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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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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的天性大概是寫進了遺傳基因。生在顧家, 顧江天生就是副冷性子,骨子裏的冷漠是打娘胎裏就帶出來的。他人際關系冷淡, 與人交往,利益至上,這個原則適用於顧江身邊的所有人,無論對方和他有沒有血緣關系。

因此,從顧江出生到現在,能真正被他當朋友的人, 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顧江對交朋友這件事不感冒, 對交女朋友, 更是如此。在他眼裏,男人女人之間除了少幾坨多幾坨之外, 沒太大區別。這麽多年來,上趕著來表白倒貼的美女成群結隊,那一張張或清純或美艷的臉,顧江看過也就過了, 連五官都記不清。

唯有那獨獨的那一個,他在十六歲那年見過,夢過,就下意識把人鎖在了腦子裏。

原本,學生會初試那天, 顧江壓根兒沒打算露臉。他對學生組織沒一點兒興趣,大一進主席團,純粹是為了拿到一個去曼徹斯特交流一個月的特別名額, 又加上頭天晚上通宿趕圖,他疲倦得很,正趴出租屋裏的沙發上補覺。

管束第一個電話打進來的時候,他鬼火冒,看都沒看就給掐了。

管束又打了第二個,第三個,到第四個的時候,顧江直接把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管副主席跟顧江共事大半年,當然知道這位爺的脾氣,操天操地我行我素,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沒轍,只好拍了張面試名單發到顧江的微信號上,附上文字:這是總名單,你先看看,一會兒結果出來了我再發一份進入覆試的版本給你。

不知是不是天意,聽見微信提示音後,顧江忽然醒了。

他眼皮子掀開一道縫兒,瞇著眼擰著眉,點開名單大圖,走馬看花似的粗略掃了眼。

一個名字在整張名單的中偏下位置,映入顧江的視線:言午許,田心思,意想不到的意。

瞇眼看了那個名字幾分鐘之後,顧江出了門兒。

彼時,他走進階梯教室,在評委拿了名單便邁著步子徑直朝最後一排走去。一路走,也一路看,滿教室的新生全都好奇兮兮地偷看他,目光或探究或驚艷或羞赧,他冷著臉沒什麽表情,視線冷淡地從形形色色的面孔上掃過。

沒一副能對得上號。

顧江在心底自嘲似的哂了下,沒意思的面試,沒意思的名單,沒意思的同名同姓。

一堆沒意思的玩意兒。

掃完滿滿當當的前六排,顧江收回視線不看了,在最後一排大馬金刀坐下來,打了個哈欠,琢磨著隨便聽一段兒就回去繼續睡覺。

然而就在此時,顧江察覺到了從前邊兒投來的一道視線。他撩起眼皮,目光準確無誤,一下就逮住了那個正在偷看自己的小女生。

那姑娘和所有同來面試的新生完全脫離,孤零零的坐在倒數第三排,小小軟軟的一只,低著頭,咬著唇,一雙烏黑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明明膽小如鼠,卻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眼神怯怯的、小心翼翼地往他偷瞄。

腦子裏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兒浮現出來。

顧江盯著她,輕輕一挑眉。

但那姑娘察覺到被他發現,明顯被嚇到,慌了神紅了臉,嗖一下就把腦袋給轉回去了。

顧江盯著那道纖細柔美的背影,瞇縫了眼睛,修長的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桌面。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什麽。

然後臺上的主持人就喊名字了:“下一位同學,許思意——”

纖細背影的主人明顯身子一僵,下意識舉起了一只細細白白的胳膊,嗓音軟糯發著顫:“到!”

那一刻,顧江勾勾嘴角,不知怎麽就無聲笑出來。

有句經典的電影兒臺詞是怎麽說來著?

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一場久別重逢。

自那之後,一連一個月,顧江每晚做夢,不同的時間地點場合背景,主角兒卻永遠都是那一個人。白生生的臉蛋兒和總是濕漉漉的眼,明眸晶亮,唇紅齒白。有時是靜態的,柔婉靈動,遠遠瞧過去是一副江南煙雨裏出來的美人圖;有時又是活靈活現的,彎著一雙月牙眼沖他笑,醉酒的酡紅染在兩頰,傻裏傻氣。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讓什麽人給下了降頭。

否則,怎麽會鬼迷心竅到這田地,被一個還沒滿十八歲的妞勾得要發狂。

夢裏的許思意,和平時不一樣。她在他的夢裏是一個妖精,虛無縹緲,艷若桃李,跟一縷水霧做成的輕煙兒似的,回回他伸手去抓,夠到的都是空氣。

這滋味兒顧江從沒嘗過。

自十六歲那年與許思意初見之後,這幾年,他其實也偶爾會夢見她。但那驚鴻一現的零星片段,不足以對他產生太大影響。他並沒有料到有朝一日會再見到許思意,更沒有料到,有朝一日,性冷如他顧爺,會跟個智障癡漢似的病入膏肓。

蠢死了。

回回大早上醒來,褲襠裏都他媽是濕的。

——

聽完顧江的話,許思意先是一楞,回過神後腦子裏警鐘大震,連耳朵根都紅透。

她一直覺得他的眼睛長得非常好看,瞳孔漆黑,寒而亮,但此時此刻,那雙眼的眸色深沈如海,看一眼就教人心驚。

她心慌,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唇微動,努力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不那麽顫抖,“你……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

顧江盯著她,目光不移,往前走一步,“我看起來像開玩笑?”

許思意見他上前,只能繼續往後退,慌得都結巴了:“但是你明明答應了,會讓我考慮五天……今天才是五天裏的第一天,後面還有四天……”

顧江漫不經心地笑了下,眸色玩味:“我今天親,跟四天以後親,有什麽區別。”

話音落地的同時,

許思意的腳後跟抵在了柱子上。

後面沒有路了,而顧江人已經走到了她面前。他微弓腰,兩只修長的胳膊懶懶一伸,把她整個兒圈在了自己和柱子之間的狹小空隙裏。

咚咚咚咚。

許思意面紅耳赤,咬了咬唇,聽見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裏亂跳個不停,眼睛不敢看他。

離得近,她身上那股子茉莉牛奶味兒又鉆進顧江鼻子裏。

顧江垂眸,盯著那只羞成粉紅色的可愛耳垂,貼得更近,呼出的氣息清清冽冽噴在她臉頰上,“嗯?”

你不要離她這麽近……

你這樣,她完全沒辦法思考……

許思意迷迷糊糊,腦子裏跟絞了一大團毛線似的,好幾秒才艱難地擠出一句話,聲音細細的:“現在你不能……親我,四天以後也不能。”

她藏在頭發底下的小耳朵也是紅的,顧江看著看著,心念一動,右手食指輕輕勾了下她耳朵的輪廓,“為什麽?”

少年指腹結著一層很薄的繭,耳朵發癢,許思意忍不住歪頭,往後躲,“因為……因為我不準備……”頓了好幾秒,眸子垂低,聲音低低地繼續:“答應你。”

聽完這句,少年手指那親昵的動作,驟然便頓住。

廠房裏,像一切畫面被陡然摁下暫停鍵。

窗戶外,陽光暖暖地照耀,綠蔭在地上投落下斑駁的影,有風吹過去,樹葉在陽光下輕輕搖曳。

一切都安靜無聲。

顧江手沒放下,照樣把她圈在臂彎裏,輕觸她耳朵的食指卻微微一蜷,收進掌心裏。眉心微不可察地打起個結,“為什麽?”

許思意頭埋得低低的,沒有出聲。

顧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束陽光從窗戶玻璃的破洞照進來,剛好照在許思意臉上。光下,她額頭細軟的絨毛看著明顯,腦袋勾著,紮著馬尾,纖細雪白的後頸暴露在陽光中,漂亮得幾乎透明。

他又問一遍,這一次,極其平靜的表情和語氣:“為什麽?”

許思意上牙齒尖磕住下嘴唇,還是不語。

顧江:“你對我沒意思?”

“……”

“真的?”

她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低低垂著,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顧江靜片刻,緩慢直起身子,把臉轉向一側,忽然勾勾嘴角,沒有任何笑意地笑了。

人不是小姑娘家家臉皮薄害臊,不是吊他胃口跟他玩兒情趣,等不來答案,其實就是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他媽傻逼透了。

須臾,顧江兩只胳膊放了下去,不再看她,動身一臉冷漠地在廠房裏走了幾步。道:“這地兒我打算重新裝修,拿來當工作室,買賣合同已經簽了,明兒就走流程辦產權過戶。”

許思意聽完微怔,擡起頭看顧江。

因為這裏是他買下來當工作室的地方,所以……專程帶她過來看看麽?

“沒別的事兒了。”他邊說邊從褲兜裏摸出包軟盒煙,抽出一根,放嘴裏叼著,回身往木頭門走,語氣冷淡又散漫,“回。”

許思意在原地站著,又咬住了嘴唇。

少年一米八幾的高個兒,人高腿長,步子沒邁幾下就已經到門口了。她在後邊兒看著,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才是他正常的步速,之前每回跟她一起走,都是刻意放慢了腳步。

而這次,他好像沒有要等她的意思。

“……顧江。”

廠房寂靜,軟糯細細的嗓門兒憑空響起。試探夾雜害怕和不安。

顧江一只手已經握住了門把,聞聲,他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咬著煙,眉微擰,並未回頭。

許思意低著頭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緩緩地,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穩、很正常:“我的爸爸媽媽,在我十歲的時候就離婚了。”

“……”話音落地,少年拿掉煙回頭,眉心的結擰得更深。

“我被法院判給了爸爸。沒過多久,爸爸就娶了一個很漂亮的阿姨回家……”

阿姨姓傅,叫傅紅玲,出生於桐市赫赫有名的富商家庭,比許父小七歲。她和許父結婚的時候已經懷有六個月的身孕,而許父與許母離婚是在兩個月前,也就是說,這位傅家的千金小姐是破壞許思意家庭的第三者。

傅家人脈廣,背景雄厚,傅紅玲憑借著娘家在建築界的人脈,給許父公司介紹了許多工程,許父由此受到領導重視,節節高升,沒幾年就從一個小小的部門負責人當上了總公司副總。

傅紅玲性格強勢而刁蠻,對許父的事業雖然盡心盡力,卻非常討厭許思意,即便是當著許父的面也不會給許思意好臉色。

許父一方面心疼女兒,一方面又不敢得罪妻子,只好瞞著傅紅玲給許思意塞錢買東西,作為補償。

許思意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只是很淺地彎起了唇,“大家都說,父母和愛人是我們在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但是愛人會改變心意,父母也會有自己的無可奈何,所以,每個人唯一能依靠的,其實就只有自己而已。”

顧江站在離她幾米遠的位置,眸色沈沈深黑一片,盯著她,不吭聲。

許思意擡眸,看向一言不發的少年,笑笑:“有時候,友情遠比愛情更容易長久,朋友也比戀人更容易相伴到老,不是麽?”

整個空間有幾秒鐘的安靜。

半晌,顧江扯扯嘴角笑了,似不屑又似冷嘲,說:“不是。”

“……”許思意楞住。

“冒犯咱叔的地方,你包涵。”他漫不經心。

許思意被這句話弄得有點懵,不解道:“……什麽意思?”冒犯她爸爸什麽?

顧江面無表情:“這世上不是每個男人都和他一樣廢。”

許思意:“……”

窗外又起風了。

這次的風比之前那陣更大,呼呼的,樹枝綠葉都沙沙作響。

顧江垂眸,從褲兜裏慢條斯理摸出了個什麽小玩意兒,捏在手裏,臉色很淡,然後動身走到了那姑娘跟前。一伸手,把那小玩意兒塞進了她手裏。

許思意狐疑,低頭攤開手掌一看。

是一枚還沒拆糖紙的薄荷糖。

她怔住,正不明所以時,身前的少年忽然一彎腰,腦袋湊到了她臉頰旁邊,薄唇和她的臉蛋兒只隔了不到兩公分。

一雙深邃的眼睛盯著她,似笑非笑,眸黑得發亮。

淡淡的煙草味、淡淡的薄荷味、還有男生身上獨有的荷爾蒙氣息,一股腦兜頭蓋臉罩住她。許思意心跳驟急,兩頰才剛褪下去的紅雲又絲絲縷縷地爬了上來。

她下意識地想要往後仰仰脖子,與他拉開一點距離。

由於太緊張,雪白細嫩的掌心裏出了汗,滑膩膩的,幾乎要攥不緊那顆糖。

然而許思意準備往後躲的念頭剛剛萌生,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時,一件令許思意始料不及的事發生了——少年長手一撈,直接托住她的臀往上一架,瞬間把人給淩空抱了起來。

“……”

腳尖離地高出好一段距離,許思意始料未及嚇一大跳,慌了神,兩只小手下意識抱緊了顧江的脖子,雙腿也出於慣性環住了對方的腰。

就這樣,電光火石之間,她整個人呈樹袋熊狀掛在了顧江身上。

……天吶。

這個難度超高又蜜汁羞恥沒眼看的造型是真實存在的嗎?

由於太過於震驚加羞窘,許思意臉上起火,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瞪得比銅鈴還大。

懷裏的身子嬌小軟乎,香香的,輕飄飄,幾乎沒什麽重量。顧江兩只手掌穩穩托住她,往上掂了掂,挑眉嗤道:“棉花兒糖做的麽。”

許思意整個人羞得快要炸開,面紅耳赤地急道:“你在做什麽?放開,放手,快點把放我下來……”

顧江把她抱懷裏,垂眸瞧著她,淡淡的,“要我撒手還把我摟那麽緊?”

許思意腦子迷迷糊糊的,聽完一楞,也沒多想就把兩只抱住他脖子的手松開了。

“……”

顧江見狀驟然變了臉色,嘴裏低罵一聲,怕她摔,飛快拿一只胳膊環住那把小腰把她抱更緊,一轉身,把她給抵墻上了,氣得扯唇笑出來,“叫你松手你就松,這麽聽話?那我讓你給我親一下你怎麽就倔著不肯?”

話題東拉西扯地繞了一大圈,結果莫名其妙又繞回了原點。

“你……放我下來。”許思意輕聲說。

顧江充耳不聞。

“……”男生在力量上的性別優勢原本就巨大,憑許思意這細胳膊細腿兒,想從顧江手上掙脫基本上毫無可能。她臉通紅,身子懸空沒有絲毫安全感,咬咬嘴唇,還是只能試探性地捉住顧江肩膀上的T恤衣料。

“許思意。”

突的,顧江喊了聲她的名字。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此時此刻,這三個字從他嘴裏出來,竟透出種說不出的低柔。

她全身滾燙,懷疑自己已經連腳指頭都已經紅透了,悶悶的,聲若蚊蚋地擠出一個音:“嗯?”

他欺身貼近她的臉蛋兒,語氣隨意,聽著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調子:“這個世界是多面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僅僅是我們看到的樣子。”

“……”許思意怔住,視線擡高,對上那雙黑亮如星的眸。

近在咫尺的璀璨。

“我們對一件事物的百般解讀,或許構不成萬分之一的它,卻是百分之百的我們自己。”他輕描淡寫,“懂麽?”

我們對一件事物的百般解讀,或許構不成萬分之一的它,卻是百分之百的我們自己……

她用此時明顯不太靈光的大腦吃力地思考了會兒,動了動唇,不太確定地說:“因為,‘我們是什麽樣子,我們看世界就是什麽樣子’?”

他笑,“也不算太笨。”

許思意默了默,緩慢地點頭,“……懂了。”

“所以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你能依靠的不是只有你自己。”顧江盯著她,“來依靠我。從今往後,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

“……”許思意的眸光有剎那的跳動,沒有說話,拿糖的那只手五指收得更緊。廠房裏太安靜的緣故,能聽見一陣糖紙被捏變形的輕微窸窣聲。

風吹葉動,光陰溫柔。

突的,顧江高挺的鼻尖湊近她淺粉色的唇瓣兒,嗅了嗅,聞到一陣甜甜的淡香。他唇角彎了彎,漫不經心地說:“剛給你的糖呢。”

糖……

許思意楞了下,下一秒鐘才反應過來他說的糖是什麽,攤開左手,乖乖把那顆被她捏得皺巴巴的可憐薄荷糖遞到他眼皮底下,“這個嗎。”

顧江兩只胳膊都抱著她,騰不出手來,只“嗯”了聲,懶懶地輕微一擡下巴,“給你的,拆開。”

“……”許思意不解,有些茫然地看對面。

他挑眉,“吃了。”

“現在麽?”

“嗯。”

“……”好。她眨了眨眼,兩手並用把糖紙拆開,一枚淡藍色的圓形薄荷糖躺在裏頭。圓滾滾的一顆,幺指姆大小。

她把那顆糖放進了嘴裏。

霎時間,清冽的甜味在舌尖彌漫開。

陽光的陰影中,廢棄煙絲廠的老墻邊,少年淩空抱著姑娘摁在墻上。

他光潔爆滿的額頭輕輕抵住她的,眼皮上擡,黑眸直勾勾地盯著那張羞成番茄似的小臉,說:“好吃嗎?”

許思意點了點頭,聲音細細的:“嗯。”

“喜不喜歡吃糖?”

“……嗯。”她又輕輕點頭。

“正好。”顧江無聲地勾了下唇角,聲音低得發啞,“我也喜歡。”

許思意的睫毛顫了顫,意識到什麽,驚詫交織著慌亂從眼底閃過。好像心都快從喉嚨裏跳出來。

毫無征兆的,顧江低頭,咬住了那張粉粉柔軟的唇。懷裏的姑娘身子一顫,在她又羞又窘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瞇了瞇眼,舌頭霸道撬開那兩排糯玉米似的齒。

許思意渾身起火,腦子一懵,呼吸被瞬間吃了個幹凈。

薄荷糖被搶走了。

但少年食髓知味還不滿足,舌在她嘴裏宣誓主權一般,攻城奪地,風卷殘雲,不放過任何邊邊角落。

不知過了多久,

等顧江意猶未盡地親完,許思意已經像是只剛蒸熟的蝦米,呆呆的,嘴唇水潤粉嘟,整張嘴都麻得失去了知覺。

“小41。”

他喊了聲,尋歡後的嗓音聽著性感得要命,閉眼,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的唇瓣兒,“你可真會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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