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看了他一眼，像完全不認識一樣，掉過頭去。

秦樹陽正捂著老四的嘴，看她這反應，松開老四，拍了他的肩，自嘲一聲笑，“看見沒，人家不屑理咱。”

“大概是哥你太黑了，人家沒看見。”

“滾蛋，吃飯去了。”

兩人邊走邊說。

“不過哥，就你這幅皮相，什麽妞拿不下來，你啊就是缺乏經驗，沒怎麽搞過對象，不會撩。”

“說的你好會撩一樣。”

“那倒沒有，不過比你強點。”老四挑眉一笑，“起碼還能聊兩句。”

秦樹陽哼笑一聲，“聊到個炮,友。”

老四把他一推，“什麽炮,友！什麽都沒發生！”

秦樹陽笑著，“認真說，你和我情況又不一樣，也該找一個了。”

“不要。”

“裝什麽逼。”

“兄弟我沒人要，哪像你，那麽多妹子跟著跑，給我啊，就隨便選一個。”

他把老四肩膀一攬，懶洋洋的說:“等還完債，日子沒那麽苦逼，想幹嘛幹嘛，那時候再想這事。”

“那完了，你那一屁股債，早著呢。”

“怎麽說話的。”他用力捏了老四一下。

“誒疼，我逗你呢，我這還等著你混好了帶我飛。”

……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來到一個街邊的面攤，老板是個胖出油的中年男人，他媳婦在邊上打下手，老四沖老板喊：“陳老板，來兩碗牛肉面，大份啊。”

“好嘞，稍等。”

他兩坐到一幹凈的空桌子跟前，人高馬大的漢子，這麽窩窩囊囊的坐在巴掌大的小板凳上，什麽姿勢都不舒服。

老四一直叨叨個沒完，“要我說，上回那個陳曉雲就不錯，人家姑娘看你那眼神，你是沒註意，滿滿的都是情意。”

秦樹陽沒吱聲。

“我說哥你也該開開葷了，老大不小的人了，別人都說你不正常。”

“管好你自個吧，成天操的哪門子心。”

老四呵呵笑，“我這不是沒遇上喜歡的嘛。”

“我也得找喜歡的。”

“哥你喜歡啥樣的？”

“不知道。”

“這有啥不知道的，還沒個大體方向？”

秦樹陽抽出兩根筷子，隨口一說，“那我喜歡白的。”

牛肉面端了上來。

“謝謝。”

“慢吃哈。”

老四也拿了雙筷子，“哥，剛才那妞不錯，介紹給我唄。”

“哪個？”

“嗨，裝什麽呀，就那小富婆。”

“吃你的面！”

“看，舍不得了吧。”

秦樹陽舉起筷子要敲他，老四頭往後一縮，“人家看的上你麽。”

“追唄。”

“吃你的面，做什麽春秋大夢。”

老四端過碗放到面前，“吃吃吃，嘿嘿嘿，我才不和你搶。”

秦樹陽懶得理他，夾了一大塊面，塞進嘴裏，筋道，真是香。

…

正埋頭吃著，林冬站到他的身邊。

老四嘴裏咬著筷子，在桌底踹了他一腳，秦樹陽正要罵他，餘光瞄到旁邊站著的人，他側臉，仰面。

嘴裏鼓鼓囊囊的，還沒有咽下去。

林冬的目光從他臉上轉移到桌上的面上。

“這個面好好吃的樣子。”

“……”

老四偷笑一聲，“哥，我去那邊坐，小姐姐，你坐，坐。”

他說完，端著碗坐到另一張桌上。

秦樹陽塞了一嘴的面說不來話，囫圇的咽了下去，問她:“你要吃嗎？”

“吃。”

“……那你坐吧。”

她就坐到他旁邊。

秦樹陽喊了聲:“老板，再來一份，小份。”

林冬說：“大份。”

“……”秦樹陽又沖老板喊，“大份。”

“好嘞！”

林冬端正的坐著，背挺得筆直，到處瞟著。

“你看啥呢？”

“隨便看看……感覺很溫馨。”

這小破攤子……

溫的哪門子馨……

老四坐在另一桌子上，一邊偷看一邊吃面一邊暗暗憋著笑，一副看戲的嘴臉。

“你胃好點沒？”

“好了。”

“這大份量很多，我們男的吃剛剛好，其實你要小份就可以。”他弓著腰，低頭吃面。

林冬俯視著他，“你想多了。”

呵，小娘們家家的，你能吃完就上天了。

“我兩碗都能吃完。”

“……”

他差點沒沒嗆著。

不一會，面上來了，老板看見林冬，笑意盈盈，“呦，女朋友？”

“不是。”

林冬一臉沒聽到的模樣，盯著眼下的面，老板瞅她兩眼，笑笑走開了。

秦樹陽從筷筒裏抽出一雙筷子遞給她，“給。”

“謝謝。”

林冬看了眼秦樹陽面前的面，又看了看自己的。

“我這個跟你的不一樣嗎？”

“一樣啊。”

“那為什麽你那個看上去好吃點。”

“……”他也不知道說什麽，“要不咱兩換換？”

……

老四提前回去了，林冬當然沒和他換，默默吃完了自己的一整碗面，連面湯都喝的幹幹凈凈。

他問她，“你一會還回家？”

“不回，訂了酒店。”她擦了擦嘴，掏出錢包。

“不用，我給你付了。”

林冬還是掏出了錢，把一百塊放在桌上，“給你。”

秦樹陽笑了，“像你這樣大手大腳的，不知道被人坑過多少回了。”

他把錢往前推了推，“一碗面不值錢，拿回去。”

她沒有收。

“上次吃你的面，這回算我請回你。”

“上次是你做的。”

“你也付我工錢了，算你的面。”

林冬想了想，把錢收了起來，“謝謝。”

她站了起來，什麽也沒再說，就走了。

…

秦樹陽回家撩了會旺財，跟老四吹了會牛，然後去洗澡，完事了舒舒服服的坐在桌前準備畫畫建築圖，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有條未接來電。

貓骨頭。

他心裏突然樂的慌，立馬給林冬撥了回去。

“餵。”

“秦樹。”

“有事嗎？”

“你知道哪裏有賣好吃的？”

“……”

“我剛來這邊，不太了解。”

“……你沒吃飽？”

“消化完了，覺得胃有些空空的。”

“……”

他倒在椅子裏，悠閑的說：“西閑裏，就在你剛剛吃面的地方向西走不到兩百米，是個小吃街。”

“謝謝。”

秦樹陽換了只手拿手機，“這個點也算高峰，人擠人的進去，你要是沒事想排隊也能去看看。”

“有什麽好吃的？”

“那多了去了。”

秦樹陽劈裏啪啦說了一長串。

林冬沈默了，半晌，她說：“我沒記全，你能幫我去買嗎？”

這又是什麽操作？

他心裏覺得好笑，也沒能忍住，笑出來一聲，“怎麽？又要給我跑路費？”

“對。”

“……”他哭笑不得的站起來，從床尾拾起褲子換上，手機夾在臉頰和脖子之間夾，“你過來吧，我離得近，先去給你排上。”

“有什麽忌口的？”

“生菜和香菜。”

“行。”

秦樹陽穿好衣服，剛打開房門，杵了一下。

剛才發生了什麽？

我怎麽就答應給她買吃的了？

還是這個點的西閑裏！

他揉了把臉，一臉郁悶，怎麽就跟這奇葩扯不清了，關鍵是，他心裏頭居然還挺高興。

秦樹陽繼續往外走，剛到門口，老四從後頭冒出來，“哥你大晚上的去哪！”

“關你屁事，回睡覺去。”

老四壓低聲音，一臉奸笑，“哥，我猜是那小富婆，你註意安全措施。”

秦樹陽反身就要打他，老四一個機靈縮回房裏，鎖上了門，“加油哥！人生第一次！”

“……”

他懶得理他，一路晃到西閑裏，買了幾樣自認為還不錯的小吃，在一家餐館等她，林冬還沒到，八成是被堵在路上了。

晚些兩人碰了面，對坐著，林冬正在吸湯包，吸的賊認真，她面前放了一堆吃的，啥新鮮玩意都有。

秦樹陽默默的坐在她面前，一言不發，看著她的吃相，有些想笑。

林冬見他忍俊不禁的模樣，“你怎麽了？”

“沒怎麽……”

“你也吃點。”

“不用。”

她低頭繼續吃。

秦樹陽忍不住問，“你是跳舞的嗎？”

“嗯。”

“你吃那麽多不怕長胖？”

她正在嚼牛筋，嚼半天咽不下去，兩腮幫子加快速度。

“你慢慢嚼，別著急。”

終於咽了下去，“你覺得我胖？”

他搖頭。

“所以啊。”她又塞了口，“而且我吃不胖的。”

“那你晚上吃那麽多不會難受嗎？不怕胃再疼？”

“那天是吃撐了。”

哦，所以今晚吃了那麽多，你還沒撐著？

秦樹陽不說話了。

過了好久，好久，好久……

林冬吃的差不多了，問他:“這些多少錢？”

一百二十八。

“給我一百就行。”

她從包裏掏出五百塊送到他面前。

這娘們瘋了吧！

“你幹嘛呀？”

“跑路錢。”

他無奈的笑了，“你是錢多的沒處花嗎？”

她淡淡看他，不茍言笑，“說好的給跑路費。”

“不用，我跟你說著玩呢，我抗半天水泥也沒那麽多，這麽幾個小玩意一根手指頭就挑的起來。”他胳膊搭在桌上，一臉隨意相，“收回去吧。”

她一句話也不說，直直的看著他，又是那副我死也不妥協的倔驢德行。

秦樹陽撓了撓腦勺，抽出一張票子，“我拿一張行吧。”

她收回剩下幾張錢，“是你自己不要的。”

“是是是。”

“走吧。”林冬開始收拾桌上的垃圾，他也幫她，放進垃圾袋子裏提著。

剛出小餐館門，林冬又問：“剛才吃的五顏六色的小包子哪買的？”

“湯包？”

“嗯。”

“你還沒吃飽？！”

“我打包帶回去，夜裏吃。”

“……”

豬麽？

豬吧。

去買湯包的路上，林冬想起一事，突然問他：“秦樹，那天早上我家大門從裏面鎖上了，那你是怎麽出去的？”

“翻墻。”

“……”她驚訝的看著他，“你會功夫？”

“……”

“中國功夫？”

“翻個墻而已……哪那麽多功夫，你烏龍院看多了。”他側眼看她，“還有，我叫秦樹陽。”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麽總叫我秦樹？”

“叫三個字太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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