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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三千寵愛在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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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淑妃落了胎的那日後,慕容安對她的態度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淑妃仿佛一下子從土裏被捧到了天上。

單說淑妃醒來的那一日,一聽說淑妃那邊的通傳,慕容安便帶了一大堆的奇珍寶貝去探望,據說還在那兒陪著淑妃用了午膳和晚膳,待了好半天才回了乾清宮。

而自此之後更是每日下了早朝就往淑妃那兒去,日日如此,每日至少待到用完了午膳才走。一時間惹得備受慕容安冷落的後宮眾妃嬪們艷羨不已。

某日,秋高氣爽,天氣晴好,妃嬪們不約而同地來了禦花園賞花。

湊到一起的妃嬪們聚集到了淩霜亭中品著桂花茶,閑聊著。

“妹妹聽聞賢妃娘娘素來愛菊,宮中收著好些珍稀品種,抽空不知姐姐可否讓我去閑雲殿中瞧瞧?”雲嬪巧笑嫣然的看著賢妃。

賢妃擡手敲了她一下,笑道:“你怕是沖著我那存的桂花酒去的吧?”

“說到菊花,聽說皇上近來送了張秋菊圖去了椒香殿,上面好像還題了首詩,叫《菊花》。”德妃狀似無意的說道。

一時,眾人臉色皆有些不好看。

但一群人中總有那個把不懂得看人眼色的。

“是‘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的那首麽?”有人接話。

“正是啊!”德妃笑著看了賢妃一眼,她不信說到這種地步了,賢妃還會不插話。

賢妃抿了口茶,徐徐地開了口:“這說的可不好,哪是無花呀!淑妃妹妹那般沈魚落雁的美貌,哪是因為無花才得了偏愛的。”

“這明明是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嘛!”雲嬪插話道。

這事實一下子猝不及防的被點破,妃嬪們臉色也緩和了許多,畢竟都是天涯淪落人。

氣氛又開始平和起來了,逐漸又演化成了無趣。

賢妃不由想起了良妃來,蘇孟瑤慣常有些新奇點子,有她在,總有不同尋常的趣味在。

“德妃妹妹可有良妃妹妹什麽消息?”她不禁問德妃,德妃一向消息靈通。

德妃正愁沒人提起這話頭,賢妃一問她就高興的接上:“可巧了,妹妹我昨日才打聽到的!”

“如何?”

“良妃妹妹一切尚可,只是她那性子禁足在長樂宮裏,有些待不住罷了!”

蘇孟瑤好動,關著她可不得郁悶壞了。眾人都想到了這點,一時都抿嘴笑了起來。

慎刑司的人剛好從這淩霜亭附近經過,為首的孫內務見她們在議論,停下警告:“良妃娘娘可是待審之人,眾位娘娘還是莫要議論了!”

賢妃帶頭應是,隨後這場秋日禦花園集會就散去了。

隨從的小太監不解問道:“大人為何不讓娘娘們繼續談論?”

孫內務諱莫如深的笑了一聲:“你想說,她們說的越多,對此案我們就能掌握更多細節,然後定案?”

小太監點頭,準備開口。

孫內務打斷他:“有些事兒並不像它表面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小太監很是機靈,舉例問道:“就像我們近日的調查一樣麽?表面上我們是在宮裏,仔細調查著每個宮的宮人,努力為破案搜尋證據,其實背後還有更大的用處!”

孫內務不再看他,也沒再說什麽,直接回過身接著往前走著。

小太監跟在他後面,沒有看見他眼神裏的無奈。

其實這件淑妃滑胎案早就應該結案了,奈何他收到皇上口諭,要天衣無縫的將此案的調查期限延長到一個月。

皇上的用意不明,但很顯然,皇上並不是像近來表現的那樣,對淑妃獨寵,冷落後宮其他人,同時還要治皇後和良妃兩位娘娘的罪。

他是皇上的孫內務,皇上要幹嘛他可以不知道,但皇上要他做的他一定做到。

於是,他耗了四五日問完案件主要參與人的口供後,便開始事無巨細的調查了各宮宮人那幾日的動向,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湊巧被翻了出來,宮裏一時被他搞得“熱鬧”起來,他有些惶恐。

不過還好,元盛公公悄悄傳達了皇上的話,讚許了他此舉,實在是幸甚至哉!

宮裏的熱鬧,王憶情自然一件都沒有錯過得盡收眼底。

每隔三日淑妃從宮裏送出的書信,讓他對慕容安的動向了如指掌,他一臉怡然自得的品著茶,欣賞了一封封書信在火光中湮滅的樣子,殊不知,一場“驚喜”正暗中向他襲來。

自淑妃滑胎已過月餘,宮裏的消息穩定的保持著三日一傳的頻率,但消息的內容幾乎沒有太大變化,慕容安獨寵淑妃,皇後良妃被禁足,慎刑司的調查還在繼續,唯一有變化的就是淑妃的身體在逐漸好轉。

轉眼就到了立冬,臨淵地處偏北之地,此時就需著冬裝了。

這日,王憶情如往常般出府上早朝。他裹著鹿裘大衣,下了馬車,一步步向大殿走去,寒風吹得他身上的掛件叮叮作響,突然,沒由來的,他趔趄了一下。

王憶情挪了挪厚實的圍領,看了看光滑的地面,心裏湧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今日的早朝會有什麽發生麽?他思忖著近日的消息,百思不得其解,最近很是平靜,平靜後面等待著的會是什麽呢?

就這麽想著,他一路走到了太和殿。

他剛在攝政王的位置站好,早朝就開始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齊跪拜行禮。

慕容安身著一身明黃的龍袍端坐龍椅:“眾卿平身!”

王憶情起身仰頭審視著慕容安,他今日聲音宏亮,眉眼裏的興奮隱隱有些藏不住,外露在了嘴角。

今日會發生什麽呢?王憶情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了起來。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按照往常的慣例來說,慕容安說完這句,便會毫不猶豫地起身離去,今日,他仍端坐龍椅之上,俯視著朝堂。

“臣有事啟奏!”刑部侍郎季成上前奏拜。

“準奏!”慕容安似不經意的看了攝政王一眼。

王憶情此時臉色大變,這顯然是沖著他而來的,可嘆他到了這種生死攸關之時才有所察覺。

“啟稟陛下,近來,微臣查到戶部侍郎顧慶元,在為官期間,收受賄賂,貪贓枉法,還縱容其子為惡一方。”

刑部侍郎的話直說的王憶情冒著冷汗。

慕容安悠然的坐在上面,欣賞著皇叔的窘態,心中無比暢快。

“戶部侍郎顧慶元,你可知罪?”

顧慶元畏畏縮縮的跪倒在地:“臣……臣知罪!”

顧慶元臉上是一種松懈後的解脫感,慕容安心想,攝政王當初握著他的把柄,想必讓他很是煎熬。

不過其中具體的滋味也就顧慶元自己心裏清楚了。

再說到被慕容安這步棋嚇到的攝政王王憶情。

王憶情怔然地看著認罪的顧慶元,聯想起宮裏的淑妃,顧慶元的獨女顧嫣然,恍然大悟。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這數月時間,慕容安對顧嫣然的萬般寵愛,慎刑司的謹慎查案,無不是放出來迷惑他的障眼法。

可笑他當時誤以為,慕容安會憐惜為他懷了第一個龍種的淑妃,看現在顧家不日將家破人亡,想來這其中種種皆是假象罷了!

慕容安若是知道王憶情把他當做這般無情無義之人,肯定會出言反駁。他會憐惜懷了龍種的妃嬪,但若妃嬪懷的不是龍種呢?自然得除之。

其實早在淑妃落胎當晚,他就已經規劃好了後面的這一切。

當然其中少不了關鍵的一個人——李東陽。

原來,那日李東陽被淑妃吩咐人處理時,剛巧被元盛的幹兒子小圓子撞見了。

小圓子看著李東陽被打暈,綁著石頭扔進了池塘裏。

對方人多,小圓子不敢直接救人,只待那些人走後,才從水底救出了李東陽。

劫後餘生的李東陽向小圓子坦白了一切,他自知罪該萬死,但希望小圓子能將情況如實稟報給皇上,救出當時被淑妃帶走的皇後和良妃。

當晚,元盛就從小圓子口中得知了這一真相,雖然消息來得有些遲,但依舊十分重要。

於是,元盛安排了一處隱秘的地方藏好李東陽後,就趕緊帶了龍攆趕去椒香殿接駕。

從元盛口中,慕容安知曉了整個騙局。

真相一點點鋪開在他腦海裏,原來這個騙局可以從他糊塗的喝下催情藥時開始。

那時,他從出宮的小太監那裏弄來催情藥,他自認為神不知鬼不覺,豈知攝政王在默默地看著,並暗中派人留意著他的動向。

他那夜喝了藥,一出乾清宮就被埋伏在宮門兩旁的侍衛敲暈了。

那兩名侍衛其中就有李東陽,他們是攝政王手裏的暗衛,在宮中臥底,為攝政王傳遞著宮裏的動向。

原本攝政王吩咐李東陽給淑妃下藥,然後將敲暈的慕容安放進去,造成淑妃得慕容安寵幸的假象。

誰料這李東陽貪圖淑妃美色,跟另一個侍衛將慕容安送進椒香殿後,悄悄又折了回來,慕容安被送到偏房困住。李東陽跟中了藥意識不清醒的淑妃雲雨一夜,直到天快亮時,才匆匆把慕容安衣服除去,扔到了淑妃旁邊,偽裝出兩人糾纏了一夜的樣子。

淑妃得了寵幸很歡喜的很,數月後發現月事未準時來,疑心懷了龍種,更是高興。

於是,多次差人悄悄去太醫院詢問確定。

這一來二去,鬼鬼祟祟的,就剛好被在太醫院附近當值的李東陽給發現了。

李東陽得知淑妃懷孕後大喜過望,再加上他當時在賭坊輸了一大筆錢,因而他設計引淑妃跟他相見,然後拿當晚的真相威脅淑妃。

淑妃大驚失色,拿了很多珠寶首飾給他,讓他封口,將一切爛在肚子裏。

又過了數月,李東陽手頭又緊張了,且他對那夜淑妃的滋味一直念念不忘,所以給淑妃傳了信,邀淑妃到廢宮一敘舊情。

淑妃不堪其擾,表面委曲求全,實則在廢宮外埋伏好了人,只待李東陽入甕。

那日正是景殊與蘇孟瑤在廢宮之時,兩人烤雞撞上了淑妃與李東陽私會。

假山入口處,泥土濕潤,景殊和蘇孟瑤躲進去時,留下了二人的腳印。

淑妃被李東陽推倒在假山上,一腳踩了上去,無意間就發現了這塊泥土上有幾個朝裏的腳印。

昨夜下的雨,這腳印顏色深沈,一眼就能辨認出剛踩上不久,顯然是假山裏藏了人。

一想到這幾月費心隱藏的真相就這麽被人聽了去,淑妃嚇得六神無主,連忙讓李東陽看腳下。

淑妃俯首,李東陽站在枯草之上,她剛指自己腳下的泥土提醒,猛然就發現了李東陽腳下的那團枯草之上,居然雜亂纏繞著帶血的雞毛。

二人這時提心吊膽,正想著對策,三花就從假山旁另一個出口沖了出來。

認出三花的淑妃,心下明了,假山之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而後她假裝被三花騙過去了,拉著李東陽出了廢宮。

出了廢宮,李東陽立馬被拿下,淑妃領人繼續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一刻鐘後,景殊和蘇孟瑤踏出廢宮,迎接她們的是背後一擊。

淑妃顧忌二人身份,未考慮好對策,於是吩咐將二人帶去椒香殿押著。

一直到蘇孟瑤拉著景殊往椒香殿外去,淑妃都未能想到合適的方法解決。

就在蘇孟瑤要出椒香殿的那一刻,“意外”突生,淑妃心生一計。她趕緊湊近二人,然後成功被慌亂的景殊抓倒在地。

她沒想到她身下很快就流出了血,而慕容安被她的尖叫吸引了進來。

太醫院那日只有張太醫還在當值,小鄧子趕去時,張太醫吃壞了肚子正休息。

這一番巧合後,淑妃以為逃過了一劫,慕容安的態度也讓她松了一口氣。

翌日醒來收到一大堆賞賜的玩意兒更是欣喜,蒼白的臉色都紅潤了些。

“這些是朕賞給你的,朕不會收回去。但朕要告訴你,李東陽昨夜已經跟朕匯報了實情……”慕容安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淑妃已經被李東陽這三個字嚇得六神無主,倉皇失措了。

此後,椒香殿被慕容安秘密控制住,只傳出去了他杜撰的迷惑攝政王的假消息。

淑妃為自保,幫助慕容安搜集戶部尚書顧慶元一家,即淑妃娘家的各項犯罪證據。

一月後,朝堂上,戶部尚書顧慶元認罪伏法,顧家眾人,犯罪的伏法,其餘無罪的被流放。而身處後宮的淑妃,也被打入了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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