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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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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您這個自我介紹……

是不是太耿直了點?雖然是事實沒錯,但是也不用把親的時間都描述得這麽清楚吧?

許思意目瞪口呆, 整張小臉蛋兒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成了一顆番茄。

同樣是許思意好朋友的陳錦年:“……”

同樣是許思意好朋友的錢小錢:“……”

然而, 對比在場三人震驚到呆滯的反應,人顧大佬就不一樣了。他老人家兩手插褲兜面無表情地站著, 漫不經心,渾然一副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泰然。

過了幾秒鐘, 操場上的音響忽然切歌了,從《好運來》換成了《最炫民族風》,於是乎, 在鳳凰傳奇鏗鏘有力的“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歌聲中, 幾位路人甲同學擡著塊大畫板搖搖晃晃從幾人的畫面中間穿行了過去。

“讓一讓, 麻煩讓一讓啊。”

怎麽說也是見慣了大世面的人物, 短短小片刻的詫異之後,陳錦年很快回過神來。他先是目光微移, 不著痕跡地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許思意好朋友3號”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側目, 不著痕跡地看了看面紅耳赤木呆呆的許思意, 然後, 很輕很緩慢地笑了。

“41,你的這個大學朋友,好有趣呢。”

陳錦年,男, 十八歲,許思意高中的同班同學兼好友, 桐市人,出生於一個地地道道的書香世家,祖上三代都是先生,教書育人勤勤懇懇,爺爺更是華中地區某知名高校的黨委書記。樣貌俊美待人謙和,是許思意和錢小錢的共同好友,在高中時期連續三年和許思意搭檔做值日生,因此建立下深厚友誼。

由於他性格溫柔,會照顧人,擅長廚藝且技藝高超,被錢小錢送了一個非常具有母性光輝而又形象生動的外號,陳賢妻。

聞言,許思意只能幹巴巴地笑了下,“啊哈……是的,顧江同學是一個幽默細胞非常發達的人。”

陳錦年嘴角溫和地勾著,滿臉欣慰:“看到你和大學同學相處得這麽好,我很為你高興。”

“Word媽。”邊兒上的錢小錢小聲地爆了句粗,伸手拽拽許思意的袖子,壓低嗓子難掩興奮,“你之前怎麽沒告訴我你們學校有這種級別的帥哥?!”

許思意認真想了想,“我說了呀。”

不是還專門半夜打的電話跟你說的嗎?你不是還讓我幾問幾答評了個星級啥的。

“絕對不可能。”錢小錢皺眉擺手,“像這種極品,你提過一次我肯定就會讓你發照片,我見過照片肯定就刻入腦海永世不忘!休想欺騙我!”

許思意認真點頭:“但是我真的跟你說過……”

話沒說完,就被旁邊一道嗓音打斷。大少爺淡淡來了句:“你這倆朋友剛從哪兒來?”

“從桐市。他們都是我的高中好朋友,這兒不是國慶放假麽,他們倆就專程從桐市過來找我玩兒。”許思意小臉上漾開一個甜甜的淺笑,說著又忽然想起還沒介紹錢小錢,連忙道:“啊,對了。這是錢小錢。”

錢小錢還沈浸在顧江的美色中沒反應過來,半秒才如夢初醒,笑笑晃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哈,你好呀小哥哥。”

錢小錢高中時期是許思意她們學校的校花,學舞蹈出身的姑娘,個高人美氣質佳,身材也凹凸有致,加上她家境優渥卻平易近人,性格活潑開朗,不管是男生緣還是女生緣都非常好。

顧江聞聲,出於禮貌地看了錢小錢一眼,然後又出於禮貌地冷淡點了下頭,算作回應。緊接著視線就移開了。

簡直就差把“我很敷衍”四個大字兒寫臉上。

“……”錢小錢熱情揮舞的右手僵了僵,放下來,湊到許思意旁邊有點尷尬地壓低嗓子:“根據我多年看人的經驗,你的這位好朋友……好像,有點兒拽有點兒狂啊?”

許思意聽完認真思考了下,搖搖頭。

錢小錢詫異:“不是?”

“不是有點。”許思意遠目,深沈而嚴肅地糾正這個錯誤:“是非常拽,非常狂。”

就在兩個女生咬耳朵碎碎念的時候,陳錦年笑著開了口,說:“現在也不早了,正是該吃午飯的時候。大家一起找個地方吃東西吧。”

“終於能吃飯了嗎!”錢小錢鼓掌,“早就等這句話了!一大早就爬起來坐高鐵,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我。”

“那就行動起來。我們學校附近有不少好吃的,我帶你們去呀。”許思意攥著拳頭笑盈盈的,伸手一指,“走那邊。”

見到了多日不見的高中朋友,小姑娘的心情明顯陽光燦爛好極了,跟個小喜鵲似的,小胳膊挽住那叫錢什麽的女生就蹦蹦跳跳地走向了操場出口。背影軟軟小小的一只,兩只烏黑的辮子隨著她走動甩來甩去,穿條淺粉色及膝裙,裙擺下頭兩只小腿白生生的,又細又嫩。

本來長得就夠可愛夠招人了,還他媽敢穿條小裙子梳倆小辮子?

顧江兩手抱肩,在背後瞇著眼睛瞧著。

而且,看這情形,見了老熟人,直接把他這個“好朋友”忘天邊兒去了?

過了兩秒,

“寶貝兒。”顧江懶洋洋地沖那姑娘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話音落地,穿小裙子梳小辮子的嬌小背影,陡然一僵,機器人斷電似的卡住。與此同時,操場上所有的聲音都戲劇性地瞬間消失,音響裏的《最炫民族風》沒了,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加油鼓勁兒沒了,連發獎品的同學扯著公鴨嗓叫號碼的聲音都沒了……

仿佛天使突然經過,聖光洗禮,哈利路亞。

因此,不光是傻掉的許思意,也不光是許思意身邊一臉懵逼的錢小錢和陳錦年,周圍一大幫路人甲都聽見了某大爺那聲散漫又騷氣十足的“寶貝兒”。

大家本來沒人註意到這幾個人,一聽這句,紛紛不約而同地回過頭。

顧江這號人,在C大的知名程度已經不能用簡單的“風雲人物”來形容了。在這種名校,成績拔尖綜合素質高家境也優渥的人才多如牛毛,但能同時兼備一張盛世美顏的,極少,再要兼備一副“輕佻隨意派鹹臁斃宰擁模就只有這一個了。

大家認出是顧江,驚了,一張張平日裏勤奮苦學的面孔上紛紛閃動起八卦之光,眼睛都瞪大了。

校草啊,大佬啊,晏城顧家的大少爺啊!

這他媽得什麽運氣才能有幸撞破他的奸情臥槽!

於是,數秒鐘後,在各種大眼睛小眼睛雙眼皮單眼皮的註目禮下,大家看見大約五十米遠外,一個穿著淺粉色連衣裙的辮子小姑娘,默默地轉回身,默默地低著腦袋,默默地邁開步子,窘迫地一挪一挪走到了顧江身前。

站定了。

一陣風幽幽地吹過去,許思意有點欲哭無淚。

誰來告訴她,為什麽操場的音響會在這個神奇的時候出故障啊T T……

顧江垂眸直勾勾地瞧著她,說:“為什麽這麽不乖,不等我?”

“不是說了一起吃飯嗎……”周圍眾目睽睽,許思意臉上的溫度又開始往上飆升,咬了咬唇,聲音細細的,“我以為,你就跟在後面的。”

顧江說:“我腳崴了,走不快。”

腳崴了?

許思意聞言楞住,一下就有些著急了,低著頭在那兩條筆直大長腿上仔細打量,眉頭皺起來:“崴的哪只腳?很疼嗎?嚴不嚴重?”說話的同時,兩只手下意識地就伸了過去,扶住他的一只手臂。

顧江看了眼那兩只細軟雪白的小手,微挑眉,眼底一絲笑意一閃即逝。

心情霎時由陰轉晴。

“不然,你試著走兩步讓我看看?”許思意很緊張,兩只小手緊緊拽著他手臂處的襯衫料子,“如果嚴重的話,我先陪你去醫務室吧?擦點藥應該會好一些。”

嗓音軟得跟糯米糖似的,透著焦急。

顧江低了眼,她發色烏黑發量濃密,腦門頂上的頭發跟陽光底下一照,呈現很淡的光澤。兩只辮子把頭發從正中分開成兩股,蓬松松的,中間一道小路兒,細得幾乎分辨不出。他微微移了移視線,看見一截白白嫩嫩的小脖子,被陽光曬成了健康的淺粉色。

心念一動,顧江忽然彎腰,腦袋朝她緋紅的小臉兒貼過去。同時伸出左手扣住了她的後頸,那纖細柔軟的一小段,他五指一收幾乎給她整個兒捏完。

“……”許思意身子一僵,怔住了。

心跳密得像雨,重得像雷。

咚咚咚咚。

許思意連耳朵根都紅透了。她低著頭咬著唇,腦袋幾乎要埋進胸口裏。

少年挨得很近。高挺的鼻梁幾乎和她的左臉貼在一起,修長的指尖敲在她脖頸處的皮膚上,點了兩下,慢條斯理。

帶那麽股子撩撥的調。

小姑娘全身都羞得滾燙,試著開口,聲音細得跟貓兒叫似的,“你想做什……”

話沒說完,少年嘴角挑起個似笑非笑的弧,大手下勁兒,把她往自個兒一摁。

她身形嬌小,被那股力道牽引,身子搖晃,重心不穩,不受控制地往前猛撲過去。

這一撲,被他好整以暇地接個滿懷。

“……”

許思意整個身子都被顧江揉進了懷裏,呆楞半秒後,被周圍一陣誇張低呼和倒吸涼氣的聲音給喚回了神,頓時羞窘欲絕,簡直想就地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周圍的圍觀群眾全都讓這一幕震得瞠目結舌,有些甚至悄悄地拿出了手機,開始拍照錄視頻。

“你……”許思意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又被這人騙了,臉燙得快失去知覺,小手慌慌忙忙地推他,“你幹什麽?這裏這麽多人,放開我,趕緊放開我……”

顧江側頭,唇叼著那只羞紅可愛的小耳朵,咬了口,低啞著嗓子用只有她能聽見的音量道:“你是不是成心的,嗯?”

她不明白,嘴唇囁嚅了下:“成心什麽?”

“成心要勾死老子。”

——

不遠處,

目睹這一幕的錢小錢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瞇眼沈吟道:“根據他們這個不可描述的造型來看,我懷疑,剛才這位顧大帥哥的那番驚天地泣鬼神、畫風十分清奇的自我介紹,恐怕不是跟我們開玩笑的。”

說完拿手臂撞了撞身邊的陳錦年,挑眉,一副渴望討論八卦的表情:“G,陳賢妻,‘單身多年的小學雞好基友突然被曝光的神秘戀情’,你怎麽看?”

一旁的陳錦年面無表情地看了幾秒鐘,收回視線,淡淡地說:“不想看。”

錢小錢:“……”

——

四人最後進了一間位於晏城市中心的法國菜餐廳。這家餐廳的消費在晏城算是中高檔,廚師和服務生都是地地道道的法國人,鵝肝和蝸牛都是招牌菜。

“先這些吧。”

錢小錢點完菜,把菜單遞還給了候在一旁的法國服務生小哥,眼珠一轉,狀似非常不經意地問:“G思意,你和顧江同學,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呀?”

“我們都是學生會的。”許思意輕輕彎了彎嘴角,放下捧在手裏的杯子,“我面試的時候,顧江同學剛好是評委。”@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哦。”錢小錢點點頭,這回,目光落在了顧江身上,“顧江同學是什麽專業的?”

顧江喝了一口咖啡,垂著眸,語氣很淡:“建築學。”

“哦,建築學啊,那很辛苦呢。我們那個破學校也有建築學專業,我看那些學生經常都在自習室裏通宵達旦地畫圖。”錢小錢隨口閑聊了幾句,又回到正題:“聽你口音,你是晏城本地人?”

其實錢小錢心中的正題很簡單,那就是盡可能多地了解一些這位顧江同學的基本情況,幫自家的天然呆基友,把把關。

錢小錢出生富貴家庭,人漂亮,才藝多,從小的成長環境可以說是無憂無慮、眾星捧月。她性格開朗,擅長交際,身邊朋友很多,但,多數都是泛泛之交酒肉朋友,唯一能被她視為知己摯友的,只有許思意和陳錦年兩個。

在錢小錢這個富二代差生的心目中,許思意成績好,性格安靜軟軟糯糯,難得的是,她從不會像那些鼻孔朝天的優等生那樣,對她們差生群體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錢小錢高一下期那會兒,叛逆心理嚴重,曾被幾個社會上的不良青年慫恿,萌生了輟學的念頭。

是許思意這個同桌把她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

在許思意規勸她回歸正軌的諸多言論中,有一條,令錢小錢的印象極其深刻。她說:“不良少年,又要抽煙喝酒,又要打架。抽煙喝酒容易得癌癥,打架也是打輸了住院,打贏了坐牢,生命時刻都會受到威脅。所以,還是認真學習比較安全。”

那時,一門心思要跟著“大哥”當太妹的錢小錢,被小同桌這番正經八百滿臉嚴肅的勸告,弄得笑出了聲。

錢小錢當時就在想,天底下已經很難找到這麽單純可愛的女孩子了。

她要好好保護這個傻乎乎的小姑娘。

飯繼續吃,天兒也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錢小錢是話題的主導者。在問完顧江的一些基本情況之後,她明顯能感覺到,那位大帥哥臉色冷淡聊興為零,明顯已經不太耐煩,也就不再主動跟顧江說話了。轉而東拉西扯,和陳錦年談起了自己最近看的懸疑電影。

陳錦年博學健談,幽默風趣,什麽話題都能無縫銜接。

整個過程中,許思意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乖乖吃東西,乖乖喝咖啡,只偶爾笑著搭上幾句話。

“對了思意,”錢小錢忽然又想起什麽,這回是真的隨口一問:“你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呀?”

“……咳。”許思意幹咳兩聲微微漲紅了臉,回答:“我們還沒有在一起。”

“哦,這樣啊。”錢小錢有些詫異地笑了,又問:“對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你們學校有個纏著你不放的幼稚非主流殺馬特在追你嗎?那個人現在還追你麽?”

“幼稚殺馬特”幾個字鉆進耳朵,許思意切牛排的姿勢驟然一頓,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糟……糕。

邊兒上的顧江微微一挑眉,側過頭,直勾勾地盯著那張窘迫紅透的小臉兒,低沈緩慢地重覆:“纏著你不放的,幼稚殺馬特?”

“對呀。”錢小錢點頭,接話道:“聽思意說,那個殺馬特好像長得還不錯,家裏也挺有錢的……不知道那個殺馬特還在追我們思意沒有?”

顧江看了眼許思意面前沒動的牛排,單手端過來,拿起刀叉,低眸沒什麽語氣地說了一個字:“在。”

許思意:“……”

“還在呢?還真是堅持不懈!哈哈哈,我來的路上還在想,一個殺馬特在你們學校都會有人追?那也太好笑了吧!”錢小錢說著噗嗤一聲笑起來,拍著許思意的肩,笑嘻嘻的一臉好奇:“那個殺馬特什麽發型?什麽發色?”

“……”鵝肝這麽好吃,嘴為什麽非得拿來說話呢?

許思意風中淩亂。

而對面,錢小錢還一臉天真地望著她,腦補無限:“紅橙黃綠青藍紫?哪一種?還是每種都有?”

“……”快吃塊鵝肝吧,求你了。

許思意風中淩亂到石化。

顧江把已經切好的牛排慢條斯理地推回許思意面前,答:“黑色。”

錢小錢很詫異:“你為什麽知道?你認識?”

“…………”

許思意認命,羞窘而郁悶,鴕鳥似的把腦袋埋進胸口。

“因為那個纏著她不放的幼稚殺馬特,”他眼神玩兒味地盯著那只小鴕鳥,片刻,勾了勾唇,“就是我啊。”

——

這頓飯,最後是顧江結的賬。

午後依然是艷陽天。

離開餐廳時,顧江到遠處的馬路牙子上接了一個電話。許思意在遠處安靜地看著,少年高大修長的背影立在陽光下,寬寬的背,筆直的脊梁,白楊樹一般挺拔耀眼。

她知道,吃飯的時候顧江的手機就已經響了很多次,不知什麽原因,他一個都沒接,直到後來一聲短信提示音響起。他看完短信之後擰了下眉,這才接起這通電話。

回來了。

“你乖乖跟你朋友待著。我有急事兒,得先走。”顧江說完,轉身就準備離開,但邁出半步之後又頓住,沒有回頭,只是聲音很低地補充一句,“家裏人送醫院了。”

然後便大踏步離開。

“……”許思意動了動唇想說什麽,但少年的背影已經走遠,轉過街角,很快消失在她視野中。

本來,想說讓他不要太擔心。

想想還是算了。

家裏人生病,安慰其實作用不大,怎麽都會很著急的吧。

她皺皺眉,在心裏嘆了口氣。

錢小錢從背後湊上來,手臂一伸就把她的小肩膀勾住,擡頭張望:“G?你的顧江同學怎麽走了?不和我們一起玩兒麽?”

“他……家裏有事。”許思意輕聲說,答完才意識到不對,臉瞬間微紅,轉頭看錢小錢,“你不要亂說,顧江同學不是‘我的’。”

“你說不是那就不是唄。”錢小錢涼涼地嘆了口氣,“反正我告訴你,以我多年經驗,單從這一次的接觸來看,這個顧江對你,應該不是只想走腎。”

“為什麽這麽說?”

“他喜歡你唄。”

許思意臉上的溫度更高,滯了下,小聲支吾,“剛才,他說喜歡我了嗎?”

“說你傻你是真的傻,都不知道你這麽傻一孩子是怎麽考上C大的。”錢小錢想翻白眼,“喜歡需要用嘴說麽?根本不用。”

“那?”

“喜歡是藏不住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全都會表達。你沒註意到剛才顧江看你的眼神嗎?”錢小錢搖搖頭,“嘖嘖。”

咚。腦袋上忽然一記爆栗。

“我去……”錢小錢捂著腦袋,眼一瞪,“陳賢妻你敲我幹什麽!”

“不許給她亂洗腦。那個男人一看就絕非善類,把兔子送進豺狼虎豹窩,你可真是最佳軍師。”陳錦年淡淡瞥了她一眼,說:“顧江這種男人,羈傲不遜太狂太傲,一身的硬骨頭和利刺,你覺得41駕馭得住麽。”

——

陪著錢小錢和陳錦年晃悠了一天,吃完晚飯,許思意累到變形,拖著疲乏的殘軀蝸牛似的爬樓回寢室。剛進門,就被等候多時的兩個室友架到了墻角。

逼供。

“可以啊小朋友。”王馨站左邊兒,把一本練習冊裹成一個卷兒,拎在手裏,一副嚴刑拷問的架勢:“悶聲發大財啊。老實巴交一聲不響,還把顧爺給拿下了。我告訴你,我今兒家都沒回就是等你給個交代呢!”

“這麽大件事都不說。”張滌非站右邊兒,挑眉毛,抄著口粵式普通話說:“餵,你是不是不拿我們兩個當朋友來的?”

許思意背靠門緊緊貼著,立正。

足足過了十秒鐘,

她終於意識到什麽:“你們是在說,我和顧江嗎?”

張滌非和王馨:“……= =”

妹妹你的反應弧是不是太長了點餵?

“也不知道今天是誰和那誰在操場上摟摟抱抱,”張滌非哼了聲,摁亮手機屏幕遞到她面前,“自己睇(看),照片都在各個班級群裏傳遍了。”

“……”

好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信息的傳播速度和光速一樣快。

許思意默,然後幹巴巴地笑了下,解釋:“事情,和大家想象的有一點區別。其實不完全是大家以為的那樣……”

就在這時,兜裏一陣自帶鈴聲響起來。

許思意摸出手機看一眼來電顯示,辶澹轉過頭默默接起電話,“餵。”

“下來。”聽筒的嗓音一貫散漫。

???許思意沒明白:“什麽?”

“我在你們公寓底下。”

許思意遲疑,看了眼外面已經漆黑的天色,支吾道:“現在……有點晚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顧江漫不經心地說:“我默數到二十,沒見你人,我就在這兒喊‘許思意是我寶貝兒’,喊到你下來為止。”說完就掛了電話。

“……”

許思意舉著手機cos雕像,兩秒後回魂兒,支吾道:“我……我有急事,先出去一下。”說完便在室友們困惑而又驚訝的眼神中轉過身,拉開房門一溜煙兒地沖了出去。

王馨和張滌非對看一眼,不約而同地挑眉,然後走到陽臺打開窗戶,往底下張望。

一輛重型機車停在公寓樓下,紅黑相間,亮漆皮,在夜幕和路燈下要多騷氣多騷氣,要多拉風多拉風。

一個修長少年斜靠機車,兩只胳膊慵懶地往後舒展,一雙大長腿踩在地上隨意交疊,微側頭,站姿懶散,漫不經心。

那人配那車,和諧至極,說不出的輕慢張狂。

張滌非忍不住吹了聲口哨,“酷。”

“Ducati全球限量30臺的紀念款,售價未知。”王馨挑挑眉,“大少爺對重機是真愛啊,聽說高中那會兒就換過四輛。飆車鬥毆,人生樂趣。”

兩人正說著,很快就看見一道嬌嬌小小的身影就從公寓樓大門裏跑了出去。

姑娘一路小跑氣喘籲籲,小臉兒紅撲撲的,跟少年說了什麽。

少年瞧著她,懶懶地動了動唇,然後隨手把一枚紅色頭盔扣在了姑娘的腦袋上。

頭盔似乎有點兒沈,小姑娘猝不及防,小小的身子還往後仰了下。

少年伸手一把給她撈回懷裏,低著頭,給洋娃娃穿衣服似的,耐著性子幫她把下巴上的扣給系好。

緊接著,紅黑色重機車便呼嘯著絕塵而去。

張滌非聳聳肩,從陽臺回去了。

王馨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晚上九點五十,還有一個多小時就關公寓大門。她望著重機車遠去的方向,瞇眼感嘆。

顧爺,可得記住您懷裏摟的是個未成年啊。

——

重機車在夜色下飛馳,引擎聲震天。

大道寬闊,筆直,像沒有盡頭,路的兩旁路燈林立,金橙色的光線宛如陽光融入夜色後的殘影。

車速太快,許思意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上,兩只掌心濕漉漉的,環過顧江修勁窄瘦的腰,扣緊。一呼一吸,全被少年身上幹凈好聞的味道充斥。

她臉微紅,動了動唇,在他背後說了什麽。

但風聲太大,她聲音太小,顧江並沒有聽見。

許思意咬唇,這次只能鼓起勇氣扯著嗓子,迎風大喊:“去哪裏!”

顧江笑,囂張散漫的嗓門兒散在風裏:“看風景。”

梧桐葉動,風聲漫天,星空與月就在頭頂。

他們呼嘯著穿過了很多條寬廣的路,很多條或繁華或老舊的街,穿過了很長很長的一座橋。那時許思意在想,所謂最恣意張揚的青春,或許就是這樣。

最終,他們在一片荒蕪樓區停下。

這裏的路燈不及之前那些城區明亮,明滅交織,許思意摘下頭盔,看了眼周圍,不安和恐懼的種子在心底蠢蠢欲動。

一束光亮了起來。

顧江打開手機電筒,伸手先是捏住了她的胳膊,然後往下滑,在觸到她濕嫩的手心兒時分開五指,輕輕,嵌進了她的指尖。

她心驀的一顫,臉滾燙,咬咬唇,手心裏的汗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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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慶幸這裏光線不明,否則又要被發現紅透的耳朵脖子根。

顧江沒有說話,一路牽著她往未知的地方走。

許思意跟在身後,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裏,也不問什麽,就是莫名覺得安心。

他們爬上了一座很高的廢摟,大概是資金原因荒廢在半截的寫字樓,已經爛尾,樓頂空曠而荒蕪,堆滿了鋼筋和水泥,雨水腐蝕了泥土,卻奇跡般長出了野草,叢叢簇蔟,極其頑強而蕭條的生機。

這棟大樓空無一人,黑暗而安靜,只有漫天的星辰和一束孤零零的手電光。許思意有點害怕,正想要問什麽,顧江卻嘴角微勾,朝著某個方向挑了挑下巴。

許思意轉過頭。

萬家燈火,霓虹閃爍,這裏成了刁鉆到唯一能看盡全城的點,整座城市的夜景盡入眼底。

五顏六色的燈,滿城光影交織,和頭頂的星辰月色遙相輝映,細看是天上星星的眸,迷蒙時是掛在夜晚睫毛上的霜。

“……”她瞬間睜大了眼睛,終於明白他說的“看風景”是什麽意思。

“漂亮嗎。”他淡淡地問。

她咧開嘴角,笑容燦爛,牙齒雪白,晶亮清澈的眸映入滿城繁華,星星一樣亮,“嗯。”

“開心嗎。”顧江定定地盯著許思意,黑眸沈靜如深海。

他過去,總覺得她咧嘴笑的表情傻裏傻氣,這時候看,夜景星空是背景,竟漂亮勾人得能攝人心魄似的。

“嗯。”許思意是真的開心極了,用力點頭。

這孤樓的荒蕪與晏城的繁華,對比強烈,美得堪稱震撼。

“那作為報答,”姑娘的下巴尖尖小小,仿佛是命中註定的契合,下顎弧度剛好能嵌入他虎口。

他捏住她的下巴輕輕擡高,低頭閉眼,鼻尖嗅了嗅她奶甜味兒的唇,啞聲:“小41,你是不是該對我有點兒表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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