上她的。

許歡喜凝眉思考間,左初喚她:“小公子?”

她下意識回神,“初哥還是不要這樣喚我了,叫我小喜就好,這名字我娘說喜慶好養活。”

二字在左初唇齒間流轉,不禁點頭笑了,身上書生儒雅的氣質讓許歡喜看的有些呆。

左初臉微紅著有些局促開口,“小喜,公子那邊已經等著了,不然我們現在?”

許歡喜回過神來水靈靈的眼珠悄悄轉著,似乎也覺得剛剛的目光太過熾熱,收回了視線乖巧的點點頭。

雖然她現在還不知道這左公子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但看這跟班的穿著就知道主子一定不會寒酸到哪裏去,肯定是個有錢人。許歡喜心裏盤算著自己的小算盤,想要借此誆一筆錢財,可心裏又覺得待會兒不會就只是簡單的品茶作畫,剛剛上船的時候她留心看見這附近的岸邊和船舶都有人把手,不是輕易就能夠離開的。

待會還是見機行事,能成就盡力,要是苗頭不對就立刻溜之大吉。

“我們走吧。”

許歡喜跟在左初身後一步距離邁著步子,微低著頭,從遠處看上去倒是像極了一個公子哥帶著小廝出行。

左初的背影在許歡喜看來倒像是個富貴公子,但從之前的言談來看,又不得不說這左初有些單純得可怕,不知道是天性如此還是裝成這樣,若是後者便讓人毛骨悚然了。

想起今個在山上似乎有人盯上了她,便從喉嚨口咽下一口氣去,雖說這左府是個府邸,比不得寨子裏的山匪,但到底還是堵著一口氣。

不管怎麽說,江湖險惡小心為上總不會是錯的,但打心底裏講許歡喜還是不願意把左初往壞的地方想,也許是因為沒有人這樣莫名其妙的對她好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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