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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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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家不相信,她也無可奈何。

馬車一路北上,疾馳之下,趕在了臘月二十九進了幽州城門,及至此時,林蒼玉也確定了嬴苻的身份:定遠侯府的小侯爺。這一路上,嬴苻倒是真的將她當做了使喚丫頭,端茶遞水,捶腿捏肩,使喚她使喚的不亦樂乎。林蒼玉也不惱,一件一件做的盡心盡力。

林蒼玉撩起車廂的簾子,只見外面一座府邸,甚是恢宏,比之京都的忠安王府,亦是絲毫不差。府邸朱門大開,門匾上書剛勁的四個大字:定遠侯府。

“少主,到府了。”車外的隨從將簾子搭在一邊,瞬間便有寒風呼呼的吹進來。林蒼玉急忙在手上呵了口氣,搓了搓手心。

嬴苻跳下馬車對林蒼玉道:“還不下來,等著我扶你嗎?”

林蒼玉被嬴苻噎了一句,扶著車廂跳下了馬車,誰知剛跳下馬車,面前就有一道紅影閃過,破空聲驚得林蒼玉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那道紅影直取嬴苻,咻的一聲,卻是一根長鞭,落在了嬴苻背上。

“夫人,這大過年的,您千萬要悠著點兒啊!”一個婦人聲音從門裏傳來。

那根長鞭握在一個中年美婦手裏,林蒼玉望過去,心中便斷定那是定遠侯夫人。定遠侯夫人手握長鞭指著嬴苻罵道:“好個小兔崽子,長大了翅膀都硬了是不是?老娘今天不揍的你屁股開花,老娘就不姓秦!”說罷,揮著鞭子又開始追打嬴苻。

嬴苻被打的不敢還手,只能躲著逃,一邊逃一邊哎呦哎呦的喊著討饒。

“夫人啊,您現在姓嬴,確實不姓秦!”那門口的婦人聲音再次傳來。

林蒼玉聞言,不由得噗嗤笑出了聲,這哪裏是安慰人,分明就是火上澆油拆臺嘛。

“娘啊……娘,別打了!再打下去,把你兒子的臉打花了,誰去給你勾搭個兒媳婦兒回來?”嬴苻慌不擇口,開始胡言亂語。

定遠侯夫人聞言,更是怒火中燒,下手更加狠:“兔崽子,你還敢提媳婦兒!老娘好不容易給你找門親事,你居然給老娘逃婚!你知不知道老娘的臉皮都快丟盡了?幽州城的人背著老娘都快笑死了!”

林蒼玉從未想過這個世界還會有如此彪悍的女人,然而眼看著定遠侯夫人的舉動,林蒼玉心底還是有一絲敬佩的,如此直率豪放的女人,或許只有遠離京都的幽州才能養育的出來。幽州靠近蒙古部落,兩族通婚者不在少數,遂幽州人民也習慣了了蒙古部落的彪悍民風。

良久,嬴苻無計可施,只能躲在林蒼玉背後,雙手扶著林蒼玉的肩膀,彎著腰喘著粗氣。林蒼玉被嬴苻呼在脖子上的氣息弄得癢癢,不由得伸手去推嬴苻。然而嬴苻卻是死賴著不動,將林蒼玉當做擋箭牌。

“娘……您別再動手了,您是寶刀未老,您兒子可沒您那麽好的精神!”嬴苻將一半重量壓在林蒼玉身上,差點將林蒼玉給壓倒了。

定遠侯夫人一聲冷哼:“你做的好事!老娘打殘你,也沒人敢說半句廢話!”

“是是是!”嬴苻苦著臉連連應道,“我這不是回來給您老人家請罪了嗎,您老人家消消氣好不好?”

這時,那站在門邊的婦人也走了過來。林蒼玉不露痕跡的打量了一番那婦人,長相甚是普通,只是大過年的,她還身著一身青灰色衣裙,渾身散發著一股冷冽的氣息。

嬴苻見了那婦人,行了個禮道:“陵姨好!”

燕陵見到嬴苻,微微露出了些許笑意,點點頭道:“你這次可氣的夫人不輕,好好想想怎麽哄夫人高興。”

嬴苻高聲應了一聲,這邊定遠侯夫人仔細打量著林蒼玉,林蒼玉有些尷尬的扯了扯衣角,半天才想起來行禮:“琮瑢見過夫人!”

定遠侯夫人皺眉道:“琮瑢?要入我家的門,你可知道有什麽要求?”

林蒼玉轉頭疑惑的望向嬴苻,嬴苻撓撓頭發,若無其事的望向別處,氣的林蒼玉想狠狠踹他一腳。

“入我定遠侯府的門,先應戰贏了本夫人再說!”定遠侯夫人擡起下巴,傲然道。

林蒼玉尷尬的擺擺手:“夫人,我不會功夫。”

“什麽?”定遠侯夫人一聲尖叫,幾乎劃破了幽州城的天空。

第075回 似假還真侯府試探

“你知不知道我定遠侯府世代習武,你不會功夫還想進我家大門?”定遠侯夫人臉色不虞道。

林蒼玉直覺似乎哪裏出了岔子,連忙擺手道:“夫人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定遠侯夫人杏眼一瞪:“你只需說你應戰或是不應戰!”

林蒼玉嘆口氣,被人挑戰而不應戰,可不是她的性格。林蒼玉點點頭,對定遠侯夫人道:“請夫人賜教!”林蒼玉不過是幾年前剛到京都的時候,修習了一段時間的,至於拳腳功夫還真是一點兒都沒練過。而如今,這個身體的完全契合都是個問題,更別提同人打架比武了。

定遠侯夫人將手裏的長鞭甩給燕陵,赤手空拳做好防禦姿勢:“別說本夫人欺負小輩,今日就比劃比劃拳腳功夫。”

林蒼玉做了一個跆拳道的防禦動作,左腳前跨半步,側身含胸,雙手握拳,一手護臉側,一手護胸。定遠侯夫人看著林蒼玉奇奇怪怪的姿勢,收起了心裏的輕視。然而她卻並不知,在林蒼玉的前世,女人幾乎都會幾招防狼術,這防禦姿勢亦是稍微上點兒心就能從電視上模仿出來。

定遠侯夫人使的是一套掌法,林蒼玉在定遠侯夫人淩厲的攻勢之下,不消片刻便已經潰敗,步步後退。然而定遠侯夫人卻並沒有就此收手,林蒼玉招架不住,額頭慢慢滲出了冷汗。眼見著定遠侯夫人一掌當胸劈來,林蒼玉雙臂交叉迎上去架住定遠侯夫人的右掌,然而定遠侯夫人的左掌成爪,擒向林蒼玉咽喉。定遠侯夫人此番動作兇猛,林蒼玉心跳急速,手掌散發出一層薄薄的光暈,崆峒印祭出,當胸擊中定遠侯夫人。

定遠侯夫人捂著心口,後退了幾步。不可置信的望向林蒼玉,艱難問道:“你是四大門派中人?”

林蒼玉搖搖頭:“不是,我祖籍姑蘇。夫人,承讓了。”

燕陵走過去扶住定遠侯夫人。若有所思的望了林蒼玉一眼,便扶著定遠侯夫人進了府門。嬴苻第一次覺得自己興許是帶了一個大麻煩回家,雖然他並沒有看清楚林蒼玉是如何傷到自己母親的,不過就憑自己母親最後說的那句話,他便明白了,定然不是普通的功夫,既然能認定是四大門派,那麽只能說明林蒼玉會術法!

嬴苻對林蒼玉說道:“我不知道你有什麽企圖,其實只要你不去傷害我定遠侯府中人,我是不會與你為敵的。否則我當初也不會幫你。”

林蒼玉笑了笑:“你太謙虛了,就算我想害定遠侯府,也要有那個能力才行啊。況且,我同定遠侯府無冤無仇,又為何與你們為敵。你當初幫我。我感激不盡,因為當初我真的快要走投無路了,為此我便已經欠你一個人情了,而我並非恩怨不分之人。”

嬴苻輕聲道了一句:“如此便好。我命丫鬟收拾房間給你休息,你看起來狀況並不好。”

林蒼玉虛弱的點點頭,剛才對定遠侯夫人那一擊,幾乎耗盡了她的全部精力。此時只覺得渾身脫力。

跟著小丫鬟進了客房,林蒼玉吩咐了一聲莫要打擾,便關緊了房門倒在了床上,甚至連被子都沒精神去拉了蓋著,只和衣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真作假時假亦真。無為有時有還無。林蒼玉不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境況究竟是真是假,是虛是實。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劃過,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畢業、工作……還有死亡。那些曾應經歷過的事實,如今看起來竟如同鏡花水月一般,虛幻的一碰即碎。她當初確信自己不是瑯朱。如今真正確定了,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了。她是蒼玉,那麽蒼玉又是誰?大千世界,前世的華夏十三億人口,為何瑯朱的一魂一魄偏偏要附在自己身上?

似乎又回到了被嬴詭離帶到妖族的那段時間,腦子一直是混混沌沌的,清醒過來的時候,是嬴詭離給自己用紅蓮重新塑造了一具身體,她當時還想自己和哪咤居然成了同類。後來嬴詭離讓她選擇,用一魂一魄換一具新的身體,她答應了,可是當那不屬於自己的一魂一魄從靈魂裏剝離的時候,她是真的恨嬴詭離了,那絕對是刻骨銘心深入靈魂的痛。縱然嬴詭離說會幫她找到定魂珠,可是三魂七魄缺了一魂一魄,卻是無論如何都補不回來的,而她的身體狀況精神狀況,她心知肚明,再也恢覆不到以前那樣了。

恨還是不恨?林蒼玉茫然的望著那些似曾相識的畫面,心中只有麻木的感覺。嬴詭離,你是我的孽緣,絕對!

似乎身邊越來越冷,林蒼玉本能的蜷縮起來,那是心理學所說的最安全的姿勢,可是仍然敵不過體外侵襲而來的寒意。

“好冷……”林蒼玉不自覺的呢喃道。

嬴苻站在床頭,看著面前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女子,沈默的將床腳的被子拉開,將床上那具身軀嚴嚴實實捂住。

“原來……就是你……”嬴苻伸手撫上林蒼玉的臉頰,輕聲嘆息。

而這一切,沈睡中的林蒼玉卻是毫不知情。次日清早醒來,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林蒼玉揉揉惺忪的睡眼,從床上坐起來。這時屏風外面轉進來一個小丫鬟,林蒼玉記著那是昨天嬴苻指給自己的使喚丫鬟,名喚幽蘭。

“小姐,你醒啦!”幽蘭端著將手裏的水盆放在架子上,快步走過來,從櫃子裏取出來一套嶄新的衣裙,“這是二小姐以前做了沒穿的新衣服,因為時間趕不及給你做新衣服,小姐莫要嫌棄。”

林蒼玉笑道:“無礙,替我謝過夫人。”言罷,從幽蘭手裏接過衣裙,自己動手穿起來。收拾妥當之後,幽蘭在前面引路去拜見定遠侯夫人。

林蒼玉隨意打量著定遠侯府中的景致,到底是位於北方,不同於江南婉約的景致,處處透露著一股豪放的大氣。

“小姐,這裏便是侯爺和夫人的院子。”幽蘭帶著林蒼玉進了一個院子,輕聲介紹道。

林蒼玉點點頭,行到主屋前,已經有丫鬟打起了簾子。林蒼玉低頭進了屋裏,定遠侯夫人正坐在炕上,旁邊坐著燕陵,兩人不知在聊什麽,說的很是開心。定遠侯夫人見林蒼玉進來,招手示意她過去。

林蒼玉屈膝福一福身道:“琮瑢給夫人請安。”

“莫要多禮了,來,過來坐。”定遠侯夫人拍拍身邊的地方,林蒼玉依言坐在炕沿上。

隨後,定遠侯夫人有意無意的問著林蒼玉的身世,林蒼玉私心裏不想編謊話騙定遠侯夫人,便只能沈默不語。

“之前聽小姐說祖籍是姑蘇,不知是姑蘇哪家?”燕陵笑著問道。

林蒼玉一楞,遂又笑道:“是姑蘇林氏。”在姑蘇,林氏乃大姓,少說也有數百家。

“你說起林氏,我倒想起來,姑蘇的林老爺同我們家侯爺倒是至交,只可惜英年早逝,留下孤兒。”定遠侯夫人黯然道,“琮瑢你興許聽說過,那位林老爺便是曾中了探花的林如海。”

“是了,曾聽家父提起過。”林蒼玉含笑道,面色毫無破綻。

此時門外的丫鬟進來回稟道:“夫人,少爺來給您請安了。”

定遠侯夫人昨天的氣似乎已經消失殆盡,笑瞇瞇的命嬴苻趕緊進來。嬴苻進來先給定遠侯夫人行了一禮,然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今年你父親不在府裏,晚上宴請將士須得你去主持,不許丟了你父親的臉面。”定遠侯夫人擺出一副嚴厲的模樣開始教訓嬴苻。

林蒼玉覺得自己再待下去會更加尷尬,便想要先行離開,豈料定遠侯夫人拉著她的手就是不松手,林蒼玉只能低著頭繼續坐著。

嬴苻恭敬答道:“請母親放心,兒子知道該怎麽做。晚上城裏會放煙花慶祝,母親若是有意,便去城墻觀看一二。聽說今年的煙花是新花樣兒,費了不少功夫才做出來的。”

“嗯,我同阿陵去看看,老是待在府裏,悶得慌。”定遠侯夫人笑著應道,“琮瑢也一同去罷。”

林蒼玉下意識的便想要拒絕,然而看到嬴苻的眼色,話到嘴邊又變了:“多謝夫人,琮瑢卻之不恭。”

又說了一會兒閑話,林蒼玉便同嬴苻一起被定遠侯夫人趕了出來。林蒼玉同嬴苻並排走著,疑惑問道:“幽州城的煙花很好看麽?”

嬴苻興高采烈道:“那是!說起煙花,我們幽州城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去年的時候,城裏放煙花,最後放出來一朵金黃的牡丹,我娘可是高興壞了。”

林蒼玉撇撇嘴,她前世什麽樣的煙花沒見過,哪裏用得著嬴苻在這裏誇耀。

“餵……你這是什麽表情啊,瞧不起人是不是?晚上不讓你見識一下,你還以為我糊弄你呢。”嬴苻揮著手氣憤道,“你晚上等著我,我親自去放煙花給你看,我就不信你見過比我們幽州城還好看的煙花!”嬴苻見到林蒼玉的表情,甚是不忿。

ps:

本周強推,這個星期隔日雙更呦……所以今晚還會有一章更新,不過可能會很晚,大家明天起來再看吧。長安在此多謝大家的支持!

第076回 幽州煙花京都生變

城墻確實是一處觀賞煙花的絕好地方,用過晚膳,林蒼玉隨著定遠侯夫人乘了馬車上了幽州城城墻。過年期間,幽州城裏是取消宵禁的,所以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然而還是一片燈火通明。林蒼玉站在城樓上,遙望著幽州城裏喜慶的人群,唇邊露出一個笑容。太平盛世,人民安居樂業,真好!

就在林蒼玉出神之際,不遠處河畔的天空,驀然綻放了一朵大紅的煙花,隨即接二連三的煙花綻放在暗色的天空,真真是姹紫嫣紅。林蒼玉站的腳酸疼,便側身靠在墻上,仰著頭望向天空,看著空中的花朵,又似乎穿透了花朵看向了別處。

最後一個映在空中的煙火,並非一個單獨的花樣,而是連發炮,數朵顏色各異的牡丹綻放在空中,最後一朵牡丹如星光般消散在空中後,隨即出現在空中的是一個巨大威猛的虎頭,那是神勇軍的虎頭令!

“怎麽樣?”嬴苻拍拍林蒼玉的肩膀,眉開眼笑很是得意。

林蒼玉撫掌笑道:“果然非同凡響!”

嬴苻下巴幾乎擡到了天上去,得意洋洋:“也不看看這是哪裏,這可是幽州城!”

“是是是!”林蒼玉低聲附和道,滿足面前這個小孩兒的自信心。

嬴苻聽著城裏遠遠傳來的聲響,一把拉起林蒼玉的手臂,對不遠處的定遠侯夫人喊了一句:“娘,我們去看舞獅了,晚些回去,您先回去罷!”

定遠侯夫人擺了擺手,兩人一溜煙兒就跑了。從城墻上下來,林蒼玉跟在嬴苻身後往城中心走去,一路上熱鬧無比,說笑聲、叫賣聲不絕於耳。

“你吃不吃糖葫蘆?”嬴苻突然問道。

林蒼玉不解的望向嬴苻,嬴苻笑的眉眼不見。指著路邊賣糖葫蘆的小販:“小苒很喜歡吃,我瞧著你們倆年紀差不多,便想著你是不是也喜歡吃。”

林蒼玉看著嬴苻走到那個小販跟前,掏出兩枚銅板買了兩串糖葫蘆再走回來。林蒼玉接過一串糖葫蘆。張嘴就咬了一顆裹著糖汁的糖葫蘆,糖汁的甜和山楂的酸混合在一起,別樣好吃的滋味。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林蒼玉還沒吃過類似於糖葫蘆這般小孩子喜歡的吃食,她本就心智成熟,當初在揚州的時候,哪怕林玄玉吵吵鬧鬧的要吃,林蒼玉也是不準的,生怕不衛生,也怕對牙齒不好。原來想得太多了。就會失去那麽多趣味,思及至此,忽然就放松了很多。林蒼玉一手拿著糖葫蘆,另一手指著街邊的糖炒栗子,命嬴苻去買。嬴苻顛顛的跑過去。買了一袋燙手的糖炒栗子塞進林蒼玉懷裏。兩人走一路吃一路,從糖炒栗子到烤紅薯,從冰糖梨水到油茶,林蒼玉揉著吃的飽飽的肚子,走路都有些走不動了。

辭舊迎新之夜,是徹夜歡騰的。舞龍舞獅,踩高蹺。雜耍一個個看過去,林蒼玉忘形的拉著嬴苻的手高聲笑道:“嬴苻,你看!他們那條龍好長啊!”

嬴苻笑著答道:“那是十丈長龍,只有資歷最老的老人才有資格舞。”

林蒼玉了解的點點頭,拉著嬴苻又往旁邊另一堆人群裏擠過去。

直到啟明星升起,東方漸漸露出曙光。林蒼玉和嬴苻才意猶未盡的往回走。經過一晚上的歡騰,街上一片狼藉,人群漸漸散去,留下熱鬧後的寂靜。林蒼玉同嬴苻並排走在街上,幹冷的寒風呼呼的吹著。林蒼玉不禁往嬴苻跟前靠了靠。

“很冷?”嬴苻註意到林蒼玉的動作,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

林蒼玉沒好氣的瞪了嬴苻一眼,隨即便打了個噴嚏,笑罵:“廢話!”

“不過我不能把我的衣服給你穿,因為我也很冷!”嬴苻嚴肅道,“不過我有個辦法,能讓你不冷。”

林蒼玉輕哼了一聲,不信他的話。然而忽然左手被嬴苻緊緊牽住,整個人都被嬴苻帶著往前狂奔。

“你幹什麽?”林蒼玉尖叫。

嬴苻側頭唇角上揚:“跑回去就不冷了!”

到定遠侯府門口的時候,林蒼玉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了,彎腰扶著雙膝重重的喘息,然而吸進了大量冷氣,又刺激的喉嚨發癢,不住的咳嗽。嬴苻幫她拍著背,有些遺憾的說道:“你身體真差!這要是擱小苒,沒準兒跑的比我都快。”

林蒼玉空出力氣擺擺手,嗓子幹澀的說不出話來,雙頰也不知是凍的還是跑的熱的,升起一片紅暈,倒是比之前那蒼白的模樣有了些人氣。嬴苻扶著她進了府門,到了她自己住的客房,幽蘭急忙跑過來,從嬴苻手裏接過林蒼玉,將她扶進屋裏,倒了溫熱的茶水。林蒼玉喝了大半杯的茶水潤了潤嗓子,這才順利說出了話。

“你個瘋子!”林蒼玉等著嬴苻。

嬴苻厚臉皮死豬不怕開水燙,對林蒼玉憤怒的目光視若無睹,笑嘻嘻道:“怎麽樣?昨晚玩兒的很高興吧?”

林蒼玉這才放棄了維持的惱怒表情,撲哧笑出了聲。

“看罷,你就是嘴硬!”嬴苻表情有些無奈,“今日好好休息,你先去睡會兒,母親那裏你不用管,用晚膳的時候幽蘭會喊你起來的。”

林蒼玉聽了嬴苻的安排,點點頭應了。隨後嬴苻回了自己院子,林蒼玉在幽蘭的服侍下也躺床上休息了。

遠在幽州的林蒼玉,此時此刻根本不知道京都如今已經亂成了何種程度。

除夕之夜,皇帝攜皇後登上京都城樓,與民同慶,接受萬民朝拜。誰也不知道,那支箭從哪裏射出來的,箭尖閃著寒光直射皇帝心口。

“陛下!”嬴皇後驚聲尖叫,眾人順著嬴皇後的目光看過去,皇帝明黃色的龍袍已經被暈開的鮮血染紅了,胸前插著一支羽箭,仰頭倒了下去。

緊接而來的,是一片混亂。王公大臣、侍衛、百姓皆擠作一團,場面幾乎控制不住。還好順天府同城衛軍聯手,才壓下了混亂。而這廂,皇後急忙指揮著禦林軍將皇帝送回宮裏,太醫院所有太醫都被召進宮,聯合會診。

“皇後,情況如何?”聞訊趕來乾清宮的上皇同太後,皆焦急問道。

嬴皇後俏臉煞白,顯然之前的情況讓她到現在還心驚膽戰。然而嬴皇後畢竟也是歷經風波的,穩住心神向上皇同太後行一禮道:“太醫還在診治,臣妾也不知。”

“皇帝怎麽會中箭?那些禦林軍是做什麽吃的?”太後怒氣沖沖的發飆。

嬴皇後站在一旁,低頭不語。良久,上皇呵斥道:“你先回廣安宮去,待在這裏也是礙事。來人,著禦林軍緊閉宮門,出入皆嚴禁,召忠順王、忠安王速速進宮!”

門外有侍衛應了一聲,便急急去了。太後則不可置信的望著上皇,直到上皇下完命令才回過神來,尖聲道:“你說什麽?”

上皇冷冷瞥了太後一眼:“別在這裏礙事,你在這裏鬧騰喊著,對他有何用?”

太後重重甩了一下廣袖,怒氣沖沖回了廣安宮。乾清宮唯有上皇同嬴皇後守著,良久太醫院院使李正來到兩人面前。

“回稟上皇、皇後娘娘,聖上中的箭,染了劇毒,微臣同幾位同僚合力將箭拔了出來,不過此毒並非我中原之毒,臣等不敢妄下定論。”李正說著說著冷汗都滴了下來。

“陛下現在情況怎麽樣?”嬴皇後急忙問道。

李正擡袖子擦了擦頰邊的冷汗:“聖上暫時還在昏迷中,毒素解了就會醒來。”

天知道嬴皇後此時此刻有多想拽著李正的衣服領子大吼,只是上皇在此,嬴皇後才生生憋下了這口氣。嬴皇後深深呼了口氣道:“是什麽毒?”

“是解生花之毒。”李正擡頭沈聲說道。

聞言,嬴皇後心頭一跳,不待她說話,上皇陰沈沈的開口問道:“你可確定?”

“微臣與其他同僚一致斷定,確實是解生花之毒,只是毒性稍淺,不足以致命,不過若不盡快解毒,微臣生恐遲則生變。”李正拱手答道。

上皇轉動著手指上的扳指,臉色陰沈嚇人,半晌終於開口道:“著禦林軍包圍使館,搜查蒙古使臣住處,即刻傳召卓力格圖和慶格爾泰進宮,如有違抗,殺無赦。”

禦林軍首領朱邗領命而去。嬴皇後步入內室,望著靜靜躺在床上毫無動靜的皇帝,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如今皇帝並未立下儲君,此番遇刺又極為兇險,解生花之毒,別人或許並不知曉,然是生長於幽州的嬴皇後卻是有所耳聞的。解生花乃蒙古部落一個小部族烏圖族的聖花,傳言此花是烏圖族懲罰叛徒的毒藥,中毒者全身僵硬,又如萬蟻噬心,非要受足了七天的痛苦才會死去。如果,皇帝就此駕崩,那麽……誰會即位?

早在回宮的路上,嬴皇後已經部署好了一切,她畢竟把持後?宮多年,要控制住宮裏,輕而易舉,尤其是在上皇將太後斥回廣安宮之後。宮裏的女人皆知,得寵晉升不過是手段,坐上了中宮之位手掌鳳印也並非極致,真正的贏者都是扶了兒子坐上皇位的女人!

ps:

這是昨天的二更,斷電斷網對於長安來說就是個大悲劇……

第077回 情形隱晦撲朔迷離

京都,城西一宅院。

屋子裏燭火晦暗,薄帳之內,春意浮動,交纏在一起的軀體,沈重的喘息夾雜著愉悅的呻吟,久久不停歇。

“小王爺!”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詭異。

薄帳內的身影一滯,喘息著不耐煩道:“什麽事?”

“小王爺,剛才皇帝在城樓上接受萬民朝拜,遇刺啦!”門外的那個聲音尖細。

“你說什麽?”薄帳內那個身影將身下之人推開,掀起帳子披了一件衣服便去開門,“誰做的?”

門外之人分明是一身內侍著扮,眉眼有一股奸詐之意,低聲答道:“不知道,不過剛剛接到宮裏傳來的消息,那支箭上塗了解生花之毒,皇帝目前昏迷不醒。”

那人沈聲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有情況隨時回稟。”言罷,將房門關上,轉身又爬上了床。

只見床上側躺著一名少年,端的是唇紅齒白,百媚橫生。少年見那人又回來,輕聲喚道:“小王爺……”

那人伸手在少年腰間擰了一把,輕佻道:“小浪蹄子,夜還長著,你著什麽急?”

少年身子如蛇般纏上那人,輕聲道:“我都好久沒見你了,這次我爹回京都,我好說歹說才跟來,又死纏爛打才留下來,就是想助你成事。”

“你不怕你爹知道了打斷你的腿?”那人勾唇笑問道。

“我娘就我一根獨苗,哪裏舍得他打死我。”少年得意的斜眼望向那人,“而且,我知道你想要那個位子,只要上面那個人死了,你不就得償所願了麽?”

那人眼眸閃過一絲厲色,一把扯住少年的胳膊,陰沈道:“你不要告訴我,今晚之事是你一手造成的!”

少年急切道:“我只是想幫你!”

“這麽說真是你了?”那人呢喃了一句。反手一巴掌將少年扇下了床,少年一頭撞在了床邊的腳踏上,鮮血順著臉頰留下來,瞬間又是哭又是喊的鬧將起來。

那人赤足踩在地上。拎起地上的少年,又是一個巴掌扇過去,低斥道:“閉嘴!否則我就這麽把你扔出去給門外的侍衛!”

少年被呵斥的直抽噎,白皙的身體上有點點紅斑,頭發散亂,哭得梨花帶雨。

“為什麽事先不跟我說?”那人強壓著怒氣質問道。

少年低著頭輕聲答道:“想讓你高興,反正解生花之毒也懷疑不到我們身上。”

“蠢材!”那人推開少年,煩躁的在屋裏走來走去,“來人,去找寶玉過來。”

門外的侍從疑惑的問了一句:“小王爺。是賈寶玉還是甄寶玉?”

“自然是甄寶玉,蠢貨!”那人吼了一句。

暗影收到孟禛從宮裏傳出來的消息,急忙奔去書房拿給嬴詭離。

嬴詭離展開紙條,上面的字跡潦草,顯然是匆忙間寫下來的。看完之後。嬴詭離將紙放在燭火上,瞬間燒成灰燼。

“暗影,你去一趟北靜王府,問問小溶可有法子治解生花之毒。”嬴詭離吩咐道。

暗影領命出門而去,嬴詭離獨自坐在書房裏,思索片刻,走到書桌邊。提筆疾書。嬴詭離將紙上的墨跡吹幹,拿了信封封好,蓋上印泥,在信封上提筆寫了四個大字:嬴苻親啟。

自從林蒼玉在洛陽失蹤之後,嬴詭離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調集人力尋找了好幾天。直到環珮回到京都帶來消息,才知道林蒼玉已經脫殼,順著蛛絲馬跡追查下去,發現林蒼玉機緣巧合之下居然是被嬴苻帶走了。

房門被從外面一腳踹開,如今在忠安王府敢如此放肆的。除了琴錚別無他想。琴錚小小的身影夾帶著一身寒風走進來,怒氣沖沖問道:“大哥,你找到姐姐沒?”

“她現在很安全,你無須擔心。”嬴詭離淡淡說道。

“你回來之後怎麽變成這樣了?你以前對姐姐那麽好,怎麽一轉眼就不理會姐姐的死活了?”琴錚的小臉氣得通紅,“如果你不喜歡姐姐,當初又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姐姐?既然你放不下瑯朱,你為什麽來害姐姐?”

嬴詭離被琴錚質問的啞口無言,半晌才頹然嘆了口氣,似乎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想讓瑯朱覆活,當初我負了她,該還上。”嬴詭離的聲音幾不可聞。

琴錚原本還略帶期望的眼神,瞬間失去了光彩,眼中幾乎是怒火中燒,撲過去對嬴詭離一頓拳打腳踢,雖然知道傷不到他,只是心中那口惡氣,實在是吞咽不下去。

“為了還瑯朱的情,你便要負姐姐?”琴錚大笑,“虧你還是妖王,我都替你覺得丟臉!我不想在你的地方待了,既然你將玲瓏塔還給我了,神物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不敢勞您大駕!”言罷,琴錚摔門而出。

暗影在門外已經站了好一會兒,他其實並不清楚琴錚同自家主上的關系,但卻知道自家主上對那個小娃娃的態度異乎尋常的寬容。此番好巧不巧的碰到兩人吵架,暗影無奈的摸摸鼻子站在門外裝聾作啞,直到琴錚離開他才進去向嬴詭離回稟。

“小溶怎麽說的?”嬴詭離手指摩挲著那個信封問道。

“北靜王爺說,當時救林大人剩下的那半株煢花便可以替皇帝續命,不過要視藥效而定,多則三五年,少則一半年。”暗影答道。

嬴詭離皺眉:“毒素沒法子根治?”

“北靜王爺說他不是神仙,做不了神仙才能做的事。”暗影含蓄的說道。

“我知道了,將這封信加急送到幽州。”嬴詭離將那封信遞給暗影,自己則出了書房,往庫房走去,在庫房裏翻了半天,才在角落裏找到了半株煢花,幹枯的葉子毫不起眼,卻是如今唯一能救皇帝性命的東西。

待嬴詭離剛從庫房出來,宮裏傳旨的小太監也到了忠安王府。沒有聖旨只有口諭。嬴詭離吩咐了管家,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身著常服便隨著小太監進宮了。

乾清宮還是一片愁雲慘霧,上皇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嬴皇後站在一旁,心中的心思不知道已經翻了多少遍了。這時小太監來回稟說忠安王爺到。

嬴皇後一驚,急忙步向門口,嬴詭離手裏拿著一個小盒子匆匆而來。嬴詭離見到嬴皇後,匆匆行了一個禮,就急忙進了門。

“父皇!”嬴詭離行禮道,“皇兄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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