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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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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晶緩緩落在鼻尖, 轉瞬消融, 留下一點清涼。

此時, 她與廉靖之間小於一掌距離, 微寒的冷氣中是他獨有的幹爽味道,她居然覺得涼颼颼的廉靖像個大冰淇淋。

被他如此近距離盯著看,雲七七還是下意識朝後退了退脖頸。

“公子,說來話長……要不我們坐下說?”

錦袍衣袖輕揮,周身幻化出一方長桌矮座。廉靖滿足她的要求掀袍坐下,那黑沈沈的眸子一刻不離她身上。

哎。同樣是重逢,幻境中花田月下, 要浪漫有浪漫,要氣氛有氣氛;現實則洞中緊逼,要嚴肅有嚴肅, 要態度有態度。

差距……

算了,好歹還有個座。

雲七七雙肘撐在案臺,美眸迎著廉靖的目光,舉起一根手指:“那我從頭說哈。當日我離開玉虛山去取師門遺物,在青松山附近忽然發現一批玉虛山弟子,我沒有聲張繞路躲開, 按照計劃完全可以在規定時間內回來的, 但是……”

雲七七把青松山之行發生的事按照時間線推進講與廉靖聽,在說到蕭禦天與魔修有勾結時, 他的表情都沒有發生過變化, 但等說到她被蕭禦天和魔修合夥追殺最終逃脫, 廉靖臉色陡然一沈。

“果然是他。”

“啊?”雲七七木露詫異,“怎麽說?你知道?”

“當日本君去尋你不見,循著氣息找到青松山,見到餘留下的劍勢,一看便知是他留下的。”廉靖喉間一聲冷哼:“再後來,本君在文水村,等來了獨自前來的蕭禦天。”

正是雲七七消失的那一日晌午時分,他尋遍都找不到人,最終直覺告訴他雲七七就在文水村中,便又回到此處等待。不多時忽見遠方一人禦劍朝著此處飛來,他潛伏在棗樹上,見半空那人在這盤旋一周消失,面露疑慮仿佛在找什麽人,最後還是無功而返,正是蕭禦天。

見到人的瞬間他就知道雲七七定是與此人發生了沖突,不然蕭禦天不會突兀出現在這小山村中,還頗為正式地尋找一圈,分明是有目的而來。

“他果然還是想殺人滅口。”雲七七猛一拍案幾:“之前是我技不如人,現在我已快修成金丹,定要找他出口惡氣!”

“不可。”廉靖忽然擡眼沖她正色道:“此人身份詭譎,我與他交過手,修為境界雖說不高,但身具奇異功法,你暫且不要與他正面對上。”

“你何時與他交過手?”雲七七忽然發現一個隱藏問題。“是我不在的這些時日你與他交過手?”

“嗯。”廉靖一想到曾經躺在地上氣息微弱一動不動的雲七七,氣勢更冷,大有再去修理蕭禦天一頓的想法。

她蹙眉:“那個魔修稱呼他為大人,蕭禦天身份一定不簡單。我正要與你說呢,玉虛山絕對不安全,我懷疑甚至此次宗門大比都有問題。廉公子,事態詭異,我們還是盡快離開玉虛門的好。”

“豈止是有問題。”廉靖的聲音如同靜謐寒潭中滴落的一滴水,“雲七七,你不在的這些時日,此界已經初具亂象了。”

什麽!

“九州各地近幾日同時出現外界魔影為禍人間。各大仙門已經早有察覺,單就玉虛山組織了數組人手分派去各地鎮守除魔。”這就是九州仙門突然廣納散修弟子的緣由。

“原來已經出事了。”雲七七訝然,她知曉一定會有大事發生,但沒想到自己完美地錯過了開頭。

正巧這時,她腰間的儲物袋又在震,二人對視一眼,雲七七從儲物袋中拿出玉虛山的候選弟子腰牌,熟悉的光暈閃動,全部都是積攢的傳音訊,比預想中的要少,只有八道傳音。

其中一道是時軒霖傳來的,剩下全部都是供務堂。

誒?呂師叔居然一封傳音都沒有嗎!天啊她曠工那麽久呂師叔不聞不問,而且連一句訓斥都沒傳來,心裏還有點小失落怎麽回事……

“怎麽了?”廉靖觀她神色變換,不知是看到了什麽消息有這種反應。

“荏孚山谷的任務啊,我去了一天後再無消息,怪對不住呂師叔,還有答應了聽小星星打鳴也沒去,小母雞們沒有人按摩不下蛋怎麽辦……”她的良心飽受譴責。

“……”

廉靖沒說話,甚至還垂下了眼睛。手心回憶起被小母雞按摩支配的恐懼。

= =。

空氣片刻安靜,幸好正在查看傳音的雲七七沒有察覺,她正在看時軒霖傳來的那封傳音——

【我與師妹一見如故,可有興致賞月?庭軒閣天字甲。】

雲七七眉頭挑起來老高,這封傳音是什麽鬼??!庭軒閣?那不是虛垠城的客棧嗎。

噗——

“又怎麽了?”廉靖面露不解,怎麽看幾個傳音反應都這般奇怪。難不成有異樣?他看著她手中的腰牌,想著要不要拿來檢查一下。

她擡眼沖著廉靖看去,面上依然表情覆雜,約三吸過後慢慢冷靜。

時軒霖傳音的內容應該不是那個意思。她對時軒霖雖然只有平時耳聞的只言片語,但他給自己的感覺一直都不簡單。而且師父對時軒霖信任有加,光這一點她覺得時軒霖對她是沒有惡意的。

說這話應該是有別的含義,也許是他在客棧房間留下了什麽。

雲七七默默記下客棧,沒有回覆,一會兒和廉靖一起去客棧天字甲看看。

“時師兄穿了音訊給我,好像是在別處留了什麽東西,一會兒我們去看看吧。”

雲七七如實對廉靖說,他聽到時軒霖這個人的時候眸子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他在音訊中說得什麽?”



“就說庭軒閣這家客棧不錯,哈……”她下意識隱去了前方語境,什麽一見如故賞月的都不重要啊哈哈……

“是嗎?”

“對啊。”

雲七七與廉靖漆黑的眸子對視,忽然探手輕碰了碰他的手臂:“他與我師父有淵源,說不定又是師父留給了我什麽東西。一會兒我們商討完一起去看看吧。”

“嗯。”

他淡淡掃過她手中腰牌,算是默認了雲七七的要求。

再剩下那些玉虛山供務堂發來的訊息。她看都不用看就大概都能猜到什麽內容。

俗話說,債多不壓身。雲七七幹脆先把腰牌放在一邊,看不看都無所謂,她反正已經不打算在玉虛門再待下去。

“話說外界混亂,宗門大比是不是開不成了?”

“這些暫且不提,本君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廉靖話風突轉,耐心已經不多,俯身沖雲七七漸漸靠近,那股涼爽的氣息再次襲來。

“你還沒說到底去了哪裏?為何一聲知會都不傳與本君。”在任何一處留下個只言片語也好過音訊全無。

雲七七頓了一下,嘆息道:“這個真的事出突然,我師門留下一方試煉秘境,秘境內一年等於外界十天,還自帶考核,不通關就出不來。”

“我在裏面困了五年。”

一只手掌樹在廉靖面前,還強調似的晃了晃。五年吶。

一掌之後,廉靖蹙眉,重覆的低聲說了一句“五年?”

雲七七自手掌後面側過頭,沖他揚起唇角,笑意一路傳達到眼底。

“還想問什麽?”

“秘境中只有你一人?”

“對。”

“無人授教?”

“我師父留下了功法,我習陣符。”

原來如此,他稍稍放心,“修行上可是有遇到問題?”

“有。”雲七七毫不猶豫點頭。“差點栽了。”

廉靖心下一緊,擡手就去按雲七七的脈搏梳理經脈丹田,方才已經檢查過一遍,難道還有他沒發現的暗傷?

“因為何?”

舒緩的靈力在體內游走,雲七七笑顏燦爛。

“因為我心悅你。”

經脈驟然一散。那張萬年冰霜的臉因驚訝崩裂。

這一次,蛟龍廉靖,真實楞住了。

她說什麽?

誰知,他還沒消化完雲七七的驚世之言,她緊接著又道。

“公子,我在秘境中遇到心障,自知心悅公子,也曾迷惘,也曾悵然。誰知又被天外心魔趁虛而入。一番鏡花水月終成空,我方覺悟,情之一字,已在我心海播下種子。遇你,便春風化雨,破土而生。”

“能遇見你,我很開心。”

雲七七笑得很漂亮,很溫柔,看著廉靖的眸中也飽含情意。

她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楚自己的心境。

廉靖英俊、強悍、君子、仁義,和這樣的他朝夕相處,她動心有什麽奇怪的呢。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並不可恥,雲七七為自己喜歡這樣一個人,發自內心的開心。

如此便夠了。

她現在對廉靖的感情像春天生長的嫩芽,青澀鮮嫩。若不想野草瘋長,便及時止損。

紅塵情欲本無錯,錯的是所念非人。廉靖有他的信仰,她若一念執著,終將害人害己。

“我即將成丹,四瓣心蓮既開心火為蕊,屆時你我契約已定,我便不再打擾公子真龍大道。他日再相遇,便是故友重逢。”

她對上廉靖風雲變幻的臉色,無比真誠——

“廉公子,你一定會……”

“不行。”

修成真龍……啊?他說什麽?

“不、行。”

廉靖面帶寒霜,唇角下顎緊繃成一條線,一瞬不瞬看著雲七七。

“……”

你說不行就不行,那我準備了這麽多話豈不是很沒面子!

雲七七緩吸一口氣,餘光撇了下還落在他手中的手腕,此時被某人兩根指頭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而她對面的人形蛟龍絲毫未覺,臉色沈得快堪比鱗片了。

心緒亂顫,她有點煩躁。

“其實吧……”

一陣涼風卷起,手腕上又多了個小蛟。黑豆大的眼睛黑黢黢望過來。

關鍵時刻變身這不是犯規嗎!

與嬌小外表嚴重不符的冷冰冰聲音自腦海中傳來——

“世道大亂,你修為尚淺,接下來不要離開本君身側半步。”

雲七七聞言陡然瞇著眼,擡高手腕,手指懟到小蛟額頭中間兩個短角。

小蛟頭顱後仰,雲七七危險湊上前。

“餵,我告訴你,不要惹我。”

手指點了點蛟頭:“世道再亂,只要容得下別人就容得下我,最不濟我就躲到空間裏修煉個百來年成了元嬰再出來,總歸能謀一條生路。”

小蛟昂著頭,兩腮觸須輕柔飄蕩。雲七七持續放狠話,面龐與小蛟湊得更近,膚如凝脂,氣吐如蘭,看在他眼裏半點威脅性都沒有。

“本姑娘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別跟我裝糊塗。跟我留在一起很危險,你可想好了。”

“什麽危險?”

“呵,那多了。比如道心不穩,比如貞操不保。”

“你想雙修了?”

“……???”

滾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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